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齐,你给我站住,你这个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小偷,要是我们晚来了一步,这国家的东西都让你这蛀虫给搬到自己家去了。”说着,柱子伸手就要抓罗家齐的衣服领子。

“你干什么?别碰我哥。”小丫头蹭地一下挡到了罗家齐的身前,清脆的声音让柱子一愣,再低头看看拦在自己面前的小不点,他没敢上前,只是停在原地指着罗家齐的鼻子道:“好啊,偷生产队的东西还带着帮手来,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说?”那语气,那神情,他自觉简直威风极了,过了今天,他柱子算是露脸了。

“什么小偷?什么帮手?人赃并获你也要有证据,现在哪来的赃物?我罗家齐可不是让你随便诬陷的。”说着,罗家齐把丫丫拽到身后,随手卸下了身后背着的筐,冷冷的注视着对方。看样子今天这事一半会儿还完不了,一直背着这挺沉的筐他也受不了。

“还不承认?”看柱子的样子似乎被气得不行,他转头向身后跟来的赵队长理直气壮的道,“赵队长,我今天挑出来留着做种的土豆明明有一小筐,可刚刚我发现那土豆竟然少去一层?咱们队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生产队是一家,谁拿过队里的一针一线?怎么这小子刚来就出事?而且你看他今天还背着个筐,准是他拿走了。”

赵队长看了看菜园里的管事人,那人点了点头道:“我看着他们挑的土豆种子,确实是满满的一筐,刚刚去看的时候少了一层,对不上数了。”那人怀疑的眼神看向罗家齐,那一层的土豆虽然不多,可想用个包袱裹着还是很明显的,对方背着个筐,确实可疑。

“队长,家齐这孩子是帮我送东西的,我老崔在队里干了这些年,你们这是怀疑我老崔?”老崔愤愤的看着赵队长,那筐是他的,说筐里有生产队的土豆,那不是说他偷东西?

“崔大叔,您误会了,不是说您,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借着帮你做事的功夫,顺便往那框里装了什么?”柱子出声对老崔解释着。他只想找罗家齐的麻烦,队里的人他还是不敢随便得罪的。

见所有的目光又都回到自己身上,罗家齐的心里不断的下沉,看来,今天确实麻烦了,他太大意了,竟然没有想到这几个小子会在筐里动手脚,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怪自己不小心,让他们得了手。一会儿,他们会怎么处理自己?会不会吓到丫丫?这队里的活看样子是不用想了,那今后呢?丫丫岂不是要和自己受委屈?

赵队长皱着眉头,眼神在罗家齐和柱子之间来回挪动,他心里倒是想相信罗家齐不是那种孩子,毕竟这些年来,也没见他做过偷鸡摸狗的事,可这事也不敢说死,没准他看到土豆,想到自己还背着筐就顺手捡了几个,如果是这样,他也没发袒护对方,现在只能让事实说话了,只希望这孩子别脑子犯浑,真的做了那种事,否则,就别怪他不顾情面的赶人了。

“你冤枉我哥哥,这筐里根本就没有土豆,你是坏人!”委屈的声音让大家的注意力,从罗家齐的身上转移到了小丫丫的身上,大伙这才发现,这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罗家齐的身后,自己在那翻筐呢。

此时应该是没发现什么,她愤怒地站直了身体,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柱子满脸的指责,“你欺负我哥哥,你撒谎,我哥哥根本就没偷东西,你为什么说他偷东西?你是不是想让人把他抓起来,让丫丫没有亲人?没人管?你坏,你坏…”说着,小家伙扑到罗家齐的身上大哭了起来,“哥,咱们回家吧,咱们不在这干了,他们都欺负你,欺负我们两个没有大人管的孩子。”

第 30 章

听着小丫头那委屈的哭声,大家的眼光都移到了竹筐的上面,本来那筐就不是很深,现在小家伙一激动,还把筐盖掀开,所以众人很清楚地看到里面,除了一个装着玉米面的袋子,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我明明…”柱子惊讶之下差点就说出,‘我明明亲自放到里面的,怎么会没有?’多亏他旁边的那个小子机灵,忙拽了他一把,才让他把后面想说的话收了回去。

可即使是这样,赵队长这种人精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他狠狠地瞪了柱子等人一眼,暗道这些小子不学好,竟然想出这种勾当?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几个小子平时不爱干活,现在看人家罗家齐人小又能干,嫉妒之下不断的排挤人家,现在连栽赃嫁祸这种事都出来了?想到这些,赵队长险些被他们气乐了,他咬着牙点头道:“好,真是好,这一个个的活不给我正经干,歪门邪道倒是学会了,既然你这么有本事,还在我生产队干什么?给我滚回家去。”

柱子一听,吓出一头的冷汗,今天要是真被赶回家去,没有他这份工钱,他家里的日子可怎么过?关键时刻他的脑子也好使了,抬头死不承认的嘴硬道:“我没有使歪门邪道,我是想说,我明明看到土豆少了的,不是他拿的又会是谁?赵队长,你可不能冤枉我,真让我回了家,我家里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我妈不得被我气死啊?”

