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莹见知遥“哎呦”了声右脚一歪,忙扶住她另外一侧问道:“怎么样?疼得厉害吗?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知遥正想说不打紧,一点儿小伤而已,却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顺势皱了眉头说道:“疼得厉害。”生怕火候不够,还暗地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顿时泪盈于睫,说起话来连声音都打颤了:“恐怕真得找个大夫了。”

江雨寒和孟先然他们自有他们的玩法,这时在场的都是女孩儿。

江雨晴不希望在自己今天的宴请上出点什么岔子,且她也有话要对知遥讲,见她受伤忙说道:“我叫人去请大夫。”

知遥还没说话,贺知悦就应下了:“那就麻烦你了。”

江雨晴笑道:“表姐何必那么见外。”说完后她特意看了知遥一眼,强调道:“都是自家人嘛。”

知遥当然知道江雨晴是在为方才孟先然的那番“做不成亲戚”的伟大定论作弥补,但她丝毫不领情,只摆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无辜地看向江雨晴,心里却是在暗暗着急——从外面请大夫,那岂不是白装了?还是见不到那位御医?

江雨晴见状则是无奈。

贺三姑娘油盐不进,她也没办法,以她和知遥的关系,她根本拉不下脸来同知遥说那番话不要传到威北侯家去。

想到孟先然,江雨晴又很气恼。

那家伙就是个傻的,说话都不过脑子。

将要发生在世子身上的事情,他用什么方式来说不好,偏偏用了最笨的一种。

若是他那番话让贺知遥学了去被威北侯家知道了,他们这旁支和嫡系的关系就又要僵上一僵了——

殷昌府里谁不知道江老太君极其疼爱贺知悦?把贺知悦这层关系撇清的话,可就惹恼了老太君同威北侯了。

想到这儿,江雨晴犹豫了下,复又下定决心,说道:“刚巧有位大夫在我家做客,医术极好,不如我去请了他来,让他给妹妹先看看吧?”

知遥不等其他人说话,赶忙先答应了:“那就麻烦江姐姐了。”说着又愁眉苦脸地看向自己的脚。

江雨晴见贺三姑娘明白自己的意思,还肯叫了声“姐姐”,就松了口气。

贺知悦知道知遥一向同江雨晴极其不对付,此时听她们二人一口一个妹妹姐姐的,就感觉怪异。

知遥撇过脸,不敢看大姐的脸色。

她为自己方才很没节操的一声“姐姐”害臊,可她不给江雨晴个保证,就怕江雨晴不尽力去请人。

如今眼见着任务过不了多久就能完成,知遥便松了口气。

江雨晴先让婆子将知遥抱到了客房,再去寻人。只是她这一走就走了颇久,知遥原本还是装着疼,后来却渐渐开始真疼了,脚也渐渐肿了起来。

贺知悦看知遥咬了牙不吭声的样子,知晓她是疼得狠了,更为着急,冲出屋子就要叫人,却见到江雨晴带着一人正往这边行来,她便退回了屋子,握了知遥的手安慰道:“不怕,姐姐陪着你。”

贺知莹也在一旁说道:“妹妹莫怕,有我们呢。”

知遥疼得脸上冒汗,心里却苦笑。

如果姐姐们执意要陪着她,可真的什么都问不成了。

她正琢磨着用什么方法让她们不要担心,出去等呢,就听门口有人缓声说道:“怎么都挤在屋子里?不怕闷着了病人吗?”

贺知悦与贺知莹一看是大夫在说话,慌忙站到了一旁,还不忘用眼神安慰知遥。

知遥却是看向来人,中年人,符合,身材中等,也符合。可是…长相气质有些对不上。

在贺夫人的口中,此人应该是温润如玉气度沉稳型的,知遥便脑补了贺大人的外貌与江衡言的气质相结合的样子。

可现在这位大夫,看上去是个很冷漠的人,而且他那极瘦的样子,说是形销骨立也不为过,与她的想象差距也太大了些…

知遥便有些犹豫。

她不知道要不要冒险试探。

贺夫人说来人应该是那人,他会尽力争取这个机会。可现在她怎么看,都不像啊。

就在她踌躇不定的时候,那位大夫发了话:“我看诊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着,你们都给我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呃,于是臭小子还得下一章?默…不准打我不准打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怪那大夫太难请了!一定是的!╮(╯_╰)╭

程姓御医

贺知悦听了大夫的话后极其生气,正要发怒,被江雨晴拉住轻声低语了几句。贺知悦讶然,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御医,当下也不再计较,同贺知莹安慰了知遥几句便去了隔壁屋子。

大夫看着姑娘们离去,等到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才缓缓转过身来,隔了足衣轻轻按着知遥的伤处,查探伤势。

知遥疼得直吸气,却也不肯叫出声来。

忍着痛苦看着他那极不易接近的样子,知遥沉默了片刻,咬着牙问道:“请问…大人贵姓?”

