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江衡言倒是有些被气笑了:“我家哪次有这样的聚会不下帖子给你?只是你都不来罢了,谁知就这次女孩子们的小小文会你偏偏来了,也亏得我今天没什么事,跟了来,不然还见不到你。”

贺行远也不答话,勾了勾嘴角继续喝茶。

江衡言则是看着凑到江衡凌身边瞧书的知遥,闪过一个想法,问道:“遥妹妹如今身体可大好了?不如过几日你同衡云一起去书院读书,如何?”

知遥正纠结于自己居然连书名里的字都认不全呢,就听到江衡言的建议,想到能读书识字,她喜出望外,连忙答应道:“好啊!谢谢言哥哥,我现在身体好着呢。”转眼就看到神色阴晴不定的贺行远,立即改了口:“呃,还是让哥哥决定吧。”心说出门在外,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的,而且她也确实不如贺行远了解情况。

贺行远斟酌了下,道:“我回去问问祖母。”

江衡言就笑说:“你同贺老夫人提起的事情,老夫人哪件没有答应?这事就这么定下了,等会儿我带你去找衡云玩。”最后一句却是对着眼巴巴瞅着他的知遥说的。

女孩子的文会,参加的还基本都是同龄的小女生,知遥实在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便笑着推辞:“我又不懂那些东西,还是不去的好。”

“这样…那我过几天让衡云给你下帖子,你来府里玩吧,刚巧表姐也好些了,你们姐妹几个一同玩便是。这里景致不错,等下我带你在附近逛逛,如何?”

面对这样温和的少年,知遥实在是无法接连拒绝,看贺行远也不反对的样子,就答应下来过几日去江家玩。

不过江衡言口中的“表姐”,知遥却是想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就是自己的姐姐,贺府的大姑娘。

贺知悦的生母江玉荷虽是威北侯的庶妹,却是在江老太君跟前长大的,老太君只得威北侯一个孩子,将江玉荷视如亲生。江玉荷当年产下贺知悦后不久便去世,老太君伤心之余,将对女儿的疼爱转移到了外孙女身上,时不时就让贺知悦去侯府住段时间。

前些日子贺知悦在江家住着时不小心着了凉,老太君不放心她的身体,就留她多住了些时日。因此,知遥到现在也没见过这位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周末事情多了点…╮(╯▽╰)╭

文会风波

“其实现在荷花开得正好,只是衡云她们将文会设在了花园,不然你就可以去看一看了。”

江衡言侧首朝知遥说道。他正引着几人沿小径朝宅子西北角行去,方才他提起那边辟了个角落种了些果树还有几株葡萄,知遥就想去看看。原本江衡言还说,果树附近可能会有蚊虫,可见知遥一脸向往地说要吃葡萄,他便笑了,直接带着她们去那边儿。

贺行远对知遥的表现很是嫌弃,“你就这点儿出息!哪就缺这点儿葡萄了?非要巴着在这边摘。”

“现摘的能一样吗?见识短浅!”知遥顶了他一句,就很狗腿地跟在江衡言身后跑了,贺行远站在原地气了半天,眼看着江衡凌都随他们去了,这才不情不愿地挪着步子缀在后面。

去那片果树必然要经过花园,江衡言避开了花园正门,只带着她们绕道从小侧门旁经过。谁知到了那儿的时候,却听到花园内有吵嚷的声音,一行人就驻了步子,江衡言将守着侧门的婆子唤来问话。

那婆子刚行了礼还没开口,大管家就顺着他们四人方才走过的小径追了过来,环视了下周围发现就他们几个没什么外人,就气喘吁吁直接道:“公子爷,孙家姑娘和大姑娘吵起来了。”

“为何?”

“好像是因为诗词的事情。”他见事情闹起来了,就赶紧到处去找世子了,哪还来得及细问?

不远处的吵嚷声更大,江衡言也不再询问那婆子,挥了手让他们都退下,轻皱着眉大步朝那边走去,贺行远和知遥赶忙追上,江衡凌则是想了想,回了书房。

“我不过是说荷花就像某些人一样,自视过高故作清高,怎么就不行了?”尖细的女孩子嗓音响起,有些刺耳。

另有清冷的女孩儿声音说道:“没说不行,只是我觉得用词略刻薄了些而已。”

“呵,这倒是好笑了,你家妹妹写得落于俗套、一味赞荷花洁净高雅就是好,我重新立意就是错?”