他现在真的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弄出这些事来,谁知道这小子这么精?竟然事先发现了还默不作声?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罗家齐能躲过一劫是因为丫丫有个神奇的空间,只以为罗家齐心眼儿多,自己提前发现了。

赵队长气虽气,可想起对方的家庭,又有些心软,都是一个村里住着,这柱子的妈身体不好,常年有病,他下面还有两个弟妹,靠着柱子爸一个人在队里干活真的不好做什么,要是没有他这半份工钱,家里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熬?可再看那边面无表情只是紧紧搂着妹妹的罗家齐,又觉得处罚的轻了,没有办法对这孩子交代,听听那小丫头哭的,再听听那丫头说的话?都欺负他们两个没有大人的孩子,可不就是欺负这孩子家里没有大人吗?家里有大人的,谁家舍得让孩子这么小就上队里干活?柱子又怎么敢随意的冤枉对方?

再抬头,见大伙有明白的,有不明白的,但此时都看着自己,等着自己下决断,他无奈的暗暗一叹,先对罗家齐道:“家齐啊,弄明白就好,谁是什么样的人,时间长了大伙都会清楚,你先哄哄小丫头,今天早点回家,明天正常来队里干活,不要有什么不好的情绪,你们家就两个孩子,队里不会不关照你的,以后有什么事都会优先照顾你们兄妹的。”这也算是给个甜枣,挑明了今后会多照顾他,免得对方有情绪。

还是那句话,这赵队长是个很会为自己铺路的人,要是旁人,可能会觉得一个没有背景的小毛孩,委屈了还能怎么样?可他不这么觉得,这小子在看到有人栽赃自己都能不动声色的把这事隐藏起来,耐心地等着柱子东窗事发,这份心计怎么都不是他这么大的孩子应该有的,如此聪明的孩子,谁知道这孩子今后会有多大发展?说他家庭背景不好,谁又知道以后国家会是什么形式?所以,他对这孩子是不敢有任何小觑的。

而后,他转头瞪着柱子道:“事情不查清楚就来冤枉人,今后再犯这种事,看我怎么收拾你?去,把不见的土豆给我找回来,要是找不到,就从你这个月的公分里双份扣,还不给我回去找?”他到底还是心软了,这要是真把柱子赶回家,把柱子妈再气出个好歹来,这村里又出来一个要扶贫的,唉,算了。

柱子一听,得到特赦般的撒腿就跑,他想的很简单,罗家齐一定是把土豆藏到他经常干活的地方了,找到了这事也就过去了,哪曾想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那些土豆,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回家坦白从宽,挨了顿胖揍不说,还要赔队里的土豆,经过这次的事,他是再不敢惹罗家齐了,可暗地里也恨上了罗家齐。

门外的众人见没事了,在赵队长的催促下,大伙该散也散了,老崔也挺不好意思的来到两小的面前,要不是因为帮自己送这点东西,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过来安慰兄妹俩一顿,而后赵队长又过来哄了哄小丫丫,许诺明天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哥哥,丫丫才算破涕为笑,拉着哥哥的手,两人慢慢走回家。

到没人处,罗家齐一把抱住小丫丫,心里则是止不住的恨,他本来对这些人就没什么好感,要不是为了能更好的照顾丫丫,他怎么会看上那半份公分?这些天在自己的有意讨好下,队里的人也对他不错,他险些忘了这些人曾经对自己的冷漠,可这次的事情却让他知道,表面上对你亲亲热热,真有事时,还不是在那冷眼旁观?如果没有丫丫,如果没有他的小丫丫,今天被发现偷拿土豆的自己,真的能像那个柱子似的被轻轻发落吗?

感受到这个孩子颤抖的身体,丫丫心疼的回抱住对方,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哥,他们是嫉妒你,咱们不生气,就像你给我讲的故事里一样,跳梁小丑永远是跳梁小丑,咱们犯不上和他们生气。”她的心里也在后怕,如果今天不是正巧让自己碰上了,这孩子岂不是要遭人冤枉?这个时代据说偷东西会得到很严重的处罚,他才多大?又怎么受得了?

“没事,哥哥不生气,那些人都不配让哥哥生气。”怀里抱着妹妹,罗家齐的眼里透着冷漠和刚硬,“丫丫说得对,跳梁小丑永远是跳梁小丑,我就让他们在我身边慢慢蹦跶,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见到我都躲得远远的,会让他们连蹦都不敢蹦。”在丫丫看不到的地方,罗家齐双眼微眯,眼中有着不符合他这年纪的冷硬。在心中刚刚对人群有些敞开的门,就这么硬生生的关上了。

“嗯,我相信我的哥哥是最棒的。”丫丫笑着鼓励道。不说这个,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普通的孩子受了委屈可以和家长诉苦,这孩子不但没人撑腰,没人诉苦,还要照顾自己,她再次恨自己太过没用,如果穿过来的是已经长大成人的自己,她又怎么舍得让对方受这些委屈?

