德拉科急慌慌的把一杯茶塞在我手里,用他凶恶的眼神示意我赶快喝几口茶把嘴里的点心冲下去。这会他倒是把是谁让我吃那么多点心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如果我当时在他推点心过来时敢不吃,他的脸色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正常。

我顺着德拉科的眼神连连灌了几口茶,一副听话的模样,他满意的微微点头。

这家伙一定也忘了刚才是谁被我听到了那不可对人言的心里话了。不管是他真忘了也好,还是假装忘了也好,这副过硬的心理素质就是不错的。我可记得有人会在出过一次错之后接下来的事都办不好,最少也要丧气一会儿的。他倒是完全没有丧气的过程,顺利的就迈过这个垲了。

纳西莎就像一尊没有丝毫存在感的塑像一样端着茶微笑着坐在一旁,她没有问一句刚才我看到的事,也没有再继续引导着德拉科向下说接着打击我。她表现的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德拉科没有那样说,我也没有在隔壁偷听到。好像一开始我就是跟他们坐在一起饮茶聊天的。

在添第三杯茶时,她说德拉科应该要去学习了,或许可以先休息一下,反正离午餐还有一段时间,他可以小睡一会儿。

她笑着对德拉科说:“午餐后要直接去一楼,我在那里等你。”

德拉科点头,她转头看我,笑着说:“贝比也要一起去吧?”

我要是听不出这话里拒绝我去的意思,我就白活了这么多年,立刻笑着摇头说今天起得太早,结果现在很困,一会儿吃完午餐想好好的睡个午觉。

她点点头,说:“那德拉科,你送贝比回房间吧。”德拉科立刻站起来,一手伸向我,我顺着他的手势站起来,向纳西莎行礼后跟在德拉科的身后走出去。

一离开那个飘着茶香味的房间站在略有些阴暗的走廊中,我跟德拉科之间的气氛突然就紧张起来了。

我叹了口气,他在纳西莎面前不肯露出来分毫,其实在我出现之后,在他知道我听到那些话之后,他的心里一定是十分愤怒的。

他阴着张脸在前面走得飞快,我一溜小跑跟在他后面不出一分钟就回到了我的房间,推门进去两人站在厅中,像两个马上要决斗的敌人一样。

我看着他,等他开口。

他却示意我坐下来,并再次让多比送来了茶点,我一阵恶心,怎么他们没茶不说话了?不过也明白此时的茶是一个缓冲,为了调节这紧张的气氛。

他看着我,眯细了眼睛说:“……你听到了多少?”

第 74 章

看着德拉科如观赏在笼中挣扎的猎物般围着我转圈,给我施加压力,一方面理智明白这才是真正的马尔福教养出来的继承者,就算应该是他愧疚不安也能摆出这副问罪的模样,一方面心底慢慢厌恶起来。于是不去看他到底想说什么做什么,我走到沙发前自动坐下。

他逼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看着他趾高气昂的对我这样说,我能明白他的意思是由我来认下这一次不太名誉的会面给我们的关系带来的裂痕。虽然是他说出了对我的不那么光明正大的设计,但如果我要认错,只需要承认自己偷听偷看,再把他说的那些恶心人的话都轻飘飘的揭过去就行了。这一招本来就是在面对上级时常用的。我既要圆了他的面子,又要表示其实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就是我听到了,也要装成没听懂。这样他才会开心,才会继续喜欢我,不然这件事没让他的面子好过,让他觉得在我这里丢了面子,虽然一时看不出来,但时间久了,他对我的心淡了,日后想起来必定会怨恨我。到那时他说那些话的错他是绝对想不起来的,而我偷听偷看的错反而会放大。怨恨别人永远比怨恨自己要简单的多。

一眨眼间我想通了这些事,一方面是因为德拉科现在仍然不算成熟,他的年纪决定他的心思在我面前基本是透明的,不管是他那些阴暗恶毒的想法,还是这种小心思小地方,我能看清他,他却未必看得清我。一直以来我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暗中的应和,这也是他对我慢慢喜欢的原因,一个总是能搔到他心中痒处的、一个安全的愚蠢的赫夫帕夫,让他渐渐越来越向着我。

