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姨娘拧起那两道好看的轻烟眉,柔声问道:“我可没见过姑娘的东西。不知道姑娘那端砚,是哪儿来的?”

看着知遥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心中有了计较。

这三姑娘向来是个不爱读书识字的,认识的亲戚朋友没有人会送这个给她,还指不定她是哪儿弄来的呢。

当下决定,那砚就不还给她了,自己的帆儿读书好诗词好,那名贵的端砚给自己的乖儿子才配。面前这个小丫头,不过是占了个“嫡”字罢了,除了样貌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那东西还她也是浪费。

原本她见贺行帆莫名得了个端砚还感到惴惴不安,生怕拿的是贺行远的东西,藏到了自己屋里不敢摆出来,如今却打定主意一口咬定没见到过三姑娘的东西,然后让自己儿子用。

就说是她给儿子的,这三姑娘能有什么法子?

在她面前,三姑娘都说不出那砚的来历,在老爷夫人和老夫人面前,她更是什么都不敢说!要知道,在这个府里,最了解三姑娘,和三姑娘最“贴心”的,可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来吧来吧,什么都来吧…O(∩_∩)O~

哥哥的书房

没有寻回砚台,知遥很沮丧。

知遥如今倒是不担心是兰灵兰月做的,因为秋荷说她们两个都是签了死契的,就住在府里面,想藏,她们也得有地方能藏得住才行。

反而那夏姨娘和贺行帆…怎么想问题都是出在他们那边。

可她没证据啊!

在琼芳院里,别说端砚了,就连那狗的影子她都没见着,如今那对母子知道她在怀疑他们,有了准备,再想去那边问,估计就更问不出什么了,就有些懊悔当时行事过于冲动。

“姑娘,夫人说了,如今院子在清扫,明儿开始您要是无聊,就去大公子的书房顽。”秋荷见自家姑娘在那边愁眉苦脸,就说道。

“去他那儿…”知遥正在纠结着怎么找回自己的东西,听到秋荷的话后无意识地重复了句,才慢慢回神,等到终于明白过来,便自言自语喃喃道:“那臭小子的书房?去还是不去?”

声音虽然不大,可足够秋荷听到了。

秋荷第一次听三姑娘这么提到自己亲哥哥时,还会情绪波动一下,几次三番下来,早已经习惯,面色不变地说道:“是,公子那儿很清静。”

其实她是明白夫人的意思的。夫人一听说姑娘去了琼芳院,就将她找了去,说从明儿开始让姑娘去大公子那边的事儿。

三姑娘与大公子毕竟是同胞兄妹,多亲近亲近总是好的。

知遥则是想着自己这么干着急也不是办法,这事儿看来得慢慢来。既然没事可做,去他那里找点事情做也好,就答应了。

这日晚饭夏姨娘又是称病不来伺候,还带上了贺行帆一同称病。贺夫人打发人去叫了大夫去给她们瞧病,就也没多问其他。

毕竟,贺夫人与老夫人都不缺伺候的人,夏姨娘不来更好,省得生出些事端。

知遥她们的爹贺大人昨日就没回府,今日依然留宿在府衙,好像是京城来了人,具体是什么事却没细说,只是知遥来了两日也还没见到自己的“爹”,反而存了些好奇之心。

不知是白日里的事情让贺夫人对二人放了心,又或是贺夫人查清了两人的来历改变了对她们的看法,当晚,兰灵兰月便在方嬷嬷和秋荷的监督下进屋伺候。

好在知遥已经被罗嬷嬷“清洗”过了,需要她们做的也不多,让二人松了口气。毕竟是第一天,做的少自然错的也少。

方嬷嬷与秋荷暗暗点头。这俩丫头比三姑娘也就大了一两岁,能这样快上手,确实不错。

待到秋荷领了她们退下,方嬷嬷给知遥端水的时候,说道:“再过上二十多天,老夫人的生辰就到了。”

知遥接过茶杯的手一顿,诚恳说道:“多谢嬷嬷提醒。”

方嬷嬷笑道:“哪就需要谢了?姑娘是落了水不记得了,要不才不需要老奴多嘴呢。”

知遥笑笑,躺下后心里慢慢琢磨,给祖母送个什么好。

不然,就绣个东西?

