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标志着两个当事人握手言和,持续了多天的冷战终于宣告结束。笼罩在雁鸣山诸人头顶上的阴云也随之烟消云散。这些人隔不两天都会过来看看,顺便蹭顿饭吃。现在的刀疤脸和贺黑子俨然成了文丹溪的随从,文丹溪让他俩干啥干啥。

文丹溪最初开垦的那块荒地上番薯苗已经长开了,番薯秧爬的便地都是。又过了几天,她让人剪了茎叶,趁着雨天,又移栽了到屋前面刚开垦好的小山坡上。贺黑子看着稀罕,他干脆让人在雁鸣山下开垦了几亩地,向文丹溪要了剩下的番薯秧,学着她剪成小段全部栽下。因为贺黑子和秦元总忽悠她说雁鸣山上药草多,因此文丹溪便趁着这个机会再一次进山去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雁鸣山。文丹溪看到这些大小喽啰们全都穿上了整齐的衣服,傻呵呵的列成两队,像是阅兵似的。

秦元在一旁介绍道:“文大夫你看这些人怎么样?”

文丹溪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只说点点头说道:“很好。”

刀疤脸很得意的炫耀:“这点子可是俺想出来的。”说完他又中气十足的吼道:“我前天怎么教你们的,给我喊!”

这些大小喽啰们仰着脖子,一起扯开嗓子高呼道:“嫂子好嫂子好!嫁给大哥错不了!”

山上山下一片可怕的沉默。

众人傻眼,文丹溪一脸呆滞。

刀疤脸半张着嘴,愣了一会儿,突然大吼道:“错了错了,不是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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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迎贵客 ...

看到刀疤脸发火,前头的几个大喽啰连忙改口,齐声喊道:“雁鸣山不是土匪窝!嫁到这儿是进福窝…”声音雄壮有力,几乎震破耳膜。

文丹溪被雷得外焦里嫰。,她看了看左边的秦元,秦元此时也是一脸的黑线,他很无辜的眨眨眼,表示自己也不知情。她再看右边的陈信,他微蹙着眉头,很有威严的挥挥手吩咐道:“别喊了,都下去吧。”众喽啰们偃旗息鼓的低了头,有的散去了,更多的是躲在一旁看热闹。

陈信一声令下,守门的喽啰把巨大的山门缓缓拉开,刀疤脸一马当先在前头带路。

秦元悄悄示意陈信走在前面,来担当向导的任务。陈信昂首挺胸,神情严肃,认真的介绍路上的景致:“这个是瞭望台,那边是凉亭,这边是进山的小道…”

文丹溪一路观察下来,不由得暗赞这帮囧货倒是挺会选地方。这雁鸣山背不仅植被葱郁,物种丰富,而且背靠悬崖绝壁,山势险要,易守难攻。进山处有一道天然的山门,关键时刻,派人一站,有“一夫发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山脚下,有大小不等的湖泊和大片平整的山地。

陈信想向文丹溪展示的是山上的兵多和自己的威信。文丹溪关注的却是山上的植物和药草。

山上树多,走在山间小路上并不觉炎热,众人边说边往里头走去。秦元有意给两人留出空间来,便自觉的放慢了脚步,贺黑子也机灵的拉着刀疤脸,最后只剩下了文丹溪和陈信。文丹溪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路两旁种类繁多的药草和野菜,心中一阵欣喜。

青溪村后面的山上哪有这么多东西?想想也是,雁鸣山因为地势险要,一直被土匪占据着,人们避之及,谁敢上山来?

文丹溪的注意力被这些花花草草吸引了过去,自然就顾不上陈信的话。

陈信决定趁热打铁,他说道:“我手下有两千多人。”别看我曾当过土匪,可我有人,有势力。

文丹溪弯腰扒拉着一株药草看看,头也不抬的答道:“嗯,很多。”

陈信又说道:“山洞里还有不少财物。”我也是有家底的人,当然养得起媳妇。

文丹溪蹲下来研究着地上的一片野菜,照旧答道:“很多。”

陈信十分不满她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他气得直磨牙,但又不好发作,憋了一会儿,才恶作剧的问道:“你答应我了?”

