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从前的好东西,极尽精巧细致,确实好看,楚筱悠就高兴的都收了起来。

老太太瞧着她精神不好,也没有多留她,叫她回去休息。

楚筱悠就回了自己的屋子,丫头侍候她洗漱,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她躺在榻上,一闭眼却总是看见刘曦流血的胳膊,怎么也不得安宁,就又叫绮画把那小奶狗抱了进来,小狗放在被子上大抵是觉得很舒服,就哼哼唧唧的贴着楚筱悠躺下了。

刘妈妈进来叫把小狗抱出去洗一洗,楚筱悠却挡住了:“别着急洗,刚买回来的奶狗,别受不住没了,先养几天再说吧。”

刘妈妈也就作罢了。

楚筱悠和绮画几个商量着给小狗起个名字,说什么的都有,楚筱悠却忽的道:“长生,就叫长生吧。”

刘曦坐在了马车上,太医垂着头跪在一旁给刘曦包扎伤口,瞧见刘曦胳膊上勒的布条赞叹的道:“包扎的人是个行家!”

刘曦的眼里不觉多了几分温柔,想起楚筱悠站在他身后没头没脑乱扔的时候那一股子狠劲和平常的时候全不相同,仿佛是一只发怒的猫咪,恨不得去把人挠上几爪子。

歪在他怀里时候的任性和欢快,偏头看着他笑时候的明媚和灿烂,种种的都是如此不同。

太医退了出去,侍卫长杜密才进来,跪在地上请罪:“属下无能,被几个人引走,没能护太子周全,请太子责罚!”

刘曦淡淡的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杜密的肩头:“下不为例。”

杜密有些惊诧,太子怎么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这一次竟然这样就算了?也太不可思议了!

正文 49.第49章

一弯残月留在天边, 晕染着几分淡淡的血色,黄豆大的烛火里,几乎是隐藏在暗处的罗云飞隐隐约约的轮廓却越显得可怖, 他渐渐的走近, 面容也渐渐的清晰, 从黑暗的地方一直到光亮的地方,看蹲在地上烧纸的罗秀逸, 似乎很烦躁:“妹妹这是作什么?不过是个丫头…”

罗秀逸忽然觉得愤慨, 她有些愤怒的转头看向罗云飞:“哥哥说的轻巧,那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你怎的就…”

她的话说不下去了, 默默的流了眼泪:“她从小就陪着我, 这么多年了, 说走就走, 走的如此不体面, 从前在那边,她什么苦的累的都抢着干,从不说一句怨言,为了我们受了多少苦, 多少累, 哥哥现在说这种话!”

罗云飞满脸的戾气:“你这是在怪我?我没日没夜的读书为的是什么?她一个丫头就算服侍了我难道还委屈了她?现在倒好,她这么一跳井, 传出去叫别人怎么看我?”

躲在暗处的丫头忍不住到吸了一口冷气。

罗秀逸深吸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 她哥哥秋闱才是大事,不管是什么都不能影响到她的哥哥,她迫使自己渐渐的平静下来,努力心平气和的和罗云飞说话:“虽然对外说小甜是意外落井,但姨妈和二嫂都是看见,看见小甜那个样子的,所以这一关,终归会有些难。”

罗云飞皱眉:“这种小事我想着你肯定能处理好,我还要去读书,不要叫这种事情影响了我们的大事。”

他说着转身离开,甚至叫罗秀逸觉得有几分冷硬,她站在浓稠的夜色里浑身冰凉冰凉的,从前总觉得哥哥好,可自从见到了楚靖瑜对楚筱悠这个妹妹之后,她才觉察出差距,听丫头们说楚靖瑜为楚筱悠特别修建的院子,简直美如仙境,楚靖瑜叫楚筱悠什么心也不操,什么事都会帮她处置妥当,可她呢,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可怜又可叹。

可很快她又把这一切思绪都收了起来,她不能输,不能比任何人差,她自己的人生要自己把握,谁也不要想抢夺走属于她的幸福!

院门响了起来,是夏生的声音:“夫人叫表小姐过去一趟!”

罗秀逸快速揉红了眼眶,挺直了脊背,坚定不移的向外走去,她不会怕也不会退缩,她只会勇往直前,任何困难也不能打倒她,她的人生一定要别样的精彩!

