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谢通这般说,魏明总算松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看外面道:“天快要亮了,谢大人还是走吧,我能逃几日是几日,若真是叫那些人给寻到,也是我的命。只要我的家人没事,我也就不担心了。”

谢通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他的身份特殊,若是叫人抓住把柄,怕是在皇上那里就没了信誉。

“那你保重。”谢通叮嘱一声,便转身离去,消失在了漫漫黑夜之中。

福记生意蒸蒸日上,虽然还算不上日进斗金,但一天赚个几两银子还是有的。而且照着这样趋势下去,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就可以开一家分铺了。

朱福一大早起来就在福记忙了起来,将近年关了,家家户户似乎都十分舍得花钱,以前买鸡蛋糕只是几块几块地买,现在都是几十块几十块地买,甚至有人一天来买好几次的。

朱福越发觉得人手不够起来,整日忙得跟个陀螺似的,都不带停的。

在福记忙了一大遭,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她匆匆将手上的事情交给朱喜道:“我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啦。”说完就匆匆解开系在腰间的围裙,往外面冲了出去,顺便跟等候在外面的客人打招呼道,“里面马上就有了,你们不要着急。”

有人见朱福又要去敬宾楼做事了,连忙抓住她说:“你们家福记如今生意这般好,能赚不少银子哩,你咋还去替别人打工?你说你安心在福记做蛋糕多好啊,省得我们等了。”

身后有人阻止说:“那可不行,这朱姑娘要是只做蛋糕了,那我往后去敬宾楼吃饭,哪里还吃得下去?不行不行,朱姑娘最近新做的火锅,我可馋了,呆会儿买完糕点,还得去敬宾楼吃饭哩。”

朱福在赶时间,只跟几位客人说了句抱歉,就匆匆跑走了。

朱喜这几日跟在妹妹身后用心学习,也学到了很多,虽然现在手艺还比不上妹妹,不过,做出来的鸡蛋糕倒也有模有样的,客人们大多也都喜欢。

专心在小屋子里做蛋糕,外面却似乎有些吵了起来,朱喜闻声跑了出去,就见自家摊子被人给砸了,那些刚刚做好的新鲜鸡蛋糕掉了一地,都被人用脚给踩烂了。

这些人是本县有名的地痞无赖,常常偷鸡摸狗打家劫舍,简直就是打不死的蟑螂。

为首的一个人又高又壮实,脸上一脸横肉,还有一个横亘在整张脸上的刀疤,他见到突然从隔壁屋子钻出一个娇俏的小娘子来,那双眼睛就变成了红色,魔爪开始朝朱喜伸了过来。

第46章

朱喜毫不客气地挥开他的狗爪子,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就往一边跑去。

“爹,娘,二婶,你们可好?”朱喜见三位长辈都被打得摔落在地上,她赶紧伸手去将他们扶住,用足了力气想要将他们给扶坐到一边去,“这边有凳子,你们坐着歇歇吧。”

朱大平日里打铁,是认识这些地痞无赖的,这些无赖每个月都会去挨家挨户要银子,说是给了银子,才能保他们生意兴隆。要是谁敢不给银子,必定是家无宁日,当即就会将你的铺子砸个稀巴烂。

今儿又瞧见这些人来,朱大老早就将银子准备好了,谁知道,他们拿了银子还不走,竟然上来就动手打人,还砸铺子!朱大原本身子就不好,如今又被踹了几脚,跌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朱喜突然就哭了起来,一转头,那双满蓄着泪水的眼睛就狠狠瞪向那些无赖。

卫三娘见这几个无赖眼神不对劲,一个个眼睛都直勾勾盯着喜姐儿瞧,她一下子脑袋就炸了,挣扎着挡在朱喜前面去,陪着笑脸说:“是不是一两银子不够?你们要多少钱,只要我们家给得起,肯定一分钱不少。”

刀疤男见漂亮的姑娘被人给挡住了,那张长满横肉的脸立即耷拉下来,毫不客气就伸手将卫三娘推得撞在一边墙上。

“三娘!”朱大自己被打没事,可见这群畜生竟然敢打自己媳妇儿,他气得满脸通红,一双拳头也捏得“咯吱咯吱”响,他强忍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积攒心中怒气,然后狂吼一声,拳头就朝刀疤男砸过来。

刀疤男心思一直在朱喜身上,猝不及防挨了一拳,他蹭的火了,一把将朱大拽过来,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

