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嘴角露出个笑影来,虽然是个心愿得偿的傻笑,却不像范姜柏笑得像只金毛,从他的笑里你只能看见“真诚”而不见傻气。真是让范姜柏气破肚皮!

周南是背着画夹子来了,挺不好意思地对姚妮道:“学生虽是记名的,不敢多问其他,还请先生给看看画具有何不妥之处,可否?”

我去!这态度真是太好了有木有?!姚妮在经历了不认真学习的学生(闵自在)、心怀鬼胎的学生(南宫乾等)、以为老师是傻货的学生(何静等)之后,遇到了一个学习态度端正的学生,简直要喜极而泣。检查了一下他的画具,道:“不错,这样挺好。”周南眼睛里透着点热切,又上前一步,脚步也是轻轻的,生怕踩坏了地上的画:“那…先生会教这地上的画法么?”

姚妮道:“看时候吧,他们学完了素描大概就出师了,到时候我要有时间,倒也不是不能教你。”

周南眼睛里透出喜悦的神采来,看得范姜柏恨不得送他两个熊猫眼。闵行看了直发笑。

于是姚妮就多了周南这一个学生,周南极认真,只要是姚妮上课,有正式的学生在,他就默默地在角落里听、记、练,如果南宫乾等人提问,他是一句也不插言的。只有在姚妮宣布下课,又看似不忙的时候,他就“嗖”一上凑了上来。

这时候姚妮已经在教画骨头了,他的功课却略慢于同学,这才拿出以往的疑惑来问,比如焦点问题一类。然后!周南同学就展现了他无与伦比的绘画天赋,越学进度越快,他还勤奋,还刻苦。别的同学不但要学画,还要练功,他就是画画画画画,那劲头堪比达芬奇画鸡蛋。看得殷红绫咋舌不已,悄悄与百灵道:“原先先生说有画几千个鸡蛋的,我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还真是有这样的人啊!”

殷红绫已经算是最认真的学生了,她来就是一个宗旨:学画。没想到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

周南不但画画,还特别会思考。学了有两个月,技法越发娴熟了,比较了素描与工笔之后,再蹲地上看了许久的粉笔画,提出了他自己的见解:“先生,照先生这技艺,若是有颜料,岂不是更能画得诩诩如生?”

姚妮:“=囗=!”这必须能啊,那不就是油画么?她虽然油画画得不算特别好,但是吧,还是可以的。这下好了,连铅笔都省得弄了。只是画油画挺耗时间的,不如炭笔画这样方便。但是被周南一提,还真是动了心。尤其吧,你面对一班的不着调学生,大部分不认真,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学个画也急功近利。认真的也有,天份又不太好,比如殷红绫。还有天份也好,也认真的,可惜年龄太小,比如金颐。

只有周南,虽然是个旁听生,然而不但有天份,还认真,还会思考!太让老师感动了有木有?!

姚妮道:“也有,不过你还是先把这个画好吧。”周南满眼的惋惜,看得姚妮十分不忍心,一摆手:“那个颜料做起来麻烦。”

关键是那个弄起来比较麻烦好吗?油画颜料要调,自制的话还要加油加胶,画一幅画还忒费时间!她有素描和粉笔画能吓唬人就足够了。最后还是敌不过周南那渴望知识的眼神,告诉了他制油画颜料的方法。

范姜柏就眼睁睁看着老婆跟个小白脸见天地凑一块儿研究画画,真是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范姜柏果断醋了有木有?悔不该一时嘴快调戏了老婆,要说也要把人娶进家门儿再说啊!范姜柏一着急,脸就挂了下来,闵行看出来了,孟允书看出来了,殷红绫看出来了,大家都看出来了。

偏偏两个当事人,一个是见惯了他的阎王脸完全不知道他在吃醋,一个是根本不注意他的脸反而对姚妮说:“范姜先生五官鲜明,适合当个模特儿。”

没错,两人正在谈画的事儿,说到面部阴影之类。

此时都快过年了,周南还是风雨无阻地跑来上课。有一次遇上大雪,姚妮干脆让老苍头给他开了个房间暂住了一宿,此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随他想留宿就留宿了。周南道:“往年到了冬天,水啊胶的都冻住了,画就不好画了,倒是炭笔画,不拘什么时候都能画。”又点评优劣一类。

孟允书便寻了姚妮,如此这般一说,盖因两人订婚,闵行便把一些事情说给孟允书知道。孟允书也便关心一下姚妮的个人感情问题。

姚妮听了,忍不住一笑,又板了脸道:“我才没有。”

孟允书道:“那也…避些嫌疑才好。”

姚妮狐疑地问:“难道有什么事情不成?”

