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叶绿素,咱可要先跟你说清楚。那个乌鲁西不管是死是活,都不能跟你有关系。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又不是傻子。我知道他有多危险。一个期望修达登上王位的男人。现在修达的表现越来越好,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不再冲动,什么时候看到他,都会让我惊讶的张大嘴巴。他越来越有成熟男人的风范。

周杏就曾经对着修达流过口水。

“你儿子真帅。”她垂涎欲滴的看着修达走过的背影说。

方槿吐槽:“那你要不要跟叶绿素叫妈啊?”

我期待的看着她,用星星眼表示我很希望她脱口而出一个妈字让我过瘾。

谁知这丫头居然一点没有老牛吃嫩草的不好意思,居然用十分认真的表情说:“我觉得吧,我跟你应该不会有婆媳问题。”

害我那天晚上做了一晚的恶梦。

这样的修达在大臣中间也越来越有人望。如果现在有人说他有希望成为国王,我不会认为这是拍马屁。如果乌鲁西现在要把修达推上皇位,真比以前要简单的多。

而卡尔对皇位也是志在必得。

除非真的可以很轻易把卡尔挂掉,不然内战一定会出现。

我头痛不已。这一年半里几乎没有见过修达几面,可这小子每次见我眼睛都在发亮,看到那样的眼神我也很感动,可却必须用冷脸把他逼退。

我不能让人误会。只有他一个人,元老院的大臣里还不会有人真的想入非非,想要靠修达去跟卡尔争皇位,派系之分还不是太明显。可是如果我跟他站在一起,元老院里马上就会有人靠近他。到时如果被这样的时势所逼,不得不走到那一步,那我才要喊冤叫屈呢。

我不敢跟乌鲁西明说我不打算帮修达抢皇位了。这不但跟娜尼亚的想法差别太大,也不符合一个后宫女人的思考模式。

如果我说是因为卡尔身上王气太旺,一定抢不过。以乌鲁西的习惯,一定是马上想出一千条计谋来对付卡尔。就算只见了一面,我也能明白乌鲁西是一个想到就干的人,怕做不到就直接放弃不是他的做法。

如果我说我想平淡的过日子。那也跟娜尼亚的人生经历不一样。娜尼亚年幼时被国家背叛,几乎是被迫嫁给一个足以当她父亲的人做一个侧室。一国公主,身份高贵,仅仅由于国家打了败仗就只能嫁给一个老头子当小妾。这是对她的骄傲的残忍践踏。到西台来以后,忍受下人的侮辱与奚落。初初动心,却被拒绝,以一个她根本无法逾越的理由。娜尼亚在后宫用自己的血和泪闯出一条路,她没有退路。这样的娜尼亚,会突然想要过平淡生活?

我解释不了。我无法面对乌鲁西。我做不了娜尼亚。

我一边想像着他可能已经在埃及遭遇不测,为他提心吊胆,夜不成眠。可在心底深处,我有时会阴暗的想,或许,他就这样离开,不是坏事。每当我这样想,一边心如刀搅,一边冷汗直流,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心惊胆跳。

虽然有时会想过让一些讨厌的人死掉,会咒他们出车祸或是怎么样,恨到咬牙切齿。

但现在不一样啊。我有这个能力杀人。只要我一声令下,十个乌鲁西,一百个乌鲁西,也挡不住我的命令。

看到我面色沉凝,方槿继续劝诫我:“你明白吗?乌鲁西他不适合你啊。他不能那个。”

嗯?

语题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我有点呆愕的看方槿。

周杏也过来劝我:“要想清楚。咱可以养几个男人在后宫,不会有人知道。我就听说XXX夫人,XXX小姐在家里养男人,连孩子都生了也没有人管。回头咱到边境养老时,你可以那时找男朋友,到时天高皇帝远也不会有人管滴。对吧?”

对个头!!

我哪里是在操心那个!!

我怒火中烧的看着这两个搞不清状况的家伙!虽然乌鲁西不能那个,可我也没打算跟他那个啊!现在操心这个也太早了吧!

这两只一看我的表情不对,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留下我一个坐在偏殿里气呼呼。

啊啊啊这两个死丫头!!

这下我又有要操心的事了!