江衡云本是敦厚的性子,可也见不得自己大姐好生和孙绮烟说话却一次次被驳,气极道:“我大姐说我写得不功不过,这就是赞扬我了?其他姐姐都赞姐姐公道,怎的就你来挑刺?自己写得不好就不许别人说了么?”

江衡言离得还有段距离,听了她们的对话后不由自主加快了步子,心中暗叹,他到底不该离去。这孙绮烟不过也才十岁,听说又是骄纵惯了的,要他来做,压住怒气由着她发发火,过了也就罢了,大姐和二妹这样一顶撞,怕还是要更麻烦。

果然,孙绮烟尖叫了声,抢过江衡云手里的纸张揉成一团朝她丢去,好在一旁的丫鬟眼尖,急急出手将纸团挥开。

哪知这丫鬟的举动更是惹恼了孙绮烟,“你个贱婢,居然刚挡本姑娘的东西!”她拎起裙摆冲到那丫鬟身边,伸出手掌便要打人,谁知巴掌还没落下,手臂便是一紧,被人握住。

“大胆!谁…”孙绮烟回头怒视,却对上温雅淡然的江衡言,原本的戾气倏地就去了六七分,“哦,原来是江公子啊。”

江衡言松开手,退后一步淡笑着说道:“家妹不懂事,还希望孙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他声音温和面容隽秀,孙绮烟听了他的话也不禁放低了声音,但还是不饶地说道:“她们都欺到我头上来了,你还让我不要放在心上?没有这样的道理。”说着,又朝江衡云姐妹俩怒目说道:“改天我就告诉姑父,说你们江家的姐妹没一个好东西!”

见她居然如此不懂事,江衡言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江衡雪冷哼道:“那就请尽管去说,明日去书院时孙姑娘可别忘了带上今日所做的文章,我们还要请周先生评判评判,我今日说的可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这周先生是博学鸿儒,向来是无论学生出身高低,一视同仁。原本他是不愿带学生的,只是老威北侯爷对他有恩,如今的威北侯爷又亲自去请了他几次,方才肯在书院授课。

提到他,孙绮烟也有几分踌躇,转念又想到,姑父叮嘱过她多次,她能去江家的书院读书,还是皇后娘娘帮忙说的情,侯爷才答应下来,让她千万不可乱来,若是因她胡闹而被书院开除,首先不会饶了她的就是皇后娘娘。

思及此,孙绮烟到底是有了几分惧怕,她才去书院一小段日子而已,可不能让书院的先生们知道她在江家惹了事。只是如今情势虽然如此,让她认错,她却是不肯的。

正左右为难间,就听到有女孩子嚷嚷道:“咦?这字好漂亮!”

这声音颇大,引得整个院子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朝她看去。

只见女孩儿拿了张皱巴巴的纸,高兴地问着:“这是谁写的?好漂亮的字?”

她原本就长得娇俏可人,如今杏眼圆睁一脸好奇的样子,更是像个玉娃娃般惹人疼爱。来文会的女孩子最小的也比她稍大一些,看到她的样子对她就有了几分好感,就连方才怒气冲冲的江衡云也不由得放软了声音,朝她笑了下,说道:“是我的,不过写得并不好。”

“哪有!我觉得很好啊!你写得这样工整,还不够好?是临的什么帖子呢,写出来这样漂亮,我也想学。”

“临的是赵孟頫的小楷,可是我写得真的不好,你要想学,不如临簪花小楷,那字更秀美些。”

“哦?有什么不同吗?”

江衡云赧然,“我也说不上来,其实我的字真的不好的。”

“可我觉得写得很工整啊,你不知道,我的字写得很差的,常被哥哥取笑。”

这女孩正是知遥。方才有个揉成了球的纸团落地后滚了几滚,刚巧就到了她脚下。她拾起来小心展开,见到落款处的“衡云”两字,便心里有了数,此时眼看着气氛僵了,贺行远那家伙却跑到了池边去看荷花,她只能想办法帮帮忙。只是,能不能帮好,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虽然她不认得这些女孩子,她们中倒是有人识得她,对于她与哥哥不和也是略有耳闻,当下就有穿着绿色纱衣的女孩子笑着说道:“贺姑娘,你最近开始学字了吗?听说贺公子的字很是不错,他没教你吗?”