朱喜气得粉拳捏得紧紧的,她素来不是包子,见到这种情况,也顾不得什么名誉大防了,她伸手就拽过一边的长条凳子来,照着刀疤男脑袋就砸过去,刀疤男顿时被砸得满头的血。

“娘的,你这个臭娘们。”刀疤男抬手在脑袋上抓了一把,沾得满手是血,他朝着后面就大吼道,“你们他妈的都是死人啊?一个个愣着作甚?还不快要给老子将这泼辣的小娘们按住。奶奶个熊的,那死老太婆跟我说这明明是个美娇娘,咋的还这么泼辣!”他忽然又笑了起来,那笑容狰狞得很,一双猩红的眸子玩味地盯着朱喜,“不过,辣才有味道,老子就是喜欢。”

原本站在外头买鸡蛋糕的客人,早在见到这群地痞无赖砸铺子的时候就一溜烟跑了。在松阳县,百姓们不怕官,但是却怕这群无赖,听说这些人上面有人撑腰,所以谁都怕这些无赖,不敢惹他们。

倒也有好心人,颠颠往敬宾楼跑去,要将此事告诉朱福。

朱福早就配好了火锅底料,她又事先让人请了木匠来,让木匠按着自己的想法将每个挨着窗户的桌子设计成火锅桌。也就是在桌子中间掏出一个圆形的洞来,然后桌子底下放一个煤炉子,火锅可以恰好放置在圆形的洞上面,下面煤炉子的火可以根据煤炭的多少来控制,这样的话,顾客们就可以一边看外面景色一边吃又麻又辣又烫的热乎火锅了。

铁锅也有设计,朱福之前有请自己哥哥在大锅中间加了一片铁,这样就设计成了鸳鸯锅。底料也是一边放辣,一边不放辣,喜辣的人只在搁辣的这一边吃,不喜辣的人,就只吃清汤味的。

朱福还想过,等过段时间技术成熟了,还可以设计成九宫格哩。到时候,川鲁粤淮扬,闽浙湘本帮,想吃什么都行。

天气冷,所以这火锅十分受欢迎,不过,因为这是新的菜种,需要一段使时间的观察期。再说这腊月一过,就要走入新春了,到时候可就不适合吃火锅了。所以,朱福暂且只将四张靠窗户的桌子设计成火锅桌。

还是跟之前的油泼面一样,想吃火锅,必须得先预定才行。

如今瞧着,明显是供不应求嘛……

好几次全二富都想找木匠来再打制几张火锅桌,都被朱福给阻止了,朱福明确跟全二富说,她每日只做四次锅底,就算你多打制几张桌子也是没用的。全二富当即气得不行,扬言要去跟东家理论理论,不过后来也是不了了之了。

这几日,朱福越发少见那萧敬宾来,有些事情原本想跟他商量着做的,见不到人,也只能暂时搁置。

朱福亲自将火锅底料端送到客户桌子上,招呼着说:“两位客官请先慢用,等锅里的汤热了,您点的菜蔬也就要到了。”又跟顾客们说了些话,简单做了个调查,她则从系在腰间围裙的兜里掏出一张草黄色的纸跟一只鹅毛笔来,一一记下了客人们的口味跟需求。

没一会儿功夫,沈玉珠就端着一个大筛子过来,筛子里放的都是客人点的新鲜菜蔬跟肉类。

“阿福,刚刚又有不少人亲自点了你的拿手菜,你快些进去的,那些人都催了。”朱福将纸笔收了起来,又笑着对客人说了几句“好吃好喝”的话,然后她拍了拍沈玉珠的肩膀,就走了。

才将走到大堂门口,外面跑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见到了朱福,一把抓住她,喘着气儿说:“朱二姑娘,不好了,你们家出事了。”说完几句,他就大口大口喘气。

朱福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他,急着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我外婆一家又去闹事了?”

那年轻男子晃了晃手道:“比这个可吓人多了!是……是咱们县有名的地痞无赖,不但将你家福记给砸了,好像还打人。我刚刚来的时候,亲眼见着那个牛大赖说对你姐姐有想法,这会儿子怕是在欺负人哩。”

朱福气得直跳脚,扯着嗓子往厨房里喊:“玉珠,将我那把菜刀拿来。”

刚刚这年轻人说的话,沈玉珠也都听到了,她也是气得不轻,听得朱福的话,跑着就钻进厨房去拿了菜刀来。

阿东也赶紧丢下手上的活计,跑着过来问:“阿福,我们跟你一起去吧,那个牛无赖真的不是好惹的,他们连官府都不怕哩。”

“对,阿福,我们跟你一道去。”沈玉珠说完就解下系在腰间的围裙来。

那边全二富闻着声音就往这边走来,见这些人不做事情,就知道围在一起闹事,当即训斥道:“这是你们干活的时间,不在酒楼里面干活,你们想干什么去?”其实刚刚的话他都听到了,此番心里盘算着,这朱姑娘肯定是会走的,不过,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抓住了这个机会趁机将她赶走,以后就没人能够顶撞自己了。

这样一想,全二富架子拿得更大起来,凶道:“都干活去!里边客人还等着吃饭呢!”

