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把手给我。”就在这时,她隐约听见身后有人在喊自己,“阿福,别松手,紧紧抱住马脖子,不要乱动。”

朱福艰难地微微扭了扭脖子,就见身后离自己一马之远的地方有人骑着马在跟自己说话,那人骑马技术娴熟,他也正在拼命挥着马鞭赶马朝自己靠近,她忽然看到了希望,赶紧开口呼救,同时也试探着伸出一只手去。

奈何才将伸出手,马儿又几个癫狂,颠得她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阿福,你手紧紧抱住马脖子,身子别动!”沈玉楼大喊一声,那双原本十分干净清润的眸子,此时猩红可怖,他又狠狠甩了一鞭子,然后瞅准机会,身子灵活地跳到了前面那匹马上,然后紧紧将朱福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

可惜马儿没有因为主人的到来而停止癫狂,它只是高高抬起前蹄,长嘶一声,往那鸡头山上去。

朱福被人抱在怀里,感受到了那个怀抱的温暖,她身子不由自主往那里缩。

沈玉楼感觉到了,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在她耳边安慰道:“阿福别怕,已经没事了,玉楼哥哥已经来救你了,你别怕。”一边安抚,一边还在艰难地控马,只是此时马背上坐着两个人,他也不敢硬来,就怕伤了朱福。

太阳一点点落山,待得西边最后一抹晚霞也隐匿之后,整个天空渐渐呈现出黛青色来。此时的小村庄突然安静下来,几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聚集在朱二家茅草屋门口,打听着当时的情况。

听说是那匹疯马往鸡头山方向跑了,个个将头摇了又摇,有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害怕道:“那山上的丛林深得很,又常年有猛兽出没,进了那深山,怕是凶多吉少喽。这都一个多时辰了,还没有消息,怕是被野兽吃了吧?”

他婆娘伸手使劲捣了他一下,凶道:“你别胡说八道的,把你那张没个把门的嘴封起来,没瞧见人家正伤心难过着呢吗?你再说,再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那中年男子赶紧将嘴封住,四周人又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说:“这朱家一连两次都猎捕到了野猪,莫非是触怒了猪神?所以要朱姑娘偿命了?是的是的,一定就是这样了,不然的话,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呢?”

听得这个人说得有理,其他人也都交头接耳起来,个个说得头头是道。

赵铁花觉得是自己害了朱福,她正自责懊恼又害怕伤心呢,忽然听见村民们过来不是想办法的,而是各种不着调,抽出腰间系着的一把柴刀就狠狠朝他们挥过去,威胁道:“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割掉你们的舌头!”

大家被吓得都不敢说话了,只默默低头站在一边,有人同情朱家,也有人幸灾乐祸。

赵铁花收起柴刀,转身走到赵仁跟前:“爹,总是这样等也不是办法,咱们赶紧派人上山去搜人吧。”

赵仁跳得老远,狠狠瞪了赵铁花一眼:“你没听见乡亲们都说是妖怪作祟吗?你还让爹派人上山?你这臭丫头,是不是想让咱们杏花村永不安宁?”又忙着遣散众人道,“好了好了,这里没事了,咱们都散了吧,都回家去。”

见众人就要走了,赵铁花站出来伸手拦着道:“哼,见着有便宜可以占的时候,你们个个削尖了脑袋也要往里面挤。如今人家有难了,你们倒是害怕就想着躲起来了?呵,猪神作怪?我告诉你们,若真是猪神作怪,阿福若是遇险丢了性命,你们谁都别想逃!但凡那些杀了野猪的,吃了野猪肉的,还有那些眼睁睁看着野猪被杀而在一边拍手称乐的,那都是要遭报应的!”

“我家锅里刚刚炖上猪肉,不会下一个就来寻我吧?”其中一个还真被赵铁花给吓到了,他家下午刚刚用那捕兽夹子捕捉到一头野猪,一时间高兴,回了家就煮了一大锅滚烫的开水,然后把猪杀死又烫着剥了皮,此番锅里已经炖上肉了。

赵铁花道:“前些日子,有谁上我家讨过猪肉吃的?小心下一个就是你们。”赵铁花目光在一众村民脸上划过,出于职业的敏感性,她总觉得此事不简单,那马儿好端端的,怎生突然就发了狂呢?

此时众人又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个个都后悔吃了那猪肉,唯独村子里那张屠户偷偷躲在人堆里面笑。

这笑正好被赵铁花瞧见了,她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一把拽住张屠户的领口,狠狠将他推得跌趴在地上,然后她抬脚踩住他脖子,问道:“说!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在马上动了手脚?”

张屠户人还算健壮,可此时却被威风凛凛的赵铁花踩得动弹不得,只能声声求饶道:“姑奶奶,你可冤枉我了,我还纳闷着呢,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哎呦呦,疼,可疼死我了,村长,村长快来救我啊。”

赵仁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赵铁花就一脚将张屠户踢到一边去,然后她又凑过去在他身上闻了闻,笑眯眯道:“你是杀猪的吧?”