文丹溪照旧敷衍:“很多。”

陈信:“…”

文丹溪回答完毕,随即又觉得不对劲,忙停下来看着他重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陈信扭过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学着她的口吻答道:“很多。”

文丹溪再回头一看,秦元和刀疤脸等人都不见了。这些人什么时候走的?

她一脸疑惑的问道:“怎么只剩咱们两个了?”

陈信继续哼哼:“多。”

文丹溪:“…”这个睚眦必报的小气鬼!

文丹溪决定不再搭理他,继续埋头往前走。一边走还不忘标志一下,准备下午带了工具来采。

陈信看不惯她这种做派,很大方的说道:“以后这整座山都是你的,别标了。

文丹溪笑笑没答话。她也走累了,便说道:“我们回去吧。”

她这具身体有些单薄,走了这么远早已疲惫不堪。返回来时,速度不由得越来越慢。

陈信走两步就停下来等着她,他犹豫了一会突然冷不丁的说道:“你上来,我背着你。”

文丹溪摇摇头:“不用,我不累。”

陈信固执的说道:“你就是累了。”

文丹溪皱皱眉:“我累了也不能让你背。”

“为什么不能背,咱们上次不也共骑一匹马了吗?”多一次少一次又怎样?

文丹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平静的反驳:“你又不是马,能随便骑吗?”骑马可以不负负责,换成你行吗?

陈信被噎得说不出来话来。他的嘴唇微动了一下没再说话。气哼哼的快走两步,用拉开的距离表示自己的不满。文丹溪也不急着追赶他,在后面慢悠悠的吊着。陈信快走了一会儿,气稍消后,又渐渐的放慢了脚步,和她并肩而行。他用眼睛的余光只能看到她的侧面。她的面颊白里透红,面容清秀端庄,不说话时倒有一股娴静的气质。不过,就是身子太瘦了,得好好补补才行…

文丹溪也觉察了到某人的注视,不过,她一转头,陈信就飞快的掉开目光,装作看树看花,然后等她不注意时,他再偷偷看她。如是再三,文丹溪最后干脆不再理他,脚下加快速度,想赶紧摆脱两人独处的暧昧场面。

陈信眼看着两人就要下山,不禁有些起急,他迅速追上她,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文丹溪想了想,反问道:“你说你山上的人多,洞里的财物多?”陈信清清嗓子,闷声应道:“是的。”

文丹溪一本正经的点头:“我都知道了。”

陈信使劲的挠着头,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到底怎么看?”

文丹溪面不改色的答道:“多,很多。”说完,一路分花拂草瓢然而去。陈信沮丧而又憋气的留在原地,半晌没动弹。

山下的凉亭里,刀疤脸和贺黑子等人此时正商量着怎么招待贵客。

几个厨子都被叫了过来。

刀疤脸很有气势的吩咐道:“今儿个把你们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别丢了咱们雁鸣山的人。”

刘厨子苦着脸说道:“五将军,我们若真有看家本领早拿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高厨子快言快语道:“五将军,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那位文姑娘的厨艺那么高,我们怎么做都不如她,又怎能让人家满意?”

刀疤脸摸着下巴沉吟不语,这两人说得也对,无论怎样估计都不能让人满意了。失策啊,早知道他就去城里请几个大厨子过来了。眼下可怎么办?

贺黑子眼珠滴溜溜的转着,突然猛地一拍刀疤脸的脑袋说道:“有了有了。”

刀疤脸不满的翻了个白眼:“黑子,麻烦你下回拍自己的脑袋行不?”

贺黑子又拍了一下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这脑袋是山上第二聪明的,能随便拍吗?”

刀疤脸也懒得跟他计较了,连忙问道:“快说吧,你想出啥办法了?”

