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一瞪,白胡子抖啊抖,然后转身走了。

其实吧,我这人前世受着正宗的社会主义教育、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于是,我也没放在心上,在缠了大方丈做肘子无果之后,骂了他一句无良的江湖术士就走了。

我回了家,继续过着与赵骚包不咸不淡、夜里相会的日子。眼见着天一丝丝热起来,我窝在赵家阴凉的书房里,研究着新近的春宫图,大有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意味。

后来才知道,那阵子外面已经开始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唔,为毛那么多外站的编辑呀…我老早就签约了啊…

16、鲜衣怒马

16、鲜衣怒马...

所有的事情对于我而言,根源就在于街角李大娘家的肉包子。

眼看着就要是六月的天气了,一阵大热。我穿了件淡绿色的纱裙,在不甚清晰的铜镜前照了照。嗯嗯,不错不错,我怎么着也是个少女啊少女!

赵家的小厮叫我:“夫人。”

我:“…”然后我淡定地将少女的发髻松散,披头散发做女鬼状问他:“什么事?”

那小厮脸色有丝苍白,最后回道:“马车备好了。”

我点点头,屏退了小厮,自己绾了个松散的发髻,没有带扶红、拢翠自己上了马车到了我想了将近大半个月的李大娘家的包子铺。

赵骚包家的宅子坐落在京郊,端的是僻静空气好,养出来的人皮肤好脾气好。我记得当时赵骚包这么说的时候,我很是看了他几眼,可是那厮还是十分肯定地望着我。我当即默了,好吧,脾气好…所以吧,也不是我要高调,而是李大娘家实在太远,我不想靠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就晃荡到她家。

可是此刻我坐在包子铺里享受着散发着肉香、个大雪白的包子时,却感觉不大对劲了。我喝了一大口茶,将口中的肉馅吞下去,问旁边使劲揉捏着面团的李大娘:“大娘啊,今天街上怎么这么静啊?”

大娘瞥了我一眼:“现在还早呢,我估计待会儿就出来了。大伙可都看看皇家迎亲的阵势呢。”

“皇家?迎亲?”我当即心口一闷,随即打哈哈:“那大娘,你今天还做那么多包子?卖得出去么?”

大娘甩了我一眼,十分豪气地说:“这包子不卖!送!”她一拍桌子,白色面粉当即纷纷扬扬,我在这枪林弹雨中听到她掷地有声:“隔壁家的婆子跟我说,这二皇子生的是天人之子姿,比那些个女人都好看。今天我大娘就为他送一回包子!”

我一叹,何时小岑子竟然跟掷果盈车的潘安潘大美人有得一拼了?哎,原来古代的粉丝真的很凶残…

我为着大肉包子几乎穿了半个京城,一大清早就起来,偏生老天还要让我撞见自己曾经想拐回来的郎君娶亲,真是不痛快…

我枯坐在包子铺中,看着街上人渐渐多了起来,人潮一阵熙熙攘攘。约摸着一个时辰之后,我看见人群渐渐往一个地方涌去。

乌泱乌泱的人呀…我即使垫着脚也看不清那鲜衣怒马的少年。我一阵郁卒,直叹女儿真是泼出去的水,你看看,我就嫁了出去,家里连嫁嫡女这样的大事我都不知道了啊。

我只好坐在包子铺中狠狠咬下一口来泄愤,我吃得几乎噎死,猛一阵吸气间,一盏清茶递到了我的手旁。

我抬头一看,甚是有气无力举了举爪子:“清唯兄,您真是早。”

赵骚包盯着我手里的包子看了又看,然后说了一句:“这家包子铺老板不是泰诺。”

“嗯。”我点头,这是事实。

赵骚包似乎又想说什么,不过看我一脸茫然,手里握着大肉包子的呆样,又安静了下来。

我依旧啃着肉包子,一大口一大口,街上人群慢慢往我身边移,又慢慢远离我,最后我也不知道我吃了多少,只知道赵骚包一张脸平淡无波,只是盯着我,他一双凤眼凌厉的很,却又仿佛透漏出丝丝的柔和。我被这矛盾的眼神激得味同嚼蜡,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包子,摸了摸嘴巴,站了起来。我回头一看,尽管耳边还听得到喜庆的迎亲声,但人却再也看不见了,只剩下背影越来越远。

我一口吐了出来,刚刚下肚的东西赫然间又以另一种姿态与我相见,我胡乱抹了一把,终于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

“走吧,咱们回家吧。”

“嗯。”

赵骚包走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我感到一股微凉,然后是后知后觉地觉得我是不是惹着了赵骚包,不然的话他为何手劲这么大,难道不怕捏断我的手么?我一时间有些搞不懂,回头望了望,这才恍然大悟,我估摸着开口:“啊,清唯兄啊,您不用抓着我的。”

“闭嘴!”

