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口,想坦然说出来,可一想到方才贺行远同她那亲密的样子被眼前之人全收入眼中了,就不由自主败下阵来,低下头嗫喏着唤道:“姐姐。”

第一声叫出口,知遥就觉得松了口气,觉得面对眼前的女孩儿并不困难,就又扬起脸,认真叫了声:“三姐好。”

对面的贺知瑶本来正笑着,听了知遥这两声,就呆在了那里。过了半晌,才揉揉鼻子笑道:“哎呀,真不习惯,真不习惯。”

知遥便抿了嘴朝她笑。

贺行远不甘心地凑了过来,知遥拼命将他推远。

贺知瑶理解地转过脸去背对着二人,笑道:“时间紧迫,我心情好,送你个机会。我数十下,你快点,超过时间就收银子!”

知遥还没反应过来,贺行远就探过头来“啾”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还没来得及吼他,贺行远又在另一侧“啾”了一下。

知遥登时怒了,贺行远搂着她急急说道:“现在得求她办事儿,她要多少我得给多少,往后事情办成了咱们想做什么都…”

贺知瑶轻咳一声转过身来,道:“时间到了。”

贺行远扬着下巴说道:“添二十两金子,我要这样说话。”搂着知遥的手臂又紧了紧。

知遥却听出他话里有话,忙推开他,问道:“说清楚,你有什么事情要求三姐去办?”

能让贺行远急急赶回来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她与江衡言的亲事。

那他此时将与知遥孪生的贺知瑶带来,到底是为的什么,简直是太好猜了。

见知遥黑了脸,贺行远头一次不敢正视知遥的询问,低下头不开口。

贺知瑶倒是落落大方地道:“没什么,不过是替你成亲罢了。”

知遥愕然。

虽说方才她就猜到了七八分,可如今被这样轻轻巧巧地就证实了,还是震惊不已。

“你疯了!”知遥摇着贺行远的胳膊,“这是我三姐啊!你怎么忍心让她往火坑里跳呢?”见贺行远低着头不说话,她一把推开他,说道:“我不干!我不同意!我不答应!”

见知遥这样说,贺行远急了,一把抓住她问道:“她不去,谁能顶得了你还不被江衡言发现?你不干?你若是嫁给他了,我怎么办?你怎么办?”

“那我三姐呢?她怎么办?”

见两人吵红了眼,贺知瑶重重咳了一声伸出胳膊将两人分开,对知遥说道:“妹子你别争了,姐姐我自然不会吃亏的。”

见贺知瑶扬起账本,知遥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贺知瑶一字字细数:“京郊四个庄子,京城一家首饰店,两家绸缎铺子,三家酒楼…”

贺知瑶在那边念叨个没完,知遥大惊,揪着贺行远的胳膊不放手,“你从哪儿弄到这些东西的?”

“老王爷给的。”

看知遥一脸惊讶,贺行远看得好笑,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放心,你嫁给我更实惠,保证你以后比她还有钱就是了。”

虽说这些东西是值很多银子没错,可知遥还是不理解,想劝劝贺知瑶。

可她说了还没两个字儿,对方已经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我自小跟着舅父学习经商之道,在商言商,本姑娘觉得这笔买卖划算,妹子你就不必多劝了。”

见贺知瑶果然满脸的坦然与情愿,知遥细细琢磨了下,觉得江衡言这样的君子,必然是对妻子也是极好的,就稍稍放下了心。

贺行远便掏出一些瓶瓶罐罐的给知遥:“快,给她上个妆,她自己弄的这个也太难看了些。你让她扮作你的丫鬟在府里住一天,后日…的时候你俩直接换过来。”说完后又加了句:“不必惊动其他人。”

知遥接过东西打开瓶盖又踌躇了,问贺知瑶:“难道你不打算告诉母亲吗?”

贺知瑶一顿,摇了摇头,“此时见了不如不见。”

知遥便侧过脸看贺行远,见贺行远朝她使了个眼色,知遥会意。

定然是贺行远路上就问过贺知瑶了,她一直坚持如此,所以方才贺行远才那样说。

知遥叹息不已,想着晚上再好好劝劝贺知瑶。

由于方才耽搁了不少时间,手头上的东西又有限,知遥便只能匆匆对贺知瑶的样貌做了些伪装,只让她看着顺眼些就好了。

在门口刚好遇到贺府总管,见知遥带了陌生人回来,便问起来。

知遥便按照商议好的,说这是王府送给自己的丫鬟。

谁知两人刚回到知遥的屋里,就听门口有人说道:“遥儿,听说你这儿来了个新丫鬟?”说着有人从屋外推门进屋,正是贺夫人。

知遥二人措手不及,知遥张口欲言却不知从何说起,贺知瑶赶忙低下头别开了脸。

贺夫人没看贺知瑶,对知遥道:“听人说王府送你个丫鬟,”说着对僵着身子低着头的贺知瑶道:“就是你吗?抬起头来我看看。”

见贺知瑶不听从,贺夫人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抬起头来!”