张屠户疼得老泪纵横:“我我我我……我是杀猪的,又不是杀人的,犯了什么法了?”

赵铁花哼道:“如果你是杀猪的,当然就有可能害人!哼,你眼瞧着阿福带回了捕捉野猪的神器,又将神器送给村民们用,据我所知,村里一个下午捕捉到野猪的有好几户人家,那说明这个神器确实是捕捉野猪的好器具。你眼瞧着家家户户都吃上猪肉了,再也不需要去你家买猪肉了,一时心中生恨,所以你一整个下午就在朱家外面来来回回走动,怕是一直在伺机害人呢。”她说完这番话后,慢慢蹲下身子,伸手狠狠掐住张屠户脖子道,“你可别想耍花样迷惑姑奶奶,别看姑奶奶如今只是村长的女儿,姑奶奶在安阳县当女捕快的时候,那可是见过很多杀人谋财案呢。哪个案子的行凶者不给自己找借口脱罪啊?可结果又如何?还不是叫姑奶奶找出了证据来,最后可都是死罪!”她话说完,手又用了几分力,掐得那张屠户几乎说不了话。

朱喜红着眼圈儿走了来,也伸腿在张屠户身上踢了一下,嘶哑着声音说:“你还不从实招来!你要是再不说,小心我们报官!”

赵铁花道:“是啊,你现在招了,最多挨姑奶奶一顿打,若是待得我们寻到阿福后你再招,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哼,到时候押你见官,县令大人会怎么审判,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你这属于故意行凶,罪不可恕……”

“我说……我说……”张屠户被掐着脖子说不了话,只能艰难地从喉咙里蹦出几个字来。

见他终于肯说话了,赵铁花松了手,瞪眼凶道:“好好说!”

张屠户使劲咳了几声,咳得脸红脖子粗,终于顺了气儿,这才慢慢说道:“谁叫她绝了我的路,我一家老小就靠着我杀猪卖猪吃饭,她带着什么捕兽夹子来,不就是不想让我活吗!”他抹了把老泪,继续说,“你们家家户户过年都得了野猪,那往后村里人谁还买我的猪肉,没人买我的猪肉,我可怎么活!”

“说重点!”赵铁花厉声呵斥一声,那张屠户吓得哆嗦了一下。

他道:“其实……其实我也没有想要害她性命,我要是想害她,就不会在那匹马上动手脚了。”

“你在马上动了什么手脚?”朱喜恨恨踢着张屠户,“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要你赔命!”她急得咬牙切齿,眼睛红通通的,“她好心好意做了个捕兽夹子给你们捕捉野猪,你们倒是好,害人的害人,见死不救的见死不救,我妹妹若是好好的也就罢了,她要是有个什么!你们都等着吃官司吧!”

赵铁花将朱喜扶了起来,安慰道:“婶子已经晕过去了,你可千万别有事,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我爹带人上山救人去。我刚刚瞧见那位公子马上骑术十分了得,身上该是有拳脚功夫的,你也别担心,有那公子在,阿福不会有事。”拍了拍朱喜肩膀,见她轻轻点了点头,赵铁花又对亲爹赵仁道,“爹,这事情可非同小可,你是一村之长,人家在你村上出的事情,你若是袖手旁观,到时候事情闹大了闹到里正大人那里去,怕就不是只进山救人这么简单了。”

“我也没说补救!”此事人命关天,又非神鬼作祟,乃是人为,他一时间觉得棘手起来,还真怕将事情闹大了,他狠狠跺脚,又瞪了张屠户一眼道,“先将这张屠户给看起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可都是他的责任!”又说,“其它人赶紧上山寻人去吧。”

二更:

夜幕降临,暗黑的夜空繁星点点,那星辰如一颗颗耀眼的钻石般镶嵌在空中,朱福坐在一边,仰头望着星空,感叹道:“这么漂亮的星空,我在现代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哩。”

沈玉楼将一只野鸡烤好了,扯了一只冒着油的肥鸡腿给她道:“吃点东西吧,吃东西也能御寒。”见她抓起鸡腿就大口啃了起来,像是饿了几天没吃饭似的,他好笑地摇了摇头,“刚刚怕得要死,眼睛都哭肿了,现在又跟没事儿人一样。”

朱福吧唧了下嘴巴,有些嫌弃地说:“这鸡腿烤得香是香,可淡了吧唧的,一点味道没有,最多算是能吃,跟美味佳肴一点不沾边。”嫌弃完了,又抱着鸡腿狠狠咬了一大口。

开玩笑,这条命可算是捡回来的,再难吃也要吃饱了。

两人前面烧着火堆,沈玉楼借着火光打量坐在身边的姑娘,望着那秀美的容颜,以及积极开朗的心态,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了起来。

“你又笑什么?”朱福吸了吸鼻子,觉得没那么冷了,就开心八卦起来,伸手指了指一边拴在粗树干上的马儿道,“它刚刚那么癫狂,这下怎么就老实了?莫非你是它主子,它就不肯让别人骑?”