贺黑子说道:“今儿个,咱们就把厨子做的比平常还难吃,你想啊,文大夫一尝,心里肯定会想,原来他们平日就吃这些啊,啧啧,真可怜。她这么一想,心就软了,心一软就该想着‘哎呀我得赶紧嫁过去照料他’,你看这不是坏事变好事了吗?”

刀疤脸翻着眼珠想了一小会儿,最后点头,表示可行。

几个人正商量着,就远远的看到陈信和文丹溪一前一后的下山来了。

第二十八章马匪的报复

众人一看两人下来,目光刷的一下全聚集在文丹溪身上。还好文丹溪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此时被众人如此观瞧,也没表露出怯场来,仍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这让山上的众兄弟又多了一层认可,有的人甚至还偷偷改了口号:这个嫂子好,大哥娶了亏不了。

刀疤脸一看两人下来,连忙笑嘻嘻的迎上前。陈信则板着脸背着手端着姿态,很有气势的吩咐道:“开宴吧。”

文丹溪瞄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桌子,再联想一下这帮人疯狂的吃态,连忙客气道:“不用了,天热什么也吃不下,我还是回去吧。”

陈信一听她这么说,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他固执的说道:“不行!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去伙房催饭。”

贺黑子笑呵呵的应了,领着几个高矮胖瘦不等的厨子去伙房准备饭菜。

路上,一个厨艺忐忑不安的问道:“黑子,你给个准话,做得要多难吃才行?”

贺黑子白了他一眼道:“就跟平常一样就行。”

“哎。”那个厨子假笑着应道,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泪赶紧去准备饭菜。

大约两刻钟后,几个伙夫们便端着大盆大碗陆续上来。

先上来的是一大盆猪肉炖青菜,上面飘着一层油,让人一看就腻得不行;接着端上来的是一大盘子白肉,白翻翻的,文丹溪看了第一眼不想再看第二眼;馒头硬得能砸狗,米饭软得可以当粥…

陈信看菜上得差不多了,举筷招呼道:“来,吃。”陈信本想亲自给她夹菜,再一看周围弟兄们炯炯有神的目光,只好把手锁了回来。

文丹溪微笑着,拿着筷子夹了一点卖相较好的青菜,吃了不禁轻蹙眉头,再夹另一盘又皱了一下眉头。陈信一直在注意观察着她的表情,一看这样,急忙问道:“不好吃吗?”

文丹溪点点头,笑道:“还不错,原汁原味的。”

陈信一听这个,咧嘴笑了,热情的招呼道:“既然不错,那就多吃些。”

文丹溪忙摇头说道:“天太热了,什么也不想吃,给我来杯清水吧。”

陈信挥手,早有一个伙计端上了一杯清水。文丹溪慢慢的喝着。

秦元的眉毛挑了几下,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

陈信把菜尝了一遍后,气得直拍桌子:“这菜怎么做得这么难吃?”

刀疤脸忙接道:“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都是这样的。”

陈信被噎了一下,横了他一眼,继续发火:“你们不会去请别的厨子吗?”

贺黑子忙说道:“俺们不知道文大夫今日要来,下次一定注意。”

秦元也帮着打圆场:“好了,大哥息怒,不然弄得文大夫也不好意思。”

文丹溪也跟着劝了几句。陈信只好住嘴不说,但他觉得很没面子,一张脸一直黑着。

刀疤脸心中一阵委曲,为什么大哥就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呢?他偷偷的和贺黑子对视一眼,意思是该他上场了。

贺黑子清清嗓子大声说道:“文大夫可千万别介意,其实我们平日吃的比这个还差呢。这也没办法,谁让山上的厨子手艺都不咋地呢。”

刀疤脸也赶紧配合贺黑子说道:“是啊是啊,文大夫你要是来我们山上就好了…”刀疤脸的话没说完,就听他皱着眉头“哎哟”一声:“谁踢我?”