白芷从外面进来,楚筱悠正坐在窗前看书,她在楚筱悠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楚筱悠摩挲着泛黄的书本,沉默了好一会,才淡淡的道:“我知道了。”

罗氏兄妹,原比她所知要无耻狠毒的多。

丫头正在往紫檀暗八仙的立柜里收拾新做的婴儿衣裳,不用想便知道是给何颖未出生的婴儿准备的,包了足有两个包袱多,可见楼夫人对未出生的孙子还是很期待的,楼夫人穿一件佛青色的家常小袄坐在贵妃榻上正在低头看着小几上的一本佛经,听见罗秀逸进来才抬起了头,淡淡的掠过罗秀逸的面庞,又把目光重新落在了佛经上,淡淡的道:“你们那个丫头的事情,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连坐也没叫罗秀逸坐,这也是从来没有的事。

罗秀逸的垂着头站在屋子的当中,看上去孤零零的,她乌亮的发白皙的面庞使得她在这昏暗的屋子里多了几分娇弱无力:“都是我们不好,又给姨妈添了麻烦,可是谁又知道会出这种事情,我向来待她不错,谁知道她竟然做出了这种对不起我的事情!”

她一面说着,忍不住哭起来,似乎都有些站立不稳:“我出去买东西,带着她一起,她自己要出去转转,我就等了她一会,谁知道叫我的小丫头看见,看见,我气急了,训斥了她,说要把她卖了,回来还好好的,谁知道眨眼她就做了这种事情,真是痰迷了心窍了,枉我从前那么看重她!”

她痛哭流涕,声情并茂,错的就都成了那个可怜的小甜。

她悲切的几乎站不住,夏生扶住了她:“表小姐快别哭了,为了那么样的人实在不值得。”

罗秀逸还是忍不住。

楼夫人似乎听了进去这才抬起了头,叹息着道:“你们小孩子家的,身边没个可靠的人确实不行,这样吧,叫我这边二等的如意往后跟着你吧,省得你在出乱子。”

罗秀逸长长的透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背上出了一层的汗,她没有一点力气,跪在地上又嘤嘤的哭起来:“姨妈,亏的有您,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或许真的是可怜罗秀逸这么小的孩子就要面对这些事情,楼夫人招手叫罗秀逸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轻拍着她的肩膀:“好孩子,你只要知道,姨妈是为了你兄妹好就行,叫你哥哥千万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了我和侯爷的厚望。”

所以,哥哥是否能在秋闱中一举夺魁才是最关键,最重要的。

绮画从外面进来,楚筱悠正趴在桌子上用筷子夹了捣碎的小小饭团喂给长生,长生费力的睁大它一双水汪汪的黑眼哼哼唧唧的寻着味道咬了一口,但奈何它是一只小狗,牙也没有长出来,一口下去几乎没咬到什么,它甩着它细小的尾巴卖力的又冲了上去,半道上摔了个屁墩,楚筱悠和丫头们都笑了起来。

绮画站在了楚筱悠身边,楚筱悠一面用手摸着长生软绵绵的短毛,一面听着绮画说了罗秀逸的动向,她眼里泛上一层清冷的光,过了半响淡淡的道:“就说小甜是被罗云飞欺负了,想不开跳井了,说的模棱两可一些。”

绮画应了是。

楚筱悠垂了眸在看长生,又温暖的微笑起来,从前是罗秀逸为她传扬坏名声,这一次她把这些都还给罗秀逸,看看她要怎么招架怎么解释,罗云飞那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又能隐藏多久?

晨曦深深浅浅的落了一屋子,雪白的长生还是没有吃到什么东西,摇着尾巴,哼哼唧唧的舔着楚筱悠的手,楚筱悠有些犯愁了,刘妈妈笑着道:“长生太小,还是要喂奶喝。”她掀起帘子向外看了一眼,瞧见珊瑚正站在廊下和几个小丫头说笑,就淡淡的道:“珊瑚,去大厨房要一些牛乳。”

珊瑚瞧见刘妈妈进去,就笑着去跟一旁的小丫头道:“没听见么,还不快去!”她自己照旧坐在那里闲话。

刘妈妈收回了目光:“瞧她那样子,真是捡了高枝了,把自己当小姐了。”