老夫人是知道她的来历的,那么她问夫人要了贵重东西来送,反而显得刻意。其实老人家什么都不缺,最重要的是心意。

她不会写字也不会画画,就曾经跟了奶奶学了几年绣活儿,但这两年她都没绣过东西了,也不知能绣成什么样儿。

这样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在屋里用了早饭后,知遥就带着秋荷去了青柏院。

踏上青柏院的青石板路,知遥感慨万千。多青翠的竹子啊!走在中间觉得空气都凉爽清新了很多,不过怎么就叫青柏院了呢?

“原本院里是种着柏树的,这宅子刚买下不久,夫人就让人把树砍了栽上了竹,房子也是重新建过的。”

知遥听了秋荷的话,好奇道:“为什么不把青柏院的名字也改了呢?”

“这院名儿是先帝赐的,动不得。”

面子不动,却动里子,知遥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翠竹环绕,确实环境清雅,连炎热的暑气都被竹林给消去了八九分。知遥忽然有些理解贺夫人的做法了。

顺着蜿蜒的路走到头,就是贺行远的书房,书房侧边另有条石子小路是通往卧房的,整个院子被竹铺满,或疏松或紧密,倒是也别致。

看来贺夫人倒是真心疼爱贺行远,就一个院子也费了那么大的功夫。

据秋荷说,这个院子也有自己的小厨房,与丫鬟仆妇的房间一同建在院子后方。知遥站在书房后面朝着秋荷指的方向看了半晌,入眼的也只有青竹,根本看不到那几间屋子,便也作罢。

贺行远不在书房,院里的人前一日都得了吩咐知道知遥今日要来,知遥一路行来畅通无阻。碧玺正在书房前等她。一见到知遥忙行礼道:“公子吩咐过了,姑娘在这边随意些就好。”

知遥听了咧嘴笑,果然就不客气,自顾自进了屋推开窗户。

早晨特有的清冽气息夹杂着竹香扑面而来,她突然觉得白天在这里倒是真不错。

原因无他,凉快。

竹林之中,书房里有种自然的清凉之气,让人不由自主就能静下心来。

屋里的摆设也是简单雅致,只是书架上的书多是经史之类,稍有几本诗词,完全没有传记传奇什么的,让知遥觉得无聊,翻了几本便不准备再看。

“你还看书?认得字儿吗?”

有人在她身后问。

知遥正将手里的书放回架子上,随口回道:“看是问题不大的,写就不行了。”

话音落了知遥才觉得后悔,想收回已经晚了。赶忙扯出个微笑转身朝贺行远道:“哥…哥,你来啦。”

见贺行远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看,知遥头皮发麻,转而走向书案,没话找话道:“你这里倒是不错,没有熏香,味道很清新。咦?这东西倒是好玩。”

知遥眼前一亮,拿起茶杯来,细细观赏,这杯子居然是用竹子做成的。

贺行远看着她丝毫不作伪的欣赏眼神,再想到了她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垂眸沉思片刻,出屋和门口候着的丫鬟低语了几句。

碧玺与随他而来的绿帘听了后心里惊异,面上却不显,匆匆对视一眼领命下去。秋荷则在一旁神色莫名,但大公子的吩咐,她不敢拦。

贺行远回到屋子里,随手拿了本书斜倚在榻上看,全不管知遥在他房里逛来逛去。

“姑娘,请用茶。”碧玺不多时便端了茶来,是将竹叶尖做茶泡在竹杯里,知遥只一眼就喜欢上了。待到不是特别烫手,就双手捧着,嗅嗅上面清新的茶香气,心满意足地小口小口慢慢喝着。

饮到一半,又有绿帘端了点心来,未语先笑,“姑娘,这是公子平时最爱吃的榛子杏仁儿点心,方才刚刚出炉,您尝尝看。”

那点心做成梅花样式,精巧可爱。知遥拈了一块放到嘴里,酥软馨香,遂笑眯了眼道:“好吃。”