“它叫烈焰。”沈玉楼说,“烈焰的确性子火爆,但是一匹有灵性的马儿,会认人。不过,你我是一道来的,它自然知道我们关系匪浅,所以就算你骑它,它也不会伤了你。刚刚那样反常,是被人拍了药,可它还是保存了一丝理智,否则……”他转过身子来,抬手捏了捏朱福细瘦的胳膊道,“否则你现在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了。”

朱福吓得鸡腿都掉了,赶紧站起来跑到烈焰跟前去,笑眯眯道:“谢谢你啊烈焰,谢谢你没有把我腿摔断。”

烈焰哼唧一声,似乎在怪主人嘲笑它似的,只将脸别向另外一处,然后甩着尾巴蹭着朱福的脸。

“它这是喜欢你呢。”沈玉楼招手示意朱福坐在他身边去,这才又说,“阿福,它认得你了。”

朱福又朝烈焰扮了个鬼脸,方才问沈玉楼道:“玉楼哥哥,那你是怎么得到烈焰的?像这样有灵性又有个性的马儿,既然肯心甘情愿认了你做主人,怕是经历过一段故事吧?”

她记得以前看电视的时候,电视上但凡演到有灵性的马儿,都会有一段感人的故事,这沈玉楼得了烈焰,应该也不例外吧。

沈玉楼却只是笑了笑:“我在金陵书院念书的时候,一次骑射课上,教骑射的老师将这匹马儿牵了来,说若是谁能够驯服得了,这马儿就送给谁。其实我们骑射课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马,就只有我没有,所以当时就拼了命想要。烈焰性子烈,摔了很多同窗,最后没人再敢试了,就只有我不放弃,烈焰就跟了我。”

“哦……原来是这样啊。”朱福悄悄看了眼沈玉楼,男子白皙面容映照着火红的光,越发衬得面容俊逸,他微微垂着眼眸,薄唇轻轻抿着,正低头烤另外一只野鸡,做起事情来十分认真。

朱福托着下巴,用树枝拨拉着火堆道:“等回去了,我亲自做烤鸡给你吃,你有口福啦,能吃到我亲手烤的鸡。”她哈哈笑着,一副“你救了我,我做菜给你吃就算报恩”了的样子。

沈玉楼瞥了她一眼道:“这样就算扯平了?”

朱福惊讶:“莫非你还想着我真的要报救命之恩啊?”

沈玉楼说:“当然要……”

朱福瞄了他一眼,眼珠子转来转去,心里思忖着,然后弱弱问出声来:“玉楼哥哥……我脑袋瓜子不好,以往的事情怕是记得不太清楚了,我想问你……你跟我……我们之间以前是不是……有什么?”

“你竟然连这个都忘了。”沈玉楼望着朱福,轻轻喟叹一声,忽而又摇头笑着道,“忘了就算了吧,不过……”他望着朱福,脸上笑容凝重了些,“阿福,你真的打算这样抛头露面吗?”

朱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玉珠都在自己跟前说了很多他霸道的话了,她撇了撇嘴道:“当然啦!东家给我五两一个月,我还得靠这个钱养活自己呢。”

“要是我能够一个月给你五两,你是不是就不去做厨娘了?”沈玉楼很是认真地望着朱福。

朱福使劲摇头:“不行!你为什么平白无故给我钱,再说了,你哪里来的钱?况且,我通过自己双手得到的财富,我觉得非常自豪,我可不想当温室里的花朵,中看不中用。”她忽然站起身子来,对着苍茫夜空大声喊道,“我要通过自己双手,创造大笔财富,我要赚很多很多钱!”

随着朱福的狂吼声,远处传来两声狼叫,吓得朱福赶紧又蹲了下来。

沈玉楼眯眼看她,紧紧抿着薄唇,没再说话。

过来良久,沈玉楼这才又开口道:“明年八月,我就要进省城参加乡试去了,若是你哥哥也去的话,你觉得叔跟婶子会反对吗?”

朱福道:“要我哥哥陪你去?我爹娘都是好说话的老实人,他们不会反对的。”

沈玉楼望了朱福一眼,摇头道:“明年不仅仅是三年一次的乡试,刚好也逢五年一次的武考,你哥哥打小就是练武的好料子,我的意思是,你哥哥虽然读书差了些,但或许能够在武考上中个名次。若是得了名次,将来大小也能当个官,将来我跟他在朝中也可以相互扶持。”

“武考?考武状元的?”朱福兴趣十足。

沈玉楼说:“武考名次选举跟科举差不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明年开春,咱们松阳县就会先举行一次比武大赛。先是各县往省城递送几个名额,然后各地武考学生在省城聚集再进行一次考试,得中名次的人,就会进京城。到了京城后,会先由礼部跟兵部共同进行考核,最后进行殿试。殿试是由皇上亲自观赛,最后钦点出前三依次为状元、榜眼、探花……”