现在的德拉科正处在被整个斯莱特林和巫师界背叛的时候,又因为他的不成熟,我的出现托了天时地利与人和。我的愚蠢迎合了他的英明与智慧,我的幼小迎合了他的英雄与强大,如果我再贴心一点,只怕会在他的心里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如果我在此时再进一步,有八成的把握能得到德拉科少爷的信任。

但我却不想这么做,所以我偏过头冷淡的说:“我已经明白马尔福先生的意思了。”我已经很久没叫他马尔福了。

我不敢抬头看他,一半是害怕,一半是忐忑,害怕他恼羞成怒,我的回答不亚于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在纳西莎面前他对我的维护就是他不着痕迹的道歉,他做得那么明显,足以看出他的心中也在不安。我想他对我还是有一部分真心的。

一个原本顺从的人突然变了,这种打击会让他产生严重的被背叛的感觉。他最少认为我不会跟他计较,最少不会当面计较,可是我却偏偏当面把话硬邦邦扔回他的脸上。我听到他深吸一口气,说:“……你明白就好!”

最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我沉默,昨天我想起他的时候心里还是热融融的一片,今天就变得警惕戒备。

房间里一片沉默。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开口打破我们之间僵硬的气氛,冷硬的说:“让多比送你回房间。”

说完他就不再看我,而是背着手站在一旁,直到多比带我离开房间之前,他都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多比将我送回房间,没说一句话就离开了,它的动作像一个幽灵,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它就从我眼前消失了。我天外飞来似的想起小精灵好像需要人察觉到它们的时候,就会像彩炮一样炸响消失,有时还有白烟冒出来,像魔术。如果它们不愿意让人看到,做家事时、出现消失时,都像幽灵一样不让人发现。

如果我有它们这样的力量就好了,似乎没听说小精灵的魔法是有人教的,说不定是天生的。

我无力的坐在沙发上,现在还不到中午,距离我在窗户边上看到回家的德拉科才不过几天而已,但感觉上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一样。

德拉科·马尔福。我对他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这个我一点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一面担忧着他的家族身份会带来的危险,一面却像是被这份危险吸引一样忍不住靠近他。最后到底是为了刺激为了冒险还是为了别的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以前每次想起德拉科时,想起会不会有人议论我跟他的事的时候,心里都像是在玩一个恶作剧一样的感到快乐。我在心里说:我没有当真呢,这只是一个玩笑呢。说着说着,这个想法倒成了我救命的稻草,仿佛我真的是这么想的。直到在一年级期末我把他偷回家之后,在他突然离开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自己的心情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我回忆着以前寥寥交过的几个男朋友,每一个的开始都十分的草率简单,没有什么一见钟情,倒更多的是同学之前的玩笑,碰巧看对眼之类的。可能因为开始的不认真,结束的时候也都很莫名其妙。或者是他跟哪个女生上了趟街,为了采买班级的东西,或许是跟哪个女生常常一起上晚自习。有时是我厌烦了,有时是对方另有了别的对象,比如同坐一趟车回家的同乡。

在我的心里一直认为学校里的恋情只是为了享受那一段时光,没有哪一段来自学校的爱情能够在离开学校之后仍然坚持下来。而结婚与家庭却是两个家庭的融合,从出发点上就是要从两个家庭的角度进行思考。

所以我从来没有把跟德拉科的结交放在心上,认为不过是一年半载的事。当德拉科对我失去了兴趣,或许见到了其他有吸引力的女孩他就会痛快的将我扔到脑后了。

我可从来没把他当成一个独钟一情的情圣。

在霍格沃兹里见的高年级学生多了,不管男生还是女生,换恋人比换洗发水还勤快的大有人在,而斯莱特林的马尔福少爷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认准了一个人都不再换的好男人。在我的设想中,过个一年半载的,德拉科失去了兴趣,我跟他渐渐不再联系,大家渐成陌路。等他毕业之后,当然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我要回普通人中去,他当然是在巫师界,这完全是两个世界了。最后,跟他的那段往事也只是点缀了我的回忆而已。