她这人嗜好不多,吃算是其中一个。没有也就罢了,一旦美食摆在面前,无动于衷可不是她的风格。

绿帘和碧玺又惊异地对视一眼,收拾好器具福了福身退出屋子。

知遥正心满意足呢,转眼看见贺行远正盯着她瞧,漂亮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她不禁上下看了看自己,很好,两只胳膊两条腿都还在,衣服也齐整,没什么问题啊。

等她想要说贺行远你那是什么眼神的时候,对方已经收回目光在专心看书了,仿若她刚才看到只是幻影一般。

想了想,她明白过来,将碟子往前一推,说道:“呐,一起吃吧,我不独占你东西的。”

茶杯就不行了,总不能和他用一个杯子吧?

这时两个大丫鬟又进了屋来,绿帘放下手中的东西说道:“姑娘尽管用,公子这边还有吃的呢。”

也是一杯茶,一碟点心。

知遥探头去看那碟子,里面装着和她的小巴掌差不多大小的饼,做成各种形状,很薄,白白的,零星缀着白糖,看上去就好吃极了。嗅了嗅,隐约能闻到米香,好像是大米做的。

拿起一块饼放到嘴里才发现太大了,好在饼极脆,轻轻一咬就碎裂成好多块,白糖淡淡的甜味混着煎烤过的大米锅巴的香气,又酥又脆,好吃极了。

于是她纠结了。是吃榛子点心呢,还是用榛子的换这小脆饼来吃呢?

正神游天外,她额上就挨了轻轻一弹,“看你那点儿出息。”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

知遥是愤懑的,自己居然被个小臭孩儿给弹了。

贺行远是被自己吓的,他没觉得自己和她太熟啊。

于是诡异的情况就是,贺行远怄气似的抢过两碟点心,独自霸占了。知遥看了,非常不乐意,便直接从碟里去抢,可到底不如他手快,吃到的还不到他的一半儿。

她泪奔,明明看那臭小子吃得慢条斯理的,文雅得很,怎么速度那么快的?脱口而出道:“看你饿得,刚起床吧?”

贺行远听得脸都黑了,咬牙说道:“我寅时就起来练功了,哪像你。”他顿了顿,忽而朝着知遥微笑道:“我起来后还特意去朱桐苑瞧了瞧,当时也不知是哪个小懒猪,睡得正熟,还流了口水。”

知遥不自觉地就摸了摸嘴角,见贺行远笑意更深,那双漂亮的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她才反应过来。当下就翻了脸,独自拿着绷子坐到窗子旁的角落里,准备开始作绣活儿。

东西是她一早吩咐了,秋荷给她准备好了练手的,等她熟练一些了,就开始准备给祖母的礼物。

“你就那点儿出息!”贺行远又嗤道。

知遥以为他嘲笑自己抢吃的,心说这臭小子吃的更多,于是便不理他。

谁知贺行远却说道:“你可是嫡出的姑娘,怎么就畏畏缩缩地在角落坐着?坐到窗子底下,那儿不是有个锦杌么?对,就是它。你就坐那儿,亮堂又不伤眼。”

知遥直到坐到杌子上后才反应过来,欲哭无泪。

自己太没用了,居然被个漂亮小正太几句话就忽悠到这里坐着了!要知道,她可是故意坐在角落的。身子一歪就能靠在墙上,多么舒坦,多么自在啊。

反正这里就她们俩人,没有大人,不用费心思去装模作样。

可贺行远要她坐在这儿,知遥也不计较,左右这是他的地盘,他要怎么样,只要不妨碍到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都随他。

见贺行远消停下来坐到书案前练字,知遥就拿起绷子来仔细琢磨。

四岁的生辰过了没多久,奶奶就让她拿起针来学刺绣。那时候人小手小,根本拿不好针,加上她本□动,没少挨奶奶的训。但是被奶奶一日日这样教导下来,也颇有成效。只可惜…

她叹口气,捻好线穿过针。

只可惜奶奶在她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一下子成了孤苦伶仃的一人。原本她便不属于这个世界,奶奶去了后她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找不到与这个世界的牵连。

如今入了贺府,对她来说其实也是好事。毕竟不管贺夫人的出发点是什么,最起码,贺夫人和老夫人是和善的,贺行远其实心地不错,在这里她也算是有了亲人,这便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家公子

绿帘出了屋子就悄悄问碧玺:“三姑娘这次回来,可真不太一样了。原本她不是最厌烦那榛子味儿的吗?”

