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赶紧喝茶,喝得太快,差点呛着。

“呵,你是牛饮”她笑嘻嘻地再起身给他续一杯热水,“这一次才是精华,你慢慢喝,看味道如何......”

他味不在茶,只盯着她莹白的手,手掌特小,手指白皙而匀称,因为拿了热水,微微有点红润......

他不由自主伸手拉住她的手,那只手那么软绵,柔若无骨,心里忽然涌起陌生的燥热:“冯丰......”

她缩回手,笑容依旧温柔:“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我们明天见,好不好?”

他慌不迭地起身:“嗯,明天见。”

他出门,她送他到门口,他看着她温柔的笑容,心里放松下来,从未有过的愉快,轻松吹口哨离去,好像深夜里的天空,满是灿烂的星斗。事实上,今夜特别暗沉,而且已经深

夜,灯火阑珊,连路灯都显得分外昏暗。

夜深了,也困了,冯丰准备去关客厅里的窗子,洗漱了好休息。

刚转身,眼前一花,一个黑影冲进来。

有抢匪!

她惊恐得正要大叫,已被一把扼住咽喉:“别动,别叫......”

她双腿乱蹬、双手乱掰,却一点也挣不开,喉咙里的气息越来越压抑,眼前一黑几乎窒息了过去......

黄晖走出小区门口,摸摸裤袋,忽然想起自己的钥匙不见了,估计是在沙发上时掉下了。他打个电话,想问冯丰在不在,拨通电话,可是,却无人接听。

为什么没人接听?

他也没有多想,只是转身往回走,也不是很担心钥匙,只是一时不见如隔三秋,心想,再回去跟她打个招呼,看看她在干嘛。

他按门铃,没有人开门,也没有任何响动。

心里只觉不对劲,再按,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大急,忽然想起后面客厅的窗户,立刻跑过去,见窗户虚掩,屋子里没有一点灯光。他敲几下窗户,也没有任何动静,立刻推开翻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凌乱,茶几上的那只水晶大花瓶也倒在地上,水流了一地。

他一眼看见冯丰摊在地上,双目紧闭,只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在发软,一步就跨过去抱起她,掐住她的人中:“冯丰,快醒醒......”

好一会儿,冯丰才睁开眼睛,仿佛做了一场噩梦,“哇”的一声就哭起来:“黄晖......”

“别怕,我在......”他紧紧地楼住她,看着她脖子上青紫的掐痕,骇然道:“冯丰,怎么了?”

“小偷.....小偷入室行窃......”

她语无伦次,脖子上的掐痕渗出乌黑的血迹,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又重新涌上了,面色也是青紫的,双手都在发抖。

“别怕,我在,我一直在......”

黄晖更紧地搂住她:“别害怕,没事了......”

她在他怀里哆嗦好一会儿,才慢慢复原几分,声音还是哽咽的:“吓死我了......”

他柔声道:“我今晚都陪着你,不会有危险了。”

她在他怀里坐起身:“帮我看看,摔了什么东西......”

“好的,你坐着别动,我来看看。"

“保安,叫小区保安......”

“别怕,我已经报警了......”

只几分钟,保安先到,紧接着,警察也到了。客厅里的抽屉都被拉开过,但是里面并没什么现金。众人又去卧室,显然,小偷入室的时间不久,听到黄晖打电话或者敲门时,就

翻窗跑了,所以,卧室还没来得及遭殃,只梳妆台和床头柜被拉开了。

搜查结果,是掉了几百块现金,电视机,DVD甚至空调的遥控器都不见了。

冯丰惊魂未定地坐在沙发上:“就这些吗?”

她点点头。

“是寻常入室抢劫案件,幸好你没伤着,也没丢太多东西。有线索警方会通知你们的。平常注意关好门窗。”

黄晖瞪着小区保安,对他们的管理很不以为然:“同志,你们也太不认真了吧?”

保安摊摊手:“这个罪犯太狡猾了,你看,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显然是惯犯。去年,我们小区也发生过一桩入室盗窃,但是,没人受伤......”

冯丰不耐烦跟他们多说,黄晖立刻送他们出门。

门窗关好,黄晖回到她身边坐下,见她头发十分凌乱,仿佛被人剪去一缕似的:“你的头发?”