可是对方根本不理她,连个眼神都欠奉,依然专注于自己所做的事情。

知遥自讨了个没趣,又想到方才他方才赶人出去时语气不善的样子,知道这人是个不好相处的,加上伤处也确实疼,也只得闭了嘴。

原以为让这冷冰冰的人开口不容易,谁知他查探好了伤势后,居然主动说话了。

“你这伤并不算太重,要说很疼,也应该是刚刚开始了没多久才对。可方才江姑娘说你歪倒后就疼哭了——不知姑娘这般作态是何用意?”

知遥沉吟后,努力笑了下,说道:“没什么用意,不过是从小被母亲娇惯坏了,一点点疼都忍不得罢了。”

“哦?”

知遥暗暗磨牙,此人真是难缠,居然在挑起话头后不顺着她说。

知遥无奈,不敢肯定他的身份,只得又斟酌了下,边看着他的神色边说道:“家母姓刘——”最末的那字她拖了音说的,又在最后将调子往下降去。

若是认识刘昕初的,便知道她的“刘”是什么含义。若是不知道的,也只当她把“柳”字说岔了罢了。

眼看着那人神色不变,知遥赶紧接道:“…母亲说柳家的女孩子可是要娇养着的,所以…”

“且慢,”对方打断她的话道:“难道你是贺家的女娃娃?”

知遥眼睛一亮,赶紧点头说道:“是的。”

“几姑娘?”

知遥口中说“三”,手中微微比划了个“四”。

那人居然也注意到了她的手势,讶然后继而大悟,将双手背在身后仔细打量了知遥一番,慢慢勾唇笑了起来,眼神也瞬间明亮了许多,“原来是你这丫头。”

声音很是温和。

知遥这才明白为什么贺夫人会用“君子如玉”来形容他。

此时的他眸中神色甚是温柔,笑容和蔼,整个人的气质都和方才不一样了,再不复那时咄咄逼人的样子,变得深沉内敛起来。

看到他如今的样子,倒也算得上是平易近人了,知遥觉得伤处的疼痛好像都轻了几分。

“程瑜风,”他说道,“这是我的名字。你母亲可是特意让你来寻我的?”

“是,”知遥顿了顿,说道:“程大人。”

程瑜风又笑:“你这小娃娃怎么那么多礼的?唤我声叔父好了。过些日子你大姐嫁入我们程家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知遥愕然,她可真不知道母亲和祖母都提起过的这个程瑜风居然是广望侯程家的人,大姐同她说起程家人的时候,也没提到过有位在做御医的叔父。

见她这样惊讶,程瑜风顿时明白了□分,笑道:“我不过是个庶子,且又长期不回祖宅,程家没有提起过我也是应当的。”

知遥就道:“叔父好。”

程瑜风笑着应了。

知遥生怕等下没机会说,说道:“母亲说…祖母最近身子不太好,若是有可能的话还请叔父去给祖母看一看。”

“那是自然。”程瑜风明了地应道,看着知遥疼得不时抽气的样子,他哂然笑道:“方才只是怀疑你的目的,并没有多做诊治。若是你不介意,我给你推拿一番,再给你开个外敷的方子,必然能好得快一些。”

知遥自然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程瑜风刚将双手放到知遥的足衣上,门忽地被人大力推开,撞到墙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少年一股风似的跑了过来,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

程瑜风冷冷看向闯入者,知遥一愣之下欣喜地朝着来人喊道:“你怎么来了?”

“想来了自然就来了。”贺行远不甚在意地说着,忽然脚步滞了下,眼睛盯牢程瑜风放在知遥足衣外的手,神色颇为不善。

知遥忙说道:“这位是程…大夫,帮我看伤来着。”

话音未落,贺知悦她们也跟着走了进来,问道:“遥儿你伤得重吗?行远他——”话说到一半就憋在了口中,因为程瑜风眼风如刀看向了她,引得贺知悦寒了寒。

好在程瑜风也只是看了她一瞬,就转而将视线放到了刚回来的少年身上。

旁人离得远看不清,知遥却是发现程瑜风锐利的眼神下掩藏着一丝激动,可惜贺行远一心放在知遥身上,并未擦觉到有人在凝视着他。

“我这才离开几天?你怎么就把自己搞伤了?”贺行远嗤道,“不知道看路的吗?”他迟疑了下,还是拨开了程瑜风的手,戳戳知遥的脚踝问道:“疼吗?”

知遥倒抽口凉气,用完好的脚去踹他,“你扭下试试疼不疼?”