朱福又想到自己哥哥朱禄的样子,老实巴交的,不过由于常年打铁的缘故,确实是练得一身好本事。

“我爹娘应该也是遵从我哥哥自己的意思,若是哥哥也有这个想法的话,爹娘不会反对的。至于一应所需银子嘛……”朱福伸手拍了拍小胸脯道,“就包在我身上了。只要哥哥想,我就供着他。”

沈玉楼又烤好了一只鸡,递给朱福道:“虽然不好吃,不过你若是不想冻死的话,就全都吃了吧。”

朱福笑眯眯接过来,低着头猛啃起来,她可不想冻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她要好好活着。

第二日一早,朱福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过来的,这一晚上虽然是在山上过的,可她睡得十分踏实。

沈玉楼一夜都没有合眼,一直将两人跟前的火烧得很旺,见原本缩在自己怀中睡得安稳的人忽然睁开了眼,他笑着说:“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天已经亮了,我们要找下山的路。”

朱福脸忽然红了一下,连滚带爬地从沈玉楼怀里爬了出来,然后就朝四周望。

这里左右都是又高又壮的大树,大树已经早已没了树叶,全是光秃秃的树枝,地上的树枝上覆盖了一层层霜。

沈玉楼将地上的火堆熄了,然后解了拴着烈焰的绳子,又将朱福抱到马背上坐着,他则牵着烈焰往一个方向一直走。

走了有好一会儿,他忽然停住下脚步来,左右望了望道:“阿福,我们好像走错方向了。”

朱福抬头望了望蔚蓝色天空上的耀眼太阳,舔了舔嘴唇说:“我渴了。”

“前头好像有水。”沈玉楼将手搭在额前,望了望,越发确定前面那汪白花花的亮光就是水源,开心道,“阿福,你坐好了。”

这是一段陡峭的山坡路,沈玉楼牵着烈焰小心翼翼下山坡,下了山坡,便就见到了那湖泊。要说也怪了,虽然如今天气冷,可眼前湖泊里的水似乎并没有结冰,不但水波依旧荡漾,而且水面上还冒着腾腾热气。

沈玉楼将朱福抱下马来,两人一道走到湖泊跟前去,伸手探了探,竟然是热的。

“这是温泉。”朱福惊喜道,“这是纯天然的温泉水。”

第32章

闻言沈玉楼也蹲下身子来,伸手探入湖泊内,果然是热的,当汩汩冒着泡的泉水流过他手背的时候,他只觉得一阵阵暖流透过表皮钻入了身子里。

他将手拿出来,又抬眸四周望了望,见四处灌木幽幽碧绿,这里的温度似乎也比山下高一些,不由低声叹道:“怪道沿途走来,四周树木都葱翠生机,原来是这里有一汪温热泉水。”

这鸡头山一直以来都被传言说山上有猛兽出没,因此,四周村民几次三番想上山狩猎,最后畏惧着山上的猛兽也都打消了念头。如今朱福误打误撞地闯将进来了,奇珍异兽没有瞧见,倒是寻得一汪温泉来。

朱福开心地拍打着泉水,用温热的泉水洗手洗脸,而后四周望了望,见一点人烟气味也没有,便道:“这鸡头山怕是好几十年都没有人来过了,这汪泉水也是咱们第一个发现,这下可发达喽。”她眼睛亮了亮,忽而抿唇笑了起来,“等将来我手上有足够的银子了,一定在这里建个度假山庄,然后全国各地的人都可以来我的度假村游玩泡温泉看美景。我嘛,要将这半座山头买下来,然后在这里盖小洋楼,建造五星级酒店,要选拔一水漂亮的帅小伙跟长腿大美女当服务员……然后我就等着收钱好喽。”说完话,她便笑着用手捧起一汪汪热乎乎的泉水来,往蹲在一边的沈玉楼身上泼去。

沈玉楼笑了笑,也趁机捧水抹了把脸,然后起身将朱福拉了起来。

“我们还是赶紧找下山的路吧,你得留着这条小命,否则一切休谈。”一边说,一边已经吹口哨让烈焰到身边来,然后将朱福又抱到马背上坐着去,他抬头望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朱福道,“我们往回走吧,往回走,该是没有错的。”

朱福一把抓住缰绳,对沈玉楼道:“玉楼哥哥,今天这里发现温泉的事情,你先不要跟其他人说。”

沈玉楼牵着烈焰又上了山坡,闻言回头望了坐在马上的朱福一眼,也没有多问,只点头道:“这深山一时也不会有人进来的,再说了,也只有你当这温泉之水是宝贝,旁人可不一定。好了,我答应你就是。”

