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呵~”高露婕笑了好一阵子才慢慢说来:“我给你的账本有好好看吧,每个月都有一笔很大的隐藏支出你知道吧,不过你一直都不在意而已,以为我私吞了?就当给我劳务费了?”嗯,我的确是这么想来着的,不是吗?

“当然不是,这些是用来收买人心的,用来打探风声的小费,还有些其他用处,以后我再仔细告诉你。重点是我打听到尚京藏着些不得了的家伙。其中一位就是帮你打造这匕首的人,别看他不过是个打马蹄铁的糟老头子,他铸剑的本事可是天下无人能出其右的。只是他二十年来隐姓埋名,我可费了不少力气才让他重新铸剑的呢,其实也是托这匕首的福,这匕首乃是千年玄铁所铸造,对一个铸剑师来说这可是天大的诱惑。”

她正说的起劲,但是这不是我所在意的,我打断她:“为什么要再铸此剑?我不需要。”我从来没想过要拿起这样的利器,过去打打架不过是玩玩闹闹,可是这家伙可是会闹出人命来的啊。即使它真的非常漂亮,非常迷人。

第五十八章家贼(中)

我把匕首放回套里摆在桌上,高露婕见状立刻板起脸来:“唉唉,你很不识好人心哎!你以为我去找人改铸这匕首是为了谁啊?”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自从在凤宁城目睹容家一门被杀的惨案之后,我对这刀啊剑啊的就很畏惧,下意识的将它们和鲜血尸体惨叫联想在一起。当然这些我都没有告诉高露婕。

高露婕眉心一拧,忿忿道:“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你还不知道这里,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吗?你以为自己钻进了个王爷的身体里就很牛了吗?你知不知道你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啊?!”

我知道她的担心,我虽贵为皇子,但是随时可能卷入皇位之争,死无葬身之地;寒心之毒几乎可以确定是给我下的;而近来我所遇到的人也非善男信女;我所遇之事更是件件稀奇件件迷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只有沉默,她瞪着我好一会儿,大大叹了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才继续说道:“我又没让你拿着它满大街乱晃,只是在紧要关头自救而已,自卫是不犯法的!”

我深深看着她,抿了抿嘴唇,还是没有说话。高露婕也是倔强的个性,只怕我说什么也没用,再者,她的话不无道理,带着它只是自卫又不是打家劫舍,过去我学了一身功夫也没有去仗势欺人,剑,不一定就是凶器,也许可以是救人的剑。这样想想就不这么抵制这利器了。

“行了行了,就这样。把它收好了,可别被别人抢去了,这可是宝贝呢。”说着,她又从那包裹里掏出那条宽腰带来。

她将腰带展开,有一段里面密密麻麻插着些东西,我抽出一个来看,又是武器,应该说是暗器。貌似飞刀,但是细小的多,而且很短,我摸了摸刀锋,手指立刻开了花。我错愕地瞪着高露婕,她搞什么?!这根本不像是自卫用的,完全像是杀手用的武器嘛!

她自然看出我的震惊和气愤,咳嗽了两声,开始解释起来:“…这个…没,没你想得这么危险啦,它很短小,只要不是扎在要害上是不会死人的啦…真,真的…不会…”她声音越来越轻,眼神开始飘忽不定。

“你自己也觉得了?这东西你给我做什么呢?是要刺杀谁吗?还是太崇拜小李飞刀了?看武侠小说中毒了?”我尽可能压制自己不要发火。

见她低着头不答话,我翻了翻那包袱,把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倒出来,一件一件问清楚。

“这个是伤药,这个红色的是治外伤的,蓝的是内服的。”

“那这个呢?”

“这…”我狠狠盯着她,什么呀?不会是毒药吧?!

“是…是□…”还好,不算危险物品,不对,这东西可是下九流,不,是不入流的痞子才用的东西呀!我这个靖王还要不要混下去啦?!

我忍着,继续问:“这个呢?”

“麻药,止痛用。”

一番问下来,我就快气绝了,真是什么都有啊,钢丝绳索,火药烟雾弹,看样子,我可以改行去做山大王了。高露婕,她怎么想的出来,怎么能把它们做出来,她是真天才还是太脱线呀?!