贺行远就想撩开她的足衣看看脚踝到底如何了,但看看近在咫尺的程瑜风,他到底还是住了手。

“这可麻烦了。”贺行远直起身来,口说着麻烦,却是笑了,“母亲让我们赶紧回去,有要紧事。”

贺知悦与贺知莹忙问道:“怎么了?”

“母亲没说。”

知遥见贺行远按了按额角,晓得他是疲惫了,忙问他是否累得厉害。

贺行远笑着否认后,看了看程瑜风,语气僵硬地道谢:“多谢您了。”

程瑜风一直冷眼看着他,被拨开了手倒也没恼,见贺行远道谢,他不置可否,只是唤来人奉上纸笔,边写边说道:“将药捣碎后给她敷在伤处,早晚各一次,要不了几日就能痊愈了。”语毕之时方子也开好了,他朝贺行远手中一拍,便不再理会他。

贺行远也不去管他,自顾自将方子细细看了后,小心收在怀中,这才又朝程瑜风道谢。

程瑜风摆摆手,贺行远朝着知遥咧嘴一笑。

知遥心道不好,这家伙准没在想好事。

她还没琢磨完,忽然晃了一晃身体悬空。

知遥惊得不轻,这才发现自己被贺行远抱了起来,她生怕自己掉下去,赶忙揽住少年的脖颈,低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走得动?”贺行远挑眉问她。

“不是有婆子么!”

贺知悦也在一旁说道:“行远你小心点,别摔着了她。”

贺行远道:“我省得,大姐你放心。”

知遥暗暗拧了他的胳膊一把,凑到他耳边说道:“你身上脏死了,可别把我新衣服弄脏了。”

贺行远刚回到家就又急急赶了过来,根本没来得及换衣梳洗。他知道知遥臭美又爱干净,这才同意了不亲自把她抱到马车上,却也不肯让婆子来背,说是那样知遥会疼得厉害。

江雨晴就让人准备了四人抬的竹椅来,说是让婆子抬着知遥到马车便好了。

贺行远答应了,亲自将知遥抱到竹椅上坐好。

程瑜风冷眼看着他们做的这一切,不待几人同他道别,自顾自走了。

贺知悦过意不去,想要追上去同他道谢,江雨晴拦住了她小声说道:“他脾气怪着呢,不喜欢人多话。”

她刚说完,程瑜风忽然转过身来,吓得她赶忙住了嘴。

哪知程瑜风也只是朝知遥说道:“后日我去拜访贺老夫人。”

知遥会意,说道:“那祖母的病就拜托您了。”

程瑜风点点头,转身离去。

贺知悦同贺知莹奇怪,不明白祖母何时生了病,却也不会在此时此地问出口。

贺行远却看知遥神色就知道她话里有话,只想着回去后细问知遥就可以了,又惦记着要赶紧回去才行,就催促抬知遥的婆子快一些。

几人各自到了马车上,贺行远待到车门帘子放下后才松了口气,软□子靠在知遥肩上。

这车上只坐了他们两人,贺知悦与贺知莹在另一辆车上,所以知遥就也不推开他,问道:“累得狠了吧?让你逞能,不在府里休息非要赶过来,还硬要说是母亲让你来的。”

贺行远闷闷说道:“我来之前并不知道你伤了脚,不然哪有那么快的?真的是母亲让我来接你们赶紧回去的。”

知遥想想也有道理,忙问道:“母亲可说了是什么事情?”

“没有,”贺行远轻轻摇头说道:“母亲一听说我回来了,不等我去拜见祖母和她,就让罗嬷嬷在府门口堵住了我,说是让我赶紧来接你们。我刚才也只是进了下大门就又出来了。”

知遥心中的不安就又多了几分。

事出必然有因,贺夫人不是这样急躁的人,怕是真的有了什么事情,才使得她这样焦急。

作者有话要说:哇咔咔,这家伙又回来了!!!!圣诞节快乐~~~本来斗志昂扬地想着说不定这次能赶在十二点前来句平安夜xxxx的,结果…好吧我又晚了。。。~\(≧▽≦)/~

冲动是魔鬼

回到贺府后,贺行远看着知遥安全进到菁园后就转去安园给祖母请安。

知遥一回到府里就被人抬去了菁园,这事老夫人也是知道的,因此看到他一个人出现并不奇怪,但是看到贺行远掩不去的倦容,老夫人还是埋怨道:“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儿让别人去办就是了,哪就需要你亲自去了?”

