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拉姆瑟斯从天而降,居然又出现了。

事情就全都要重新考虑。首先就是立场。如果在以前这当然不用去想,方槿在我一边,在西台一边。可当她生下拉姆瑟斯的孩子的时候,而拉姆瑟斯又如此光明正大的找来的时候,这个立场的就十分的微妙。

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相信方槿,我可以为她做这个保。但如果方槿真的要留下来,仍然站在西台,仍然是卡涅卡主人修达宫中的一个宫女。那她就不可能再把狮子再留在身旁了。

不管是她还是我都不会冒这个险,让狮子留在敌国的阵营中。就算这里人人都是善良的,狮子可以平安无事的长大成人,但他也必须夹着尾巴做人,并且可能永远都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他的父亲的名字。

比较起来,如果他在拉姆瑟斯身旁长大,那必定不会如此低下。

从狮子的成长来看,他留在拉姆瑟斯身旁更好。而方槿会不会把狮子交给拉姆瑟斯自己留下来?

这不可能。

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了。

我和方槿达成了共识。她带着狮子跟着拉姆瑟斯离开,带走阿克那和阿毕加两人,再加一百名侍卫和一百名宫侍。其余脚夫粗使另计。她收集下来的金银珠宝带走一半,另一半我帮她收起来。预备着有一天如果的拉姆瑟斯对她不好,她要离开他的话,不算是倾家荡产。

看着幸福到飞起的周杏,方槿微笑着说:“先不要告诉她吧。”

我呆呆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谁知,在我们讨论过后的一天清晨,阿努哈告诉我,方槿失踪了!但跟着她一起失踪的还有拉姆瑟斯。而我正在准备的要给方槿带着的人和东西全都好好的放在原地没有动。

拉姆瑟斯这个混蛋!!

我愤怒掀桌。他居然敢在卡涅卡玩这套,拐了方槿跑了!!

激情的夜晚之后,方槿睡得很熟。她懒懒的翻身,舒展筋骨,想再接着睡下去的时候,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她的房间的床上辅的是产自巴比伦的羊毛毯,非常柔软。而为了小狮子的健康,她严禁衣物等熏香。可现在她脸贴着的毯子非常硬,是浆洗过的,还散发出一股马奶的腥气。

她双手一撑,抬起头看。

这是一个帐篷。这是一个很眼熟的帐篷。那边摆着的马鞍和行李袋是多么的眼熟啊。

一人进来,端着一个大铜盘,举着一支大铜壶。飘来的是煮好的马奶的香气和烤肉的油香。

“醒了?”这人说,一边把盘子和壶都放到方槿够不到的地方。这人嘻笑着说:“发誓不把这些砸了,我就让你吃。”边说边开始大口嘶咬烤肉。

方槿像老虎一样缓慢爬起来,微笑着走向此人。说:“我当然不砸。我还没吃呢。”

此人盯着方槿的动作,好像生怕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方槿说不砸就不砸,坐下来就大口开吃,边吃边问:“你让我饿了几天?”

此人善良的给方槿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马奶,体贴的要她先喝两口再吃,别着急。回答道:“没几天。”

方槿牙齿上挂着肉丝狰狞的笑着:“你喂了我什么药?放心,我不生气,人都被你掳来了生气也晚了。我明白。”

此人自始至终挂着淡定温文的微笑看着方槿没有形象的大吃大喝。就是不回答。

方槿吃饱了,一抹嘴,正准备来个秋后算帐,此人说:“要不要见见狮子?这几天你不醒他都急了。”这一说,方槿就把斗争目标先放下,决定先抱儿子。

儿子被一个男侍从抱过来,方槿抱着狮子晃:“儿子,想妈妈吗?这几天是哪个姐姐照顾你呢?”温柔如水。

一直淡定的男人仍然很淡定,自言自语:“这里只有一个女人。”

方槿抱着儿子亲亲。不理他。

淡定的男人看着抱着狮子的方槿,嘴角带着笑,当眼前的是下酒菜一样,慢悠悠的用餐。

狮子保守一点估计也有个三十斤,方槿抱一会儿就抱累了,习惯的找阿克那来抱孩子,帐篷里没见到,问:“我的宫奴呢?叫他们来带孩子。”

此男笑指一直等在一边的一位面貌普通至极的男侍从,说:“给他吧,你的那些宫奴这次走得急没带上来。”