给自己打完气,罗家齐把所有的不快压到了心底,他笑着蹲□子摸摸丫丫的小脸蛋夸奖道:“丫丫真聪明,今天如果没有丫丫,哥哥可真的要惨了。”他真的没想到小家伙会这么聪明,偷偷的把土豆装了起来?还知道当众诉委屈。

被夸奖的伪萝莉心不虚脸不红的歪头道:“我是哥哥的妹妹啊,哥哥这么聪明,我当然也不是笨蛋。”害羞什么的她早就忘光了,和这个小哥哥在一起,逗他开心才是最主要的。

妹妹?罗家齐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威胁感,这小家伙天天哥哥、哥哥的叫自己,时间长了,她不会忘了姥姥已经把她许给自己当媳妇了吧?这可不行,他要记得经常提醒一下,对方还小,不常提醒很可能忘光的,教育要从娃娃做起,他可不能忘了。

想到这,他笑眯眯地拍拍小家伙的脑袋瓜,轻哄着道:“丫丫,别忘了哦,你不光是哥哥的妹妹,还是哥哥未来的媳妇哦。”这是很重要的,妹妹养大了可是别人的,媳妇才是自己的。

认为自己已经没皮没脸的伪萝莉,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还是不够强大,童养媳什么最讨厌了,最主要的是,哥哥喂,你才多大啊?一个劲儿地提醒我,不会是现在就想娶媳妇吧?

想到这,她小脑袋瓜一转,眨着大眼睛天真的道:“哥哥,什么是媳妇?媳妇是做什么的?”大家不要误会,她这话问的很纯洁,很…呃,好吧,她这是在逗孩子,坏心的想看看这孩子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懂,要是真懂,又会怎么回答自己,会不会脸红呢?

“丫丫,媳妇就是永远和哥哥在一起的人,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像王爷爷王奶奶那样的白发苍苍,我们都会在一起,我会对你好,会心疼你,有好吃的都会留给你,等到像姥姥一样该走的时候,我们也会闭上眼睛一起走,永远不会分开。”听着罗家齐郑重的解释,丫丫突然觉得自己好想哭,上辈子,那个渣男对自己海誓山盟,转眼间却抵挡不了一个女人的诱惑,而这个男孩,即使他还不知道什么是女人的诱惑,可她却真的相信对方能做到他的承诺。

她低头眨去了眼中的水汽,抬头笑着道,“好,咱们说好了,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我像王奶奶那样的白发苍苍,你都要对我好,都要和我一直在一起,即使像姥姥一样的走了,也要一起走。”如果真的是那样,她真的不后悔来这个世界上走了一遭。

“放心,只要丫丫想陪着哥哥,哥哥就永远会陪着丫丫。”罗家齐脸上带着开心的笑,隐藏了心里的下一句话:就算丫丫不想陪着哥哥,哥哥也会想尽办法让你陪着我,即使,把能照顾你的人,全部毁去。

今天的事让他知道,原来对于不喜欢的人,不止可以自己躲着对方,还可以主动出击,让对方从他眼前消失。残酷的现实生活,又给他上了一堂生动的课程。

收拾好情绪,两个小家伙开开心心的朝山上走去,至于丫丫为什么这么开心呢?原因是这个:“哥,咱们晚上回去吃土豆吧?我好久没有吃土豆了。”能做种的土豆是生了芽的土豆,但这个年代的人谁在意呢?把土豆生的芽一挖,该怎么吃怎么吃,也没见谁因为吃土豆出事的。

“好,咱们晚上吃土豆。”丫丫的话就是圣旨,能办到的他都会照办。

得到了保证的丫丫满足地笑了,其实,她真的很容易满足,只要和自己重视并重视自己的人永远在一起,她就会觉得很幸福。

第 31 章

种完了苞米,两个小家伙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但这并不影响丫丫吃土豆的好心情。她小手一挥,指挥着罗家齐削好土豆皮,自己又及其麻利的切好了土豆,炒了个土豆片,其实,她最喜欢吃的还是土豆炖小鸡,可谁让小鸡都吃光了呢?

唔,也许,明天可以烀点土豆拌酱吃?农村家家都会自己做大酱,丫丫两人不会做,却也不影响吃,毕竟有个越来越关心他们的王奶奶在,别的王奶奶供不起,大酱还是管够的。

说起王奶奶老两口,对这俩小家伙是真不错,两位老人家没有儿子,就一个女儿还嫁到隔壁的村子,回家一趟也不容易,平日里家里也没个孩子,虽然心里对那留言多少还有点忌讳,可谁让两个小的会来事呢?丫丫嘴甜,罗家齐手勤快,自从发现老太太对丫丫心软后,有事没事弄点东西,都不忘给老两口送去一份,人心都是肉长的,见两个小的这么会来事,两位老人家心里也惦记着他们,改个衣服,做个帽子的,都是不在话下。

当晚吃过了饭,一夜无话,第二天,罗家齐吃过早饭,和每天一样去队里干活。

那几个小子今天再也不敢趾高气扬了,昨天罗家齐走后,赵队长又把他们狠狠的训了一顿,而且严重指出,即使没有罗家齐,就他们这种干活的状态,永远也别想挣整份的公分。这么大就出来干活的哪个家里能是富裕的?为了早日挣上整份的公分,这几个小子可是不敢耍滑头了,今天忙溜溜的干活,对罗家齐也不敢有任何的不满,唯一一个总是偷偷瞄着罗家齐的就是柱子,因为他不死心,总想知道那堆土豆被对方藏到哪去了?昨晚他把整个菜园子翻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今天要是再教不上,可就真要被扣公分了。

哪去了?罗家齐看着对方不解的目光心中好笑,那土豆好一点的,进了他和丫丫的肚子,芽多的,被他用刀掰吧掰吧种到了自家园子,想找土豆?慢慢找吧你。

将菜园子里的菜都浇了遍水,罗家齐擦着汗去屋里喝水,正看到老崔坐在桌前对账。

老崔也算是这菜园子里的半个主管,平日里出了多少菜,种了多少菜他都会有个记录,见对方那算盘打的劈啪作响,他暗暗来了兴趣。虽然前几年一直在批斗文化人,可村里这几个多少懂点文化的,却是待遇最好的,这老崔就是其中一例,如果他没有这手记账打算盘的本事,又怎么会别人顶着太阳干活,他却坐在屋里喝凉水?