“哥哥说我笨写得太差,都不肯教我了。我也想写好啊,可就是没办法。姐姐们可有什么好建议?”

“那你说说你想临什么样的字?我们帮你想想法子。”绿衣女孩说着,悄悄向一旁的女孩示意,大家回过神来,都笑着附和。

江衡云和孙绮烟两人身份比她们尊贵,二人她们都不想惹恼,所以方才作壁上观。眼看着知遥出来后,江家姐妹和孙姑娘都没再吵起来,她们自然乐得事情能平和解决,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围着知遥谈起了字帖。

江家兄妹自然是凑在一处,这样一来,孙绮烟便落了单,她拿起绣着金丝牡丹的帕子扇了扇风,高声说道:“这样无趣的东西,亏得你们还谈得那么起兴。迎梦,我们走。”

说着,扬起美丽的下巴向着院中众人扫了一圈,在江衡言身上微微一顿,便带着丫鬟转身离去了。身上的环佩叮当作响,裙摆上交缠的金线银线绣成的花枝在阳光的照射下亮得刺眼。

贺行远冷眼看着在人圈中笑得好似好无城府的知遥,心中不屑,后退几步倚在院门边上,双手抱胸,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远远瞧着知遥在那边的女孩儿圈里装傻充愣的样子。

知遥被一群萝莉或轻或重的叫嚷声折磨了许久,贺行远才施施然过来救她。其实她看到江家兄妹刚才想要过来的,只是走了没几步就被贺行远给叫住了,拉着兄妹三人人说了许久的话,恨得知遥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待到众人离去,知遥是笑容都僵了。趁着贺行远落单,她快步跑到他身边,照着他的胳膊就下死手狠拧了一把,听到贺行远疼得倒吸冷气的声音,她才满意地住了手,立即跑到江衡言身边去了,还不忘回头给贺行远个得意到极点的笑,直将贺行远气得咬牙切齿,眯了眼将她的背影刺穿无数个洞。

临走的时候,是江家兄妹亲自送她们上的马车,江衡雪说过几日会下帖子请知遥去玩,江衡云则是让知遥保证,一定回去后让贺老夫人答应她去书院一同上课。江衡言倒是淡定许多,让人准备了两大筐的新鲜葡萄,吩咐了送去贺府。

作者有话要说:曾经…这里面出现过乱码…然后…消失了没?(╯﹏╰)b

果然在他手里

知遥去江家书院读书的事情并没遇到什么波折,贺老夫人和贺夫人听到后立即赞同,还嘱咐了知遥一些去书院后要注意的事情。

贺行远和知遥都没有说起孙绮烟的事情,前者是懒得提其他人的事,后者是觉得没必要。

第二天贺夫人就吩咐了人去准备好三姑娘去书院要用的东西,所以不多时,府里很多人都知道了知遥要去江家书院读书的事情。

很奇异地,当天晚上,久病的夏姨娘居然痊愈了,带着贺行帆一同来到安园用餐,而且在大家就座后,夏姨娘居然还识趣地帮着布菜,让知遥大感惊奇。

没过多久,她就发现夏姨娘在不停地朝二姑娘贺知莹使眼色,只是二姑娘一直闷头吃饭,所以不曾看见。知遥疑惑,这母女俩有什么事在琼芳院说不好么,犯得着来这里眼神沟通?

她好奇地看了她俩几眼,却不小心和夏姨娘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哪知道夏姨娘就忽然眼睛一亮。

知遥心说不好,赶忙低头,谁知却晚了,夏姨娘已经轻轻柔柔地开了口:“三姑娘,听说你要去书院读书了?”

知遥咽下饭粒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祖母沉声道:“食不言!难道你做了几年姨娘,就连规矩都忘了?”

夏姨娘急急说道:“行帆他天资聪颖,那江家书院…”

贺夫人轻描淡写地截住了她的话头:“三姑娘去书院读书,是侯府的世子与姑娘们亲自邀请的,若是二公子想去,姨娘可以问问威北侯府的意思。”

夏姨娘立时红了眼眶。

威北侯府?

当初江家姑娘嫁给表哥不久,表哥就不顾姑母的反对将她抬进门来,侯府已经彻底恼了她,哪就有她去求的份儿?

行帆那么聪慧,若是能去书院读书,定是个拔尖的,哪里就会比大公子差了?