男侍从乖觉的上前要从方槿手中接过孩子,方槿就跟没看见他一样,男侍从机灵的感觉到火药味,退到一边垂手肃立。

方槿就跟眼前这浓烈的火药味不是她散发出来一样,状若无事的说:“那他们什么时候赶上来?”言下之意是既然他们是因为走得急才没有跟上来的,那一定在后面慢慢赶上来吧。

此男一直都在微笑着,仿佛同样没有感觉到方槿正憋着一肚子火,说:“等我们安顿下来吧。现在还在路上呢。”

方槿微笑,面色青白,额头青筋狂跳。

也就是说,只有她和儿子被带出来了。

 090423

拉姆瑟斯擦嘴,起身。一直闲在一旁的男侍从马上从行李中取出一套衣服帮拉姆瑟斯换上。

换好衣服,大爷他光鲜亮丽的准备出去,凉凉的交代方槿:“我一会儿回来,你再休息一会儿,傍晚我们出发。”

方槿现在唤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拉姆瑟斯也很清楚这一点。如果现在有阿克那和阿毕加在方槿身旁当然就是另一回事了。拉姆瑟斯奸笑,哼哼哼,他是绝对不会再让那两个讨厌的宫奴出现在方槿身旁了。

方槿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她一向能理智的思考并行动。此时,她应该镇定的思考策略,从拉姆瑟斯的弱点出手。总是就是,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但那是以前。当她把拉姆瑟斯当成爱人而不是对手来面对时,脑袋的思考回路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方槿冷笑着说:“如果你敢现在离开一步,”在她看来,她还在生气,而拉姆瑟斯完全不管她就打算离开,是非常可恶的!所以她威胁道:“我就脱光了跑出去。”

这个威胁非常没有……技术含量。完全是气愤之下的失去理智的脱口而出的,自认为可以打击到拉姆瑟斯的威胁。

拉姆瑟斯生平听过很多女人的威胁,包括要杀了他,要自杀,要跟他一块死,要陷害他,等等等等。有一个很厉害的说要杀了他的儿子,而那个听说要被杀的儿子,不但是他的,同样是她的。

所以拉姆瑟斯自认还算是久经考验。但威胁说要脱光了跑出去这种轻飘飘的威胁还是第一次听到。一时之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可以嘲笑她的身材,毕竟以现如今她生过孩子以后的身材,并不能说是十分的美丽,他可以说就算她脱光了跑出去也没有人看。这个可以说非常恶毒了,也绝对可以打击到方槿。

他早已看出来她的聪明在面对他时多少有点下降。可他也脑抽了。他没有选择最能打击她的话来反击她,而是微笑着走近她,一边咬着牙说:“如果有人看见了,我就挖了他的双眼,切断他的手脚,把他扔到沙漠中去,让蚂蚁和土狼活吃了他。”

方槿一时之间吓呆了。拉先生气势还是很磅礴的。

拉姆瑟斯走到帐篷外,气沉丹田,大喝道:“这个帐篷里不管出来了谁,都把你们的眼睛给我闪开!!如果有人看到了一丝一毫,我就让他自己把双眼挖出来,切断他的手脚,把他扔到沙漠中去!”

这话透过帐篷传进来,方槿脚一软坐到了垫子上。她可以感觉到外面散发出来拉姆瑟斯散发出来的杀伐之气,她几乎可以想像听到他的话的那些士兵们是多么的心惊胆战。

她原本只是气话,可能有那么百分之一的机会她会脑抽到兑现她的话,脱光了衣服跑出去。她只是想气拉姆瑟斯而已,想惹恼他。但拉姆瑟斯的话里是认真的。

他的百分百认真,吓退了她百分之一的认真。

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呢,脸发烫,一阵暗喜涌上心头。

因为拉姆瑟斯未必不知道她话里的认真程度不是吗?可他还是上当了,当真了。

方槿把脸埋到狮子的香软的小怀抱里,咯咯的笑了。

这边走出去的拉姆瑟斯的脑袋里正在纠结,他怎么就会中了这么简单的计呢?明明知道她讲假的,明明知道怎么回击她最有效,可当时到底是怎么……

太阳神拉在上,指引他这迷途的人吧……

晚餐时,拉姆瑟斯这一次明确回绝了方槿的要求。可能早上他的失态让他不太舒服,所以当这次方槿再次提出要传信回去的时候,他很家长派头的说不行。

其实方槿在经过早上的甜蜜之后,晚上已经放软了态度,商量着要求,也不是讲现在就要把他们的行踪明确的说出去,脑袋找回聪明以后的方槿当然知道如果把他们的行踪这样不严密的说出去会带来可能发生的危险。