朱福趁着烈焰屈膝上坡额空挡,够着身子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然后沿途一路都用石头深深做了记号。心里也暗暗记了路,比如哪里有个高高凸起的山坡,转了几个弯儿,转弯之后又分别往哪个方向走,她都一一强记在心里,待得两人牵着马儿走下鸡头山后,她拿了朱贵的纸笔,将强记在心里的路线反着记了下来。

村子里的人见人都回来了,又赶紧遣人去山上通知找人的人,要他们都回来。

沈玉楼见大家都在为自己跟朱福担心,心里愧疚,便一一跟他们说了当时的情况,又道这烈焰之所以会如此反常,那是因为之前被人拍了药粉所致。

卫三娘见人没事儿,一把将朱福抱进怀里,紧紧地搂着说:“你可吓死娘了,快让娘看看,你可伤着哪里没有?”一边说,一边捏着朱福细胳膊细腿,见她依旧四肢健全,而且还生龙活虎的,也就放心了。

朱福说:“这次多亏了沈大哥救我,娘,等回家后,我亲自下厨做一桌子菜,到时候咱们把沈大娘跟玉珠也请来,一大家子吃一顿团圆饭,也算是我报答沈大哥的救命之恩了。”

“好,好,必须要请。”卫三娘抹了把眼泪,又望着翩翩然立在一边的沈玉楼,心下真是越发欢喜起来,“玉楼,这次多亏有你在,否则的话,我的阿福这条小命怕是就没了……”说完又一把将朱福搂进怀里抱着,似乎怎么疼都不够似的。

前不久阿福才刚刚生了场病,开始大夫说阿福没得救了的时候,她真是想跟着去的心都有。后来女儿不但醒了,而且似乎身子比以前还好了些,性子也活泼很多,她原本开心着呢,孰料,昨天又是差点失去女儿。

几个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若是哪个孩子怎样了,她都跟被人剜肉一样疼。

朱喜道:“娘,好歹妹妹没事了,说明她吉人天相,往后一辈子肯定有福着呢。咱们是有惊无险,也算是一大喜事了。眼瞧着这天又要晚了,还是先回城去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再说。”

赵铁花一脸愧疚,也走到卫三娘跟朱福跟前来,致歉道:“要说这事儿也怪我,若不是我让阿福骑马的话,她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婶子,阿福,你们要是恨我的话就多骂我几句吧,骂我几句我心里也舒坦一些。”

一直呆呆站在一边的朱禄听了,赶紧上前走了一步,挥手道:“这事情跟赵姑娘没有关系,她也不知道那马儿被人下了药会发疯,要是赵姑娘知道的话,不但不会让二妹妹骑马,肯定还会立即抓住那下药之人的。”

“哦,对了!”赵铁花似是想到什么,大喊一声,然后对朱福道,“真正害你遇害的人是咱们村子里的张屠户,他是因为嫉妒你会捕野猪这才动了害人的心思的,真是可恶!他如今被我爹关起来了,只等着找到你们后就去送官呢。”

“铁花!”赵仁忽然背着手走了进来,见昨儿遇害的人今儿好端端呆在这里,便松了口气,然后训斥女儿道,“既然人都已经找到了,还报什么官?你嫌你爹的事情还不够多吗?这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哪里闹出那么多的事!这事情要是真闹大县令那人那里去,你有没有想过你爹会多多少麻烦事!尽瞎出馊主意!”

赵铁花不服气,冲着她爹道:“你是一村之长,秉公办事是你的职责!咱们村里如今出了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人,难道爹爹不该给其应有的惩罚吗?今天他为着几头野猪的事情能够害阿福,往后若是村里其他村民不如意了,他是不是也得下黑手害人?有这样一个黑心肠的人在,村里人就永无宁日。”

朱二家茅草屋外面还站着一些前来瞧热闹的村民,乍一听见赵铁花这般说,个个都提心吊胆起来,都在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过张屠户。

“哎呦,可糟了,上次我去他家买肉的时候,一时贪便宜,就少给了三文钱,还顺便多拐走一个猪骨头。当时那张屠户就冷脸,我们还大吵过一架呢,哎呀,你们说他下一个害的会不会是我呢?”

“那我也惨了,春天的时候田里放水插秧,我家抢了他家的水,怕是他也怀恨在心呢。”

“上次我家小虎子在他们门口走路,忽然被泼了一身一脸的水,我还骂了他咧,这下可惨了。”

一时之间,村民们七嘴八舌纷纷吵了起来,吵得赵仁脑袋都疼了。

赵仁气死了,狠狠瞪了女儿铁花一眼,吼道:“你个死丫头,以后最好永远都别回来了,你瞧你回来的这几日将家里闹成什么样了!”赵仁狠狠甩了袖子,然后又凶了女儿几句,就大阔步走出朱二家的泥巴栅栏。

他刚一出去,村民们就追着他问东问西,赵仁实在无奈,撒腿就跑起来。

赵铁花抬着下巴说:“不回就不回,你当我喜欢回来啊?我这就进城去,往后再也不回来了!”