周杏被两个宫奴带着,到皇后宫去。

亚述的礼物已经送来了,一点没有吝啬。就是新郎真的是卡尔,也不可能更丰盛了。

作为皇后,她打礼物分给后宫里的人。本来太后的是单独的,不会跟其他的后宫的人产生问题。可是皇后的意思是太后宫可以先来挑选最好的,最合心意的。

叶绿素在这几年里从来不肯出头。除了本来该她得的份例,从来不贪求额外的东西。也是为了她们三人以后的生活幸福,太后宫的财政大权早就抓在她们手中了。为了这个她们三人还努力学了这里的字和计算方法。

以前碰到这种外国的进贡,她们从来都是最后拿。等各宫的都挑完了,她们去捡剩下的。几次以后,各宫的人都心照不宣的不肯碰那最贵重的几样,单留给太后宫。

现在叶绿素放低姿态了,反倒是后宫前朝里人望好了。反正她不求权,可她却有权,结果那些想来分一杯的人对太后是越来越恭敬。

今天皇后再三表示这一次一定要太后宫的先挑,国家大事上,不比平常。

所以周杏就先去意思意思。稍稍挑几样,反正姿态摆得越低,以后得到的反而更多。周杏早尝到了甜头,每次见到皇后狠不得把头埋到地底去。她越是这样,皇后的打赏就越重。想到一会的进账,周杏的嘴都要合不拢了。宝石啊黄金啊,来得更猛烈点吧。

进了皇后宫,皇后就在前殿里等着她。周杏一进去眼睛里就没别人了,直接走到皇后面前,恭敬到不能更恭敬的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完美的大礼。

就当拜拜了。周杏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皇后受了她一个大礼,让旁边的宫奴扶她起来。宽容的对着她一笑。高贵中透着亲近,仿佛周杏比一边的皇后自己的宫女还得皇后的心。

领导笑起来都一个模样,真情无限的样子。其实都是虚的。

皇后一挥手,旁边一个小宫女捧来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开着口的盒子,十五厘米见方,里面是满满的黄金宝石首饰。

周杏当时眼睛就亮了。眼角看到皇后轻蔑的一笑。

笑屁笑!什么都没有钱实在!周杏皮厚全当没看见。就像个得志的小人似的笑得更开心的给皇后跪下。当然没跪下去,皇后早等着把她拉起来了。

能不跪当然好。周杏更亲热的坐在皇后身边的地毯上。

皇后开始夸周杏。多漂亮多年轻多有才。周杏不好意思的眨眼。脸皮不受她控制没法变红,只好用羞涩的笑容来弥补。

皇后开始跟周杏联络感情。

周杏矜持中恰到好处的表达着自己的愚忠。

皇后说:“太后身边有你我们也放心。你要多照顾太后的身体,她年纪到底大了。”

周杏脑海里很不巧的想起了昨天晚上叶绿素在啃了三只烤鸡腿后胀得直哼哼。西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鸡,那鸡腿一个有以前吃过的三个那么重。

放心吧,太后能吃着呢。

周杏合适的点头。一点也没有拍马屁的急切感觉,像是非常听皇后的话一样。

皇后又像拍孩子一样拍了拍她:“今天我就奖励你一下。看,那是谁?”以送大礼让周杏惊喜的表情指着偏殿的大门。

周杏惊恐的看着出现在那里的人。

哈娣。双胞胎的姐姐。

哈娣是长女,比双胞胎的尤伊和夏拉要年长四岁。是赫帝族有名的美女。在周杏和方槿到这里来时,只是刚刚见面就明白这个长姐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现在哈娣就站在她面前,周杏连话都忘了怎么说了。

皇后体贴的让她们姐妹俩人一起到偏殿说话。

单独相处进周杏更紧张。

连哈娣的前面说什么都没听清。只听到最后一句。

“……你明白吗?尤伊?”

明白什么?

哈娣大概是认为尤伊不愿意,皱眉说:“你和夏拉也不小的,都已经十八了不是吗?来哈图萨斯已经两年了,原本的打算父亲现在也不提了。所以你和夏拉就更不能耽误自己。”

嗯?这个论调很熟悉啊。

周杏泛起了鸡皮疙瘩。

下一句该不会是……

哈娣以结论已经出现的口气说:“我已经跟父亲提过了,他也没有什么意见。所以下一次宫女放回家,你们俩人就回去吧。回家嫁人。”

周杏下意识的反驳:“你还没嫁人呢!”