但谁能想到德拉科突然会对我这么热情?我一面不安,一面窃喜,多少有些虚荣,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情势渐渐脱离我的掌控,我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在一群大人物面前游刃有余。他将我送回马尔福家,我更加不安,他的做法已经不是我能理解的了。在没有听到他的心里话之前我认为他是青春期少年的冲动和自负,谁都有认为自己真心只爱一个人的时候,我上辈子初中时认为自己会暗恋四班的那个男生到海枯石烂,心坚志诚。结果一毕业就忘个干干净净。

德拉科可以冲动,但他把我送到马尔福夫妇的面前后,他冲动完了没兴趣了,我却可能因此而惹祸上身。

在我听到他的心里话时立刻松了一大口气。他不合时谊的“厚爱”已经算是给我招了不小的祸了,我既然连凤凰社都要避之唯恐不及,那马尔福家族更是需要逃得远远的。

我是怎么也想像不到他会带我见马尔福夫妇,幸好他不是认真的啊,想到这里我心里那点因为听到他的话而生出的不痛快顿时一点也不剩了。

在纳西莎面前对他的维护和心软,一方面是因为我并不想当着纳西莎的面跟德拉科分手,我那点把戏在德拉科面前玩还行,在纳西莎面前估计她能立刻看出来。纳西莎或许会接受德拉科和我在误会中分手,却绝对不会接受我在德拉科面前玩把戏,她一根指头都能杀了我,我可不想跟一个溺爱儿子的母亲对着干,更何况她还是巫师中的贵族。

另一方面,我还真是不忍心让他在纳西莎面前丢脸。他如此爱面子,在另一个人面前让他难看可太残忍了。只剩下我跟他两个人时,这脸也丢不出去,最多他认为我不识抬举,暗地里骂我两句。

德拉科对我是有一部分的真心,我明白。如果他不是真的喜欢我,那这些事他完全不必为我做,想要给我荣耀,想要让马尔福夫妇接受我,甚至找任何机会让他们两人认识我喜欢我。

但我同时也明白除了这一部分的真心,他根本还没有长大,现在他所想的除了报仇就还是报仇,他需要时间来成长,我却不能跟着他一起冲动鲁莽。

我还有需要保护的人,需要守护的家。

我是怎么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为了他这一部分的真心就扔进火坑的。

我茫然的看着天花板,理智上我明白这个选择是正确的,但疲惫与无力却笼罩着我。我深深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就这样吧。

第 75 章

晴朗的一天,窗外阳光明媚,从窗户望出去,草地新绿鲜花朵朵,一派生机盎然。

而我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手中一杯芒果布丁膝上一本砖头厚的书,非常惬意。但我想,我现在这模样可能并不是马尔福一家三口期望看到的吧。

发生在一个半月之前的事已经成为历史,从那一天我被多比送回这间房间开始,就再也没有踏出去过。刚开始我也曾紧张愤怒,但情势不由人,我的慌乱并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好处。冷静下来之后的我只好勉强自己开始享受现在的生活。

万幸的是,这种不出门的看似不人道的作法在我身上是无法起作用的。我可以骄傲的说曾经有一年大学暑假我就在自己的房间里两个月没下过楼,我给自己的理由是外面太热出去会晒黑还是在家吹空调舒服,当然我也很好的坚持了下来,到了要去交学费的那一天还特意打电话给老师问他们接不接受网上交费,我可以把钱划到支付宝里去然后等开了学再点收货给他,被那个胖胖的好好先生的班主任老师给狠狠拒绝了。

所以这间客房在这一个半月里面就成了我所有的世界,或许在未来也会是我全部的世界。毕竟我可不知道马尔福家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虽然是客房,但是有单独的卫浴和更衣室,是一个约五十坪左右的一室一厅一卫的套间。从走廊进来就是会客室,有壁炉,壁炉前有有两排沙发,一个长方形的雕花深棕色的桌子和两个摆在沙发两侧的小方桌。墙壁的另一边是一个六层大书柜,书柜靠近窗户,窗户下又是一张小桌子和两把单人沙发椅。

壁炉旁边是卧室的房间门,推开门进去是一张四柱双人大床,卧室里有两扇门,一扇通向更衣室,大约五坪大小,另一扇是卫浴,有一个豹足白瓷浴缸,一个洗手池,帘子隔开的地方是马桶。