孟允书道:“我看南宫那些人,怕有些幸灾乐祸的,只怕他们出去乱说,可就不好了。”

姚妮暗暗记下了,又问过殷红绫,果然南宫乾等人是有些非议,比如先生与这个学画的走得可真近,范姜柏眼睛都要滴血了一类。姚妮果断给周南放了假:“将过年了,我这里要忙年,怕不好留你了。”然后就领着学生们去了义庄。

闵行跟宋伯很熟,还有半师之谊,姚妮再训练诸人画画用的骷髅都是从他这里弄来的,就拿着感谢的名头,来找宋伯道个谢。把闵自在等三个小朋友留在伴山居,让殷红绫照看。

诸人只得跟着她走,到了义庄,姚妮自己也有点害怕来的,范姜柏闷声不吭,上来握着她的手就往里走。姚妮忍不住手上紧了一下,范姜柏也跟着紧了一下。

宋伯正在小屋子里烤火喝酒,对着具倒卧的尸体在那儿吃腊肠。何静等犹可,许家的许琳却是个没见过血的二世祖,妈蛋,一看这样子,他怂了,直接奔外面吐去了!

宋伯凉凉地道:“走远一点,不要扰到了亡魂。”他久不见活人,声音也有些怪怪的,南宫乾忽然觉得颈后一凉。

闵行恭恭敬敬地上去,把手里的礼物奉上:“宋伯,我姐来谢您来了。”

宋伯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哦,坐吧。地方小,大屋子都盛尸体了,今年天寒,冻死得多…”

姚妮此来,不但带了礼物,还带个小小的要求她想跟宋伯借一具完整的骷髅。

要求一提出,连何静的脸色也变了,深深地觉得,这位先生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变态。

宋伯抬起眼睛来看了她一下,道:“那个头是不知道谁的,只有个头,给你用就用了,尸体全的,岂好胡乱摆布?这里倒有一具我日常看的,你可到这里来画,却不能借出去。”

姚妮心里打了个寒颤,一咬牙:“成!”

宋伯道:“记得带些纸钱、香烛、果品好供奉。”

姚妮道:“成。”

于是约定,二月里,姚妮带人来看骷髅。

回到伴山居,姚妮就对他们道:“快过年啦,你们也回家吧,年后再来,先温习一下功课,接着画画儿。”

许琳面有菜色,又羞又恼:“先生,咱是来学画人的,何以要画骨头?”

姚妮道:“不会画骨头,画出来的人就不像人!血管、肌肉、皮肤,都是附在骨头上的,骨头不正,血肉皮肤也会画得违和。”

何静听了默默点头,才不反驳了。

当下诸人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却又先不走。等不两日,各家往京里送年礼的车队到了,自然有姚妮的一大份,姚妮又发了一个小财,她也安然接受了。正好包装包装,给闵家父母送去,蓟总捕头那里自然也有一份。

只有给范姜柏家里的东西让她犯了愁,各种土产可以转手,自己的东西却再没新鲜的了,只好自己做针线。由于有孟允书在,她有时候也跟着一想做些,衣服大件倒是给自己做了两件,其余就是给范姜柏做了一身长衫,给周氏的一个抹额与给闵长捷的一双靴子已经送走了。连忙翻箱子,倒是还有俩香囊,却又不太合适。

于是磨磨蹭蹭,拿着衣服去见范姜柏。范姜柏站得像个雕塑,眼睛却时不时瞥她一眼。姚妮一皱鼻子,把衣服塞他手里:“还要我给你穿啊?”

范姜柏刷一低头,忽地就笑了,又严肃了表情。姚妮翻个白眼:“行了啦,有事就说出来,没的憋在心里。”

范姜柏心里偷乐,他是醋了不假,却是知道姚妮还存着回家可能回不来的心思,以他老婆的为人,果断不会在这种时候还撩这个撩那个的。只不过心情不由人,小醋怡情而已。以他媳妇儿呆蠢属性,发现他醋了,他一准有甜头!先前嘴里跑马车的罪过就能被原谅了,然后说不定还有旁的。瞧,这不就来了?