这就是罗秀逸的本事了,不知道给珊瑚灌的什么迷魂汤,珊瑚就那么信她的话,楚筱悠淡淡的:“随她去吧,等这事情了结了,就把她送去给罗秀逸,叫她们一家子团聚,也算是我们主仆一场的情分。”

她铺开了纸,开始心无旁骛的画自己心中所想的头花,她起了名字叫做“梦蝶”,或许是因为最近一直在研究头花又或者曾经丰富的人生阅历给了她无数的灵感,光在她的笔尖跳动,曼妙灵动的姿态喷涌而出,白纸上的梦蝶如梦似幻,仿佛是少女的一个美轮美奂的梦,却也同样有着几分凄美,粉白和粉灰的交叠使用,交织出一场梦的盛宴,楚筱悠有些呆呆的看着纸上如蝶似花的头花,就仿佛这东西正在诉说自己的心情一样。

白芷端了熬好的猪蹄汤上来,忍不住赞叹:“真美!”

楚筱悠也露出了舒心的微笑,她开始标注每一部分的做工和材料,又用了真实的布料贴在一旁做了标注。

刘妈妈也围了过来,赞叹的点头:“小姐果然心灵手巧!”

楚筱悠画好后就卷起来交给了白芷:“一会就送去给哥哥吧,如果他也觉得可以,那这次就定这个,然后在把之前我画的那个送给罗秀逸的做精细了,多多的做。”

白芷应了是,刘妈妈有些不明所以:“小姐这是?”

“到了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了。”楚筱悠深远的目光落在了外面。

外面有个自称是惠安郡主的丫头的求见,楚筱悠叫把人一直带了进来,经了刘曦的事情她打算要跟着白芷学功夫,不为别的,只是想着以后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能够不再拖后腿,刘妈妈正在给她挑料子缝衣裳。

进来的却是个唇红齿白的漂亮丫头,把一封信交给了楚筱悠,却不说话,楚筱悠接过了信拆开一看竟然是刘曦写的,说自己已经没有大碍了,一切都好,叫楚筱悠不用担心,还说想知道小狗怎么样了。

楚筱悠舒了一口气,忍不住翘起嘴角,抬头看了看那丫头:“你到底是谁的丫头?”

“自然是惠安郡主的。”

所以是刘曦拜托了惠安郡主么?

楚筱悠思来想去,铺开了纸,提起了笔画了一只正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的长生,又画了它身后专为它新做的绵软的被褥,旁边写了长生两个字。

刘曦生活在宫里,周围总是危机四伏,一不留神就是生死之争,若写了字,或者流落在有心人的手中,说不定就会变成利器,她的画便是有人要强说,也是需要些能耐的。

她吹了吹,折好了照旧装进了信封里,封住交给了小丫头,小丫头又伶俐的告退,很快就离开了。

刘妈妈几个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珊瑚从外面跑了进来,探头张望:“谁家的丫头?”

没人搭理她,她也不生气又走了进来,去帮刘妈妈烫衣裳:“大厨房说这会没有牛乳,一会就送过来。”

刘妈妈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千言万语,但终归只叹息了一声,珊瑚却没有看见,还在问:“刚才进来的是谁?”

“惠安郡主的丫头。”

“做什么的?”

刘妈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这才讪讪的闭上了嘴。

斑驳的树影下,刘曦清冷的低了头看棋盘上的棋,太傅司马有容抬头看向刘曦:“太子身体不适,还是休息吧。”

“不必,博弈也本不费力,不过是消遣而已,太傅难不成是嫌弃我棋艺不精?”

司马有容笑着道:“太子太谦虚了,太子如今的棋艺老臣也要步步小心,否则就难以匹敌,假以时日,老臣也难和太子对敌了。”

胡小六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信封,一脸兴高采烈,刘曦接了过去,拆开看到寥寥几笔就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那字迹也清秀娟丽,十分的好看别致,他竟然不知道楚筱悠还是这样的才女,从来不曾见她展露过,真是叫人惊叹。

只画画是怕为他惹来麻烦么?刘曦的嘴角忍不住噙了微笑。

司马有容忍不住挑眉,太子笑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事情!他微微向前探,想看清楚刘曦手里那张纸上是什么,刘曦却很快折起来,封进了信封里,生怕叫人看见一般。

这么宝贝?不应该呀?这叫司马有容越发的觉得好奇,总忍不住看那桌子上的信封,似乎要透过信封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

分了心思就输的很快。

刘曦淡淡的道:“太傅输了,该给我讲学了。”

司马有容本来是不打算给刘曦上课的,毕竟刘曦身上有伤,但刘曦却不同意,所以就商议用棋定胜负,刘曦若赢了,就按刘曦所说的来。

司马有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老喽,就按太子所说来吧!”