沈玉珠早就瞧这全二富不顺眼了,当即凶了回去道:“你耳朵聋吗?还是眼睛瞎?没听到刚刚这位小哥说阿福家里出事情了吗?没看到我们这是要为阿福一家抱不平吗?”

全二富见一个小女子胆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辱骂自己,一双眼睛气得通红起来,他伸手一一在朱福、沈玉珠跟阿东脸上指过,撂下话道:“好,干活时间胆敢闹事,还敢顶撞我,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谁要是敢在干活的时间踏出这大门一步,我就扣你们工钱!”

朱福将解下的围裙扔在全二富脸上,眯眼道:“你把我辞退了吧。”说完抓着刀就要往外面跑,却迎面撞在正往里面走来的谢通身上。

谢通稳稳将朱福扶住,见她眼睛通红,手上还举着一把菜刀,当即便问:“朱二姑娘,出了什么事情?”

沈玉珠不认识谢通,却认识谢逸,她知道这谢逸有些身份,此番见到他,赶紧跑到谢逸跟前说:“县里的牛无赖砸了福记,刚刚有人跑着来告诉阿福的,听说不但打了人,还……”后面有关朱喜被欺负的话她说不出口,跺脚道,“总是谢公子赶快去救人吧,若是迟了,怕是会闹出人命的。”

谢逸听说是有无赖欺负朱家的人,当即一张俊脸就黑了,他狠狠甩了下袍角,转身就往福记去。

朱福见谢逸去了,她也挥着刀就跑,后来沈玉珠跟阿东都不理会全二富。

二更:

暖姐儿跟着奶奶郭氏在家烧饭,饭烧好了之后,她将弟弟寿哥儿丢给奶奶照顾,她则挎着一只装了四份饭菜的菜篮子摇摇晃晃往福记去。她今天可是第一次跟着奶奶做饭给爹娘吃哩,她可开心了,一边晃着一边想,呆会儿要让爹娘夸自己,她觉得自己现在跟两位姐姐一样能干了。

一边乐呵着一边晃悠到了福记,可是她却傻眼了,她见到爹爹被人打,娘跟姐姐被人欺负。她吓得手上的菜篮子都掉了,哭着跑过去要救人。

暖姐儿身上有一股子蛮劲,朱家姑娘都不是好惹的,暖姐儿见人张嘴就咬。

手被咬到的无赖登时火了,一回头,见是一个牙还没换的小屁孩,他左右瞧瞧没人,四周但凡能够瞧得见的人家铺子都关了门,他心中突然窜出一个念头来。

刚刚瞧见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他也喜欢得紧,只可惜自己没有那个福气,不是老大啊,就算自己想要,可那是老大瞧中的人,自己动歪心思,岂不是跟老大最对?

可那姑娘长得的确水灵,还辣得很,不若一般的死物,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他有火无处发泄,就想杀人泄愤,于是他一把就将暖姐儿高高举了起来,然后朝着河边走去。

“你可别怪小爷,要怪就怪小爷今儿心情不好,正好你撞上了。”那人面目有些狰狞起来,越见暖姐儿哭得凶,他越发心里痛快起来,“求我啊?可惜时候不对,你求我也没用。小爷我今天心情十分不爽,就想杀两个人玩玩,要怪只怪你命不好。”

说完话,他就将暖姐儿身子轻轻往河里送去,他用拳头在河面捶了个窟窿,让暖姐儿一双腿浸在寒冷的水里面,一边继续说:“冷吗?疼吗?哈哈哈哈哈,哭,继续哭,瞧见你哭,爷他妈心里就是爽快!”

暖姐儿一双小脚冻得生疼,可她真的怕了,已经不敢哭了。

她眼巴巴望着眼前这个凶巴巴的男子,整个身子都缩成一团,她心里隐约知道这个人想要做什么,她心里极度恐慌,可她不愿意开口求饶。

“臭丫头,倒是有几分骨气。”男人怒骂一声,心中越发不爽快起来,他手轻轻一松,就要将暖姐儿丢进河里。

那边飞跑着过来的谢逸见状,一个跃起就落在这个无赖跟前,从他手上将暖姐儿救了回来,然后抬起一脚就将他踹到冰封了的河面上去。冰封得不结实,那无赖又是被力道打上去的,所以他滚到哪里都能听到一声声脆脆的冰块碎裂的声音。