毕竟是自己爹爹,一个做爹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女儿往后都不要再回家,当女儿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卫三娘倒是有些同情起这个铁花姑娘来,又望了儿子一眼,见一向老实巴交的儿子时不时就将眼睛往她那里瞟,便笑着说:“铁花姑娘这次进城,怕是一时也没得地方住,刚好我们家新赁了院子,老人家又喜欢你,你便住下来吧。”

赵铁花倒是不客气,立即就谢了卫三娘。

一行人进了城后,天又渐渐黯淡下来,傍晚时分,天空又渐渐飘起雪来。

朱福下了马车就抓着朱贵要走,卫三娘喊住她道:“天这么晚了,又下雪了,你这带着贵哥儿要去哪里?”

“娘您先别问了,我要去一趟敬宾楼,有些事情呆会儿回来再说。”一边回答着,一边已经是抓着朱贵往敬宾楼的方向跑了起来,就怕错过了时间那萧老板就不给贵哥儿机会了。

这个时辰,差不多已经到了吃饭的点儿,此时的敬宾楼满满一屋子人。

有人见到朱福,赶紧打招呼道:“朱姑娘,你可回来了,我终于又有口福喽。”他狠狠吞了口口水,将桌上的饭菜推到一边去,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道,“快,朱姑娘,给我弄一碗油泼面吃吧。”

他想着那个味儿,又麻又辣的热乎劲儿,面身也十分好劲道,只才一日没吃,真是想着都流口水。

朱福此时没有功夫去厨房做油泼面,便笑着道:“呆会儿再给您做,我现在找老板有些事情。”她目光落在柜台处,见萧敬宾没在那里,但是也没有见其他陌生人,不由也松了口气。

“朱姑娘你找东家啊,东家此番在后厨房呢,说是要亲眼看着魏大厨烧菜。”阿东见着了朱福,擦了桌子后又吩咐其他几个小伙计干活麻利一些,他则颠颠跑到朱福跟前来,“其实魏大厨厨艺也很高,你瞧瞧,朱姑娘你一天没在了,咱们酒楼生意也没有少多少。”说完还赶忙加了一句,“不过,很多人都是冲着朱姑娘来的,刚刚还有不少人问我呢,说是朱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做菜。”

朱福对这个倒是无所谓,她虽然想让自己做的菜得到大家认可,但这并不代表她希望别人做的菜得不到客人喜欢。还是那句话,她又不想一辈子都当厨子,没有必要将所有人都当做敌人来看。

耸了耸肩,朱福无所谓道:“不管是冲着谁来的,总之如今咱们酒楼是生意红火起来了,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仔细看了看阿东,见阿东脸上有止不住的笑意,问道,“银子给你了吗?”

阿东抹了把额头上了汗珠子说:“给了,那个柳老板不愧是做生意的人,守时得很,昨天中午就给了。”

“可是这个数?”朱福抬起一只手来,在阿东眼前挥了挥手。

阿东点头:“是这个数,一文钱不少。只是,一时间这么多钱放在身上,我睡觉也不踏实,就只留了我娘买药的银子,以及我们娘俩在城里租房子的银子,其它的先存在钱庄了,这样的话,一年也能得几个息。”

朱福点头道:“这样也好,存了银子在钱庄吃点利息,还算稳妥。而瞧你如今这份工似乎做得还不错,一个月赚的银子也够你们花销的了。东家新聘了人,你也算是老人了,给你涨薪水了吗?”

阿东道:“东家说了,再等一两个月瞧瞧,如果熬到明年开春咱们敬宾楼还这般红火,到时候会涨工钱。”他抓了抓头说,“不过,我还是想学门手艺,也不能一辈子只端盘子擦桌子当跑堂的。”他悄悄抬眸望朱福一眼,开口正打算说要跟着学厨艺的,却被端着菜走出来的沈玉珠打断了。

二更:

沈玉珠见到朱福,将客人的菜上好后,立即笑着跑了来:“今儿早上东家还问我呢,说你怎么没有来,我也不知道啊,就说你还没有回家。对了,你怎么还在杏花村住了一晚上?我哥哥呢?他也真是的,竟然也是一晚上不回家。”

朱福忽然想到了昨儿晚上她跟沈玉楼独处一晚上的事情,而且还是在他怀里睡了一晚上,脸上忽然烧了起来,只打马虎眼道:“玉珠,这些你先别问了,我有重要的事情想问你,我瞧东家又聘了几个人,可有聘账房先生?”