这清冷的早晨,似乎因为一副画格外温柔绵长,使人难忘。

白阁老和张阁老府同时给京城中有名的学子发出了帖子,这是近些年来一直会有的大戏,进了谁的门就是谁的门生从此朝堂上的站队也就赫然开始,谁也逃不开。

楚靖瑜本身就很讨厌这种事情,但身在红尘总是不可避免要要与这种种不满妥协又或者是在这其中寻出另外一条生路。

葡萄架下,对面坐着张大正洪可张雪健和苏以乔,热血男儿没人愿意从一开始就被人如此掌控,他们所想是报效国家效忠皇帝,而不是被奸佞小人操控,酒过三巡,以微微有了醉意,楚靖瑜挥剑起舞,众人齐声叫好。

及时今后的人生在朝堂之上有一日要对立,但今时今日终归还是肝胆相照的好友。

张大正忍不住叹息:“奈何我等力量薄弱,不能对抗这等恶习,但愿过了五月你我还能做兄弟。”

楚筱悠一口喝尽杯中酒水,爽朗笑道:“张兄何必如此悲观,即使张白两位阁老那也是皇上的臣子,我等亦是如此,便是在朝中为官政见不同也是常事,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几位兄弟,干!”

众人一饮而尽,开怀大笑。

和楚靖瑜在一起,再大的烦恼和忧愁似乎都能化解干净,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

正文 50.第50章

好像是眨眼之间就到了盛夏时节, 绿树成荫,换上了轻薄的纱衣,手里握着团扇, 扑一只蝴蝶, 便是香汗淋漓, 罗秀逸的乌发上什么也没有,看上去就好比是出水的芙蓉, 亭子里坐着几个丫头低低的的说这话, 罗秀逸就站在了阴影里。

“知道么,听说小甜是被罗家的表公子欺侮了之后想不开才没的,你们没看见么, 小甜的身上那么多印子, 太可怜了。”

丫头们齐齐惊叹了一声, 另一个道:“罗家的表公子平日里看上去斯斯文文, 真没想到, 可怜了小甜,还那么小!”

“我听说以前是经常虐待的,就是表小姐也对小甜不好,不然, 你想, 怎么会有那种事?所以,我们家里的这两位表小姐里面, 还是楚家的表小姐好, 人美心好, 最重要的是大方,你瞧瞧…”

有的道:“罗家的表小姐不知道多小气,去一趟什么也没有,最多就是一把瓜子,打发叫花子似的。”

“天,你们不知道,我那一次瞧见,罗家的表小姐还把旧衣裳裁剪了做里衣穿,你们想,那得多可怜!”

丫头们齐齐的笑起来,越说越难听。

别的或许可以忍受,即使觉得心里针刺一样要刺穿她的尊严,她最不能忍受的,是小甜的事情以丫头们所说的版本流传出去,那么哥哥的名声怎么办?

她沉着脸走了过去:“你们几个,在说什么?!”

丫头们吓了一跳,连行礼都不敢,轰然散了,罗秀逸站在原地气的胸口疼,如意从后面追了过来,朝着那些小丫头们喊:“叫你们这么没规矩,看我不告诉夫人去!”

小丫头们并不管,照旧是跑,很快就没了影子。

如意安慰罗秀逸:“小姐别生气。”

罗秀逸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气,向着如意道:“好丫头,你说,她们那么编排我哥哥,我该怎么办?”

如意想了想道:“要不就去告诉夫人吧,抓几个胡说八道的收拾收拾,吓唬吓唬,往后就没人在敢乱说了。”

罗秀逸思来想去似乎只能如此,便点了点头,和如意一起去了楼夫人那里,楼夫人听了这事情,似乎也很生气,罗秀逸道:“本来不该麻烦姨妈,但是,这事关我哥哥的名声,所以一点都不敢马虎,还请姨妈做主。”

“你放心吧,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罗秀逸这才多少舒心了一些,陪着楼夫人又坐了一会,才起身离开。

听说打了好几个丫头的嘴巴,还把有的人赶了出去,因为都说了罗云飞的坏话。

楚筱悠怔了怔忍不住酣畅的笑起来,这可真是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没想到这事情会如此发展,这样隆重的处置流言蜚语只会越发坐实这流言的真实性,就好像着火时扇风一样,不但灭不掉火还会助长火焰,使得这火势越发的浩大,极至燎原。

这下子,罗云飞的这事情要人尽皆知了,她怎么能不高兴?