哎…这孩子,我只好停下脚步,十分真心诚意地告诉他:“清唯兄啊,第一,我们有马车,就在包子铺旁;第二,这个,您难道不怕脏么?”我接着指了指自己的手。

赵骚包终于看见了我手上的唾液类似物以及一小点黄黄的黏着物,脸色有丝难看了,可是他像是跟我作对似的,手握得更紧了,拉着我大踏步往回走。

回了家,赵骚包一句话也没扔给我就吩咐下人备热水洗澡,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风中凌乱,哎…我说你干嘛要拉着我呢?干嘛呢?!扶红见了我,盯住我脏兮兮的手以及衣袖,连忙替我打水洗净。

入了夜,赵骚包又一次拥我入眠,我没像往日一样很快就与周公大人约会,睁着眼,只能与窗外的明月相看两相厌。

“小阿端。”

“啊?”我立马从赵骚包怀里抬头看他,他浓密的眼睫毛还是准确无误地盖在他的下眼皮处,我立马惊悚了,这是…谁在叫我!

赵骚包眼睛忽得一张,月光此时恰恰洒了进来,他的一双眼眸顿时变得晶亮璀璨,仿佛真的有明月在他的眼中。我顿时吸了一口凉气,男人长成这样,真的会是祸害的…

赵骚包趁我愣神之际,又是一下子就把他的一张俊脸伸到了我的眼前。

我顿时舌头打颤:“你、你、你干嘛!”

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近得我都能数清楚他眼睫毛到底有多少根了。我老脸一红,继续结巴:“夫、夫君。”

这个称呼似乎救了我,赵骚包这才又发话了:“你怕什么?”

我咳了一声:“我没洗澡。”

赵骚包身体一僵,继而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松开了抱住我的手。

我身子一松,翻了翻身,准备闭上眼跟周公大人聊上两句。

我将睡未睡只间仿佛又听到赵骚包说话,说什么明天带我离开京城什么的。巴拉巴拉,我很烦,直接哦了一声。

然后我又觉得我又被人扯过身去,微凉的触觉让我满意地哼了一声。然后我就觉得自己的手指被人啃了一口,接着就真的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日,晨光乍起,我被人一把从被窝中扯起,我立马炸毛:“干嘛!啊!”

赵骚包整着自己的衣领,十分简洁地告诉我:“走!”

“走!什!么!”我怒,目光炯炯,像看见肉一般看他。

赵骚包干净利索,一袭湖蓝色长衫衬得他愈发神清气爽,他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去吃肉。”

真的,不要怪我,实在是他太深入我心,我一个激动,一把扯住他的长袍,然后这长袍不知怎么的猛地一下子就松了开来,而且似乎有连锁反应,因为中衣也跟着松了,而他的锁骨露得真真有碍瞻观。

美男顿时很生猛,我怕一时把持不住上前灭了他,只好撇过头去。

赵骚包很淡定,他慢条斯理地整好衣服,还叹了口气:“没想到娘子如此热情,哎,是为夫的错。”

都是尼玛肉惹的祸!

可是当我满足地将最后一个酱肘子下肚后,我还是觉得肉才是王道啊王道!

赵骚包很有风度地一边喝着白粥一边看我满嘴流油地狼吞虎咽,完毕时还好心好意地劝我:“早上这么油腻到底不好,娘子大人。”说着,又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笑道:“倒是比之前还要胖了。”

我下意识掐自己的腰,也没赘肉啊,我抬头看向他,然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着了,这厮正盯着我上半身某重要部位猛瞧,还一副笑嘻嘻、色迷迷的样子。

天可怜见,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脑抽了,居然还抬头挺胸,一副任君观赏的态度。

“小阿端,以后要辛苦你了。”

“怎么啦?”