然后还有更惊喜的!老婆居然问他:“伯母有什么喜欢的么?”

范姜柏想了一下,才明白,这是问他娘,登时大乐:“我娘旁的不缺就缺个儿媳妇儿啦,”说着,就双膝着地,“你就嫁给我呗。”

第67章结束培训好轻松

66楼:【嗯,对了,楼主和范姜柏和好了。=囗=!楼主被求婚,求婚了啊!正式的!范姜柏求婚像是在拜神,真的,给他三枝香,活脱脱一个虔诚的善信啊!真是给他跪了,不对,是他给楼主跪了!楼主的心呐,真特么是可耻地乱跳了,一箭穿心有木有?!

嗯嗯,范姜柏跟楼主计划好了,开春尽早结束课程,然后去海边找路。成与不成啥的,楼主都算是他媳妇儿了。捂脸,真不敢相信自己脱团了。

本楼快进哦,反正吧,就是课程结束了!在周南同学的启发下,楼主不得不弄出了油画颜料来,但是坑爹的是,楼主神烦做画布,只好说了要领让他自己摸索。To be continued…】

姚妮绝逼是呆滞了,此时距离范姜柏说漏嘴已经过了几个月了,两人算是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虽然范姜柏曾经嘴里跑火车,但是由于两人之间还横亘着“穿越”这一碰运气的小概率事件,结婚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避而不谈的。眼下范姜柏居然就这么郑重其事地挑了出来了,姚妮差点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呆了一阵儿,也许是几秒,又或者是几分钟,或者更久,姚妮才哑着嗓子道:“不是说好了的么?先不提这事儿,还不知道后果如何呢。”

范姜柏跪地上不起来了,逮姚妮大腿一抱,相当干脆利索:“要是不提,连前因都没有啦,又哪里来的后果?”

姚妮有点急,有点左右为难,有时候想,就这么答应了吧,可是心里又觉得这样“跑了”实在对不起爹妈,摇摇摆摆不知道多少回了都,一有事触及愁肠,就要拿出来思量一回。

范姜柏是感觉到了,越发想给自己争取一席之地,所以他郑重地提了出来。照他估计,以媳妇儿的尿性,那笔直的三观,如果找不到回家的路,搞不好就不好意思再嫁给他了,免得像她说的“缺德”了去。那必须不可以!这么呆萌的媳妇儿到哪里再找第二个啊?尤其是这缺心眼儿的样儿,换个心眼儿多的,搞不好都不让他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吊着他,等从海上回来了,再点头答应了,找个长期饭票冤大头之类的。

姚妮被他抱着大腿,急出了满身的汗:“你别这样啊,我说你犯规了啊!本来说好假装是你表妹的,你又胡说八道了,让我不得不认了。本来我就想搁心里不说的,你偏又说出来了。现在又这样,你别得寸进尺啊,到时候要是我走了,那怎么办呢?”

瞧这心眼儿缺的!

缺心眼儿大好!反正范姜柏属了一回狗,咬住了一只呆松鼠就不想松口了。

于是范姜柏特别坚决地起身,扛起姚妮就跑隔壁去了。说是隔壁,也隔了有四百米,范姜柏扛着老婆跑了一个田径项目,拍响了前盟主家的门。闵行正在老丈人家里当孝子呢,过来打开了门:“你们怎么来了?”

范姜柏就拉着老婆去让孟蒙给评个理,到了一看,好么,连闵长捷周氏都在,便如此这般一说。三个人以前是知道姚妮的来历,却不想她回家还有这等麻烦的。周氏奇道:“停一停,丫头不是你表妹么?你们两家一块儿隐居来的。”

姚妮&范姜柏:“=囗=!”阿行,我对不起你!

闵行都要吓尿了,连忙上来解释:“这个,当时是为了方便行事,所以才假称的,其实不是的。他俩没关系,不不,我是说,他俩原先都不认识的。”妈蛋,被你们害死了!不对,快过年了,轻易不能动手,我逃过一劫。

闵长捷拍拍周氏的手,把这一节先放下。对姚妮道:“这是应该的,你这样做是很对,做人不能忘本。你这样才是好姑娘呢,要是为个男人,什么都不要了,那才是叫人瞧不起的。这倒不是对不起他范姜贤侄,你问过丫头父母的意思了吗?”