想到这儿,夏姨娘忽然想通,是了,若是行帆去了书院,岂不就会压过贺行远一头去?老夫人和夫人定然不会同意的,不如过几日等表哥回来,让表哥想法子让行帆进江家书院,没道理三姑娘这样顽劣的孩子都可以去得,行帆去不得的。

夏姨娘就彻底歇了让这些人说情的心思,草草地伺候完用膳,就带了贺知莹贺行帆回院子,另叫小厨房的人给她准备了吃食,用完后,将两个孩子叫到了自己屋里。

贺知莹刚进门,就被夏姨娘劈头盖脸地训了一番。贺知莹也不回嘴,静静等夏姨娘说完,才问道:“姨娘可知那江家书院除了江家的孩子外,能去读书的都是些什么人?”

“当然是官宦之家的孩子了!咱们老爷在殷昌府做了快六年的同知,若是不出意外,老爷可就是下一任的知府,就凭这,行帆也大可以去那里读书!”

“错!”贺知莹望着夏姨娘那骄傲的样子,心里暗暗摇头,“那郑家呢?郑家可是世代为商,为什么他们家的孙少爷可以去?”见夏姨娘根本没理会她的意思,贺知莹叹口气,道:“郑家不是普通商人,而是皇商,他们老太爷又是有名的善人,当年遭灾的时候,郑家出钱出力,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连先皇都召见称赞过他家老太爷,后来郑家想让孩子去江家书院读书,书院也只收了一人,母亲知道可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郑家嫡出的,只有这一个孙少爷罢了,”贺知莹平静地说道:“能去江家读书的,左右逃不出一个‘嫡’字!”

夏姨娘听到这里,方才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她冷冷瞧着贺知莹,斥道:“我倒是看不出养了个白眼狼来!哪有因为自己弟弟是庶出就这样口口声声贬低的?你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来哄我吗?那江家书院前段时间还收了个学生,连束修都不要他的,那人,可是寒门庶子!”

贺知莹早知道自己母亲爱钻牛角尖,却不知她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无奈道:“寒门庶子?他可是远近扬名的神童,还是周先生爱才惜才,见过他一面后,做主将他收进书院的…”见母亲依然只是拿冷眼瞧自己,她也灰了心,“罢了罢了,姨娘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只是一样,千万别惹出什么事儿来,祖母和夫人心善,我们也不能太过分。”

贺知莹话音刚落,就因为最后一句话被夏姨娘狠瞪了一眼。她恭敬地给夏姨娘行了个礼,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夏姨娘被贺知莹气得胸口发闷,看着坐在一旁万事不管的贺行帆,没好气道:“你姐姐这样奚落你,你倒是不恼的?”

贺行帆自顾自拿了果子在一旁吃,边嚼边含糊道:“恼什么?她又没说错。江家那些人,哪就会让我去了?”江家的公子姑娘都是眼高于顶的,向来连句话都懒得和他说,他才不会认为他们会让他去那边读书。

“那你就由着菁园的孩子爬到你头上来?”

“由不由着我能决定?昨天他们不过去了个文会,你就闹了半天。可我连个帖子都没收到,你让我怎么去?”

夏姨娘不防他旧事重提,被堵得一哽。儿子的诗文写得极好,不到九岁,就已经得到先生无数的赞赏了,可惜就是没个出头的机会。

好机会,全被菁园那人不争气的儿子给占去了…

她慢慢思量,说道:“要不你也办个文会?”

贺行帆斜着眼看她,嗤道:“请谁来?在哪儿办?夫人她们不会同意的。”

“就请你那些同窗,左右不过是讨论诗词文章,你向来是个拔尖的,和同窗又处得好,请他们来应该问题不大。地点就设在琼芳院吧,将水榭那边布置布置就可以了,不出院子,夫人和老夫人不会多管的。”

而且琼芳院可是老爷亲自给她挑的院子,景色很不错。

贺行帆望着天花板慢慢咬着果子细细琢磨,吃光后将核丢在一旁才点点头道:“这主意倒是个好的。”

他向来自视甚高,觉得如今有个出风头的机会确实不错。

“门房那边怎么安排?”