他吓得尖叫,却不敢只将力道卸在一个地方,只能在冰块上滚来滚去。

谢逸将已经吓傻了的暖姐儿紧紧抱住,见她一双腿膝盖以下都是湿漉漉的,他赶紧脱了她的小鞋,用自己的温暖的大手去给她暖脚。

“暖姐儿别怕,大哥哥已经将坏人打跑了,你别怕哈。”谢逸见平日里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此时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他一凤眸渐渐变得赤红起来,转眼见那惹事之人还在冰块上滚着,他脚一抬,踢了一块石子到河面上,那河面上立即传来“脆脆”的冰块碎裂声。

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兮兮的呼救声。

谢逸看都没有看一眼,只紧紧将暖姐儿抱在怀里,然后往福记走去。

谢通一拨人跟沈玉楼一拨人几乎是同时赶到的,两人身上都是练家子,身上的本事可比这些地痞无赖强得多,只轻轻出手,就将一群滋事的流氓打得歪七倒八睡到了铺子外面的地上。

沈玉楼见朱福没事,心里重重松了口气,可当他瞧见朱喜缩在墙角不敢动弹的时候,他心里那股子火又蹿了上来。那双原本清润的眸子渐渐变得赤红起来,操起放在一边的木棍就要继续去打那些恶心的无赖。

谢通急忙拦住道:“教训一番,呆会儿交给官府处置,沈兄情况特殊,切勿被人抓住把柄。”

沈玉楼如今是秀才,来年要参加秋闱,依着他的才华,中举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到时候会试殿试一过,可就是进士了,当官那也是迟早的事情。此番闹出人命来,到时候叫有心人添油加醋,怕是对前程不利。

他不是冲动的人,心里自然明白,可是县官昏庸无能,又见钱眼开,谁知道有没有跟这些无赖勾结?

这些地痞无赖能在松阳县横行霸道多年,肯定是有官府的人暗中支持的,否则的话,若是官府出力,又岂会怕这些无赖?

“县官昏庸无能,靠着他伸张正义,怕是徒劳。”沈玉楼一拳砸在一边的木头柱子上,冷冷道,“我不出手,莫非朱大叔一家人就叫他们白给欺负了?真是可气得很!”

谢通黑眸微眯,他没有想到,连湖州这样的地方都出现这种事情。

这些无赖若是不解决得彻底,怕是往后还会闹得更凶,他垂眸想了想,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刚好衙门里的人也及时赶来了,谢通负手站了出去,淡淡说:“将这些无赖先都押送进大牢关起来,呆会儿本官要与你们廖知县见上一面,劳烦这位官差帮忙告知廖知县一声。”

衙差听眼前这位年轻男子自称本官,又见他气势不凡,本能抱拳问道:“不知大人是……”

“这个你无须知晓。”谢通依旧淡淡道,“你只需将话带到就行。”又说,“你们廖知县倒是心宽得很,正值三年一次的吏部考核,他所管辖范围内竟然出现此等恶徒,竟也纵容,这事情别说是被皇上知道了,要是被知州大人知道,他别说这顶乌纱帽,就是这条命,怕是也……”

那衙差赶紧道:“大人的话,下官已经牢记心中,呆会儿一定一字一句转告知县大人知晓。”他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大颗汗珠子,勉强挤出讨好的笑容说,“大人不知,其实我们大人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着如何将这群欺压百姓的恶霸绳之于法呢,只可惜一直没有找到证据,这次一定……一定不会轻易饶恕。”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谢逸脸色十分不好,伸腿使劲踹了那个衙差一脚道,“赶紧将这些人押回去,莫非还需要小爷动手不成?”

“不不不,不劳您了。”那衙差一边朝谢逸卖笑脸,一边挥手吩咐底下的人拿手铐来拷人。

牛大赖疼得缓过劲来了,他哪里肯被抓去大牢?肥手一挥,就要打衙差。

谢通几步晃了过去,抬手就轻轻捏住牛大赖的双手,轻声说:“死性不改,你这双手算是废了。”说完便掐住要害稍稍用力,就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顿时一阵哀嚎响彻云霄。

谢逸用手将暖姐儿眼睛捂住了,所以暖姐儿并没有瞧见这么恐怖的一幕,待得她见到那些恶霸睡在地上滚,她眼巴巴望了会儿,然后伸手指着说:“他手断了,是不是以后就不会欺负人了?”