见对方还在算账,罗家齐眼神微动,而后很自然的从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再用旁边的铁茶缸装了一杯,走到老崔的身边,将茶缸放到他的对面关心的道:“崔叔,喝点水吧,我看你算了半天了,喝点水歇会。”

老崔正算的头晕眼花,见有人给自己端了杯水心里舒服,再一看,是昨天因为自己险些被冤枉的罗家齐,更是开心,他笑着道:“水都浇完了?你小子干活就是透亮,难怪赵队长都夸你。”说着,他端起茶缸喝了几口。

“呵呵,赵队长那是心软,在他老人家眼里,就没有几个不好的人,其实我最羡慕的是崔叔您,那么多的东西都能记到脑子里,简直是厉害级了。”眼里的崇拜让老崔老脸一红,却心中暗喜。

他放下茶缸笑着道:“哪有你小子说的那么神?还都记到脑子里?那你崔叔我是什么脑袋?这不是一条条的用笔记着,没事的时候还要用算盘合算,不然你真以为我这人脑子还能记住那么多东西?”

“算盘?”罗家齐一脸好奇的看着对方手中的算盘,而后怕弄坏了似的伸手抹了一下,又不好意思的撤了回去。

一旁的老崔看的哈哈大笑,伸手就把算盘推了过去:“瞧你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一个算盘还能让你摸坏了?给,好好看看。”

罗家齐把个算盘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又看,而后好奇的道:“崔叔,这里面没有多少个珠子啊,怎么能算出那么多的数?”

老崔找到了为人师的感觉,笑着让对方把算盘递给他,而后慢慢讲解道:“看,这个代表一,这个却代表十…”他讲的不快,罗家齐也听的认真,一会儿的功夫,最简单的那点东西罗家齐都学会了,可他的求知欲却更浓了。

老崔见这孩子好学,人也聪明,又想到昨天的事,确实有点对不起这孩子,随即一笑道,“你要是对这个感兴趣啊,明天有时间可以过来和我学,我老崔本事不大,要是能带出个徒弟也不错。”这孩子知恩图报,聪明肯干,要是教好了,今后队里也能多个主力,准差不了。

罗家齐一听当即兴奋的行礼:“谢谢崔叔,谢谢崔叔,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以后一定好好干。”如果今后有了算账的本事,再趁机多认点字,就算真有一天这生产队的活干不了了,他到县里也能领着丫丫混口饭吃,技多不压身,还是学到身上的算本领。

被感谢的老崔自觉也挺高兴,其实老崔为人还是挺实在的,也算是生产队的老人,见队里多有几个能干的小伙子,他比谁都开心。

就这样,从这天起,罗家齐干活更加卖力,每天他抓紧干完了活,就去老崔那练习打算盘,认生字,为了哄好这位师傅,他一天天的端着水,扇着风,连对方的工作服都两天洗一遍,把老崔美的,直认为自己找了个好徒弟,要不是自己这点本事不能真的收徒,他都想直接认了这个徒弟。

罗家齐从此算是真的在生产队里扎了根,队里的人不再用淡漠厌恶的眼神看他,平时见了面也有说有笑,队里有个什么事也差不了他,谁看他都觉得这是一个能干的小伙子,以后是个生产好手。

段永贵夫妇也在队里干活,对于周小敏来说,只要丫丫这个扫把星不回她家,对他们的生活没有影响,现在和谁在一起,过的是好还是坏,她都没啥想法,所以看到罗家齐经常是头一转,嘴一撇,当做没看到,虽然老太太走时说要把丫丫许配给对方,可这两孩子才多大,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算成了,她连那个外甥女都不想认,还会想认这外甥女婿?

段永贵的心里则是复杂的,他觉得既然母亲说了,这是丫丫今后的女婿,而且丫丫现在还和对方住在一起,这小子也算是他未来的外甥女婿了,所以他总觉得自己这当舅舅的应该帮一把,可他本身在队里就是个纯干活的,太出格的事又不想出头,所以一直有心无力。

总的来说,这三人明明在一个生产队里,却极少来往,倒也相安无事。就这样,匆匆的一年,又过去了…

年底的时候,罗家齐终于拿到自己的钱了,看着手里这不多的票子,他心里止不住的开心,有了这个,他可以给小家伙买好吃的了,他似乎可以看到小丫丫见到好东西时,那欢喜的小模样了。