怎么说呢,我倒是很满意这套房间的摆设,看起来像高级酒店套房。

一日三餐总是突然的准时的出现在客厅沙发前的桌子上,在那天多比将我送回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它。我想对家养小精灵来说,让不让人看见它们是它们自己的自由。以前多比常常出现在我眼前,用一种古怪而不善的眼神审视着我,从它的态度我判断卢修斯对我的戒心还是很严重的。而当我貌似被软禁在这里之后,它就不再出现了,估计是认为我已经没有威胁了吧。

在被关起来的前几天我只能每天用睡觉来打发时间,心中也有装病示弱的意思,但在得不到回应而又睡得全身酸痛后,我不得不起床另找消遣来打发时间。

虽然这里没有电脑和网络,但我却在客厅中的书柜中找到了乐趣。书柜里全是砖头厚的硬皮书,新的像是根本没有翻过,应该只是摆着装门面的,以前看朋友家装修的时候,朋友的父亲就在客厅里摆了个大书柜,里面放满了精装的书,那个客厅顿时看起来有了很浓的书卷气,增色不少。

我一一翻看起来。这些书多数的确是卖来让人装门面的,一看就是大话套话老生长谈居多,一个系列少说也有百八十本,从巫师界的生活艺术历史各各方面凑出了一堆的故事传说。但也有一些基础的深奥的学术的东西,还有各种版本的百问百答典籍式的藏书。这些东西或许对从小长在巫师界的小巫师来说都是常识类的东西,但对我来说却新鲜的很。

哪怕是当成魔幻类的故事书来看也很有意思。

所以这一个半月以来我过得很充实很愉快。所以在德拉科突然推门进来时我吓了一跳,并觉得有些遗憾。因为他的到来意味着我的假期要结束了,马尔福果然没有将我关到天荒地老的意思,而是假期结束就将我送回去。

可能一个半月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再次看到德拉科我居然觉得很陌生。他仍然是扬着下巴从鼻孔里看人,漫不经心的说话,他毫不客气的打量了我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招牌的饱含轻蔑的假笑。

他说:“……看来你过得还不错。”

我愣了愣,侧过脸垂下头,像一尊雕塑那样僵硬的坐在沙发上,浓浓的怨恨痛苦的灰暗气息从我身上散发出来弥漫在房间里。

他快意的冷哼一声:“走吧,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听出他语气中的改变,我松了口气。如果我过得轻松愉快像是根本没有被伤害打击的痛苦,他一定会不痛快的。在这方面这位马尔福家的小少爷的心眼小得令人发指。救世主波特只是因为拒绝了他当朋友的邀请,就被他怨恨了六年,斯莱特林的那些人应该有给他冷言冷语的,有给他小鞋穿的,也有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可是在那天听他的意思里,好像他准备报复的是整个斯莱特林的人。

这些人通通都是我的前车之鉴!

所以在他的面前,我一定要表现得失意而痛苦,悲伤而难过。赶紧上下打量了下自己,头发还没梳,脸也还没洗,牙嘛我倒是一直记得刷,不过摸摸嘴角,好像有些牙膏沫子?

谁也不能要求一个宅属性的人太多。更何况在之前的一个半月里这个房间只有我一个人,事实上在早上十点的时候我应该在吃完早饭就回到床上去继续窝着的,幸好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这样做,实在万幸。

连忙站起来跟着德拉科少爷向外走,这间房间的房门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一路上一直用手指梳理头发整理衣袍,他就在一旁挂着冷笑。

笑吧,笑吧。他越得意越开心我活命的机会就越大。之前觉得他好的时候,他那个小心眼的缺点在我眼中一闪而过,现在看他理智点了,顿时觉得像他这种小心眼的人我以前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真不知道一个半月之前的我眼睛都在看哪里。

不过以前他在我面前也没有这么可怕,那身上辐射出来的敌意都快实体化成小尖刀了,嗖嗖的向我射来。

他似乎故意走得飞快,常常到拐弯的地方几乎是健步如飞,我都要怀疑他在小跑了。当然也可能是他腿长的缘故。我紧紧跟在他身后,巫师的房子总是很古怪的,我可以在霍格沃兹迷路,但如果我在马尔福家的庄园里迷路,天知道被人找到的时候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家伙应该是故意的,他似乎愿意在每一个细节上找麻烦直到把他讨厌的人彻底打倒。

在以前我天真的认为这其实是他幼稚和可爱的地方,现在我只觉得这家伙的招式真是简单的太好了,更复杂一点我可能还招架不了。

穿过一道道走廊,上楼又下楼,我敢确定有一条走廊的画我见过三回,因为那只狗每次都跳进同一个坑,看三次也真是让我想忘也忘不掉。难道这是某种保密咒语?同一个地方转三回才能看到正确的路?