“暖姐儿真聪明,你放心吧,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们了。”谢逸伸手轻轻拍着暖姐儿后背,安慰道,“大哥哥回家过年之前会将这些人全都彻底解决了,暖姐儿可以开开心心过年。”

暖姐儿不那么害怕了,她轻轻“嗯”了一声,又将手朝自己爹娘指过去。

谢逸见状,赶紧将暖姐儿抱到铺子里面去,将她放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卫三娘将长女搂抱在怀里,见小女儿也来了,又将小闺女也抱住,哭着说:“你们别怕,已经没事了,两位谢公子还有玉楼……他们会帮咱们的。”

朱福气得发抖,若不是有人拦着,她真恨不得亲自用刀将些恶霸双手都给剁了。她见姐姐头发凌乱,身上穿着的衣裳跟裙子都皱巴起来,而一向性格开朗的姐姐也变得胆小起来,她心里忍不下那口气,挥着刀就追着那群恶霸跑了去。

沈玉楼见状,赶紧过去将她拉住道:“阿福,你冷静一些,这件事情,就算谢公子不理,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但是你别动手。”

朱福被沈玉楼半拉半扯抱在怀里,她手脚乱舞起来,见自己挣脱不出去,照准那牛大赖的屁股便一刀飞了过去,可巧不巧的,那菜刀就剁在了牛大赖屁股上。

见恶霸被衙差带走了,四周的铺子这才又敢开张起来,一时间,街上人又多了起来。

出了这样的事情,福记暂时关了半天的门,敬宾楼那边,朱福忽然就不打算去了。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情,心里肯定有很大的阴影,她打算丢下手上所有的事情,腾出一切时间来陪姐姐。

朱喜比大家想象中要坚强许多,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很恶心,只是对那些恶霸恨之入骨,倒是没有一下子就倒下去,或者说就此疯傻了。

她心里清楚得很,若是自己因着此事倒下了,伤心的肯定是自家人。

自打回了家,卫三娘就寸步不离地陪着女儿,这孩子性子刚烈,就算那些恶霸没有得手,可到底是欺负了女儿,她怕女儿会想不开。

朱喜见母亲这般,却是反过来安慰卫三娘说:“娘,您别这样,我没事的。”她心里有股子抑制不住的恶心,对那样一双痴肥的魔爪有了抵触心里,可面上却表现得很平静,“只要这些恶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就不会难过,可是我怕……我怕知县大人又会放了这些人,然后由着他们为非作歹,欺辱百姓。”

“朱姑娘放心,今天有我跟大哥在,这些人必须得入地狱去。”谢逸抱着暖姐儿站在屋子外面,听得里面朱喜的话,他忍不住道,“朱姑娘是女中豪杰,定然跟一般人家的姑娘不一样,切莫将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暖姐儿蹭着身子要下地,谢逸将她放了下来,摸着她脑袋说:“你也别害怕,要继续做以前那个开心调皮的小肉团子,好不好?”

暖姐儿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望他,愣了好一会儿子,才轻轻点了点头。

谢逸点了点她鼻尖,笑着说:“去吧……”见小丫头走了几步又赶紧回头,眼睛睁得圆圆的,似是怕他会走,他赶紧承诺道,“大哥哥就在外面等你,你不叫我走,我不走。”

暖姐儿摇摇晃晃跑了出来,伸出小拇指来,谢逸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跟她拉了勾。

暖姐儿这才安心地跑进屋子里去,然后圆滚滚的小肉身子蹭在朱喜身边,眼巴巴望着她。

第47章

“长姐,坏人被抓进大牢里去了,大哥哥说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们了。”暖姐儿一边轻声细语地说话,一边用胖乎乎的小手指去抓姐姐的手,紧紧挨着她,“大哥哥说会保护我们,叫我们别害怕,他还救了我呢。”她仰着小脑袋,一脸认真地说,“我觉得他是好人,以后再也不跟他抢饭吃了。”

谢逸就站在外面,他怕朱喜会想不开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一直守在门外。到时候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也好搭把手。

正竖着耳朵去听,就听见可爱的团子说他是好人,他不自觉弯唇笑了起来,眸子里一圈光亮,全是温暖的笑意。

朱喜见小妹妹蔫头蔫脑的,心疼地将她抱起来,亲了亲她说:“暖姐儿有没有被吓到?别怕,已经没事了。”

暖姐儿忽然小脸一皱,就抽抽搭搭哭了起来,她小胸膛起起伏伏的。

“我可害怕了,他们那么多人围着你们,我害怕。”暖姐儿刚刚一直强忍着,此番既然哭了出来,就越哭越凶起来,最后嘴巴大张着,双眼紧紧闭着,哭得呼天抢地,一双小肉手还紧紧环抱住姐姐的脖子,眼泪唰唰往外冒。