惹来哈娣眼神凶狠的一瞪:“我的事不用你管!!”

差别待遇……

周杏欲哭无泪的望着哈娣远去的背影。

请稍候

第 7 章

我嘴里的果子掉下来了。

“你们要嫁人?!”怎么会突然冒出这种事来?

周杏死气沉沉的眼睛瞄了我一眼,说:“嫁过人还可以回来的。反正就是要嫁人了。没想到西台还有这么人性化的规定。宫女可以嫁人再回来。可能跟老爹是一族族长有关吧。”

会吗?

我皱眉。漫画里对三姐妹的事只在最后有交代。双胞胎嫁给了卡尔的侍从。哈娣没有说,不知是不是一辈子没嫁人。西台真的会让宫女回家嫁人再回来?那么一个小族的族长真有那么大的能量?能把深宫中的女儿找回去嫁人?

比起神经一直比较粗的周杏,我也算是在朝堂历练过。我和方槿对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方槿一向仔细,她果然也觉得不对头。

我们三人在宫殿门前告别。

周杏和方槿还是要回去嫁人了。

这听起来很奇怪,不过她们当然不是真的要回去嫁人了。

在我和方槿觉得奇怪之后,告诉了一直报怨的周杏,我们三人展开了深入细致的讨论。

方槿认为,如果真有阴谋诡计针对我们三人,那最有可能被人陷害的就是我这个太后了。但要找出是谁要陷害我,打算用什么方法陷害我,又为什么需要把方槿和周杏先调开,只凭着现在的线索根本无法找出幕后的主使者。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方槿眼放绿光,拍案说。

吓得我二人齐齐一跳。

周杏认为要解决这件事很简单嘛,我这个太后发话不就行了吗?

要我发话的确是很简单,不过我跟方槿是一个意思,都认为既然对方已经挖了陷阱让我们跳,其实就是准备让我跳啦,只要我有准备,那还是先随着他的计策走比较好,躲是躲不过去的,不如迎上去,倒要看看会有什么猫腻儿。

当宫务司真的把今年内回家的宫女名单报到太后宫时,太后宫的主管就来问我的意思。要说这娜尼亚的积威不减。我自认一向对他们都不错,这三年过去了,他们居然没有把周杏和方槿在我这里最得我的信任的事透出去。

还是说这件事得到有皇宫里高层的支持呢?知道我宠信她们,反而将她们调走。

方槿严肃的要我多加小心。

她说:“有两种可能。一,那个调我们走的人不知道你跟我们的关系。毕竟我们是赫帝族的,而赫帝族一向跟卡尔王子交好,与你是对立的。那么这人可能只是想将我们调开,对我们不利。这样可以嫁祸于你,引起你跟赫帝族的纠纷,其实就是在挑起你跟卡尔新一轮的斗争。那这样得利的应该是现任的西台王阿尔华达。如果是其他的王子的话,那下一步就会对修达王子下手了。”

她举起两只手指:“第二种可能就是这是卡尔王子的阴谋。调开我们是为了对你下手,有可能是不想误伤我们。”

她说:“第一种,危险在我们这边,我和周杏在一起,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要在皇宫站稳才有可能救我们。你到时要联络修达。可以跟卡尔交好。第二种,危险在你这边,你同样要找修达,可是不能找阿尔华达。而我们一定会马上赶回来的。”

我点头。

送她们离开。

回到太后宫,我端起一杯水,水在杯中摇动,缓缓升起。

我微笑。

不管是谁,一两个暗杀者还不是我的对手。周杏和方槿手中也有我给他们的黑水,可以操纵她们碰到的人。

水流如游龙般在我身周流动。

来吧,我等着你们!

暗杀者没有让我等太久。当晚就来了。

我睡下时,将水洒在了门廊上和窗户上。水的气息一直在流动着。我感觉的很清楚。当一只不应该出现的脚踏上门廊时,我睁开了眼睛。

来了!