“到时候我跟李管事说声,多给他些银钱,让他帮忙看着点将人引过来,不就得了?不用劳烦那两个院子的人,咱们自己把事情做好就是。”

两人商量着,越说越兴奋,就定下在几天后私塾休息的日子里举办。

这天风和日丽,贺夫人一早就带了贺行远去威北侯府。

知遥由于前一天贪凉多吃了几碗冰镇西瓜,夜里闹肚子疼得哎呦哎呦直叫,虽说早晨起来感觉无大碍了,但老夫人下了死命令不许她出门,只让贺行远跟了母亲同去,搞得知遥后悔不迭。

没了碍眼的人在书房里冷嘲热讽,知遥忽然觉得这幽静的地方一下子变得太静,有些不适应,瞧着太阳不错,就叫了兰灵兰月陪着她随便溜达溜达。

转到一个僻静角落,兰灵眼尖,指着不远处低声朝知遥急道:“姑娘,我看在那儿的就是送东西那天遇到的狗。”

送东西那天的狗?

知遥顺着看过去,果然见到毛茸茸的一团白色,忽然反应过来兰灵说的就是在她给贺行远送东西时吓到她的那只。

想到这家伙和自己的端砚有关,知遥不由自主就慢慢靠近,那狗却也机灵,听到人声就四下里张望,没等三人近身就窜了出去,撒开丫子跑得飞快。

知遥赶忙追上去。

她在村子里疯跑的时候早练出了速度,虽然人小腿短没能追上它,倒也没落下太多。谁知到了一处地方,那墙下有个小洞,狗儿熟门熟路地窜进洞里,知遥却被挡在了墙外。

兰灵兰月这才赶到,兰灵喘息着看了看,说道:“这是琼芳院的西边墙。”

知遥问道:“兰灵,你可以确定它是二公子的狗吗?”

“错不了,我问过了,整个贺府里,养了这般大小,还是这种白色狗的,只有二少爷。姑娘,要不我们去琼芳院问问吧?”

兰月迟疑道:“不妥,找到那狗儿又能怎样?怎能证明它和东西有关?”

“可若是不去,岂不是连证明的机会都没了?”

兰灵的观点知遥还是比较赞同的。

她不管那么多,东西是一定要找回来的,如今狗儿确定是琼芳院的,哪怕再小的机会,她也得把握,先去了琼芳院看看情况再说。于是笑道:“不去瞧瞧怎能死心?走吧,我们先找夏姨娘喝杯茶去。”

她们三人就绕去琼芳院的正门,谁知夏姨娘和贺知莹却刚好不在院里。

贺知瑶常常来找夏姨娘,守门的婆子早就习惯了,也就不拦着。另有丫鬟来见她们,说姨娘有事出去一下,待会儿就回来,见三姑娘执意要等姨娘,就引了她们去偏房等候。

此时水榭中的贺行帆却不好过。

这天刚好是他举办文会的日子,他原本想着以他的文采,今日定然会拔得头筹,哪知道却被一名姓王的同窗抢去了风头。不仅如此,此人还拿出一方寒江独钓的澄泥砚来给大家观赏,说是前几日他十岁生辰时祖父赠他的礼物,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贺行帆颇为不屑。

这砚色泽玫红,并不是澄泥砚中最好的,和他自己新得的那方端砚相比,不知差了多少,这人怎还好意思如此显摆?

不过今日来的大都是寒门子弟,没见过好砚也是有的。贺行帆就有些同情他们,没见过最好的,自然会把这种程度的就当宝贝了。

思及此,他见众人还是围着那王姓同窗无暇理睬自己,就想要拿出那端砚来压压这姓王的嚣张气焰。原本还怕被有心人看到,转念又记起昨儿晚饭时候祖母说过今日要带贺行远和知遥去侯府,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

于是在他暗示了两回想将话题重新放到诗文上去却没人理睬后,他终于气极,大踏着步子朝屋内走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边伺候的下人都默契地很少在主子的面前提起贺行远和知遥的事情,生怕惹得他不快,而夏姨娘则是觉得没有必要同他讲,结果没有人和他说起昨夜里知遥闹肚子的事情,因而他并不晓得知遥今日还在贺府。

所以,当他拿着端砚走出屋子,正巧和跑出屋子呼吸新鲜空气的知遥打了个照面的时候,他愣了半晌也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在吗。。╭(╯3╰)╮