今年的新年比去年过的要好,至少,两人不用担心那点白面只够包一顿饺子了,新年的时候,罗家齐还领着丫丫拿着礼物去王奶奶家拜了年,让两人开心的是,他们竟然第一次得到了压岁钱?虽然只是一人两毛,却让两个小家伙乐个够呛,丫丫想给哥哥,却被罗家齐揣回她的怀里,告诉她这是压腰的,自己揣着,能保佑她长命百岁。看着对方那郑重的神情,丫丫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一年的新年,就在这暖暖的气氛中慢慢的走过了…

天暖了,丫丫又开始上山摘菜,她突然发现,村里经常调皮捣蛋的孩子都不见了,不,不是不见了,是出现的少了,平时很少出现,只有集中那么一两天,才都放风帮的跑了出来,她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原来,国家的高考制度恢复,又开始重视学习教育,这些孩子都上学了。

上学?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愣住了。说实话,她上辈子学习不错,但这并不等于她就多么爱学习,学了那么多年,早就学够了,更何况她刚离开校门几年?可这辈子如果不上学,难道要一辈子蹲在这农村里吗?一辈子守着这座山?一辈子天天种田种地?

恍惚的回到家,她放下了篮子,把自己蜷缩在炕上。其实,这不是说她心里多么渴望过高人一等的生活,如果大家都没有机会,她会把这种奢求紧紧的压到心底,一辈子也不让它爆发,可现在不是,只要通过学习,她完全有机会脱离这种背朝黄土面朝天的生活,可她…还是要紧紧的压到心底,因为,她现在没有那个条件,她靠着一个孩子现在吃喝不愁,如果再有过分的要求,她都会唾弃自己。

委屈了一会儿,她暗暗开解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孩子学的东西有什么是自己不会的?等过几年,她大一大,村里的政策也好一点,她挣了钱一样可以跳级学习,反正她想要的只是那个文凭,过些年一样能得到。到时候不但自己上学,她还要带着罗家齐一起学习,他们约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只要对方不毁约,她也会守着约定一辈子。

洗了把脸,她照了照家里衣柜门的镜子,见自己没什么异样,才开始准备烧火做饭,罗家齐有多在乎自己她知道,如果对方真的发现,自己因为别的孩子上学而伤心,明天他就能砸锅卖铁供自己上学,可她真的不能再拖累那个孩子了,这两年,他已经够累了。

第 32 章

“丫丫,我请王奶奶帮你做了个小书包,你看看喜不喜欢,明天早上,哥送你去上学。”这天,罗家齐像往常一样回到了家,笑眯眯的把刚拿到手的小书包放到桌上,伸手接过小家伙正要往锅底里凑的干柴,蹲在灶膛前,帮做饭的丫丫看火。

“上学?”丫丫愣了一下,而后忙道,“哥,我没想上学,我还小呢。”难道是最近自己的脸上带出了什么?否则哥哥怎么突然提起上学的事?家里的钱是有数的,自己要是上了学,真有个急用,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听到妹妹的话,罗家齐暗暗皱眉:丫丫这是不喜欢学习?这可不对,虽然村里人都觉得女孩学习没啥用处,但他母亲从小就会拿着书给他讲故事,他总觉得母亲给他的感觉,和周围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学了知识的女人会更聪明,给人的感觉会更好看。此时的他还不懂,那种无形中让人觉得好看的东西叫气质。他只是觉得自己是没有那个条件上学了,但他怎么都要让丫丫去,这么聪明的小丫丫不去学习,实在是太可惜了。

想到这,他笑着对丫丫哄道:“丫丫,上学很好哦,不但有很多小朋友和你一起玩,还会有老师教你很多的东西,教你认更多的字,我告诉你哦,有一种很好看的书叫小人书,我看到赵队长家就有,很好看,等你学会了认字,哥哥就给你买,让你自己看小人书,里面有很多小故事哦。”

这语气,和她妈劝她上幼儿园时一模一样,可不是她不想去,是家里没钱啊?“哥,我真的还小,我看上学的孩子都比我大。”现在的孩子上学都晚,她才6岁,是早了点。

“不早了,我们丫丫这么聪明,当然和那些孩子不一样。”他当初在家的时候,妈妈都开始教他认字了,还说越小认字越聪明,现在她六岁正好。在家里待一年也是浪费时间,一天天做饭洗衣服的,把小家伙的灵性都磨没了。

“哥,我真的觉得晚一年也挺好。”那样家里还能宽裕点。

“乖乖听话去上学,明天哥哥给你买糖吃。”好哥哥为了哄不爱上学的妹妹,连利诱都出动了。

丫丫被对方的执着打败了,无奈地道:“哥,咱们家没有多少钱了。”这才是重点好吗?

罗家齐一愣,而后笑着捏捏对方的小鼻子道:“就说你不长个儿是让心事儿给坠住了,没事想那么多干嘛?哥哥说让你上,你就安心的去上学,家里又不是一分没有?”

“可他们说要交学费的,交了学费还有剩吗?”什么都没有了,家里的日子可怎么过?