等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脸臭得像便秘了一百年。我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盘算着一会儿他要是发火的话来不来得及跑。

他推开门,平静冰冷的看着我,我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向前走,越过他第一个踏进门去。不知道门里面是什么在等着我而紧张的时候,脚下突然一绊险些摔倒,他恰好接住我,我惊讶之下还来不及道歉就听到他在我耳边恶狠狠的扔下一句。

“……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然后他痛快的放开手看着我差点站不稳后扬长而去走在我的前面。我呆怔之下仍然不忘跟上他的脚步走进房间。

心在狂跳,不安中带着刺激。他的话十分平静,好像只是在告诉我一个事实。语气中丝毫不见火气和愤怒,连怨恨没有。

但也绝对没有甜蜜的意思。我还是能分清什么是威胁什么是情话的。

那是他赤|裸|裸的威胁,宣告着对我的恶意。我直觉认为他知道了什么,知道了我对他的蒙骗?还是不忿我的干脆?我直觉的认为如果他知道我从来没有对他认真,估计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可是我并没有在任何地方对任何人说起过对他的看法,那都是我藏在心底的。是魔咒或魔药?还是他看出来了?我倾向于后者,德拉科本身就是一个玩弄人心的天才,我只高明在比他年长,早就过了冲动暴躁的青春期才能对他那段时间的心理状况抓得那么准,更何况当时的他的确有些青涩幼稚。

我定睛打量着走在我前面的德拉科笔直挺拔的背影,步迈间的成熟和稳重是可以看出来的。之前那个毛躁的德拉科已经不见了吗?我还记得那时的德拉科眼中只要有一件事通常都会忽略掉其他的事,在他眼中除了对他好的家人以外其他的人都是敌人,他的价值观简单到这样的地步,善恶分明,立场分明。

现在的他还是这样想吗?

走在前面的他停下来侧身给我让路,我才发现我们已经来到了一扇敞开的门前,而门里面站着三个人,两个马尔福,另一个是正嫌恶的打量着我的头发和衣服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我紧张的顺着他的眼神摸了摸自己忘记梳的头发,这一个半月它长长了不少,已经披到肩上了,颜色渐深,比以前枯黄的稻草好了很多。事实上我还长胖了点,这个是没有办法的。

斯内普看了我一眼就不再搭理我,我却十分自觉的站到他身后去。比起另一边两个正笑得春风般温暖的马尔福,这个比石头还冰冷坚硬的教授却更让我放心。

教授没有多一句废话,他对着那两个笑得比较善良但心却更黑的马尔福挤出个假笑来,硬邦邦的说:“那么,告辞了。”话音未落就从身后把我拖出来扔到前面去,嘲讽的说:“克林顿,就算是赫夫帕夫也知道此时应该主动向照顾你的家庭道谢!”

我立刻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感激涕零的对马尔福夫妇表示感谢。感谢完立刻缩回斯内普的背后。

斯内普瞪了我一眼,好像我的表现给他丢了脸。我无辜的看着他,此时丢脸总比丢命强。

德拉科友好而热情的迎上来给我握手道别同,吓得我一身冷汗,无比挣扎的才没有当场甩掉他的手。我现在真觉得他是一条斯莱特林的毒蛇,还是智慧版的。以前的他呆呆的多可爱,现在这个我可有点看不透了。

他握住我的手凑过来在我耳边笑着说:“……替我向韦斯理小姐问好。”

金妮?我惊讶的看着他。他对金妮可不会有多少关心,他这样说是因为金妮现在有事了吗?