沈玉珠道:“我不知道啊,这两天生意好,我一直忙进忙出的,都没有注意外面大堂的事情。”见又有客人走了进来,沈玉珠连忙道,“我不跟你说了,我要招呼客人去了。”又朝厨房的方向伸手指了指,“东家出来了。”

此时萧敬宾也瞧见了朱福,见她身边还跟着一位瞧着斯文又模样清俊的少年郎,便唤了朱福过去。

“朱姑娘,怎么今儿现在才来?这里的客人可都在等着吃你的油泼面哩。”虽然朱福旷工一天,但是萧敬宾脸上却没有恼怒之意,反而是一直微微含笑,然后将目光落在一边的朱贵身上,又问朱福道,“这可就是你说的那位读书的堂弟?嗯,年岁虽小了些,可是瞧着却是稳重的,不错不错。”

朱贵赶紧抱手道:“老板谬赞了,晚辈实在是担不起。”

“果然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萧敬宾明显很满意,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连连点头,又朝朱贵招手道,“你过来,瞧瞧这账目,这大半年来的账目记得有些乱,你看看能不能重新整理一遍。”

朱贵望了朱福一眼,微微垂眸眨了下眼睛,心里多半已经是猜到什么了。

原来二堂姐这是想走关系送自己到敬宾楼来当账房先生,他原本还犯愁着呢,虽然是进了城,可自己一家人都没有营生的手艺,总不能住大伯家的还吃他们家的吧?况且,自己念书买纸笔所需要花的钱比吃住还贵,大伯一家也不富裕,他实在不想给他们增加负担。

如今见着有这样一份赚钱的机会,自然会好好把握住,便认真看起来账目来。

朱福觉得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接下来能不能够被敬宾楼聘用,完全就靠贵哥儿自己本事了。

不过,她见贵哥儿看账目的样子极为认真,虽然贵哥儿年岁小些,但是有些时候为人处事的方式,以及跟自己说话时候的语气,心理成熟度绝对不只是十二岁的,若是搁在现代的话,贵哥儿绝对不比读完本科的二十出头小伙子的要差。

进了厨房,见魏明正在炒菜,她只笑着打了招呼,就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待得忙完今天该做的活计,朱福抬起袖子擦了擦脸来,将锅碗放到一边去,桂嫂就将锅碗收走去洗了。

沈玉珠进来端菜,朱福抓着她问道:“怎么样?外面人今儿吃了油泼面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啊,个个都埋头吃,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沈玉珠道,“莫非你怀疑自己的厨艺?”

朱福笑着摇头道:“我还是按着前天那样的步骤做的,还是那些调料,甚至连放配菜配料的顺序都没有变。不过,这吃食有时候就跟人一样,有些人第一眼瞧见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亮,往后便日日想见,可真当日日见着的时候,你却会觉得,其实也不过如此。可有些人,乍见觉得一般,但是却越瞧越有味道。”

“这是什么理儿,我还是头一回听做菜的人将菜比作人呢,反正不管你怎么想,你做的菜客人就是爱吃。”一抬眸,见旁边的大厨魏明眼睛望着这边,沈玉珠赶忙道,“还没有恭喜魏大厨呢,您做的菜,客人也都赞不绝口呢。”

魏明只朝沈玉珠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忙着手上工作。

沈玉珠将朱福拉到一边去,小声说:“其实刚刚东家跟全爷说的话我听见了,阿福你别担心,他的存在不会影响你在敬宾楼地位的。这个人做菜的花样确实多,但是只是做大菜好,都是些有名头的大菜,做小炒就逊了些。咱们这里毕竟是县城,又不是省城,更不是京城,自然是吃得起家常菜的人更多些,所以啊,你大可放心好了。”

其实这些都不是朱福在乎的,毕竟,她自己心里清楚,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萧敬宾在薪水待遇方面待自己不错,她自然也希望自己走了之后,这里生意也依旧能够红红火火。

这个魏明,倒是奇怪得很,总觉得他行为十分怪道,连做菜似乎都刻意躲着自己。

不过想想也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家酒楼也就容不得两个掌勺大厨,他刻意躲着自己,估计也是怕自己偷学他手艺吧。朱福无所谓,反正又没有真想学他厨艺,躲着就躲着呗。

朱贵珠算学得好,当即就被萧敬宾聘为账房先生,一个月先是给二两银子。

姐弟二人回到家后,朱贵先是去朱福家给朱大跟卫三娘请了好,然后又开心地跑到河对面自己家去,立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奶奶跟自己爹娘。

暖姐儿本来就想着要去跟奶奶睡,此番见堂哥又走了,她就委屈起来。

“娘,我也要过河去,我要跟奶奶睡,奶奶会说好多故事给我听哩。”暖姐儿难得声音弱弱的,伸手拽着自己娘亲衣角,“娘,我会乖的,夜里不会踢被子。”

卫三娘把女儿抱了起来,哄着道:“你这么闹腾,怕是会闹得人睡不着觉吧?暖姐儿乖,那边屋子还需要收拾收拾,等过几天,娘就让你过去好不好?”