“你啊。”罗家齐一叹,站起身来把丫丫拉到自己的身边,给她掰着手指头算,“咱们家的粮食已经够吃一年了,园子里也种着各种小菜,没事咱们俩去趟山上,就能储存到吃好久的山野菜,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而且交了学费也不是一分不剩,再说万一有个什么急用,还可以和队里借点,去年家里一分没有不也过来了吗?钱可以以后再挣,这学习耽误了,以后可是没有机会再补回来的。”听着哥哥的深切教诲,丫丫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上辈子那二十多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看看人家这觉悟?看看人家这思想?她一时没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哥,我觉得你要是去上学,一定比我好的多。”这小哥哥太有想法了。

“呵呵,傻丫头,你学了不也等于我学了,记住,一定要好好学习,学好了回来教给哥哥,这样的话,咱们交一份学费,两个人一起学,多划算?” 为了调动小家伙的积极性,罗家齐是想尽了办法。

被哥哥这么一说,丫丫终于动心了,她没有想到幸福竟然来的这么突然?再说,哥哥说让自己学好了后教他?这可是件重要的事,想到这,她忍不住抱住哥哥的腰幸福地道:“哥,你真好。”村里好多人家的女孩都在家里干活,自己家没有大人,她哥竟然还让她念书?简直太伟大了。

罗家齐见丫丫终于同意了,满意地笑了。他相信,这么聪明的小家伙,长大后一定会像母亲一样,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孩子,当了母亲,也会是位温柔聪慧的母亲。

就这样,第二天,罗家齐亲自送着丫丫去上学了。

其实,学校基本都是七岁的孩子,还有j□j岁的孩子,六岁的孩子还是很少见的,但架不住罗家齐事先磨好了赵队长,说丫丫在家里太孤单,想让她提前入学,哪怕是因为年龄小学不到什么,也比在家里孤单单的要好。

赵队长禁不住这小子的软磨硬泡,再说这也算是响应国家的学习号召,当即就给开了个条子,让学校通融一下。

总之,丫丫这个全班年纪最小的学生进入了班级,成为了五柳村里五柳小学学前班的一名学生。

上学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这个时代的孩子完全不把上学当回事,老师教的东西也很浅显,真让丫丫觉得这是在浪费金钱。所以闲着没事的她,开始打起了挣孩子钱的注意,可转了一圈才泄气的发现,这个时代的孩子,或者说是这个时代农村的孩子,真的没什么可以挣钱的。

你瞧,她们村里本身就不大,中午更是不需要留校吃饭,所以吃的这一项是不用想了,其次,这个时代的孩子都玩一些打沙包啊,滚铁环啊,翻绳啊,总之都是自产自销的东西,没人会花钱去买,而且他们兜里个个比脸都干净,她实在是没啥好挣的。

唉,丫丫很郁闷,为啥别人穿越重生能做各种买卖,到她这却只能混吃混喝?哥哥那么小就能和人换东西,果然,还是她的智商有问题吗?

罗家齐可不知道小家伙心里的郁闷,他可是得意的很,为了提高丫丫学习的积极性,他每天回来都会像模像样的请教小老师今天的课程。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丫丫竟然这么聪明?当天学的东西不但都会了,而且给自己讲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嗯,果然是他的小丫丫,真是聪明的没话说了。

就这样,在一个郁闷一个欣慰的情况下,转过年去,丫丫以学前班以第一名的好成绩,升上了一年级。看着哥哥拿到成绩的兴奋劲,丫丫的脑袋都快插到地底下了,天啊!她一个大学生和学前班的小朋友一起考试已经很丢脸了,用不用兴奋成这样啊?

罗家齐当然兴奋,看看他家丫丫,才多大啊?全班最小的,结果竟然考了班级第一?他兴奋的去队里挨个的吆喝,好在丫丫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哥哥这么给自己宣传,指定羞的连门都不敢出了。

升上了一年级,丫丫却发现本来对自己很热情的同学,竟然躲她躲得远远的,不但这样,有时还对自己指指点点,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她人缘不错,谁有什么不懂的她都会帮助大家,再加上她人长得漂亮可爱,很多男孩都很喜欢和她说话,怎么现在大伙都躲着她?

老师喊了放学,丫丫背上自己的书包准备回家,刚到学校门口,就见门口有个学前班的孩子指着她喊:“呀,那个克人精出来了,就是她,克死了自己的妈,还克死了她姥姥,现在还大摇大摆的来上学,咱们可都离她远点,我妈说她会吸人精气的,离的近了,咱们都会被她吸干…”这一声喊,吓得丫丫身边的学生呼啦一下全都远远的跑远了。

有两个和丫丫一个班级的学生,可能是觉得丫丫是他们班级的,被人这么说他们有些没脸,当即朝那小子喊道:“臭小子你别胡说,什么克死人吸干人的?你这是宣传封建主义思想,让老师听到了一定骂你。”

“什么封建主义思想?我这可是为了大家好,我妈可是说了,她妈就是被她克死的,然后她姥姥又没了,现在你们还离她那么近,说不上什么时候会有什么毛病,为你们好还不领情,等你们出事那天,可别后悔。”那孩子理直气壮的语气,让丫丫的同学也有点害怕了,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可他们一起上学有一年了,明明没什么事啊?