我还在想金妮有什么事,斯内普不耐烦的拉着我对着三个马尔福草草的点了点头,接着我就感觉自己被挤在一条狭窄得令人窒息的管道里了,等我能正常呼吸的时候,发现自己是站在一条普通的街道上,面前是连成一片的临街大厦。

经过我身旁的行人古怪的看着我和斯内普身上的巫师袍还有他紧紧抓住我的手以及他阴沉的脸色。我看到有路人热心的打电话报警了。

我只好小声提醒他:“……教授。”或许我们应该找个属于巫师的地方?

他粗鲁的塞给我一小片皱巴巴的羊皮纸,我摊开看,里面潦草而难看的写着一个地址,像是小孩子的笔迹。

克里莫广场十二号。

他压低声音狰狞的提醒我:“……在心里默念,不许说出来。”

我怀疑如果我敢说出来可能会立刻被他诅咒。

一幢古怪又古老的像吸血鬼城堡一样阴森恐怖的大房子突然从虚空中挤出来,他带着我走上大门前黑色的陈旧的石板路。我回头看路旁的行人,他们好像突然失去了我们的踪迹一样上下左右的张望,然后耸耸肩若无其事的走开,像是认为自己看花了眼般。

扣响沉重的沾满锈迹的门环,狰狞的兽口呲着獠牙的凶兽,这里简直没有一个地方不显示着邪恶

过了一会儿听到门的里面有一个匆忙慌乱的脚步声趿拉着向门这边跑来,听脚步声就知道这是一个莽撞的粗鲁的邋遢的男孩子。门呼得一声突然打开,罗恩刚刚绽开的笑容僵硬的收了起来。

看样子他很不想让我们进去。斯内普推开他大步走进去,我紧随其后。

房子里面和外面一样邪恶可怕,虽然是白天走廊里却阴暗得像黑夜。一眨眼的功夫斯内普已经消失在拐角了,我只好一脸无辜的看罗恩。

他撇了撇嘴也没能给我一个欢迎的微笑,扭开脸扔下一句:“……金妮在三楼,你们一个房间。”就跑了。

我只好自力更生的先摸到楼梯再爬上三楼,幸好三楼只有一间房间的门下面透出光线来,我只能判断那就是金妮和我的房间,如果不是也表示里面有人我可以再问。

敲门,里面一个陌生的女孩声音说:“……是谁?罗恩?”她走过来开门,门打开后我一时没认出来她是谁,她却惊喜的说:“贝比!?天啊!太好了!你刚到对吗?快进来!”然后一手拉我进来,一边过分热情的对着身后喊:“金妮!你快看谁来了?”

我立刻看到坐在前面沙发上消沉得没有一点存在感的金妮,这个房间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她闻声回头,僵硬的对我笑了一下。我看到她红肿的眼眶斑驳的泪痕和无神的眼睛,好像她的生命力都消失了。

格兰杰拉着我坐到金妮身旁,很热情的问我暑假过得怎么样,她很费力的企图营造出一个开心欢乐的气氛,还不停的向我使眼色。我能看出金妮身上气氛不对,但并不想跟格兰杰一起说起无聊的废话把气氛扭转过来,我更想知道是什么打击了金妮,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最后格兰杰告辞离开,我连忙问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金妮僵硬的笑着说起了别的事:“……你的行李我给你带回来了。本来还想帮你跟家里说一声,让他们不用为你担心的,可是我却找不到跟你家人联系的办法,连邓不利多他们都没办法。我……”

我拍拍她的手说没关系。之前就告诉过父母失去消息两三个月是正常的,他们应该不会太担心。不过我摸摸怀里的双面镜,在马尔福庄园不能联络,不知道在这里行不行。如果不行反正也快开学了。到时一定马上跟父母联系一下,让他们不用为我担心。

然后金妮就安静了下来,好像这样坐着已经用去了她全身的力气。我陪着她坐在沙发上,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金妮沙哑的说:“……贝比,你说我现在离开巫师界行吗?”