她笑着抱起一个绮画们做的玩偶小狗,向外走去:“去看看大姐姐。”

秦佳人这一次是真的病了,床上躺了好几天了,姐妹们到时常去看,听太医说也不是大病,不过是思虑过重,神似倦怠而已。

去的时候恰巧罗秀逸和秦佳怡都在跟前,秦佳人懒懒的躺在榻上什么也不说,一旁的小几上摆着好几样点心水果,却动也没动。

屋子的窗户想来也刚刚打开,里面的浊气还没有散干净。

楚筱悠就站在了门口,把小狗的玩偶交给了丫头,笑着问:“姐姐好些了没?”

秦佳人看到楚筱悠,脸上却忽然有了光,坐了起来,朝着楚筱悠高兴的道:“妹妹来了,快进来!”

秦佳怡冷冷的哼了一声。

罗秀逸微微笑着也看向了楚筱悠,她和之前似乎又有了很大的不同,这一段日子的种种打击叫她又深沉内敛了几分,她的眼眸越发的漆黑,笑容也越发的亲切,看着楚筱悠的时候,仿佛和楚筱悠是最真挚友好的姐们,根本不在乎秦佳人对自己的冷淡却对楚筱悠如此热情。

楚筱悠缓步走了进去,坐下来,秦佳人立刻就热切的握住了楚筱悠的手:“妹妹也不常来看我。”

这热情,叫楚筱悠还有点消受不起,她笑了笑道:“我这不是来了么?姐姐最近这两日觉得如何?”

“都好,妹妹呢?楚表哥呢?可都好?”

楚筱悠怔了怔,总觉得这话怪怪的,她顿了顿敷衍的道:“都好,都好。”

秦佳人却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听说楚表哥才名远扬,真是叫人钦佩,他是不是常常在家里用功读书,也不怎么去外面玩?”

怎么说着说着,都说到了她哥哥的身上,楚筱悠仔细的瞧了一眼秦佳人,看她有些蜡黄的脸上那一双眼里是熠熠的光芒,小太阳一般,全然不像个病人,到和惠安郡主说起她哥哥的时候十分的像。

楚筱悠忽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所以,秦佳人其实是得了相思病么?可是不要说哥哥不会喜欢秦佳人,就是楼夫人肯定也不会同意秦佳人嫁给她哥哥的,这是注定无果的事情。

楚筱悠认真的看向了秦佳人:“听说刘御史家的太太今天来了,老太太和舅妈正在陪刘太太,大姐不去看看么,擦点粉面色好一些,去了也不失礼。”

刘太太就是来相看秦佳人的,秦佳人的婚事已经快要定下了,那个人不会是楚靖瑜。

秦佳人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了下去,背转过身又躺在了榻上,沉默了下来。

秦佳怡不悦的道:“你会不会说话?”

“楚表妹没有说错。”

罗秀逸说完见楚筱悠看她,就露出个淡淡的笑,仿佛是意思,不要谢我帮你解围,谁叫我们是好姐妹呢?

楚筱悠立刻别过了眼,罗秀逸这又是什么意思?看上去好像和她关系多好的样子,是想做什么?

外面忽然响起了吵闹声,由远及近,听到有人在哭,近了之后模模糊糊辨出来是楼玉儿的声音,秦佳人的丫头出去了一趟进来道:“是二少夫人在哭,听说老太太那边有人,就在前头的庑廊下又和二爷闹腾了起来。”

既然是楼玉儿就不得不出去看看,罗秀逸走过来挽起了楚筱悠的胳膊:“走,我们也去劝劝,别叫外人看了笑话。”

她的动作自然而流畅,仿佛是多年的老姐妹,好多年前也是这样,她们亲如姐妹,促膝长谈,但正面的时候笑的有多灿烂,在背后里就有多阴毒,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谁又不会呢?