土着们的思想跟姚妮还是略不同。范姜娘等人,包括范姜柏、闵行、闵长捷、孟蒙、孟允书等等都认为,她有这样想法是对的。人怎么可以忘记父母亲人呢?如果一个女人,见到男人之后就忘了父母,家也不要了,亲朋故旧都不理了,那才是个不可以结交的人啊!有违孝道不说,人性都没有了好吗?

因为她有这一品性,范姜娘对她是相当满意的!

孟允书还笑说:“听说古时候选大臣,是求忠臣于孝子之门的。姐姐这般不忘本,才是真正品性纯良的人呢。”

姚妮瞬间傻眼。

范姜柏道:“我娘是早答应了,要不我也不敢撩人呐!那个,得她先答应了带我过去,我才有胆子见那个,岳…伯父伯母不是?”

哦,江湖儿女,这个只要父母同意了,事先见没见过的,要求就不算太严格。

周氏从姚妮的身世之迷里抬起头来,安慰姚妮道:“看见了罢,你是个值得人疼的好姑娘,别想那么多。你们要是什么都还没有,那克制就克制了。既然都动了心了,又何必自欺欺人?就把一切交给老天好了。”

孟蒙插口道:“尽人事,听天命。凡事莫不如此。”

要说做过武林盟主,在黑道上和了几十年稀泥还能全身而退跟公安部长结成儿女亲家的人水平就是高,概括起来简明扼要,也不知道触到姚妮哪根神经了,这货居然觉得眼前一亮,奏这么豁然开朗了!人间事,可不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么?

从孟蒙家里出来,范姜柏和姚妮手拉着手,真是觉得温馨又甜蜜!两人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默默地走,过一阵儿还互相瞅两眼,只盼着这路越长越好。无奈范姜柏不是闵行,一点都不会迷路,四百米很快就走完了,老苍头打开头正看着呢:“哎呀,可算回来了,没事跑什么呢?下了雪,道上滑哩…”

范姜柏笑道:“晓得啦,以后都这么慢慢走。”

姚妮道:“义父义母在隔壁,我们去得急了些。”

老苍头恍然大悟:“那是得快些去拜见,老捕头等会儿来咱这坐坐不?”

姚妮道:“亲家聊天呢,我回来做两个菜,带过去。反正他腿快,带过去还是热的呢。”说着轻轻搡了范姜柏一下。

范姜柏惊讶于他老婆双Q的飞速增长,老婆说什么他都点头。

两人跑去炖羊肉了,冬天吃萝卜羊肉,正补!

于是一人一个小板凳儿,就看着炉子说闲话。范姜柏道:“他们的功课还多久学完呐?”

姚妮道:“画完骨架,再画人形就完事了,反正他们是要画剑谱拳谱什么的,我应承的也就是这样,又不是要将他们教成什么国手。再几个月呗,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范姜柏不无酸意地问:“那那个周南呢?”

姚妮想了一想,道:“他画画很有天份的,将来画得肯定比我好,我不过是告诉他一些方法罢了,又不是离了我就不行。他又是供奉,想必江湖人也不好为难他。”

范姜柏一挑眉,故意咳嗽一声,姚妮斜眼看他:“你嗓子不好?上火了?等会少吃点羊肉吧,羊肉性温别让你咳得更厉害啦。”

范姜柏道:“胡说,羊肉是冬令进补佳品,对风寒咳嗽最好啦!”

姚妮哼唧道:“呵呵,没哄到手就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哄到手就说人家是胡说。”口气相当幽怨。

范姜柏忍不住笑了:“现在你说什么还是什么。”

姚妮冲他扮了个鬼脸儿,范姜柏回了个鬼脸儿,两人特别幼稚地看着炉子做鬼脸,蠢得不忍直视。直到小喜走了过来,要告诉姚妮准备给负责保安工作的六扇门同事的新礼物、额外福利已经准备好了。一过来就看到这两人的表演,小喜忍不住捂住了眼睛。#我的老板是蠢蛋#

姚妮与范姜柏计划妥当,过完年,就照着计划来了。先带学生去义庄画骷髅,姚妮把她扔到犄角旮旯里的生物知识又翻了出来,一点一点讲解,什么成年人有206块骨头之类。宋伯原先是做医生的,后来又做杵作,这方面的知识只有更好,却闷着不肯吭声,每每听她在那儿自说自话,只作什么也没听到。让她想不到的是,这里面胆子最大的居然是三个正太,也是,无知者无畏,差点拿着大腿骨打架!