冯丰这时也发现了自己的头发,才觉得头皮一阵生疼,刚刚挣扎时,被那该死的盗贼揪住头发,狠狠地掉了一缕,头皮都隐隐有着血迹。

他摸摸她的头发,心疼道:“只是普通的小偷,不用怕。我会陪着你的......”

只是普通的小偷吗?

她想想丢失的三只遥控器,心里隐约觉得有一种难言的恐惧,却又说不上来,只是看着黄晖,喃喃道:“你回去吧,也许,我会害了你的......”

李欢的苦衷是什么

“不会的,你是吓着了。我去给你弄点喝的东西……”

“不,不用,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他有点奇怪:“这个时候,我怎么能离开你?”

她惊觉,这个时候,越是说危险,黄晖自然越是不肯离开。只靠坐在沙发上,浑身软绵绵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以为她惊吓过度,去拿了一块白色的长绒毛毯子盖在她身上,摸摸她的头,去洗手间弄了热帕子,扶她起来,给她擦洗了一下,又泡了一杯滚烫的热可可,柔声道:“喝下

去,会好一点。”

她喝了半杯下去,心理总算镇定了几分,此时,才有精神细想,为什么会掉了遥控器?普通小偷干嘛要偷不值钱的遥控器?难道是那七个小暴君中的一个所为?

可惜她突然被袭,看不清黑衣人的身形,否则,就可以有个大致的判断。不过,除了这几个人,谁会知道“遥控器”的秘密?

“冯丰,遥控器掉了就算了,我明天去给你另配个万能遥控器。不过这个小偷真变态,拿遥控器干嘛?”

她摇摇头,那些都不过是普通之物,掉了原本不足为奇。真正的“遥控器”在李欢那里,估计是他藏得严密,那些人找不到,所以,猜到自己头上,来这里寻找。

下手的绝非“普通小偷”,而是异常熟悉自己和李欢关系之人。

“那个小偷拿遥控器去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

心里越是恐惧,越是不愿说出口,这是一个太复杂和荒诞的故事,黄晖何其无辜,若是将他牵涉进来,谁知道等待二人的会是什么命运?

“冯丰,以后就住在学校吧。要回家的话,我陪你。”

“不,没事。”她强笑着,不在意的样子,“不过是普通的小偷,以后我管好门窗就没事了。”

“但是好危险……”他依旧心有余悸,要是自己不回来“找钥匙”,那后果真不敢设想。

“真的没什么。小区的保安措施还是不错的,这种事情应该很少的。”

“嗯。以后我都送你回来,检查好门窗才走。”

他看看时间,已经快凌晨2点了,柔声道:“休息一会儿吧,你明天还有考试呢。我在沙发上躺躺,明天早上一起去学校。”

“不用,客房是弄好的,你睡客房。”

他也不推辞,先送她去房间,细细检查了她房间的门窗,替她关好门,才自己住到隔壁那间客房。

这一夜,两人各怀心思,谁都无法成眠,尤其是冯丰,早上起来,简直头重脚轻,脖子上的淤青一沾上洗脸水,就火辣辣地疼痛。

上午的考试好不容易结束了,她给黄晖说自己有点事情,午饭也不吃,就立刻离开学校来到自己的小店。

还不到中午,萧昭业和萧宝卷都在店里,高纬也在。他不愿呆在李欢的店里,得到允许后,“辞职”又回到了冯丰这里混饭吃

三个少年正嘻嘻哈哈的,见冯丰进来,萧昭业先招呼她:“姐姐……”

这时其他两人也看见她了,但是,目光都落在她的脖子上那么明显的痕迹上,惊讶道:“姐姐?”

冯丰目不转睛地看着三个少年,目光一一转过三人的面上,但是,三人神情都很惊讶,完全不像作伪的样子。

“我昨晚屋子里进了小偷……”

“抓到没有?”

“小偷这么猖獗?”