碧玺原本也惊异,这时已经冷静下来,说道:“人在病了一场后,整个性情都变了也是有的,更何况前些日子姑娘是落了水还昏迷了几日,如今不过是口味略改了些罢了,有什么好奇怪的。”边走边垂眸盯着自己脚前的青石板。

绿帘斜她一眼,心说你刚才不也是很奇怪的么,这会儿倒是说起我来了。她默想了下,觉着碧玺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这样想着,倒是对三姑娘同情了几分,原先那样挑剔的人儿,如今却收敛了许多。

原先因为三姑娘和大公子不和,她对三姑娘暗里还有颇多怨言,此时也消去了好几分,自此对知遥就尽心了些。

“呃,好疼…”

知遥望着自己指上的红点,欲哭无泪。

做绣活儿的这些天以来,已经是第几回了?

奶奶去世后,她除了补一补破掉的衣服外,根本就没这样正经绣过东西,原以为两年不做,顶多生疏些而已,哪知道居然会手笨成这样,还没绣完半朵花呢,手指倒是被扎了好几个血点儿,有时候想好了该怎么走针,结果真扎下去时就偏了,接着手上就是一疼,小小的血珠子就冒了出来。

贺行远最近经常会听到知遥“咝”地倒抽气,本都习惯了,哪知这回听着比之前更惨,忙撂下手里的笔,想过去看看她是怎么了,谁知还没迈开脚,就见碧玺撩了帘子进来,便又坐了回去,侧过头看看知遥,见她正拧着眉死盯着自己的指头看,仿佛无大碍,才问碧玺道:“什么事?”

“回公子,威北侯府送了帖子来。”

贺行远接过来看,居然是江家大公子江衡言请他去参加明日在江家别院举行的文会。

明日就要举行了,今日才送来,分明是江衡言知他甚深算准了他一定不会去,不过是走个过场,权当送了张纸过来罢了。

也对,照着贺行远以往的做法,那纸就直接递回给碧玺,由着碧玺处置了。所以,碧玺依然立在桌案前,静等公子的吩咐。

贺行远捏着帖子却有些犹豫了。扭头看看窗边重又拿起绷子认真戳针的女孩儿,他想了片刻,走了过去,将帖子直接放在那正被蹂躏着的绷子上。

知遥正将针从下往上扎呢,谁知眼前突然冒出个东西,害得她手一抖针尖一歪,差点儿就又刺到自个儿的指头,就郁闷非常地抬头去看罪魁祸首。

贺行远也不多说,右手食指点点帖子。知遥用自己那半吊子的繁体字知识看了个一知半解,问道:“这是做什么?”

贺行远见她看完了,就将帖子收了回来,解释说道:“明儿江家别院有个文会,我带你去玩玩。”

“文会啊…那不要了吧…”

“怕什么,你跟着我,咱们和衡言说打个招呼后单独去玩,不用应付那些酸人。这别院我去过几次,景色不错。”

“真的?”知遥这才高兴起来,忙把针插好将绷子放到一旁,从贺行远手中抽过帖子仔细瞧,越看越喜欢。

贺行远索性也不把帖子拿回来了,转回去继续读他的书,反正没有那东西他明天也照样进得去。

第二日贺夫人安排了马车将他们送去,出城又行了一个时辰方才到达。

江家的这个宅子建在山底,掩映在青山绿水之中,景色优美。

贺行远下马车时,正巧别院大管事经过大门,瞧见是他,乐了:“贺公子,您居然也来了?”说着上前行礼。

“怎么,本公子不像文人?衡言呢?”

“嘿,看您说的,还不是从不见您参加这些个文会诗会的么。世子爷在书房呢,我带您过去?”