方才贺行远先送知遥去的,因此贺知悦她们先到的祖母这边。听闻老夫人这样问,贺行远自然知道她们明讲了是贺夫人要她们赶紧回来的,就淡笑道:“虽说母亲没说一定要我去接,可听到遥儿受了伤我难免着急了些,就没顾上先来给祖母请安。”

贺知悦与贺知莹自然知道他那话半真半假,他不可能是在听到知遥受伤的消息后才从贺府赶去的,但两人默契地闭口不言,不多说不多问。

其实罗嬷嬷在府门口等贺行远的消息早有人去禀了老夫人,老夫人不想去问贺夫人,免得她再劳心,便问贺行远可知贺夫人是为了何事催她们回来。

“母亲说孟家人如今也在那里,不好久待。”贺行远想了想,简短说道。

老夫人就也没多问什么,只叮嘱他好好休息,又遣了人去菁园探问知遥的伤势。

贺行远去到菁园的时候,知遥正侧躺在贺夫人的卧榻上,贺夫人在细细查探她脚上的伤。

一见到贺行远,贺夫人就红了眼眶,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才说道:“方才我是急得狠了,才让你赶快去叫人。现在没事了,你先去休息吧。”

贺行远不相信。

听知遥说,贺夫人早晨还说没事,姐妹们都可以去江家赴宴,所以三人才去了的。哪知中午就急吼吼把人全都叫回家了,这会是没事的吗?

况且贺夫人一向极其疼他,如今他刚刚归家连院门都没踏进去过却叮嘱他去江家将人带回来——这不像是贺夫人的作风,除非,她极其担心。

贺行远也不多问,临走前朝知遥飞快地看了一眼。

知遥会意,却没有表情地收回视线。

贺行远无奈,知道知遥的意思是让他回去好好歇着,不肯帮他说情,只得离去了。

贺夫人原也知道贺行远去过老夫人那里后就会到菁园来,因此只探了探知遥伤势并未多问其他。等贺行远走后,她才询问起程瑜风的事情。

知遥如实说了,原本以为贺夫人轻拧起的眉会舒展开来,谁料贺夫人却是一声长叹。

知遥不知问得问不得,思索了片刻终是说道:“母亲不高兴吗?”

“不是。”贺夫人说道,斟酌了一会儿,又道:“你可还记得我说过要帮夏姨娘的事情?”

“女儿记得的。”

“出岔子了。”

这日早晨夏姨娘刚起床的时候,心情还是可以的,虽然外面的太阳太过于晃眼了些,虽然下人们做事时闲聊的声音太大了些,可这些依然没有影响到她那不错的心情。

直到她在吃早饭时,习惯性地退口而出“行帆你多吃点”时,才又一次发现桌边那熟悉的人影已经不见了,夹着酱瓜的筷子就那样停在了半空中,抬不起放不下。

贺知莹已经习惯了母亲这些天来的这个样子,她慢慢将夏姨娘的手放下,抽出筷子,把夏姨娘冰冷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暖了暖。

手指渐渐回温,夏姨娘这才回过神,抽回手愣愣地盯着贺知莹问:“你弟弟他…”

“行帆一定没事的,”贺知莹安慰道:“夫人不也是答应了您会帮忙找他吗?”

夏姨娘点点头。

两人沉默着用完了饭后,贺知莹便去给祖母与母亲请安。

过不多时,有贴心的婆子来给夏姨娘禀报:“二姑娘跟着其他两位姑娘出门去了,听说是去参加个宴会。”

夏姨娘此时正坐在水榭里对着结了冰的池水发呆,听这话后迟了下才反驳道:“不可能,二姑娘她整日里担心二公子,哪有心思去赴宴。”

“错不了的,”那婆子看夏姨娘不相信她的话,忙拍了胸脯保证道:“二姑娘去赴的宴席排场大着呢,好多达官贵人都会去。”

她也是无意间听道菁园的两个粗使小丫头说起来贺知莹跟着贺知悦她们一同去江家的事儿,小丫头说的是什么宴,她没听清楚,可那个“宴”字儿连同“江家”这两个词儿却生生在她脑子里扎了根。

威北侯家不待见夏姨娘和她生的两个孩子,她们琼芳院伺候的人也是知道的,夏姨娘就常为这事发愁。

如今贺知莹能去江家,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儿吗?

江家是什么地方?威北侯亲戚家!作为侯爷亲戚,他们家的宴席,那排场得多大啊…

这婆子这样想着,就忙不迭来给夏姨娘禀报了。

其实她的原因很简单。

原本老爷常来琼芳院,夏姨娘就会心情高兴,她心情一高兴了就时不时打赏下人,若是下人们说些好听的更是能多得些赏赐。

可这些日子以来,夏姨娘日夜担心贺行帆的安全问题,根本没空多搭理她们这些下人,赏赐什么的更是想都不要想。

婆子琢磨着将这天大的好事儿禀报了夏姨娘,指不定有多少赏钱在等自己呢,正乐呵呵地等着,谁知夏姨娘抄起手边装果子的小竹筐就狠狠砸向她,疼得她捂了额头呲牙咧嘴,盯着散落在地上咕噜噜还在转的果子愤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