“姐姐你要小心啊。”

“……”

她有点儿困惑,他们“前科”太差,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是在做戏还是发自真心,完全没法判断他们是不是疑犯。

从作案的手法来看,警察也判断是“惯犯”,他们几个来了现代,并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记录,而且,他们有这个本事吗?何况,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住所。

萧昭业赶紧倒一杯热茶给她:“姐姐,你先坐着。”

她拿了热茶,看着高纬:“为什么不在李欢那里做下去?”

高纬结结巴巴地愤怒:“那天你来酒楼找李欢,芬妮小姐生气当晚就走了。李欢为了讨好她,更勒令厨房给她加紧准备宫廷名菜,还叫我准备新的曲子伺候她,我才不耐烦,

她根本听不懂琵琶……后来,我提出辞职,‘遥控器’不知怎么居然答应了,我就回来了,姐姐,我可以回来吧?”

“可以,李欢和芬妮现在如何了?”

“据说芬妮已经和他分手了……”

“为什么?”

他结结巴巴地,不太敢说。

“高纬,为什么?”

“因为你。”

“关我什么事情?”

“我听那些服务员说,芬妮很喜欢那座别墅,但是别墅写的是你的名字,李欢说暂时没法过户。芬妮认为他和你藕断丝连,所以,就提出分手。……李欢想追回她,又认为你

重新找了男朋友,没有必要再把别墅留给你了,就答应她尽快要你归还别墅,然后过户给她,据说还会给她酒楼的股份……”

他有些幸灾乐祸的,“但是,芬妮还是不理他。这些天芬妮一直在C城和其他富豪聚会,也不接他的电话……遥控器又气又急又没有面子,天天都发脾气,所有员工都战战兢兢

的。昨天晚上他约见芬妮还没回来,大家私下里猜他是去给芬妮‘跪搓衣板’去了……”

高纬居然学会C城的土话,知道“跪搓衣板”了。冯丰想笑,又觉得一阵悲哀,瞪他一眼:“高纬,你变成八卦专家了……”

“老板的绯闻多了,闹成那样,谁不知道?不是我八卦……”

的确,下属对上司的绯闻总是很乐于传播的。至于,个中虚虚实实,谁又知道?

高纬不服:“姐姐,别墅是你的,你干嘛还他?”

“不,别墅本来就是李欢的。”

李欢那天的确是提到想卖了这别墅的,只是不知为什么忽然又“变脸”,还说什么“只要你不想,我就不卖”!

还说什么“送出去的东西就不再收回”!

她想起李欢当日的奇怪举动,再联想到他为何人前人后两张脸,现在就好理解了。原来他对自己的“恨”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深刻,除了精神上,还想在“肉体”上得到报复。

一个男人,没有得到女人的身子之前,总觉得怎么“折辱”也许都还不上“档次”吧

所以,他一和芬妮闹掰了,立刻就抓住自己想“欲行非礼”。还想拿回别墅。,让自己“人财两空”!

其实,自己何曾觊觎过他的别墅?

心里异常的愤怒,自己到底亏欠了他什么?他想“亲热”就“亲热”,想一脚踢开就一脚踢开?

但是,此刻她还顾不得去怨恨李欢,不经意地转换了话题:“见过刘昱他们没有?”

萧昭业不屑一顾:“刘昱这小子还是天天只晓得打游戏,没出息的混混。我看他眼睛都要打瞎。”

冯丰哑然失笑。

萧宝卷问道:“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又去找叶医生打球?”

她心里一动,是不是他们几个干的事,这一次倒要请叶嘉帮一个忙,不是有什么“催眠疗法”吗?会不会让他们说出实情呢?

离开小店时,她还在郁闷,跑这一趟,除了得知李欢“越来越变态”之外,也没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但是除了七个小暴君——至少是跟他们密切相关的人,谁会知道这个秘密?

莫非是失踪的刘子业、苻生都一直藏在暗处,伺机出手?

亏得自己还以为他们在现代的土壤上,已经不再那么“穷凶极恶”了。

忽然想到,既然“小偷”已经光顾自己这里了,想必也多次去别墅翻过了。“小偷”没有理由放过了李欢,因为“遥控器”本来就在他手里。以前她还知道他藏在哪里,后来

决裂后,他将别墅里重要的东西都拿走了,现在,谁知道他放在哪里了?