文丹溪不动声色的低头喝水,陈信怕她误会忙解释道:“你别听这家伙胡言胡乱。我、从没往这方面想。”

文丹溪看着这帮人囧态百出,轻轻一笑道:“嗯,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陈信急忙挽留:“天太热,等日头落山再回去吧,我让人送你。”

文丹溪指指天空:“你没看天已经阴了吗?”

陈信这才注意到,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隐在了云彩里头,天真的阴了起来。

他的脸也跟着阴了起来,仍不死心的说道:“天阴了才不好走,万一路上下雨了呢?”

陈信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留客。却见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将军不好了!马匪来了!”众人闻言不禁都吃了一惊。

刀疤脸比旁人都急,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那报信的士兵,急急的吼问道:“你说清楚,马匪到哪儿了?”

士兵狠喘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到、到…在清溪村,来了好多人,弟兄们差点敌不住,快去…”陈信一听,脸刷的一下阴沉起来,文丹溪更是脸色苍白,李冰雁和两个孩子都还在家里!

陈信啪的一声扔下筷子,霍地站起来,大声吩咐道:“给我点兵八百,即刻下山。”陈信一声令下,山上的士兵们一下子忙乱起来,有的去喊人有的去牵马有的去打武器,乱纷纷的跑得满山都是。秦元又将那个报信的人拉到一边仔细询问了一遍,他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文丹溪也猛地站起来,紧跟在陈信身旁,陈信本想让她在这儿安心等待,再一看她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只好决定带着她。

秦元快走几步赶上陈信,低声说道:“大哥,你吩咐弟兄们一定要小心,这次的马匪非同一般。”

陈信一脸杀气的吼道:“我管他是谁?敢动我的人就得去死!”说着,就有士兵牵了他的马过来,陈信稍一犹豫,便伸手将文丹溪放到马上,自己再翻身上马,然后大手一挥,高声喊道:“出发!”骑兵在前,步兵在后,马蹄轰隆,声若奔雷,大军过处,扬起阵阵尘烟。

文丹溪的手紧紧抓着缰绳,心中紧张无比,不知道他们三人究竟怎样了?

陈信觉察到了她的不安,忙低头安慰道:“别怕,我早吩咐了山上的弟兄们好好保护你家的院子,除非他们都死绝了,否则不会让人进院的。”文丹溪听了又喜又惊,但她不好细问。只好闭嘴不语,不再打扰他。

雁鸣山离清溪村本就不远,再加上快马加鞭,只一刻多钟便到了村口。

一进村子,文丹溪就被眼前的惨象吓得头脑一片空白。闷热的空气中传来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路上血迹斑斑,死尸横躺,也不知到底是哪方的。

陈信随意扫了一眼,沉声道:“尸体大部分是马匪的。都给我准备好,一个甭留!”

“是!”士兵齐声答应着。

前面的骑兵哗啦哗绕过陈信向前去了,步兵紧随其后。陈信勒住马,把文丹溪放下来,低头说道:“我一会儿要去杀人,带着你不安全。乖乖在这儿等着。”

秦元默契的拍马上前说道:“大哥快去吧,我带着她回去,再拨给我十个人就行。”

陈信扫了刀疤脸和贺黑子一眼,挥手吩咐道:“你们两个挑十人跟着去。”刀疤脸本想冲入敌军杀个痛快,但想着保护嫂子也是个艰巨的任务,便痛快的答应了。迅速挑了十几个人一起朝文家跑过去。

一行人还隔着几家便听见了喊天震地的喊杀声,男人的怒吼声,妇人和孩子的哭叫声混成一起,震人心魄。

文丹溪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秦元忙安慰她:“文大夫,不会有事的。”文丹溪定了定神,快步向家里走去。

此时的文家门前正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几十个破虏军正和数量多于他们数倍的马匪拼死力战。刀疤脸一看这种情形,嘴里发出一阵哇哇暴叫,举起亮闪闪的斧头冲上前去:“弟兄们,俺郭大河来也!”贺黑子也举着大刀紧随其后,其他人也毫不犹豫的卷入战局,与匪军战在一处。