直到骷髅画得差不多了,学生们对于人体骨骼有了相当深刻的认识,姚妮才开始了真正的人体绘画课程。照她的想法,画剑谱的话,最好能有个医学院那种模型给学生们看看,什么是肱二头肌、什么是腹肌才好画得标准。无奈没有。只好让学生轮流上去当模特,画动作什么的。

由于有了个特别吓人的绰号,姚妮的应酬并不多,所以特别有时间教学生、准备出发事宜,她甚至画了一张出行用的房车的示意图,好收拾行李一路下海。

到得四月初,姚妮宣布,这些学生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靠各人勤学苦练了,反正吧,画个人脸、画个盘子、画个模特什么的,已经差不多了。大家吃个散伙饭,走你!

散伙饭上,诸学生情真意切,看似依依惜别。这里面殷红绫等倒是真舍不得,虽然后来姚妮有了新闺蜜孟允书,待她却也不错,该教的也教,偶尔还开个小灶什么的。其他人的心情就颇为复杂了。

学生们早特么不想跟这个不知道是菜鸟还是老千的货混一起了!这货简直突破了人类的想像有木有?说她坏吧,三观能拿来挂城门楼子上当典范。说她好吧,艾玛简直是个人间凶器,鬼母不是白叫的,六扇门吓唬犯人的台词都换了:“招不招,不招让鬼母来审你。”说她精明吧,蠢到连算计过她的人都好好对待。说她蠢吧,她这一路走得也太顺了!

这货跟她表哥两个人,一个用脸、一个用行动,很好地诠释了“跪舔吧,愚蠢的人类”这句话,大家不跟他们玩了!就算很努力发掘老师内涵的早熟少年金颐小朋友,一时也摸不清这老师的修为了。金颐从姚老师这里,就得了俩字“阳谋”,原以为已经看透了,不想她的行为方式又…

六扇门出身的学徒如蒲方等倒是对她印象不错,但是越接触越觉得这人身上透着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本来吧,像蒲方这样的,姚妮就是他家邻居大姐姐,还是个腼腆羞涩的大姐姐,还是他师伯的义女,多亲近呐,还真没怎么有什么敬畏的感觉。一接触,卧槽!时不时就来个大“惊喜”,画画什么的就算了,她好像对变态的心理特别有研究,然后发现她的画不止是画得好、还画得吓人,再然后就被鲁德飞那张毁容的脸吓尿了有木有?然后,就木有然后了!妈蛋!这货跟普通人类的差距太大了有木有?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考虑,还是…敬而远之吧。

倒是周南,反像是个正常的学生,果然是学得很快,甚至是初窥了油画的门径。连带的,他处理画布的方法,让姚妮大悟:那个动画片底版的问题似乎解决了!可以用布,刷胶或桐油试试嘛!

范姜柏相当开心,连周南一脸舍不得的表情都觉得没那么碍眼了:看吧看吧,你也就能看这一回了,等老子娶了媳妇,绝逼不让你进我家门儿!个小白脸!

大家有理由相信,范姜柏之所以这么仇视周南,并不全是因为醋意,根本就是周南长得太像好人了,让范姜柏相当不爽!

第68章动身启程回家去

67楼:【素描速成培训班结束了,虽然里面有许多让楼主不大想见的学生,但是一旦说结束,楼主心里还是有点失落。呃,好吧,还有一点小心虚,鬼才知道楼主的油画水平真的不是很高,颜料和画布之类的…水平也略差,希望周南同学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好吧,楼主现在的任务就是收拾行李,然后去海边。楼主,真心舍不得,真是的,没事遇那么多好人干嘛?还没回家,楼主就已经有开始怀念了。尤其是范姜柏,真心…舍不得。这要回去了,就再不到这样又帅又好的人了。可是吧,虽然楼主越来越那啥,让楼主就这么放弃出海留下来,楼主心里又很不安。好吧好吧,大家说楼主虚伪吧,楼主就是心里有点想留下来,但是“要男人不要爹妈”这样的光荣称号,楼主真心担不起来。所以只好推给天意了,想喷楼主的就喷吧。楼主出海,呃,就是听天由命了。

就在楼主行李的时候,闵行与范姜柏商量好了,楼主出海的事情,对谁都不说。对外就是宣称,楼主要出去采风画画,磨练技能啥的。孟允书也没跟孟蒙说,咳咳,没错,就是瞒着家长。