朱福望了卫三娘一眼,见她眼圈儿微微泛红,也过来劝暖姐儿道:“暖姐儿也好久没有跟娘亲睡觉了,要不要今晚跟娘睡?让爹跟大哥挤一个屋子去,娘就可以带着暖姐儿跟寿哥儿睡喽。”

暖姐儿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蹭在娘香软的怀抱里睡觉了,她也不吵着要去奶奶家了,只一把抱住卫三娘脖子道:“跟娘睡,跟弟弟睡!”

朱福抽打她屁股:“没良心,这么快不要姐姐了。”

暖姐儿抱着自己母亲脖子不肯松手,只是朝二姐姐嘿嘿傻笑,然后在自己母亲怀里使劲蹭着小胖身子。

余氏干活手脚麻利得很,才将两三个时辰的功夫,她就已经将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先是把婆婆的床给铺了,然后再铺儿子跟自己夫妻的床,又去了厨房将大锅跟一应碗筷给好好刷洗一遍,又把院子里扫得干干净净的。

若不是天已经晚了,她舍不得蜡烛那几个钱,真恨不得点着蜡烛干活。

今天晚上一家是在大哥大嫂家吃的,明儿开始,她就打算在自家开火,到时候,再将大嫂说是给贵哥儿的书房好好拾掇一遍。

忙完一大圈的活计,忽而听得儿子的声音,赶紧摸着黑走过去开了院门。

朱贵什么都望不见,只能听见自个儿娘亲喊自己的声音,不由道:“娘,家里头咋不点个灯,你这样熬着黑,怕是会坏了眼睛。”

“哎呦,娘都这把岁数了,点那玩意儿干啥,娘又不念书。”摸到了儿子手,将他拽了进来道,“快些进来,也小声些,你奶奶为着福姐儿的事,几乎一夜没有合眼,这不刚刚困得睡下了。还有赵姑娘,也是困得歇下的。你昨儿晚上也累得很,赶紧去睡觉吧。”

朱贵摸了根蜡烛来,才将点起来,余氏就叫唤着要他灭了。

“娘,还是点着吧,儿子有话说。”朱贵伸手拦住余氏,见自己娘已经坐了下来,明显在等着自己的话,这才道,“儿子找了份差事做,是在敬宾楼当账房先生,二堂姐就是在那里当厨娘,所以就引荐我去了。”

余氏见儿子找了个不必吃苦劳累的体面活,心里十分开心,可又担心这样会耽误他念书,不由蹙起了眉来。

朱贵道:“娘放心吧,工作不累,每日都是看看账目收收银子而已。东家也知道我明年要考县学,准许我带着书本去,所以,我闲暇时候可以看看书。再说了,一个月给我二两银子,这哪里也找不来这样既轻松又赚钱的差事。”

“竟是有二两银子?”余氏惊得都喊了出来,然后又赶紧缩着脖子低声问,“儿子,真的是二两?”

朱贵点头道:“是二两银子,东家估计是看在二堂姐的面子上的。娘您不知道,二堂姐如今在敬宾楼当厨娘,很多人都是冲着她做的菜来吃饭的呢。不过,大哥还没有娶媳妇,大堂姐嫁人还得一批嫁妆,底下还有暖姐儿跟寿哥儿,大伯一家也不容易,所以,儿子打算领了工钱就先将赁房子的钱还了。”

余氏高兴,连连点头道:“得还!得还!”又兀自开心着笑,“我儿出息了,我儿能赚银子了。”

朱贵好笑道:“娘,您别念叨了,虽然是开心的事情,可也不必这般挂在嘴上,还是低调一些吧。”

这几日,朱福一直在尝试新的家常菜式,最后她决定做砂锅跟火锅。

第33章

鸡鸣三声,外边的天还黑洞洞的,屋子里头也静悄悄的,静得只能听见屋外北风呼呼吹的声音。这屋子虽然破旧,可还算暖和的,尤其是前些日子朱禄又给三间屋子的窗户上加糊了一层厚厚的窗户纸后,屋子就再也不透风了。

朱福非常留恋暖烘烘的被窝,以及妹妹暖姐儿香软肉和的身子,可是她不得不早起去厨房继续调配火锅底料去。那油泼面已经成了敬宾楼一道招牌面点,但凡头回来敬宾楼吃饭的,都要点道油泼面吃。

数日过去,朱福中午跟晚上两顿饭点,每顿会做三十份。顾客们也都知道,敬宾楼招牌面点油泼面,一天只有六十份,如果哪天非常想吃的话,就会早早去敬宾楼等着领牌子,只有领到牌子的人才能吃到。

油泼面的受欢迎程度,远远超过了朱福原本的估算。朱福原本以为,这油泼面就算受欢迎,那也是一时的,等过了那个热乎劲儿,百姓们就不会爱吃了。可如今瞧着,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这里的老百姓对油泼面的喜爱程度一点没有降。

这也让她重新思考起来,想着,许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所以百姓们爱吃又热又烫又麻又辣的食物。这样一想,朱福便想到要做砂锅跟火锅,这俩菜在冬天吃着,也是极能暖和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