贺行远摆摆手,说自个儿过去就行,让管事去忙。

管事心知这位小公子的脾气,就告了个罪自行去做事。

两人说话的功夫,知遥也下了车来,贺行远就带着她一路向书房寻去,秋荷与碧玺跟在身后随侍。

到了书房,却没看到人。贺行远也不顾忌,大喇喇就坐到桌案前随手拿了本书翻看。一抬眼见知遥还站在门口,诧异道:“怎么还杵在那儿?进来,看看那边架子上有你能看得懂的书没,自个儿挑本。”

知遥这才走了过去,拿了最上面的一本坐在旁边看。打开才知道后悔,里面居然是讲策论的。

对她来说,字能认得一些,江衡言的那张帖子她连蒙带猜还能知道大概内容,如今手里这本书的内容远比那张请帖晦涩,她就算是想蒙,也没个头绪。

贺行远看到知遥那副无比痛苦无比纠结的样子,大为惊奇,凑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停在那里哧哧地笑。知遥窘得不行,拿起书就朝他头上敲去。贺行远眼尖瞧见了,偏过身子躲闪,谁料蹭到了一旁桌边的茶杯,“当”地下就摔碎在地。

“呵,才几天不见,你就跑我这儿来砸我东西了?”

轻缓的声音响起,两人才发现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面容俊秀气质儒雅,脸上正带着淡淡的微笑望着她们。

贺行远见是他,就笑道:“你不说是你这杯子挡了我的路,倒是怪起我摔了你的杯子来了。”

知遥心说这家伙太会颠倒是非了,正暗自唾弃他,就被少年点了名:“三妹妹好。”

知遥望向贺行远,贺行远朝她做口型:“这是衡言。”

原来这位就是威北侯世子。

知遥忙端正了神色,见礼道:“遥儿见过世子。”

贺行远看不惯,说道:“你俩不必那么见外,你叫他言哥哥就行,衡言,你就叫她遥儿吧。”

江衡言微微侧头看他,见贺行远居然是当真的,就道:“那自然是最好。不过,最近都没见你去书院,今天怎么倒是来了文会?”

“这臭丫头在府里憋了几天,闷坏了,带她出来散散心。”贺行远不在意地答道。

这时门外转进来一个长相清秀面容白净的男孩,与知遥她们差不多年岁,还未说话,脸先红了,看着她们兄妹俩友好地笑笑,却不说话。

“这是衡凌,衡言的弟弟。”贺行远说道,还朝知遥别有深意地眨了眨眼。

知遥忽然明白过来,这不就是贺行远那天早晨唬她的时候,说的“来访的威北侯家二公子”吗?记得秋荷说过,贺知瑶以前还很喜欢缠着江家二公子玩。

可如今看这男孩子…怎么都不像是能玩得起来的人啊。

知遥纠结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这样一个腼腆的孩子表达自己的友好之情,就朝他笑笑。

谁知男孩子羞红了脸,闪到了江衡言身后。

方才贺行远向知遥介绍江衡凌的时候,是直接说了出来,江衡言见知遥连江衡凌都不记得了,就很认真地打量了下她。

他知道贺家三姑娘前些日子落水后失去了一些记忆的事情,只是当时听了后就罢了,也没放在心上,虽然那是贺行远的嫡亲妹妹,可他知道这兄妹俩不和,自然不会在意。如今的情形,却让他重新思量了下。

“衡凌,你那儿不是有许多志怪话本吗?挑几本浅显好玩的借我,过几日还你。”贺行远见不得江衡凌躲在江衡言身后的样子,揪出他来说道。

“嗯,好的。”

江衡凌边回答边飞快地抬头睃了眼知遥,转而去书架边找书。

江衡言知道贺行远向来看不上那种书,再看知遥听到贺行远的话后高兴的样子,奇道:“你这是给遥妹妹找的?”

“那是自然,”贺行远瞥一眼还在这里的世子爷,自顾自坐下倒了杯茶,边喝边问道:“文会应该开始了吧?你不用去?”

“衡云过几日就要去书院上课了,这文会不过是借机会让她先多认识几个朋友罢了,去了后也好有个照应,有大姐在一旁看着,没我多少事情。”

“那你还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