难道李欢就没有丝毫怀疑或者察觉?或者是他知道了,却一直没有提醒过自己?

李欢如此反常,不像毫不知情的样子吧?

如此想来,手脚都有点冰凉,原本,总是奢想着,他肯定有“苦衷”,可是,他有什么苦衷呢?如果他知道有危险都绝不愿意告诉自己一声,他的“苦衷”,和自己“决裂”

,如今想来,都是早有预谋的。

他竟然巴不得自己死掉!?

这一刻,也不知道心里是失望还是悲哀或者害怕,也许,悲哀多了,就麻木了。

她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个电话。

第一次打时,没人接听。她想,不再打了吧,肯定是他正在讨好芬妮,看着自己的号码,当然不会接了。

可是,这事情实在事关重大,万一他不知情(尽管这种情形微乎其微),自己告诉了他,他也好有个防备啊。这跟自己和他的恩怨无关,毕竟,自己不愿意见到他在这个世界

上陷入绝境,或者死去。

她再拨一次,这一次,电话通了,他也接听了,声音很奇怪:“我刚进洗手间,没带手机。冯丰,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只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她淡淡地说,“昨晚,我家里进了小偷。居然偷了三个遥控器走,我觉得很奇怪,所以提醒你一下,你今后小心点就是了……”

“哦?”李欢听明白了,惊道:“你有没有事?没受伤吧?”

“没事,不过是掉了几百块现金而已。其他没什么了。”

她挂了电话,拦了出租车就往学校而去。

男人内心的卑污

李欢比冯丰还先赶到C大。

他站在枯萎的荷塘边,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午后的天气有种沉闷闷的干冷。终于,他看见门口,一个熟悉的人影背着大包包,飞快地走进来。

他迎上前,大声道:“冯丰……”

冯丰见是他,冷冷道:“什么事?”

他顾不得她神情的冷淡,连忙道:“冯丰,我们得好好谈谈。”

她的羽绒服的拉链拉得竖起,遮住了整个的脖子,可是,被掐伤的淤青是从下巴开始的,怎么也掩饰不住。李欢盯她几眼,伸出手突然拉下她的拉链。

她吓了一跳:“大庭广众的,你想干什么?”

她脖子上那么清晰的掐痕立刻呈现在他的眼前,几乎勒进肉里,一些血丝干涸了凝结成疤。李欢伸手,仿佛要摸一下,她后退几步,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他又惊又怕:“都伤成这样,你还说没事?”

她毫不在意:“区区小伤而已,又死不了。”

他拖了她就往前走。

“喂,李欢,你干什么?”

“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就在这里不行吗?”

“不行。”

“李欢,我5点还有考试。”

“现在还上什么课。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狠狠地摔开他的手:“李欢,你就是这样,每次都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抱歉,我并不是你的下属或者奴婢,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今天的考试很重要,我决不能当

掉任何一科。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不愿意说,你请走人……”

“冯丰,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事关重大,这里不方便说话。”

她想起昨夜的情景,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是仍旧心有余悸。李欢见她稍露犹豫之色,立刻又去拉她的手。

这次,她早有防备,立刻紧紧地将手藏在背后。想起他的某一种“可能的报复方式”,无论如何也不肯和他有哪怕是一点点肢体上的接触,只道:“就在车上说吧,我没有时

间……”

她脸色苍白,目光中流露出些微的厌恶和防备之色。以前,无论两人的关系多么恶劣,她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神色,李欢第一次见到,倒怔了一下,竟然不敢再去拉她的手,自

己走在前面,有点狼狈:“那就在车上说吧。”

茶色的车窗全部摇上,里面没有开空调,但也比外面暖和许多了。

李欢直奔主题:“冯丰,我们被人盯上了……”

“我们”?

原来,李欢真的早已知情。

她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轻轻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接口:“也许只是普通的小偷,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不!自从我出车祸那时起,我们就被盯上了。”

“会不会是苻生他们几个聚在一起装神弄鬼?”

“他们几个没这么大本事,而且,他们来现代时间极短,又不学无术,最多不过对‘遥控器’感兴趣,不会知道收集毛发之类的。何况,他们自己就是‘千年古人’,我们是

他们的同类,他们不会对我们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