丫丫郁闷了,怎么又是这事?这是哪家的孩子,竟然这么缺德?不对,这孩子的母亲也有问题,没事和孩子都说的什么啊?不过想到村里人可能真有在意这个的,她也只能无奈的一叹,谁让她命不好呢,正好赶到姥姥和妈妈都没了?她知道,现在可不是她该软弱的时候,如果真的被欺负住了,那今后就别想好过了。

她抬头看着门口那还在大喊大叫的小子,脆声道:“都什么年代了,你们家怎么还信这个?我妈本来就身体不好,我姥姥年纪大了,她们去世了我伤心还伤心不过来,怎么都成了我的事了?我和我哥一起生活好几年了,他不照样身体健康?我和同学老师在一起待了一年,班级里哪个人有过毛病?就你这么大喊大叫的,要是前几年,你这就是宣传封建迷信,装神弄鬼,红卫兵知道了,第一个就把你和你妈拉出去批斗,看你还敢说人坏话?”

那孩子可能是听过父母提起批斗的可怕,一听这话似乎有点胆怯,但还是嘴硬的道:“反正你就是有说道,离你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说完,转头一溜烟地跑了。

第 33 章

虽然暂时用有力的语言打败了那个不大的孩子,丫丫却知道,已经传出去的留言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就能止住,恐怕今后,她又要过那种人见人躲的日子了。

确实,从那天过后,班级里的同学虽然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可都开始暗暗躲着丫丫,别班的同学就更不用说了,看到她都绕道走,这也就是她萝莉外表下装了一颗强大的成人心,要真是个孩子,早就躲到家里哭鼻子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小学生活都会在这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情况下度过的时候,这事被罗家齐知道了。

罗家齐很少接丫丫回家,因为他本身到家的时间一直比丫丫晚,要是哪天早了,也会趁着天早上山找些吃的或捡些干柴。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丫丫的生日,他事先没有提,就是想等小家伙突然看到自己去接她时,那惊喜的样子,可没想到,得到惊吓的竟然是自己?

“丫丫是个克人精,丫丫是个克人精,克死姥姥,克死妈妈,你就是个克人精…”见那嚣张的臭小子又蹦又跳的堵着丫丫喊,罗家齐的肺都快气炸了。他暗恨自己不关心妹妹,怎么就没想过来看看她在学校的生活?早来了又怎么能让妹妹受这种欺负?

想到小家伙可能每天都委屈的躲在学校里偷偷哭泣,晚上回家怕自己担心还要强颜欢笑,罗家齐这心更疼了。

满脑子冒火的他迈步就走了过去,一把拽住那臭小子的领子,直接把人拎了起来,他双眼微眯,咬着牙道:“你小子给我说清楚,谁是克人精?”

丫丫一见哥哥来了,没有喜悦,只有担心,罗家齐对自己多好她当然清楚,现在亲眼看到自己受了委屈,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可这臭小子一看就是家里的小霸王,能把孩子宠成这样的,想必也不是什么讲理的人物,这孩子要是真的被罗家齐打伤了,那家的大人能饶了哥哥吗?

想到这,她恨那个混小子怎么在今天抽风?这小子经过她那次的吓唬,已经是好几天没来找事了,可也不知道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她刚放学出了大门口,对方就围过来又喊又叫的,她本来是生气的,可这小子那又蹦又跳一看就是幼稚儿童的模样,还真让她气不起来,真的是太幼稚了,和他对喊,简直是丢脸,正在她做好了思想准备,想再吓唬吓唬对方的时候,哥哥就出现了。早知道哥哥会来,她早就把这小子打发了,就是自己动手也比哥哥动手要好啊。

“你,你是谁?你快放开我?”被拎起来的虎子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又感觉到自己的脚已经离了地,这孩子心里害怕了。从小他妈打都没打过他,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惊险动作?他嘴一撇,就想开哭。

“你要是敢哭,我就把你按到村头的小河沟里让你哭个够。”小孩子的感觉是最灵敏的,听到对方冷冰冰的声音,虎子撇着的嘴立刻回归了原位,他妈说过,如果倒在小河沟里是会淹死人的,他不想死,他还想回家。

“说,谁是克人精?”罗家齐对视着这孩子的眼睛,语气阴森地道。

“哥,咱们回家吧,他和我闹着玩呢,没事,咱们回家吧。”丫丫紧张的拉着哥哥的手,真怕他一松手把那小屁孩摔到地上,摔个好歹。

“丫丫别怕,就算咱们家没有大人,哥哥也不会让你挨欺负。”嘴里安慰着妹妹,罗家齐的眼神仍然狠狠地瞪着虎子,“说,谁是克人精?”

“不是我说的,真的不是我,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呜,对方是不是红卫兵来抓他了,他不要被批斗,妈,快来救我啊。

“不是你说的?你当我耳朵聋了吗?”说着,罗家齐一把将对方的小身体夹到身下,让他大头朝下,作势就要往地下扔,“说,谁让你说的?都谁这么说过?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我就这么把你扔到河里喂鱼去。”他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伙子,比那刚满七岁的虎子高着两头都不止,再加上平日里总是干活,有着大把的力气,还在家里当宝贝的虎子,还不是让他想怎么摆楞就怎么摆楞?

“这位小同志,你在干什么呢?快放开我们的学生。”一个瘦弱的年轻教师见到事情不好,忙跑了过来,想拦住罗家齐救出虎子。

“闭嘴!刚刚这小子又蹦又跳欺负我妹妹的时候你怎么不管?现在出来当好人?既然你们学校不会教育学生,我帮你们教育,给我上一边去,再往前凑,小心我一个手滑,让他来个脑袋开花。”罗家齐现在谁也不管了,今天不把这造谣的人抓出来,就是天王老子来都不好使。

其实就罗家齐的个头,那虎子就是真掉到地上也不至于脑袋开花,可这老师平日里就没见过这种场面,现在听到他语气里的阴森,再见对方那如恶狼般的眼神,一时间真的被镇住不敢动了。

“哥,你把他放下,咱们回家吧,我真的没受委屈。”丫丫都快急哭了,天啊!这个时代有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啊?哥哥不满十四岁,如果真闹出点什么事,不能被抓吧?