楚筱悠笑了笑,和罗秀逸一起走了出去。

罗秀逸微微松了一口气,麻痹敌人才能更好的全方位击破,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而已,她要的终会属于她!

一个娇弱柔美,另一个清丽干净,气质容貌却也高下立现。

秦轩河想拦住楼玉儿,楼玉儿却朝着秦轩河的脸上就是一爪子,秦轩河的脸上赫然出现了鲜红的爪印,但他浑然不觉,还只是拦:“家里有客人,你这么闹,到底想怎么样?”

“我怎么样?你说我怎么样?我到是要问问你,把个来路不明的狐狸精藏在外面做什么?肚子都那么大了你等的是什么?你当我是死人是不是?今日我就要找老太太,叫她老人家评评理,看看我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秦轩河的外室?中了仙人跳从杭州带过来的柳儿?都那么久了,还养着,还打算叫柳儿给自己生孩子?这柳儿的本事到是不小呀!

楚筱悠一点都没想着要管管这事,终归从根子上就烂掉的,在怎么说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撕扯开来,叫人看的热闹,也算是一件功德。

罗秀逸却快步走了过来,拉住了楼玉儿,楼玉儿又是一把推开,楚筱悠远远瞧着罗秀逸那一下也摔的不轻,可她还是面不改色的站了起来,继续走到了楼玉儿跟前。

罗秀逸当然需要如此,她离不开秦家,也舍不得离开秦家,她想嫁给秦轩宇,想自己的哥哥借着秦侯府的地位,步步高升,所以她必须和这里的所有人都相处融洽,最好叫这里的人都离不得她,那她心里或许才能安稳一些。

罗秀逸不知道给楼玉儿说了什么,楼玉儿竟然安静了下来,由着罗秀逸把自己扶回去,秦轩河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朝着罗秀逸作揖:“妹妹的大恩大德我都记下了!”

罗秀逸却躲开道:“这话您该同嫂子说,是嫂子贤惠,愿意顾及表哥的名声。”

秦轩河又忙着去给楼玉儿行礼,楼玉儿冷冷的道:“咱们的账还没有算完,一会再说!”

罗秀逸一直把楼玉儿扶回了院子,一路上都低低的道:“姐姐,好姐姐,千万收收你的性子,尤其是这事情,姐姐越闹腾,越对姐姐不利,伤了侯府的面子,老太太一生气,该向着姐姐也要向着外人,姐姐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那人是什么来路,若是那种地方的,不用姐姐说,老太太先不答应,立刻就叫流掉孩子,咱们这样的人家,没有那种出路的孩子!”

楼玉儿豁然开朗,小时候都是认识的,大了虽然不常见,但终归情分在那里,和别人不一样,楼玉儿感激的道:“亏的妹妹同我说这些话,不然我到犯傻了!”

罗秀逸的话不过是点到为止,点醒了楼玉儿先要把孩子弄掉,这才是上上策。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孩子没了,姐姐把人接回来,就养在家里日日见着的人,想必慢慢也就淡了,往后她受不住这后宅的日子,又另当别论了。”

罗秀逸的话说完,楼玉儿心里的浊气都舒了出去。

接回来,要怎么搓磨都是她说了算,想要死也很容易。

楼玉儿亲热的拉住了罗秀逸的手:“好妹妹,多亏了!”

罗秀逸羞涩一笑:“我也没说什么,是姐姐聪明。”

楚筱悠慢慢回了自己的屋子,一路上都在思量柳儿的事情,她没记得柳儿有孩子,所以肯定是没了,人虽然进了门,但是没多久就死了,说是有旧疾。

现在看,这种种的一切都是楼玉儿操纵的,说不得还是罗秀逸的主意,她当然不想叫罗秀逸和楼玉儿如意,叫柳儿留在外面,时时刻刻的刺着楼玉儿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楼玉儿自始至终都没有生下孩子。

楚筱悠看向了白芷,交代了几句:“告诉柳儿,楼玉儿要打掉她的孩子,叫她千万不要进门,否则就是死,她也是脂粉堆里出来的英雄,这事情不用别人说,怕也能想透彻。”

白芷应了是,快步走了出去。

楼玉儿那边,叫了茹芸亲自去:“你去,就跟那贱货说我认下她了,要接她回来,哄着她把汤喝了,孩子流掉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