卫三娘也抹眼泪,对朱喜道:“你也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只要那些恶霸得到应有的惩罚,咱们就当做啥事没有发生过。喜姐儿,哭吧,你哭出来,跟你妹妹一样。”

朱喜狠狠摇头:“娘,我不哭,我没事。”她坚定地说,“我知道您担心我,怕我做傻事,所以一直陪着我。怎么会呢?我怎么会那样做?我怎么舍得做傻事呢……那些人确实叫我恶心,可我不傻啊,我不能因为别人犯错了却惩罚自己。我要是没了,咱们一家人都会崩溃的,所以我肯定不会做傻事的。”

卫三娘见长女这般乖巧懂事,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来,哭着说:“喜姐儿从小就很乖,娘知道你是最坚强的一个,你能这么想就好。”她忽然伸手抹了把泪,勉强挤出笑容来说,“好了,咱们家这些日子忙得跟陀螺似的,这下好了,正好休息休息,家里头钱够花。就算以后铺子再开张,你也别去了,就呆在家里带着弟弟妹妹玩,教她们念书识字。”

朱喜似是想到什么,她记得,当时那牛大赖说过一句话。

她当时一时间心急害怕,所以没有仔细去想过,可现在细细想来,就觉得这件事情怕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这些地痞无赖要的就是银子,一般给了银子就没事,而自己平日里基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跟着去福记做蛋糕,那也是只呆在隔壁间的小屋子里,根本不会出去抛头露面。

那牛大赖说的那句什么“那死老太婆跟我说这明明是个美娇娘,咋的还这么泼辣”是什么意思?他口中那个死老太婆是谁?细细想了会儿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朱喜恨得牙咬得咯咯直响,可这事情她却不能跟自己母亲说,若是说了,母亲肯定会更加伤心难过。她真是不知道,天底下怎么会有那样的外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一点人性都没有。

这样的死老太婆活在世间,意义何在?就是为了伤天害理跟糟蹋粮食的吗?

“娘,二妹妹呢?刚才还瞧见她的呢,怎么这会子不见人影了。”朱喜想着,这事情不好跟娘说,但也不能憋在肚子里不说,得找了二妹妹来商量,或者让她再跟沈大哥或者两位谢公子说说,叫他们去查查看,到底是不是那老巫婆干的好事。

卫三娘转头望了望,也没见到二女儿身影,这才道:“该是进厨房做吃的去了,喜姐儿,呆会儿你吃些东西,千万别饿着。”

暖姐儿捂着已经瘪下去的小肚子,缩在自己姐姐怀里,委屈地抽噎着道:“我也饿了,想吃二姐姐烧的饭。”想起什么来似的,她又说,“娘,刚刚我是去给你们送饭的,我现在不只会烧火,我还会烧饭了。可是饭菜都洒了……”她委屈地抹眼泪。

卫三娘将小女儿抱到怀里来,拍着她肩膀说:“暖姐儿也这般能干了,娘真幸福,有你们这几个懂事的好孩子。”

外头朱福已经做好饭菜,先是喊朱禄来带着谢逸去堂屋吃饭,她则端着几样清淡的小炒跟三碗饭去了房间。

“娘,你们吃点东西吧,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将装着饭菜的托盘搁在一边的木头桌子上,朱福轻轻坐在长姐身边,挽着她手臂说,“吃点吧,我刚刚烧了一大锅热水,吃完饭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朱喜有话想跟妹妹说,便对卫三娘道:“娘,让我跟二妹妹单独呆会儿吧……”

卫三娘只当长女不愿意这么多人陪着吃饭,赶紧将暖姐儿抱了起来,又叮嘱朱福道:“福姐儿,好好陪你姐姐吃饭,吃完饭再陪着她说说话。”两个女儿年岁相当,让二女儿陪着长女,肯定比自己好。

待得卫三娘抱着暖姐儿走后,朱喜忽然沉下脸来,抓住朱福的手说:“福姐儿,我怀疑今天的事情没有这般简单,怕是后面有人故意叫他这么做的。”然后她凑到朱福耳边去,将之前牛大赖说过的一句话告诉朱福。

朱福听后气得跳脚,一下子就火冒三丈,然后双手叉腰在小屋子里转来转去。

这个死老太婆,关她吃几日牢饭竟然还死性不改,以前混账霸道也只是要钱,如今倒是好,胆敢买通恶霸将魔爪伸到自己姐姐这里来!她竟然动了欲毁姐姐清白、从而逼迫她无奈跟着恶霸的心思!