然后,范姜柏说,他娘要过来同行。To be continued…】

素描速成培训班就在教的心神不宁,学的急功近利的大环境下结束了!鼓掌!六扇门里理所当然地多了几个捕头,蒲方一靠有个好爹,二靠有个好师伯,三靠有个好师父,就成了六扇门新部门的副主管,主管是除了画画旁的什么都不干的姚妮,一应日常工作由蒲方来主持,蒲方的背后有他爹和他师伯支招,他的师兄弟们都成了他的下属,也是相得益彰。

为此,由蒲捕头打头,几家联合,还请了姚妮一顿饭,既为庆祝“出师”也为庆祝蒲方等几人高升有了个体面的差使。这顿饭姚妮是不能不吃的,于是就携“家属”表哥出席了。陪客是闵长捷与闵行父子,大家都是熟人。连蒲捕头在内,对姚妮都客客气气的,那啥,略怕她抬手把大家的皮给烧化了。

这位小老师还是文文静静腼腼腆腆的,说话声音也小,脸上还挂着点羞涩的笑。这样的外表与她凶残的“战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让人有了一种“此人是变态”的感觉。一场酒吃下来,本该吆五喝六、划拳拼酒的粗人们都斯文得不得了。姚妮在心里抹了一把汗,暗道,这些同事挺文明的嘛!

蒲捕头因为儿子有一门算是垄断的手艺,就算武功不济,也能继续混个高薪,心里十分舒畅,人逢喜事精神爽,衬得他的表情也不那么猥琐了。还端了酒要敬姚妮。他是师叔啊,姚妮哪敢坐着喝?也站了起来,跟蒲捕头互相吹捧了,你说:“好手艺。”我说:“您才是真本事。”没有勾户搭背,只有言语间的联络感情。

闵行看了一眼范姜柏,眼里意思很明显:你媳妇儿怎么啦?突然就八面玲珑了。

范姜柏心里苦笑,暗说,这大概是受刺激了吧?人家受刺激就是颠三倒四,她一受刺激,就是人五人六。妈蛋!你就是依靠一下你男人又怎样啊?

谁也不敢灌酒,似乎怕逼急了这位“鬼母”给他们酒里下点硫酸什么的。

这么客气是有好处的,至少姚妮临行前给他们留了好料。

由于其他学生已经陆续离京返家,姚妮又凶名昭着,倒是少了许多应酬。于是就赶紧往六扇门里递了张假条,伪称要出门采个风什么的。她已经给六扇门里教了好几个学生,一时之间六扇门也不缺人,闵长捷理所当然地走了个后门儿,在得到闵行私下求情说,姚妮要出去多玩一会儿,他也照旧批了假。

闵行捏着批下来的假条,回来找姚妮,姚妮自然是十分感谢的。范姜柏捶了闵行肩膀一下:“兄弟,够意思。”

闵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己倒了杯茶灌了下去:“这一路我怕不能送你们了。”

姚妮道:“我还想问你呢,本来说好的要成亲的,怎么又要等?我这两天事情多,也没来得及多问。我还想看着你们成亲之后再走呢。”

闵行苦笑道:“我那岳父虽是孤身闯江湖,却还是有几门亲戚的,不巧,允书她大伯死了。眼下岳父已退出江湖,又没有旁的事情,不是十万火急,谁个在这个时候成亲?岂不要惹人耻笑?”

姚妮有些失望道:“我礼物都准备好了,可惜不定能不能看到啦。”

闵行道:“又来,你们必能心想事成的。我且祝你们一路顺风。”

姚妮道:“过几日我就启程啦,走之前咱们一处坐坐,再说说话。”

闵行一口应承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昏天黑地的收拾行李,首先要有一辆结实又实用的大马车,能装许多用得着的行李,能跑几千里的路。姚妮发现自己的龟毛病发作了,她硬是自己画了张图纸,设计了许多暗格。反正她现在也有钱了,定制一辆马车也不是什么难事。范姜柏被一脚踹出家门闯江湖的时候,家里满给了他不少钱,无奈他给自己认了个老婆,又是买房又买车,花得略凶残。后来是为姚妮代售物品得到提成回扣,这个比较凶残,他手头又有了点钱。

现在看姚妮要定制马车,二话不说,又要自己出钱,被姚妮拦住了:“还有旁的东西要买呢,你那先留着,路上花。”