赵骚包站起身,眼神转向屋外,突然敛了笑意,眸光流转,是我看不清的神色,他说:“以后没有家里的酱肘子吃了,我们待会儿就离开京城,前往益州。”

原来昨天迷迷糊糊中听到的居然是真的,我拿了一旁的帕子细细地擦手和嘴,然后问他:“为什么要我跟去?”

赵骚包还是背对着我:“你是我的娘子,还有你难道不想走么?”

我心中一下子百转千回,鲜衣怒马的少年被人簇拥着去迎接他亲爱的新娘,而那个帮我仔仔细细擦嘴擦手的少年却死在了现实里。小岑子不见得有多喜欢瑞信,但就凭着瑞信的身份,他就应该要爱她比爱我要多。况且他已经用行动证明,我最终不能一直做他漂亮的小姑娘。

我走到赵骚包的身旁,对他说:“带我走吧。”

赵骚包未动,我继续问:“益州出什么事了?”

赵骚包这才看我,一双眸子哪里还带调笑之色,明明就跟初见时在白马色大殿里看到的一样清冷,他却偏偏又要勾起一抹笑:“你终于想清醒了?”

我实话实说:“你笑得真难看,再说我何时不清醒了?”

赵骚包身形微动:“走吧。”可是,他却未等我,一个人先走了一步。

小岑子终于娶了参知政事的嫡长女,二皇子终于娶了镇国大将军的宝贝外孙女。那么,太子呢?太子的妻室会是谁呢?我快步跟上赵骚包的脚步。

坐上了马车,我心里突然一阵不喜,而当渐渐那车渐渐驶出京城时,我才明白心里那阵不痛快是为了什么了。哎,一离京城,大师的肘子就要跟我两处茫茫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结束,恢复日更,咳咳,求霸王冒泡~求收藏~求包养呀~

17、狼烟乍起

17、狼烟乍起...

六月份就要到了,在我待在赵家阴凉的书房里优哉游哉地研究人体艺术之时,我不知道这个王朝迎来了它史无前例的大旱。京城依旧繁华,人来人往。可是这里,益州城,哀鸿遍野,土地龟裂,我看着那些个甚至能将人塞进去的裂缝,不禁感到阵阵心寒。

赵骚包将我掀开的帘子合上,淡淡地说:“不要看。”

我刚刚仅仅只是瞥了一眼,但足以告诉我这样的大旱,朝廷不可能不管,那么到底是谁来了呢?而且这根赵骚包有什么关系呢?我抬头望向他,装傻充愣:“我们来这里干嘛?”

“赚钱。”很简洁,很给力。

我继续望他,表示我很不懂。

赵骚包一双凤眼勾起,笑了:“我只是个商人,当然要牟利。什么财最好发?你想想?”

我直接转过脸,直言:“啊,我比较笨,哪里猜得出你的心思。”

赵骚包摇摇头:“你只是不想猜而已,你不要再装了,这里没人认识你。”

装逼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就是装逼到底,死不承认。于是我十分诚恳地回他,并且运用我已经炉火纯青的迷茫眼神:“夫君,我罪逆深重,总是装个聪明人,其实我知道在家中哥哥姐姐都说我傻…夫君…”

女儿家也要适时撒娇卖萌,当然对象要对。

而我的对象十分正确,赵骚包听了我一番肺腑之言,也笑了:“好,你最傻了。”

其实,我还是会怒的。我装傻卖萌,为的是杀敌于无形之间,现在这赵骚包却直接跟着我的话走,我擦了擦汗,果然奸商很难搞…

马车堪堪停了,赵骚包伸过手来,我握过去,竟然是难得的热度。我心中一阵计较,他常常心中自持,手心便是一片微凉,到底是为何让他如此反常?

走下马车,赵骚包却收回了手。他阔步向前,我总觉得有丝看不透他,这让我很不安。我小步跟上,计上心头,大叫一声:“夫君!”

果然,赵骚包中招了,他连忙转过身问我:“怎么啦?怎么啦?”

很好,语气急促,充分体现了对一个妻子该有的感情。我很满意,很淡定地回了一句:“我没事。”

赵骚包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笑了,他立马来到我跟前:“小阿端,有时候你很可爱,像一种动物。”

我明明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我还是问了:“哪种动物?”

“狗。”

“为什么?”