可对方依然如故,贺夫人便一字一句道:“抬、起、头、来——”

知遥忙道:“母亲,她,她是…”

“大胆奴才,主子让你抬个头,你都使性子不肯了?”

贺夫人见贺知瑶不抬头,厉声喝道,又横了知遥一眼,“别以为三姑娘是个好性子的,就来我贺府撒野。若说你是王府来的,我可不信,老王爷府里可没有这样不懂规矩的奴才!”说着就要唤人来押贺知瑶。

知遥忙劝母亲,刚拉住了母亲衣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贺夫人堵了回去:“如今京城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事小心为上,你又怎能在这种时候无缘无故带陌生人进到府里!”

说着甩开知遥的拉扯就要喊人。

贺知瑶猛地抬起头来,脆声说道:“不必了。我让你看就是。”

听她开口的时候贺夫人还没反应过来,等她不由自主顺着声音看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贺夫人是谁?

刘家家主。

知遥那点子水平是她一手教出来的,贺知瑶面上的伪装怎能瞒得过她?

贺夫人先是身子僵了僵,而后极慢地走到贺知瑶身边,细细打量她脸上妆容。

多看一分,脸色就苍白一分。

知遥发现贺知瑶握紧双拳,硬挺着脊背任由贺夫人查看,知晓她心里定然也是紧张万分,就走过去握了她的手。

掌心相触,才发现贺知瑶手心里全是汗。

贺夫人突然一声低呼,右手掩住了唇慢慢后退,双眼中的泪夺眶而出。

眼见母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知遥心中着急,往前迈了半步才发现还和三姐牵着手。

刚要回头解释,贺知瑶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将她往贺夫人那边推了一把。

“你去看看…她吧。”

贺知瑶说道,倔强地别开了脸不肯再朝贺夫人多看一眼。

知遥迟疑地朝贺夫人走了两步,停在了那里想了一下后,毅然转身,一把拽过贺知瑶,两手并用强拉着她一同向贺夫人走去。

贺知瑶原本就比知遥力气大,又挣扎地厉害,知遥费了极大的气力咬着牙硬把她拖到了贺夫人身边,低声说道:“母亲!您猜的没错!她是三姐,我的三姐啊!”

贺夫人颤抖着手想抚上贺知瑶的脸庞,被她侧过脸躲了过去。

贺夫人双唇开合,但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知遥见贺知瑶虽然还一脸倔强,但眼圈已经泛红,手上也卸了力不再挣扎,就绕她身后,猛地将她往前一推。

贺知瑶不防备下跌到了贺夫人怀里。

她愣了下就想挣脱开来,却被贺夫人搂紧了抱着哭泣。

知遥望着贺知瑶眼中涌出的泪,就悄悄地退出了屋子,将门掩上,独自靠在门边望着院中寒梅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才从里面被人打开。

听到那熟悉的“吱呀”声,知遥木木地转过头去,才发现开门的是贺知瑶。

“我饿了,要吃饭。”

贺知瑶的头句话便是这个。

知遥听了就噗嗤一笑,接着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那喷嚏是忽然冒上来的,知遥甚至来不及掩口,它就跑了出来,那叫一个气壮山河波澜壮阔,惊得贺夫人来不及擦干眼泪就急匆匆跑了出来,“怎么了这是?快进来。”

知遥被三姐拖着往里走,迈门槛的时候又来了两声“阿嚏”。

贺夫人看她身上的袄子就叹气,“你也真是,穿成这样就出去了。”

知遥便抿着嘴笑。

方才她出去得急,没披斗篷。站在门边儿又想着心事,根本没注意到冷。方才贺知瑶喊她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冻得快没知觉了。

贺知瑶从屋子里找到热水,边给知遥倒了杯边埋怨道:“该!看你还逞能不!”说着就将茶杯塞到知遥手中。

知遥笑着说谢谢姐姐,搞得贺知瑶又红了脸,不理她。

知遥乐呵呵地瞧着她,心说,难怪她和贺行远合不来,这俩人就一样的别扭性子。

心中叹息着,知遥想,既然贺行远和江衡言能做好友,那么三姐或许也…

这时就听贺夫人对知遥说道:“后日就要出嫁了,你还弄得受了寒。若是上花轿的时候新娘子来个大喷嚏,那可有的瞧了。”