朱福伸手使劲抓头发,小身子在屋子里晃来晃去。

朱喜伸手拉住她说:“你也别气,好在没叫他们得逞。”她咬了咬牙说,“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咱们家跟她,再没有一点情分可谈了。接下来就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绝不手软。”

朱福见姐姐这般说,歪着身子一屁股坐在床边,抱着她道:“姐姐放心,绝对不会便宜这个老巫婆的。”然后端起碗来递给她,又夹了几筷子清淡的蔬菜放到她碗里,“你要好好吃饭,咱们一定要好好活着,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朱喜满满吃了一大碗饭,吃完之后,朱福打了热水来给姐姐洗澡,之后见姐姐安心睡了过去之后,她则出了门。

外头沈大娘也来了,正在跟卫三娘说话,沈大娘见到朱福,拉住她问道:“喜姐儿怎么样?”

朱福点头说:“姐姐刚刚吃了饭,已经睡下了。大娘放心吧,姐姐没事,那些恶霸没有得逞。”

沈大娘这才放下心来,拍着胸脯说:“你们家喜姐儿真是个好姑娘,哎,要不是我家玉楼他……”其实她心里更加希望儿子娶喜姐儿为妻,喜姐儿打小就懂事坚强,既聪敏又会持家,谁家若是能将她娶回去,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虽然这福丫头也好,可沈大娘心里有个喜姐儿比着了,难免就会有些遗憾。

见朱福走后,沈大娘对卫三娘道:“妹子,喜姐儿是个好孩子,将来谁娶着她就是谁的福气,你也别担心。”

卫三娘轻轻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我想通了,除非往后出现一个喜姐儿真心喜欢、真心愿意嫁的人,否则的话,我不会将她随便给嫁了的。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喜姐儿没有什么,可是流言可畏啊,谁知道外面的人都传成什么样子了。”她抹了把泪道,“与其要她去婆家受尽白眼,倒不如好好养在家里,左右她有哥哥有兄弟,就算将来我跟孩子爹去了,喜姐儿也不会孤苦无依。”

“对,别逼着她,咱们慢慢挑,慢慢找。”沈大娘伸手握住卫三娘手道,“妹子,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其实我真的是很喜欢你们家这大姑娘,我若是再有个争气的儿子,一定要喜姐儿做我的儿媳妇。可惜玉楼这孩子虽然孝顺,但婚姻大事上不听我的,他瞧中的……是你们家二姑娘。”

这几日来,沈玉楼一直默默替福记付出,这些卫三娘都瞧在眼里。

她是过来人,不会瞧不出来这玉楼侄儿的心思,只是……姐姐喜欢的人却是瞧中了妹妹,怕是……

卫三娘一时心里有些乱,她虽然知道两个女儿都懂事,不可能会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可感情的事情不是想控制就能够控制得住的,往后若是阿福嫁了沈玉楼,他跟阿喜还是得时常见面,这得多尴尬啊。

二更:

朱福出门直接去前头打铁铺子找沈玉楼跟谢逸,见两人都在,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先告诉沈玉楼。

谢逸见朱福只将沈玉楼拉到一边去说悄悄话,使劲往嘴里划拉了一口白饭,笑眯眯对一旁使劲敲打着铁片的朱禄道:“你瞧他们两个,说个话还得背地里悄悄说,真没意思。”见朱禄只顾着闷头打铁,根本就没有在理他,他撇了撇嘴巴,冲着沈玉楼跟朱福喊道,“你们在嘀咕什么呢?阿福,有什么话你能跟他说,却不能跟我说?”

朱福道:“你大哥呢?”

谢逸耸肩:“我大哥?应该是去见那个昏庸无能的廖知县了吧,你放心吧,我大哥这个人说一不二,他既然亲口说了会管这件事情,一定就会管到底的。而且,他也一定会将祸根彻底解决掉之后,才会离开。”

沈玉楼听了朱福的话,眸子更黯了几分,眉心轻轻蹙起。

谢逸见这两人奇怪得很,心里越发好奇起来,放下碗筷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朱福斩钉截铁道,“就是想问问你大哥在哪儿,这件事情只能靠他了,连你都帮不了忙的。所以,我怕他跑路。”

“怎么可能!”谢逸哼道,“我大哥一言九鼎,就是我跑路不干,他也不会。”他忽然顿住,又说,“我怎么可能跑路,我非得亲眼见着那群恶霸绳之于法才行。”

正说着话,谢通负手走了过来,见朱家兄妹都在,他看了看朱禄道:“你们放心吧,牛大赖等人在松阳县滋事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做的也不只是诈人钱财之事。这件事情廖知县会明里调查清楚,而我,也会暗地里给予帮助,只要找出人证物证,不怕治不了他们的罪。”