“嗯,喜欢在自己的地盘上做标记。”

我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小狗随处撒尿,占山为王的情景。我气不打一处出来,直接绕过他。算了,刚才我大喊夫君的时候,没有什么大美人跑出来看我,我已经很欣慰了,算了,放过他。

当时我怒气冲冲,径直走进门,没有听清赵骚包的另一句话:“狗也最忠心,很难改变自己的心意。”我后来想想,若是当时我听清楚了,我肯定会回他一句:“你也是狗!你们全家都是狗!”

进了门,我呆了。这是什么场景啊?我立即问后进来的赵骚包:“怎么回事?这一堆堆的东西是什么!”

赵骚包好心提醒我:“你自己上前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瞅着那一麻袋一麻袋的东西,脑子发懵,然后有丝胡思乱想,这个,这个不会是一袋袋的黄金吧黄金!真的,我一直以为最危险也就最安全,外包装如此不堪,很可能就会逃过大大小小的山贼,然后顺利地运来,而且耗费很少的人力。

不过,当我一根手指头戳向麻袋时,我就幻灭了,果然我的思想还是遗世而独立的。触感软塌塌的,我从袖口抽出匕首,一刀戳向麻袋。

赵骚包阻止不及,白花花的大米就形成了一条线直挺挺地冲向大地母亲。

“这个…”我望着赵骚包一张黑脸,直接无语。

赵骚包黑着脸对着我,问我:“你哪来的匕首?!”

我真是被他吓着了,十分诚实:“顺来的。”

“哪顺的?”

“白马寺。”

“说清楚!”

我苦着一张脸,这个真的难为我了,这件顺手牵羊的小事已经离我很久了,七八年了吧,你让我怎么说清楚?我只好实话实说:“忘了。”

赵骚包依旧端着一张包公脸,他朝我一伸手:“赃物充公。”

我:“…”没办法,只好苦哈哈地交上。

赵骚包很满意地将匕首收回,我看见他颠来倒去地瞄了好几眼最后将它藏进了衣袖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应该有骨气一点的,不就是一袋大米么?何必搭上这么好的一把匕首…

到了晚上,我主动承认错误,企图拿回赃物。我笑眯眯,声音要有多甜就有多甜:“夫君…”

赵骚包却直接背过身去,极其淡定:“睡觉,娘子!”

故意将最后两个字咬得粗声粗气,我依旧不自知,越挫越勇:“夫君,妾身有事相商…”

天可怜见,妾身二字着实是受小言荼毒,我要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抽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赵骚包猛一翻身,丹凤眼直视我,眼睛太过亮。我不是不知道那里面暗含了什么的,我心里生出一丝丝抵抗之情,,面上也没了调笑之情,我呼出一口气,匕首还是不要了吧。

他一下子吻过来,依旧是微凉的唇,他细细描摹着我的唇线,我顿时呼吸受阻。他轻轻撬开我的唇,我感到一阵湿热,然后是他的舌,极尽挑逗之意。我被弄得像要死去一般,脑子里越来越浑浊。

“小阿端,不要忘了呼吸呀。”耳边是他调笑的声音。

我悲从中来,看了那么多的春宫图还是不行啊!我一时呜咽出声,憋得满脸通红。

赵骚包终于松开我,他无奈:“小阿端,你个小傻子,不是让你呼吸了么?”

我欲哭无泪:“怎么呼吸呀?”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依旧笑盈盈的:“你鼻子用来做什么的?”

我着实讨厌此番情景,我满脸红晕还要受人调笑,我郁卒极了,所以我怒了,而且后果很严重。

我一把摸向赵骚包的胸膛,我一惊,居然是不同往常的火热,我再往里一探,更加惊讶了,忙问:“你受伤了?!”

赵骚包还是笑:“怎么办?小阿端,被你发现我的秘密了,可是那些发现我秘密的人都死了。”

他虽然笑,但是话语却带着一股冷意。刚才一丝丝暧昧、笑意一下子消散了,我十分识时务:“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骚包却一把又扯过我,我一下子就撞进他的怀里,只听到他憋着笑:“你很怕我?或者很怕死?”

他一下子又笑意盈盈,我心里一阵发怵,也笑盈盈地抬头看他:“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惜命。”

他叹了一口气,又说:“我跟人打架了。”

“啊?”这跳跃性也太快了吧?

他掐了掐我的腰:“我说我跟人打架了,所以才受伤的。”

“啊,原来你是被人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