其实贺夫人不是有意想刺激知遥,只是知遥总这样回避不是办法,二十八日那天总会到来的。只希望,今日见过行远后,这女儿能想通一些罢了。

没想到她短短两句话,就让两个女儿同时动作一顿,停在了那里。

贺夫人看着两个女儿闪烁的眼神,心知有异,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却没抓住,只得冷了脸说道:“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比较长。主要是有些内容不说完我心里是个疙瘩,结果balabala就这么多了…这算是强迫症吗?╮(╯_╰)╭我还是比较喜欢三姑娘这家伙的。怎么说呢。她小时候是被夏姨娘教唆地分不清好坏而已。后来又跟了刘家舅父,好歹人品没歪给正回来了,可惜的就是…跟他学得成“奸商”了。咩哈哈~~咳,不知道妹纸们会不会嫌我啰嗦。爬走…

嫁前

虽然见到贺夫人发了怒,可知遥记得答应了三姐的事情,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只是要她在母亲面前说谎却有些困难。

幸好贺知瑶这时开了口:“妹妹她不想嫁,方才还向我哭呢。”

贺夫人看了知遥一眼,见她憋得脸通红,只当贺知瑶说了实话,而知遥是羞得,便也不再多提,转而问起贺行远。

能让老王爷派人来接知遥的,只有贺行远。

而以他的个性,绝不会放任知遥嫁给别人。

如今特意见她一面,却是为了何事?

贺知瑶抢在知遥前面说道:“我与他在外地相遇,他找了机会私下里向我提及妹妹要出嫁的事情,我就缠着要他带我来京城一趟。只是那时我说可惜赶不上观礼了,他偏说赶得上,我俩便拿百两银子打了赌。”

刘家舅父是商人,打交道的自然也多是商人,贺知瑶这些年跟着他,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见贺夫人并不相信,她继续说道:“我若是直接来贺府,怕是会被有心人盯上,若是妹妹来接,便好多了。况且…他想借妹妹接我的机会,再见她一面。”

这话大半是实话,贺夫人辨不出真假,只知道以贺行远和贺知瑶那僵到极点的关系,做这样真金白银撇开感情谈金钱的事合情合理,贺行远借机见知遥也说得过去。

虽说对贺知瑶的说辞相信了七八分,贺夫人却明白她们几个必定有事瞒了她,可她也知道这三个孩子都是性子倔的,凡是认定了的事情,偷着抢着也得达成目的,明着管只能让她们瞒得更深,索性不再多问,只是到底上了心,生怕再出乱子。

毕竟在这个时候,凡是与贺行远有关的事情,都马虎不得,偏偏这三个孩子哪一个都不是省心的。

贺夫人又叮嘱了她们收整好后去见祖母,便先行离开去同老夫人说贺知瑶归来的好消息。

知遥见贺夫人走后,三姐一副刚松了口气却又纠结苦闷起来的样子,奇道:“难道你怕母亲?也怕祖母?”

“你试试从小被她们训到大看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生生要把我憋坏了。”贺知瑶咬牙,“不然我那时候怎么会喜欢跟在…那女人身后跑?还不是因为祖母和母亲管得严,偏她摆出一副温柔慈爱的样子来,就被她钻了空子么!”

她说的那女人,显然就是夏姨娘。

知遥沉默。

她一直觉得祖母与母亲对自己宠爱有加、不多加苛责,原本只是以为她们想弥补她失去的那八年亲情,如今看来,或许是她们从贺知瑶的反抗中发现了问题,对自己便宽松了许多。

知遥不由对贺知瑶多了些内疚,好像家中的好时光都被自己占尽了,而贺知瑶却什么也没得到。

贺知瑶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哈哈笑道:“你也不必多想,我很庆幸去了刘家,这些年跟着舅父在外面跑,可比你这样整天待在屋子里强多了。”

知遥细细一琢磨,倒也有理,就抿了嘴歪着头看她笑。

贺知瑶望着她,仔细看了半晌,揉揉鼻子说道:“嘿,你还别说,让我学你这样子,可真有些难住我了。你实在太,太,…”

“太矫情了是吧?”

贺知瑶一愣,她本来想说是“可爱”,但瞧着知遥那戏谑的样子,她又改了主意,转而笑着拍拍知遥说道:“哈哈,没错!就是这个!矫情!”