我惊讶的看她,以前她的意思是等到波特他们七年级后才离开的。

她艰难的对我笑了笑,眼泪却突然掉下来,她手忙脚乱的擦着,尴尬的笑着说:“……我就是想……”她猛然一顿,像是再也憋不住了似的,眼泪滂沱。

她泣不成声,剧烈颤抖着说:“……他们说、他们说我是韦斯理家的叛徒……跟珀西一样……他们说我是叛徒……不是韦斯理……”

她倒在我怀里痛哭起来,声遏云天。

第 76 章

门被小心翼翼的敲响,金妮在敲门声响起后立刻从我怀里坐起来擦干净脸上的泪努力镇定下来,我一直看着她紧张慌乱的一整套动作,她是不是已经习惯在背里地哭然后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她对我点点头,我就对着门外说:“进来。”

门被推开,韦斯理夫人胖胖的身体挤进来,她堆着满脸的笑,先是客气的对我笑了一下,然后就瞪着眼睛又是痛惜又是紧张的看着金妮说:“宝贝,饭已经做好了。妈妈今天做了小羊排,下来吃吧?”

她的口气中充满了害怕,仿佛担心金妮会拒绝,我想她一定对家里现在的气氛十分紧张着急可是又没有办法。她是一个好母亲。

金妮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来,看了看我说:“当然,妈妈,我一会儿跟贝比一起下去。”

韦斯理夫人一下子轻松了,她看着我的时候眼里都是感激,好像是我让金妮愿意下楼吃饭的。她连连点头说:“好,快下来。我还做了草莓冰淇淋和蛋糕,还有鳄梨沙拉,还有炸鱼排,还有薯条,快来下吧亲爱的!”她又感动又紧张,似乎很想立刻走过来把金妮抱在怀里好好亲热一下,又害怕她会不高兴一样不敢上前,最后站在门外把菜单念了三回才关上门下楼。我听到她下楼几乎是一路小跑,不知道一会等到金妮下去时会不会又多出几样菜来。

金妮在韦斯理夫人关上门的时候差点又哭出来,她想摆出一副笑模样,可是总是勉强笑到一半又哭了。我看她勉强上扬的嘴角和眼中不停滚落的泪,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沙哑的说:“……他们对我真的不错。”她摇摇头说不下去了。

我想我能理解她的感觉。如果要我现在离开我的父母独自逃命,我也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十几年的慢慢积累起来的感情不是假的,看韦斯理夫人对金妮的模样,可以想像是什么阻止了金妮离开的决心。

我突然觉得奇怪,那句说金妮是韦斯理家的叛徒的话到底是谁说的?这么严重的话怎么也不会是韦斯理夫妇说的吧?那就是那几个孩子了?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罗恩。

结果我小心翼翼的问金妮的时候,她僵硬但是平静的说:“……是罗恩说的没错。但是……他们并没有反对……我看是都默认了,应该都有这样的想法吧。”

金妮洗了把脸,又重新梳了头,还拉着我洗脸梳头,在镜子前照了半天,确定她看起来干净整洁又有精神之后才拉着我下楼。

当金妮带着我走下楼梯穿过走廊推开一扇大门时,我感觉到她全身紧张如临大敌般郑重。而这扇门后的人却应该是她的同伴和家人朋友。

门吱哑哑的推开,陈旧的像百年老宅。门推开的瞬间,门里原本的吵闹声嘎然而止,所有人都陌生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我和金妮。在这一刻我完全感觉不到这些人的善意。

一个看起来像流浪汉一样的中年邋遢男人抢先笑了两声,夸张而热情的站起来迎上我们,他一边拉着我和金妮进屋一边故作欢快的说:“快看看,两位漂亮姑娘。”他特意凑到金妮旁边演戏般的说:“可爱的姑娘,你就像月光的精灵般吸引了我的视线。”

这时应该是大家一起笑起来的,他的作态就让我忍不住露出笑,可是房间里却是一片让人难堪的安静。我顿时不快起来,扫了一眼房间,格兰杰跟着韦斯理夫人在厨房里,外面的大厅只有罗恩和波特坐在沙发上,还有几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三三两两的或站或坐散在大厅里。如果这就是凤凰社团结的真面目,那可真是太悲惨了。

那个中年男人看没人捧场,他紧张的看着周围那些人,像只受惊的老鼠似的看着他们。他的手大力的拍着金妮的背,干笑着说:“哈哈,那什么,金妮,不给我介绍一下你身旁的这位小姐吗?”

看在他对金妮这么友好的份上,我微笑着看他,他夸张的瞪着眼睛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让我对他立刻心生好感。这男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