我悄悄从床上滑下来,沿着床沿移动。

我突然发觉我听不到来人的脚步声了。

看来是个高手。听到我下床的声音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躲了。

顿时万千水箭射向那个伏在门边的黑影!

他一闪就不见了影子,水箭扑了个空,落在地上染湿了地面。这时早就被我安排在周围的侍卫都举着火把围了过来,把来人的样子照得清清楚楚。

是一个仅身穿一件仿佛埃及短裙的男子。他肤色深黑,在黑夜里不容易看出来,嘴里咬着一把短剑。

侍卫中领头的人一见就目光凶狠的喊:“是埃及人!活捉!”

周围的西台士兵本来看到来人的皮肤就已经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了,听到侍卫统领下令,一个个都握紧了手里的剑散开包围住来人。

我被几位士兵保护着退到外围。看着面前一群西台人捉一个埃及人。

有一种不谐调的感觉一直在心里头跳。

好像……太简单?

为什么会是埃及人来暗杀我?

眼角寒光一闪,在左后方!

后面是西台兵!是西台兵要杀我!

我向右边急退,没想到去撞上了另一边的西台兵。心里一凉。

可是右边的西台兵把我一下子拉到他后面,举剑对上了左边真正要暗杀我的人!

锵!锵!锵!

三声清脆的刀剑互击的声音。

我向后退。脚下一歪,手忙向一边撑。一只温暖的大手扶了一下我的肩,又像烧到一样快速松开,但在这之前,他已经把我轻轻护到他的身旁。

我抬起头,黑夜让房间变暗了,打斗中的灯火摇曳。

金丝般的长发在月光下闪着光,深蓝的双眼里满满的都是我。

在这一刻我明白了。

乌鲁西大声喊道:“有人暗杀太后!叫侍卫来!”他的声音宏亮,一下子看到远方的宫殿里都纷纷亮起灯火,人声嘈杂,有很多人向这里跑来,伴随着呼喊。

“快!护驾!护驾!”

“卫兵!!”

我躲在他身后,面前是他的背影,高大的他完全笼罩了我。

外面哪怕是刀山火海,千军万马,有他在,就不会有事。

很快被冲进来的士兵抓住的,不但只有那个攻击我的西台兵,还有所有的太后宫的侍卫。可是那个黑皮肤的埃及人却不见了,而且居然没有人要叫喊着找他。

我看乌鲁西,那个埃及人不会是他派来的吧?

如果那个西台兵在我不知情的时候靠近我,悄悄地给我一刀,我一定会死得不明不白。而这个埃及人跑出来,搅混了水,这个西台兵可能就想在混乱中要我的命。

这样一想,那个恰巧就救了我的另一个西台兵,会不会也是乌鲁西放在我身边的呢?

我再次看向他,他正跟在医官身边为我敷药。刚才躲避时还是受了点擦伤。这次他回应了我的视线,靠过来跪在我面前。

他说:“太后,请忍耐,医官正在为您裹伤。请放心。”

我呆呆的看着他。连他说的什么都没听懂。听他说放心,我下意识的点头。放心,我当然放心。放心什么?

宫奴到他身边跟他悄悄地说了两句话。他直起身向外走。

一会儿回来跟我说:“太后,现在卡尔皇太子正在外面想要拜见你。他很担心您的伤势。不过现在医官正在给您裹伤,或者明日您再见他?”

我马上点头。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说让我现在不要见人嘛。

宫奴在一旁见到我点头马上出去传话。

跪在我身旁给我裹伤的医官额头冒汗,怕是正在担心离开太后宫之后会被皇太子殿下带去详细谈话。

我靠在榻上,腿上被医官很夸张的包得极为严实。其实只是一点小擦伤而已。不过我遇刺的事已经在元老院里引起了又一轮的大地震。

现在整个西台都在为亚述和西台的联姻沸腾,各国使者已经齐聚西台首都哈图萨斯。现在居然发生了西台权力顶端的皇太后遇刺事件,这将会给这场本来就话题重重的联姻加上一笔不好的推测。

是外国的暗杀者?还是西台国内不稳?各国使者全都在第一时间内把消息传回国内。议论纷纷,大家都在猜测,皇太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