我无力地看着她,我该说什么呢?我该做什么呢?她真是被我宠坏了,惯坏了。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我怕我一开口说出来的就是伤人的话。

她咬着下唇,好半天,突然收拾起桌上的东西,对我说:“你起来,先站起来。”

说着就把我从位子上拉起来。把匕首藏进我右靴里;把红色蓝色两瓶上药藏进我怀里;将钢丝绳索分别卷进我两只袖管里。

“火药和烟雾弹我知道你不会用,带着以防万一,就带两个,就这两个。”不由分说地把两个小球放进长衫的口袋里。

“这里有两枚回魂丹,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救回一条命,王府里就五枚,这个你一定要带着。”她狠狠看了我一眼,完全不给我任何说不的机会。

“这腰带…我改了它就是了。”

她一番好意,我实在没办法说出狠话来。

“这件衣服也就算了,可是这些神兵利器,灵丹妙药算是怎么一回事?”真是奇怪了,突然之间塞这些东西给我,我又不是荆轲又不去刺秦王,我一王爷怎么搞得像是江湖草莽,过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怎么了?忽然有种很不详的感觉,一种如临深渊的感觉。高露婕这种“有备无患”的举动,我禁感到一阵心惊,要出事了吗?

高露婕低着头轻声道:“除了这些我也不知道能帮你什么,我不想你出什么事啊。”声音听着有些哽咽。

见她欲哭,我有些手足无措,气归气,怒归怒,那都是出自一番好意,高露婕是这个世界上与我最亲的人,无论如何她所做的也是为了我,我能生气吗?该生气吗?

我靠近她,拥抱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谢谢你的礼物。这腰带你自己留着防身吧,你更需要学会保护自己。”

这夜我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去。并没有睡太久我就起床了,因为我感觉自己做了很多梦,很多很不好的梦,是被惊醒的,但是又记不起来具体的梦境。既然睡不好就不躺着了。

昨夜方老头在鸡棚喂鸡的事情让我很想不明白,就散步散到厨房去看看。

巳时,正是厨房最清闲的时间。厨娘们都回房休息了,只留下几个粗使丫头洗菜洗碗打扫做准备工作。

在院子里洗菜的一个小丫头见我进来,赶忙唯唯诺诺地给我行大礼:“王爷。”

“起来吧。你继续做事吧。”我走近鸡棚,却不见一只鸡,正奇怪呢,回头看见那小丫头低着头远远跟在我身后。

我笑了笑,有些尴尬,问道:“这鸡平日里是由谁喂养的?”

小丫头一脸惊吓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害怕的往后缩了缩,不答话。

我走近她,追问道:“怎么了?”

她扑腾一声就跪下了:“王,王爷,王爷息怒…”

息怒?我怒了吗?

“起来起来,好好回话。”

她还是跪着不起,身子微微颤抖着:“王爷,秦总管已经把小阳哥关进柴房了,求王爷莫要怪罪于他。”说着就给我磕起头来。

我忙扶住她:“出什么事情了?”

她双眼含泪地望着我,有些奇怪,答道:“鸡棚里的鸡今早上全死了。”

不是吧,昨晚还好好的啊,难道…方老头给那些鸡喂了些什么东西?但是为什么呢?小丫头口中的小阳哥是哪里得罪方老头吗?方老头怎么会去为难一个孩子呢?

我去到柴房,里面是关着个人,但是门锁了,我进不去。回到书房,再三思量之下,我派人传来王府的总管秦某人。

秦总管来得很快:“王爷千岁。”

“起吧。”我询问了那些鸡的事情,秦总管很是诧异,脸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堂堂一王爷怎么就管起鸡来了呢。

据秦总管所说,简阳是在王府打杂的,一直负责喂养鸡和那只大黄狗,打扫厨院的,平日里看着看老实,做事也勤快。今早上也是他发现死鸡的。类似鸡瘟这种事情也是可能发生的,秦总管也没有太在意,但是还是要治简阳一个看护不力的罪,就把他关进了柴房,以示公正。

秦总管的做法确实恰当,我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把简阳传来见我。”

第五十九章家贼(下)