她的意思是可以在不明确告诉他们的位置的前提下,传信回去要求他们先准备好她的行李,毕竟她的东西也是很多的,长年的累积嘛。

但拉姆瑟斯大刀一挥把她的提议全部拒绝,中心意思是:已经是他的人了,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放弃。他会供给她让人羡慕的生活。不用再流连以前的那些小小财富。

但方槿的意思是,是她的就是她的,小也是她的,没有必要放弃嘛,难道以后与卡涅卡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最后一句话方槿只是想用来形容一下她不能置信的程度,并没有实际的意义,但拉姆瑟斯的反应却好像默认了她的最后一句话。

方槿炸了。

“难道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她站起身,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拉姆瑟斯喝一口酒,明显没有把方槿放在眼中。这是理所当然的,想他参加过多少的战争,想他能使用多少的武器,想他能够与多少的武士同时对战而不觉怯战。

区区一个方槿,一个弱女子,怎么会看在他的眼中呢?

但拉姆瑟斯明显忘了一件事,当女人发火的时候,其实与战场上的战斗是完全不一样的两回事。所以当方槿看到他傲慢的点头以后,浑身散发着煞气缓慢站起身,把狮子交到旁边的侍从手中。

铺天盖地的东西向拉姆瑟斯扔来!

杯子盘子烤肉水果软垫地毯,所有一切方槿能够到的能举得起来的能扔得动的。

在拉姆瑟斯被一盆油糊糊的炖菜浇了满身以后,他愣了。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看一看他年幼的儿子有没有受到惊吓,让他感动欣慰并自豪的是他的儿子在看到妈妈把爸爸当靶子玩以后不但不感到害怕,居然还拍手大笑。

真是个有胆量的孩子啊。拉姆瑟斯想。然后他腾出功夫来抓孩子他妈。

他从来没有觉得女人是如此可怕的生物!不是没有女人在他面前撒过泼,而他以前的做法是说一句:“你仍然如此迷人。”然后就闪人了。可面对方槿他当然不能一闪了之。

他完全不放心把现在的方槿一个人扔到帐篷里。他现在就想让她尽快冷静下来,不能让她伤到自己。

然后他发现方槿比任何一个以往的对手都难对付。他可以对着任何一个人挥剑,将人劈翻在地,让人永远记住不能与他做对。但他不能对方槿挥剑。

围着方槿转了好几圈。他不能握着她的胳膊制止她,她现在如此激动,如果他握着她的胳膊而她不知道停下来,那很有可能会扭断她的胳膊。

他也不能用脚把她绊倒在软垫上,虽然看起来这个办法还不错,但他担心如果在绊倒她的过程中把她的腿绊伤了,毕竟他的腿比她的腿硬多了。

再说如果她倒在软垫上没有摔对地方,扭着胳膊肩膀都是可能的。就算都不会,一人高她摔下去也会痛。

左思右想都不行,方槿却已经把能扔的都扔了。气喘吁吁的她最后只能揉身扑上去,抱住拉姆瑟斯呜呀呀边喊边踢边打。

把方槿抱到怀里后,拉姆瑟斯双臂一展把她整个人包在怀里。由得她去踢去打去骂。

方槿开始从初次见面骂起,他当时不相信她,她为了找到他居然跟着□团跑了好几个月。他硬要带着她急行军,她差点没有半条命。

说着说着方槿掉了泪。她被他抱在怀里时她有多害怕。然后她爱上他以后他送她走。她以为他们可以再见面,然后她怀孕,一个人生下孩子,而当时他正在娶王妃侧室。

说到恼极的地方时,方槿一口咬住拉姆瑟斯的胳膊用力,牙关紧合下,血马上就流了出来。

拉姆瑟斯抱着方槿,脸靠在她的头顶,就跟她正发狠咬的肉不是他的一样。

他口中不停的叫着:“方槿……方槿……”

现在,她才算把心中的怒气发出来。这怒气已经积攒了太久太久了。

方槿哭喊着:“现在你还不让我回家……我不要跟你走……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为了儿子……我要回家……”

拉姆瑟斯在她耳边喊:“我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家!!”边喊边伸手向侍从要狮子,他一手抱着方槿一手把狮子抱到方槿面前。