贺大人

本来知遥也只是出来透透气,看到贺行帆就想着好歹是自家弟弟,就笑眯眯地朝他打招呼。谁知这二弟用见了鬼似的眼神看了她半晌,又慌慌张张地将手里拿丝绢包着的东西往身后藏,这才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开始琢磨那包着的东西是什么,居然让他如此紧张。

“咦?二弟你在藏什么?该不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知遥原本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哪知道贺行帆到底是才八岁多,不禁吓,她不过说了两句话而已,贺行帆后退几步,抱起东西转身就跑。

他这一慌,丝绢的一角就掉了下来,露出了端砚的边儿。

知遥见了高吼一声“双兰,追!”,自己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贺行帆慌不择路且跑且回头,生怕三姐追过来。可他越是回头,两人的距离就越是拉近,眼见着两人的距离就剩下不到四尺了,贺行远望了眼左边去往水榭的路,咬紧了牙突然转向,朝着右边跑去。

右侧有棵大树,他跑到树边时,树旁正巧有人踱步过来,他一个收不住脚,结结实实撞在了人身上后跌坐在地,手里的东西也掉到了地上。

那人赶忙道歉,扶起了贺行帆。知遥则是紧跑两步拿起地上摔落的东西,在手中仔细翻看。

还好,端砚还没摔坏。

她狠狠瞪了贺行帆一眼,这东西是奶奶留下的,若是被他弄坏了,她可要他好看!

贺行帆眼见着东西被知遥拿了去,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谁知扶他起来的正是王姓同窗,此人见到知遥手中的东西就眼前一亮,赞道:“紫蓝中微微带青,石质细腻纯净…这是端砚?”

知遥正怒视贺行帆,听到他的问话下意识地“嗯”了声当做回答。

原本贺行帆因为被知遥发现了而惊慌,此时见王姓同窗与知遥这样一问一答,分明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加上刚才比试时此人略胜他一筹,心中就有股子邪火往上窜,引得他一把将砚台从知遥手中抢过来,没好气地说道:“这是我的东西,你们想看,也得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

看到同窗惊讶的眼神,贺行帆刚心里舒坦了些,一个不留神东西就又被知遥抢了回去。

“明明是我的,我还问过夏姨娘,她说不在你们这里我才罢了的,怎么一转眼就成了你的东西了?”

这里离水榭颇近,其他人已经远远看到这一幕,只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就细问了水榭里伺候的丫鬟,搞清了知遥的身份。眼见两人吵了起来,王同窗却只是作壁上观不闻不问,其他人也就都走了过来,想要劝上一劝。

这边知遥看到有群学子往这边走,心想和贺行帆吵也没必要连带着丢了贺府的脸面,就一手抱住东西一手拉着贺行帆往书房去,说道:“走,我们去屋里说。”

虽然王同窗佯装在看一旁的柳树,没有望向这边,可到底是听得见的。以贺行帆的角度,并不能看见其余人正往这边走,只当作王同窗能听得见,被知遥这样一拉,他就觉得没了面子,硬生生立住脚梗着脖子反驳:“你还要躲屋里去做什么?大大方方在外面说清楚岂不是更好?”

“行帆,你们在说什么?等了你许久都没过来,还以为你去拿什么好东西了呢!”

恰好此时,其他人笑说着走到他们身边来。

其实这几人原本是好意,想开个玩笑缓和下气氛,哪知道却正好戳到了贺行帆的死穴,他跳脚高声道:“我原本是拿了好东西来给你们看的,只是被三姐拦住了,非要说是她的罢了。”说着就去知遥怀里抢东西。

知遥原本沉着气由着他闹,但是他一出手抢,她就不乐意了。原本东西就在他们那里,她去要他们还不肯拿出来,如今再被他弄过去,她还能不能要回来真是个问题了!

这可是奶奶留下的!

当下也不管其他人在场,就想要出手抢回来。哪知道她刚伸手摸着砚台的边儿,就被一声怒斥吓了一跳。

“贺知瑶!你在做什么!”

这男人的声音她没听过,但是话语里的怒气她倒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知遥不由松开手愕然抬头。

入目就是一名中年美男子,约莫三十多岁,杏眼薄唇,面皮白净,只是蓄的胡须让那美貌折了三分,倒是添了些沉稳。

贺行帆的几名同窗见到此人,纷纷行礼告辞。他也不说话,只是朝他们微微点头,双眸则一直阴沉地看着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