最后只剩下文丹溪和秦元。秦元扶着她,两人站在原地观察了片刻,他们是进退两难,进院子与众人汇合,但院门口双方在混战。一不小心就有被误伤的可能。留在外面也不安全,其他马匪随时有可能增补过来。文丹溪看看了四周,指着一棵大树说道:“我们爬上去吧。”秦元迟疑了一下同意了,他先扶着文丹溪爬上去,接着自己纵身一跃,很轻松的爬了上来。文丹溪坐稳后先向院内看去,就见院里乌压压的一大堆人,里面多是妇人老人和孩子。外面杀声震天,院内也是哭天抢地。她看了一会儿,却没找着李冰雁和两个孩子。

秦元轻声安慰道:“你放心好了,大哥早吩咐好了,他们不会有事的。”文丹溪心情复杂的点点头。

秦元又沉重的叹道:“这次是我们失算了,我料到了胡四不会善罢干休,但却没料到他们会先拿清溪村开刀。”

文丹溪问道:“是上次的那伙人吗?”

秦元点头:“上次杀的那伙人的头目便是这悍匪胡四的表弟,我们破虏军与胡四积怨已久,他这次是有备而来,又听说你们清溪村带头投靠了我们,是想杀鸡儆猴。”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得四周马嘶人喊,蹄声如雷。

文丹溪定睛看去,原来却是两帮人马主力遭遇,估计是嫌拉不开架势便到地势开阔的打谷场来杀个痛快。

对方的头目是一个高大威猛,脸如黑碳的三十来岁的男子。文丹溪估计这人就是秦元所说的胡四。他的身后齐刷刷的立着一百多骑杀气腾腾的骑兵,后面是黑压压的一片步兵。陈信这边也是骑兵加步兵。同样是杀气腾腾,威风凛凛。

双方静静的对峙着。就听胡四声音粗厉的叫道:“姓陈的狗杂种,你几次三番坏老子的财路,这次竟敢杀我表弟,我今日不将你跺成肉酱我就不姓胡!”

陈信的脸阴沉无比,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挥手,身后的人便像潮水一般涌向敌营。胡四也大吼一声:“杀!”双方士兵杀成一团,难解难分。

陈信单枪匹马闯入敌阵,举着雪亮的大刀,如砍瓜切菜一般。敌方是将遇将伤,兵逢兵死。他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洪胡子和郭大江紧随其后,双方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这是文丹溪第一次亲临战场,她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这种血腥场面,此时不由得头脑发懵,浑身冰凉,秦元紧张的看了看她,轻声安慰道:“文大夫,你没事吧?”

文丹溪惨白着脸摇摇头:“没事,我只是还不习惯。”她本以为自己解剖过动物和尸体,算是见过血腥场景,但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自己所见的那点跟真正的战场根本没法相比。

秦元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感慨万端的说道:“以后慢慢就习惯了,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也是怕得要命。”文丹溪默然不语,以后,这种情况是不是还有很多?

前方的打谷场上,双方还在杀个不停。但势头已比刚才弱了不少,空地上已倒了一地的人马。

秦元定睛观察了一会儿笃定的说道:“好了,大哥快胜利了!”文丹溪心不在焉的点头敷衍。又过了一会儿,秦元又说道:“现在双方都即将力竭,我下去帮他们一把,你小心些,不要出声。”

还没等文丹溪答话,就见秦元突然轻巧的跃下树来,然后飞快的骑上马,如闪电一般冲入敌阵,他顺手抢过一把大刀冲着胡四猛砍过去。胡四本来就已累得够呛,此时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顿时败象大显。

秦元大声喊道:“胡四逃了!你们还不投降!”

后头的匪军不知真假,以为胡四真逃了。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匪兵如潮水一样四散奔逃,连旁边围攻文家院子的匪兵也跟着溃逃。破虏军士气大震,趁着这个机会追在匪军后头又开始大杀一气。

马蹄声越来越远,他们追出村子去了。文丹溪的手脚渐渐回温,人散了,她可以回家看看李冰雁和两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