“看!这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拉姆瑟斯把狮子和方槿抱在一起,对着方槿说。

狮子对刚才的争吵仿佛一点也没有受到惊吓,他伸出他胖胖的小手摸着方槿泪湿的脸,咿呀咿呀的叫。

方槿见到狮子就平静了。刚才她的怒火来得太突然,但的确是从很久以前就埋在她心底的话。从这次见到拉姆瑟斯开始,她是真的没有相信过拉姆瑟斯会给她一个正常平静的家庭。

拉姆瑟斯看着方槿,知道她并没有相信他。可只有他知道什么时候他说的话是真的。

他会给方槿一个家,一个他和方槿和儿子在一起的家。

他抱住了这两人。

090423

我看着眼前又吃胖了一圈的女人,不明白她是怎么在她所说的压迫和剥削等惨无人道的虐待中胖起来的,更何冲满打满算她还辛苦赶了几个月的路呢,用她的说法就是,她已经瘦了好多好多了。

看着院外站着的参杂不齐的各色士兵,一半是我给她的西台军,一半是埃及军,零星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沙漠强盗的男人,据说是她家男人收服下来送给她用的,杀人放火抢劫一整套的能手。

再看看晒了黑了一点却看起来更健康的她,我淡定的问道:“乖,老实告诉我你回来干什么来了?什么想我们来看我们都先歇着,说实话吧。是不是拉姆瑟斯找别的女人了?”

她的眼睛一瞪,居然也有了几分位居人上养出来的凌厉的气势,看得我心喜不已。看来这孩子嫁出去没吃亏。

她哼笑着:“哼!!别说找一个,他就是找一百个,GNN我都不带搭理他的!!!!!”

我明白了她回来的原因了。

早上,我睁开眼睛,神清气爽。

三个半月以前,公开掳走方槿的拉姆瑟斯终于传回消息来了,他们选定了一个荒废城镇落脚。城镇似乎是因为战争的原因才会荒废,所以水源之类的民生重点都不欠缺。

我收到消息后马上让阿克那和阿毕加带着我给方槿准备的东西找过去了。在等待他们传回消息的时间里,那些本来早已准备好的行李又大了一倍。我真怕方槿离开了以后吃苦受罪,所以忍不住一直往上加。

如今阿克那他们离开已经有半个月了。按照他们的脚程,最多再一个月就可以把方槿的消息带回来了。

我伸了个懒腰,觉得天从来没有这么蓝过,空气从来没有这么清新过。提了几个月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一半了。

我对阿努哈说:“传膳吧。”今天我要在床上吃早饭,腐败一回。

阿努哈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出去给我准备,而禀告我道:“尤伊公主请您同进早餐。”

我担心的问:“是她自己做的吗?”如果是她复制出来的中式早餐,那还是算了吧。

阿努哈好像完全明白我话时的意思,他表示是膳房准备的。只是昨晚尤伊公主就要求他们做好今天早上与我共进早餐的准备。

周杏可能是有话要跟我说吧。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事。这几个月我只看到她很热情的对待伊尔邦尼,难道是伊尔邦尼对她不好了吗?

不安的我简单洗漱后就去了周杏的房间。在外面的庭院里就发现所有的花丛都不见了,地面被重新平整过,以前她喜欢的鹅卵石小道也被换成了石板地。

我的心中升起了一个预感。进去房间,周杏正坐在一堆的软垫靠垫中间,面如桃花,笑意盈盈。

我微笑着上前,问:“你怀孕了?”

顿时阴云密布,她一脸不高兴的说:“你为什么会猜出来?我还没有告诉你呢!你都不能让我说一说高兴高兴吗?”

我扶额,报应啊报应。当年我有多么的不讲理,周杏当时对我可是很包容的。现在轮到我了。于是我点头笑说:“是我错是我错。再来一遍。”

我重新培养情绪,说:“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呢?”其实她气色好的很,哪里都看不出来不舒服。

周杏完全不在意这是重来的一次,她的情绪培养的比我好,一下子就入戏了。就像我真的是第一次这么讲,还不知道一样。她又兴奋又羞涩,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我。

她说:“其实……我想告诉你……我……”她扭捏的低下头,我靠过去,发现她的脸真的红透了,看来她真的很高兴啊。我也感染了她的幸福和期待,手搭在她肩上。

她看了我一眼:“我怀孕了……”这句话说出来她的眼圈就红了。

我马上抱住她,哄着她,我感觉到她马上就要大哭了。果然她下一刻就紧紧抱着我,哇哇大哭。

我拍着她的背哄着她,眼圈也有点发酸。终于连她也要生孩子了。

伊尔邦尼惊慌的跑了过来,看见我跟周杏抱成一团在哭,他的脸都吓白了。这一会儿我想在伊尔邦尼心中,我原本的身份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惊慌的跑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杏儿,杏儿你怎么了?你是不是难受啊?”边说他边伸手把周杏从我身上剥下去抱在他自己怀里。而我正为那句“杏儿”发呆。而且周杏这孩子被伊尔邦尼抱在怀里以后形象立刻改变了。