范姜柏就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仿佛不花他的钱就是办了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姚妮一个寒颤:“知道啦,随便你好了。”【卧槽!这货脑子不是被硫酸烧了吧?这样“小鸟依人”真的呆胶布?#我的老公是弱受#老子要是回去了,这货钱又花光了,他要怎么养他自己啊?我去!必须写遗嘱,给他留点遗产啊!】

于是范姜柏又欢快地跑去忙东忙西,如果他有尾巴的话,一定摇得很欢快。完全不知道已经从“教主”降格为“弱受”,值得庆贺的是被吐槽成“老公”,当然,这个他也不知道。

姚妮画的马车构造合理,有座位,座位底下是空箱子式的,可以存放许多东西,把板子一扣上,还防止急刹车的时候东西乱滚。三面座位都是箱凳式的,每个凳子上面的盖板都有好几块重叠,坐累了完全可以把板子拆下来铺在箱格子上,铺上个褥子就能当床使。箱子里分门别类,从衣服被褥到锅碗瓢盆都有,钱也不能少,妆匣也要带上。还有姚妮的画板、范姜柏的猪蹄之类,怕路上热,又怕下雨,连扇子雨伞油衣油布都带了许多。

收拾好了行李,就是要跟熟人道别。

闵家自不用说,姚妮临行前找到了闵行,取出一个匣子来,闵行打开一看,里面轻飘飘两张一千两的银票,不由大吃一惊:“这是要做什么?”

姚妮道:“先听我说,我不一定能回来,往后是个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我也不是为了报什么恩,当初在雪地里,不是你拣着我,我还不知道会成个什么样子呢。落户也是你帮我的,还瞒了义父义母。你看你家里,兄弟九个,哪还住得下更多的人?你再给抓贼,靠领的花红买房子娶媳妇儿,还不知道攒到什么时候呢。你岳父是武林盟主,钱也不少,你难道要往岳父家里住?还是住老婆陪嫁的房子?你没面子,允书脸上也不好看。这是当姐的心意,臭小子,以后不许跟我没大没小的。”

闵行鼻头一酸,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好用力点头。

姚妮又取了两只小匣子,一只是给闵长捷的一个金带扣,一个是给周氏的金攒领:“早想孝敬的,原先在城外总不得便过来。”

此外她就没啥熟人了,只在闵行的陪伴下,与范姜柏两个到京郊去看孟允书。孟允书奔完丧,跟她爹孟蒙就呆家里闭门不出。

姚妮一行三人到的时候,孟蒙正在杀猪!

孟盟主一直坚信,市面上买的猪肉不如他买头生猪亲手杀的好吃!姚妮三人在伴山居里下了车,整理一下仪容,抱着礼物来往孟蒙家里去。还没到门口,就听着里面凄厉的猪叫声。人们形容叫声凄厉,都会用“杀猪一般”来形容,这其实略有歧视,这里面猪叫得如此惨烈,分明是头“正在被杀的猪”。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闵行上前拍拍门:“老沙!老沙!开门!我是九郎,里面怎么了?”

猪的叫声太大,以至于看门的老沙刚听到拍门声的时候以为是自己幻听。过来开了门,一看是闵行,笑道:“姑父来得巧,老孟在杀猪呢,有新鲜肉吃啦。哟,大姑娘和范姜公子也来啦,正好,家里小娘子正念叨呢。”

这时也没有什么守孝必须茹素的规定,孟蒙在家呆得闷了,就买口猪来杀了吃,吃得开心了,还给亲家送条后腿什么的。老沙是个少了一只眼的老头儿,精神很好,据说当然是武林上一把好手,受了重任被孟蒙救了,就跟着孟蒙混了。别说,自打跟了孟蒙,打架变少了,日子却舒服了,老沙也就继续跟着这位严重失职的武林盟主摸起鱼来。

到了后院儿,孟蒙正卷着袖子扳着个猪头,他给猪放血呢,一面放还一面说:“你再叫你再叫!再叫也要吃了你!”那猪被捆做攒蹄模样,马上就能达成许多魔头没能达成的成就“死于武林盟主之手”。

孟允书看着她爹这欢快样儿,咬着帕子角直笑。听到脚步声,父女俩都看了过来,孟蒙招来个小厮:“你按着了,别松手,让放干了血再叫我,”又招呼着,“阿行来啦?大姑娘慢走一步,这里血哧呼啦的,别脏了鞋,丫头,我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