“丫丫躲一边去。”罗家齐被学校的老师一拦,把心里那点火都点了起来,他手臂一动,晃着已经吓得哇哇大哭的虎子,厉声道,“说,到底是谁教你说的?还有谁说过?你给我说清楚。”这么点的孩子,如果没有人教,怎么会知道头几年的事?到底是谁想害他们家丫丫,到底是谁和他的丫丫不对付?

“哇,不要摔我,不要摔我,我不想死,是我妈教的,我妈说丫丫是个害人精,她说让我到学校来说,这丫头就会怕我,学校里所有的人都会佩服我,不要摔我,真的不是我要说的…”为了保住小命,哇哇大哭的虎子毫不犹豫的就把他妈出卖了。

“你妈?你妈是谁?你家住哪?”

这次不光是罗家齐来气了,连那老师也紧皱眉头。他不认为这孩子在撒谎,都吓成这样了,又怎么敢撒谎?这是什么母亲,竟然这么教育孩子?

“呜…我妈叫于淑芬,我家住在村西头第七家,我都说了,你放了我吧…”这孩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脑门儿的冷汗也刷刷直淌流儿,大头朝下的滋味不好受,他是真的害怕。

“于淑芬?”这女人他知道,是队里赵建国的老婆,平日里喜欢打扮的花枝招展,四处乱嚼舌根,没想到这次竟然欺负到丫丫头上?他要是就这么忍了,那以后丫丫岂不是谁都能踩上一脚?

他把哭的昏天黑地的虎子放平了往地上一扔,见对方趴到地上还在哭,恶狠狠的喊了一句:“给我起来,还想让我把你抱起来是不是?”

虎子吓得一激灵,忙抹着眼泪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

罗家齐厌恶的看了一眼对方的鼻涕,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就往村西拽。

“你,你要做什么?”虎子惊慌的喊道,他什么都说了,还要把他扔河里?

“做什么?去你家,找你妈算账。”

——我是分界线——

于淑芬把晚上要做的米淘好了用水泡上,哼着歌转身进了里屋,对着镜子摆弄着自己前几天刚烫的卷花头,这可是城里新流行的东西,村里可没见哪个女人烫过呢。

正美着,只听门外砰的一声传来,把她吓得一哆嗦:这是哪家的淘气小子,竟然敢砸她家的门?想找打是不是?

她满脸怒气的开门就走了出去,看到院子里的场景却让她心中一惊,什么也顾不得忙朝对方跑去:“你个死小子你干什么?快放了我儿子?虎子别怕,妈来了,儿子别怕。”只见她的宝贝儿子,被一个半大小子拽着肩膀正往院里拖着,身上的衣服都扯开了,儿子的眼睛哭的红肿,委屈的样子看的她心疼死了。

“心疼了?活该!”罗家齐一把将哭的迷迷糊糊的虎子拽到自己的身后,想这么简单就抢回儿子?没门。

“你个死小子快放开我儿子,要是把我家虎子吓着我和你没完。”为了儿子,于淑芬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了,抓挠着就想上前抢回儿子,却被和她个头差不太多的罗家齐一把推开,“和我没完?你个乱嚼舌根的臭女人,我今天还和你没完呢。”说着,他一把将哭哭啼啼的虎子推到对方的身上,转身就抄起了院子里的铁锹。

“儿子,你怎么样?”于淑芬刚把儿子搂在怀里,却见对方抄起了铁锹?她当时就怕了,忙把儿子拽到身后,扯着嗓门喊道,“你干嘛?你这臭小子要干嘛?”那是铁锹啊,砍到身上可就是人命啊。

“我干嘛?我要给我妹妹出气,我要把你们这对乱嚼舌根,编人瞎话的娘俩舌头给砍下来,我要你们再也说不了话。”说着,罗家齐手里的铁锹照着两人的方向就砍了过去。

“啊——”于淑芬吓得腿都软了动都不会动了,把儿子往怀里一搂,只剩下高声尖叫了。

罗家齐一铁锹砍偏,正砍到一旁的土盆上,碰——哗啦啦,土盆带着里面的土散落了一地。

就在于淑芬娘俩刚放下心,还没缓口气的时候,他的第二锹又砍了过来。

“啊——”于淑芬抱着儿子继续尖叫。

这一锹砍到了装着两只鸡的鸡笼子上,见自己得到了解放,那两只鸡带着一堆的鸡毛在院子里欢快的敞开了飞。

丫丫跟着跑过来时见已经哥哥抡起了铁锹,被吓得手脚冰凉的她想喊都来不及,可看到哥哥的锹头躲开了抱头尖叫的母子砍到了土盆上,她心里算是松了口气:还好,哥哥还没有失去理智,再见他又挥着锹把鸡笼砍破了,知道对方是真的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想伤人,这颗提到了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