抱着我的时候就是痛痛快快的大声哭叫,一点形象都不顾了。可一被伊尔邦尼抱在怀里,就娇滴滴的弱不禁风一样依偎在伊尔邦尼的怀里抽噎。

伊尔邦尼看起来是一颗心都化在她身上了,从进来开始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周杏,惊惶失措,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我闲着没事做,在一旁看戏。

伊尔邦尼先上上下下把周杏看了好几遍,然后把她抱在怀里,急问:“早上起来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了?是不是早餐不好吃?有你不喜欢的吗?饿狠了?”

看来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伊尔邦尼已经完全习惯从孕妇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了。

周杏天外飞来一句:“你喜不喜欢我……”

我傻了,摸不清是不是应该闪远一点给他们足够的私人空间。明显伊尔邦尼也觉得我在这里不适合说这种话,因为他看了我一眼,内容就是希望我能够识相的闪开。

但我现在完全不想走。于是我当没看懂那眼神里的意思。我以为接下去必定是一句“别在外人面前说这些。”之类斥责周杏的话。

谁知伊尔邦尼靠在周杏的耳边,我完全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可从周杏越来越红的脸,越来越柔和的眼神上看,他讲的必定让现在的周杏非常满意。

我一下子觉得周杏好幸福。伊尔邦尼可以对我以眼神来威胁,却不愿意让周杏失望。我以前认为他是一个明智的谋士,现在我知道他还会是一个明智的男人。他的聪明才智并没有因为他不做谋士了而浪费掉。

接下来伊尔邦尼吩咐宫奴换早餐,从头到尾就算周杏一直坐在他怀里,他都没有一点的不自在的样子,神情坦然的像是坐在议事厅的会议桌前。

我全身放松的坐在他们的旁边。看戏。现在连周杏都瞪我想我走了,这孩子过河拆桥的厉害,完全想不起来是她找我来吃早餐的了。我饿着肚子过来,还没吃呢她就扔我一炸弹,平静下来准备吃了,东西却早被收走了。

我不吃到早餐绝不离开。

早餐很鲜美。周杏突发奇想,觉得鲜美的鱼汤用来泡面饼简直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了。而伊尔邦尼完全没有惊讶的要求膳房送鲜鱼汤来,还有小麦粉现做的面饼。

周杏把汤全收走泡面饼了,我就把鱼全吃了。新鲜的河鱼,一定是一大早打上来的,非常之鲜美啊。我吃得很满足。决定中午也坐在这里了,说不定还有什么难得的好吃的东西。

早餐后医官来了,我才知道周杏在新婚后一个月的时候就有感觉说她怀孕了。因为她的大姨妈没来。可一个月的时候医官根本就诊不出来。

再加上伊尔邦尼以前十四岁娶正室,一直到他被掳出哈图萨斯,十几年里,一个正室四个侧室一屋子的侍妾没有一个生下孩子,他早当自己生不出来孩子了。所以周杏说起时他根本没有当真。一个年轻的姑娘第一次嫁人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是怀孕呢?

半个月前再诊,医官确定周杏的确怀孕了。伊尔邦尼傻了。据周杏奸笑着告诉我,从半个月前起,伊尔邦尼就没有正常过。常常半夜里她发现他不睡觉看着她,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亮,都快把她烤化了。

听得我完全无法想像伊尔邦尼露出热烈的眼神,他应该生下来就是那副死样子。

午餐时我当然也赖在这里不肯走,果然第二次见识了周杏古怪的胃口。她在午餐送上来前完全想不起来想吃什么,可是当水果炖肉——这是她前几天发明出来的吃法,说是酸甜的肉吃起来太好吃了。当水果炖肉送上来后,她想起了她想吃什么了。

她想吃烤乳猪,但她想吃的不是烤乳猪本身,而是要求在烤乳猪的同时,把香软的小麦饼放在烤乳猪的下面,让烤乳猪的油滴下来,把小麦饼烤香。所以她真正想吃的是小麦饼。

当她说的时候,我看到她不停的咽口水。然后我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心。她吃饼,我可以吃肉嘛。

膳房已经完全被训练出来了,最多一个小时,香酥的烤乳猪和油香四溢的小麦饼送上来了。周杏把小麦饼吃了,很满足。我喝着香郁的葡萄酒把烤乳猪吃了个饱。决定晚上也留在这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