简阳,十五岁,童工一名,此刻正俯伏在地,颤颤巍巍地说着自己的生事来历:“小人简阳拜见靖王殿下。小人孤苦,自幼丧父,王府厨娘丁嫂子与家母乃是旧识,见小人家境清贫,心生怜悯,年初引荐小人,这才入得王府,平日干些粗活得以糊口。”

我问了鸡棚的事情,他果然也很不解,说是自己疏忽大意所致,自愿受罚,只希望我不要将他赶出王府。

我又问及方老头,他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方老进王府的过程有些出人意表,有些曲折离奇,不过之后一直都醉心于摆弄那些花花草草,加之待人和善,很快就被王府里其他下人所接受,打成一片,时日一长大家就都不怎么记得他是怎么闹进王府的了。方老头一改初识时候的样子,没有再赌,前几日发了月钱还请几个杂工喝了点小酒。据简阳说其他的下人,特别是在厨房里干活与他相熟的人,见他年幼多多少少都帮过他忙,他母亲常年卧病在床,曾经向方老头借了点银子,方老头很照顾他,时不时的还会教他读读书。

“你识字?”我问,成鼎王朝一般的平民百姓识字的是极少的,方老头能教简阳读书也就说明这两人都识字咯。

“小人曾在城南赵员外家作过几年书童,是认得几个大字。”

书童吗?成鼎的法律制度我并不熟悉,只是大致知道跟中国封建社会差不多,大户人家的下人都是“奴隶制”的,不是想跳槽就能辞职的。

“即是赵员外家书童,又如何会栖身于王府?”逃跑的下人是要被抓去见官的哟,简阳之所以能离开赵府只有两种可能,一呢就是他是逃出来的,托庇在靖王府,那赵员外拿他没辙;第二种呢,他是做错事被赶出来的。

第一种可能性非常小,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还有个多病的母亲,逃跑一定会连累到他的家人,再说,一个孩子有必要走这条危险的不归路吗?

如果是第二种原因的话,那就要具体事件具体分析了。

简阳听我这样问他,脸一下子就惨白了,紧紧张张地身子伏得更低了,几乎是贴在地上。

我见他似乎不敢或者不想提起在赵员外家的事情,淡淡说了一句:“有什么事照实说。”

话说简阳在赵员外家做赵二少爷的书童,本来也该是个不错的差事,只是这赵二少爷极难伺候,调皮霸道又尖刻,先生教的功课都让简阳代做,平时喜欢欺负欺负他。这些都不算什么,事情是出在过年的时候。过年嘛,多的是人给赵员外家送礼,这个赵二少爷小小年纪就贪慕虚荣,尽拿旁人送来的贵重礼物玩耍向其他孩子炫耀,还拿那些宝贝打赌,结果全输给别人了,其中还有赵员外特别喜爱的一枚白玉扳指,为了逃避责任就说是简阳偷的。简阳就这样被赶出了赵员外府,在衙门挨了十大板,欠了赵员外老大一笔债。

边说边轻声抽泣,又不敢被我瞧见,几乎要在地上挖个洞往里钻。可能是怕我不信他说的,一个劲地给我磕头,反反复复念着:不要赶小人走之类的话。

“你起来吧,欠赵员外多少银子,你就跟着春熙去向账房支取吧,再多领十两给你娘买点药。嗯,让春熙陪你回趟赵员外府把债给还了。”

简阳张大了嘴巴,睁着大眼睛傻傻看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那样子看着我有些好笑。简阳虽有十五岁了,但是体型很瘦小,用骨瘦如柴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皮肤又黑又黄,绝对的营养不良,明明正是花样的年纪却好像一个老头似的生活,让人不禁起了同情之心,也难怪王府里的下人都很照顾他了。

简阳楞了半天,然后又开始猛给我磕头,千恩万谢。

春熙准备带他下去,他却有些不愿意,似乎还有话要说。

我懒懒地说道:“有话就说吧。”我很累,被一种很疲倦的感觉紧紧包围着。

简阳踌躇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说道:“小人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

我会意的点点头:“给你两天时间回家静思己过。”

简阳一听我放了他两天假,感激地几乎落泪,在春熙的提醒下赶紧谢了恩,离开。

我趴在书桌上半梦半醒胡思乱想,想着应霖绪,想着方老头,想着高露婕,想着白翼,想着容函俊…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以为是春熙回来了,晚上没睡好此刻正犯困,感觉连眼皮都没力气抬起来,问道:“赵员外没为难你们吧?”