知遥就笑眯了眼。

不知不觉间,姐妹俩心里的隔阂在慢慢消除。

时间紧,不容耽搁,两人嬉笑了几句便互相帮着忙,收拾打扮一番。

到了老夫人那里,免不了祖孙抱着哭了一回。

这天晚上,老夫人破天荒地让所有人都不必去她哪儿用饭,只留了知遥姐妹俩与贺夫人,在她屋子里摆了一桌,含蕊在一旁伺候着。

当晚知遥遣了所有人,只留下贺知瑶一人在她屋里。

兰灵原本还不放心一个陌生丫头在姑娘房里伺候,兰月却是有心得多,想着姑娘要出嫁了,或许王府派人是来教习姑娘那些为人妇的道理的,就拉了兰灵出去悄声和她解释。

只是贺知瑶梳的不是妇人发髻,且颇为年轻,让兰月有些疑惑,但她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就将疑惑放在心里,也不去问知遥。

姑娘做事一向有自己的道理,兰月一直这样坚信着。

晚上知遥拉了三姐同塌而眠,贺知瑶就问起贺行远的身份。

知遥推说不知详情,只道他是镇南侯爷故交之子,父亲在多年前京城的那场事中去世了,他便由老夫人、镇南侯的嫡妹养在贺家。

只是参军时怕被有心人发现他的身份,贺行远不想牵连到贺家,便使了计佯装死去,更名换姓进了军营。

谁知机缘巧合下贺行远救了老王爷得了他青眼相看,后来就认老王爷为祖随他姓宋。

虽然隐瞒了一些关键之处,可知遥讲的这些全是实话,饶是贺知瑶也并没觉出不对来,听了后唏嘘不已。

她这些年见多识广,十几年前京城里贤王做的那些事情也是早有耳闻,只当贺行远生父或许在生前是先帝信任之人,贤王篡位后被贤王所杀。

贺知瑶如此想着,不由就对贺行远多了几分同情,懊恼自己当年觉得母亲和祖母只疼他不疼自己,处处与他作对,如今看来,应该是长辈们怜惜他的遭遇,自然待他更为上心罢了。

姐妹俩经过了这样的一天,早已累极,说着话慢慢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送嫁妆,整个贺府都紧张到极点,就连贺夫人这样沉稳的人都罗嗦起来,一遍遍询问各种物品可有准备好。

贺知瑶姐妹俩则一直躲在知遥的屋子里,看起来好似是知遥在避嫌,其实是知遥要跟三姐细讲明日婚礼上要注意的事情。

她被母亲教导过好多次,可贺知瑶并不知道那些个规矩。

贺知瑶用心记下妹妹的话,又问了些知遥平日里的习惯问题,万一到时候有些什么状况,她也好应对。

说起来很快,可学起来就慢了。

贺知瑶性子随意,一举一动都要知遥慢慢纠正才行,直到用完晚饭回到屋子里又练了许久,这才算是勉强过关。

知遥看三姐有些累了,便准备就寝,贺知瑶却说要将衣装打扮全换过来。

知遥也知道第二日天不亮就会有人来服侍更衣梳洗,开始为亲事做准备,若是现在不先换好,等下恐怕就没了时间。

可看到贺知瑶面上掩不住的疲惫神色,知遥明白她赶了好些天的路,如今又跟着学这些,怕是难熬,就有些踌躇。

贺知瑶看出来她的犹豫,说道:“没事的,就算现在躺下,我也睡不着,不如就先准备好吧。”

知遥这才知道,原来三姐也很紧张明日的事情。

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知遥硬是咬了牙才不哭出来,慢慢说着“好”字,拿起脂膏调弄起来。

贺知瑶看出这妹妹是个重情义的,沉思了下提醒道:“那人…诡谲多变,你要提防着点。”

她说的,便是贺行远。

贺知瑶自小跟他一同长大,自然知道贺行远的性子,原本以为这些年他好歹会收敛了些,哪想到前些日子一路同行才发现非但没好反而是变本加厉了。

好在他为人机警,必要之时必会刻意掩饰住,不然,少不得要惹上许多麻烦。

如今四妹已经被他瞧上,躲是无用了,只希望他能看在贺府待他不薄的份上,宽待四妹。

听了贺知瑶的话,原本心情沉重的知遥倒是噗嗤笑了。

可看见三姐一脸凝重,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知遥想起了三姐自小便同贺行远不对付,此时提点自己恐怕是她的肺腑之言,她便敛起神色,说道:“三姐放心,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制得了他的,那便是我了。”

“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贺知瑶细看知遥,见她虽然笑得傻乎乎的,可眉眼间神色一片坦荡,知她所言非虚,愕然之后叹道:“没想到他那样傲气的人,居然…”

居然能被这样一个傻丫头给降伏了…

贺知瑶顿时服气了。

同时,也对自己未来的生活有了些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