听得这话,朱禄一把扔下打铁道具,弯腰就要朝谢通跪下。

谢通伸手拖住他手臂道:“朱公子不必客气,谢某也是在朝为官之人,替百姓鸣冤也是份内之事,你不必如此。”将他扶了起来,又道,“朱公子若是真想感激的话,就好好练习武功,争取在明年的武考上夺得名次,往后替皇上、替国家、替百姓效力。”

朱禄嘴笨,可骨子里却有着一腔热血,他嘴上虽然没说,可心里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练武,将来为官为将,至少家里人不会再被欺负。

当天夜里,得了谢通同意,沈玉楼便跟谢逸两人穿上夜行衣,夜探卫家。

而此时的卫家正灯火通明,一大家子人都聚集在堂屋里,卫薛氏坐在上位上,底下分别坐着一群小辈,甚至连卫薛氏的干儿子柳世安都在。

白天那牛大赖被官府抓住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会子聚集在一起,就是在想法子。若是那牛大赖将自己给招了,可怎么办才好……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们可打听清楚了,这次替朱家出头的,可是打京城里来的两个世家公子,其中一个好像还是个官哩。

想出让城中恶霸欺辱朱家姐妹这个法子的人就是葛氏,因为朱家姐妹害她吃了几日牢饭,所以她一直怀恨在心。她的日子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可何曾沦落到去蹲打牢吃馊掉的牢饭的地步了?打大牢放出来之后,每每想到那阴暗潮湿的大牢里那臭烘烘的味道,她就恶心。

所以,就想报复朱家姐妹,她对朱家人已经恨之入骨,显然打骂一顿已经不能解恨了。

刚好知道这柳世安还在肖想那卫三娘,当即婆媳、母女几人一合计,就将柳世安请了来,让柳世安出钱去叫牛大赖伙人闹事,最好当众毁了清白才好。

柳世安这次来松阳县是监督一批货,在这里呆的时间不会长,说不定来年开春就得走人,他的时间不多。二十年前他就爱慕着卫三娘,可惜当时家中已有妻儿,不能够娶三娘为妻,倒是便宜了那个脚踩牛粪的粗人。

二十年后再得相见,见她容颜身材根本没有什么变化,他便又动了心思。

朱家几个姐妹是不是被毁清白他不在乎,但他知道,若是那地痞无赖真闹出事情来,到时候朱家肯定会大乱,朱家一乱,他就可以趁虚而入抱得美人归了。也是一时心急糊涂,做事之前没能够先差人将情况好好探个究竟,如此已然跟这群臭娘们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进退不得了。

柳世安心里烦躁,想着即刻甩手走人,可又舍不得卫三娘,还想着要美人呢。

卫薛氏眯着眼睛坐在上位,将底下几个小辈的神情都瞧得清清楚楚,见这干儿子柳世安黑着一张脸,她闷声道:“世安,这件事情虽然是如娘挑的头(葛氏闺名如意),可也是有你在后面推波助澜才能成的。如今不幸事情败露了,你可不能只想着自己抽身,如今咱们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共同进退的。”

柳世安心里暗暗叫苦,嘴上却说:“瞧干娘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世安怎么会是那种人呢……干娘放心吧,有世安在,大家都会平安无事的。”

得了柳世安的承诺,葛氏方才放下心来,没来由的有种温暖厚实的安全感。

就是那种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情、无论你惹上了什么事情,都不必在意,因为背后会有人给你摆平、有人给你撑腰的安全感。

葛氏进卫家大门也有十五六年了,嫁的男人是个没用的东西,只靠着自己母亲跟几个姐姐接济过日子。也是她这婆婆手腕硬,逼得三个闺女心甘情愿倒贴钱给弟弟花,若是这婆婆不是个厉害角色,怕是她葛如意也就只有跟着喝西北风的命了。

葛氏只才三十出头的年岁,家中男人不争气,还好赌,每次只有在赌坊输了钱,回家没处出气就会打骂她。头几年没能生出儿子来,婆婆也经常说骂自己,后来添了个哥儿,才渐渐在家站稳脚跟,如今也能跟着婆婆姑姐一起欺负那朱家人了。

自己男人不争气,那方面也弱得很,两人一个月也就过一两日夫妻生活,就连这一两日也不能叫她爽,每每还没到兴奋的点,那人就没了动静。葛氏正值盛年,每每深夜都会心痒难耐,可男人不行,也只能熬着,真是心里有苦叫不出。

如今见这柳世安不论容貌能力,那都是远远在自己男人之上的,连牛大赖那般的地痞流氓都能被他摆平,想想就知道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二十年前葛氏自然没有机会见过这柳世安,也不知道柳世安跟那卫三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如今她见到了,心里莫名有些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