“春熙和简阳还没回来。”这苍老的声音是男人的。

我突然清醒,坐起身来看他,是方老头。我没去找他,他倒自己来找我了。我静静的看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坐下,然后等着他开口。

我与方老头对视良久,我心里没底,表面上佯装镇定泰然。

方老头终于开了口:“小老儿擅自闯入王爷书房,请王爷恕罪。”

我微微点头。

他淡淡一笑,缓缓说道:“小老儿胡言乱语,倘若冲撞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我又微微点了点头。

“请王爷恕小老头无罪。”

我还是微微点头。

“昨夜,小老儿给鸡棚里的鸡喂食,今早,它们就一命呜呼了,简阳还不知情。”

我依然微微点头。方老头自动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什么嘛,即使我不问,他也会回答我心中的疑问。经历了这么多没头没脑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后,我真的很需要有人来为我释疑,做侦探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本事的,而我有的只是多管闲事的好奇心而已,越想越觉得是我自己自找麻烦…

“小老儿斗胆问一句:貂蝉姑娘可曾中过寒心之毒?”

我没有说话,但是我眼中的惊讶已经很明确的回答了方老头。

“王爷又可知这寒心是如何而来?”他顿了顿,看了看我,而我继续沉默着,“寒心并非来自江湖,而是出自宫闱。”方老头说出一段叫人跌破眼镜的故事,就跟电视剧似的曲折离奇。

寒心本是一种补血养颜的汤药,前朝皇宫内院的妃子们非常喜欢这贵重的补药,某位恶毒的皇后容不下这些妃子与她争宠,于是让一位御医为她研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几个受宠的妃嫔。但是那御医却是仁厚之人,不愿意做这害人性命的事情,但在威逼利诱之下,又不得不给皇后一副药方,就在寒心里随意加了两位无毒的草药,结果是无意中制出了这“寒心”剧毒。而寒心从此成了前朝的禁宫密药,最后更成了皇子之间谋夺皇位的利器,以至战火纷飞。

寒心,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它有个这么冰冷的名字了,因为它的故事比它本身更叫人胆战心惊。

方老头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样的故事?为什么他会知道连容函俊都不知道的故事?这寒心又跟那些死鸡有什么关系?

第六十章毒计(上)

方老头看着我似乎有些失望,因为我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即使此刻我的内心波涛汹涌;他又好像有些欣喜,因为在他眼中我的无反应等于镇定自若。

“这天下之毒何止千万种,之所以谓之毒,无他,克命而已。”方老头开始切入正题,昨夜他喂给鸡吃的只是鸡饲料而已,不是什么毒药,鸡会突然死亡,只有一种解释,鸡饲料里有毒,慢性毒药。而方老头已经连续五天半夜多给那些鸡喂食饲料,为的就是证实有人想要谋害我。

我忍不住问道:“那么您又是如何得知这鸡饲料中给人下了毒?”

方老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次扔出一颗炸弹:因为他意外发现简阳的母亲中毒了。

我真是混乱了,先要整理一下具体情况:这个时代,鸡的饲料就是糠,稻谷之类的杂粮。厨娘好心每个月会偷偷给简阳一小袋大米和一些作为鸡饲料用的稻谷。简阳一日三餐都是在王府里吃的,带走的这些米粮实际上是给母亲的。于是,在那些鸡中毒的同时,简阳的母亲也中毒了。人吃的总比鸡多吧,加上简阳母亲本身就体弱多病的,毒发就更快了。那日,方老头知道简阳母亲病重,就去探望,不想一看之下发现是中毒了,于是便起了疑心。在简阳专心照顾着母亲的空挡,方老头发现问题在那些稻米上面。

真是想不到,一个花匠居然还懂得诊脉,虽然方老头自己解释说: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了二十年,什么都学会了一些。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相信。方老头到底是什么人?他是因为我收留他,这才把下毒的事情告诉我,暗中帮我?抑或,根本就是他故弄玄虚?

“简母现可安好?”无论如何,人命关天。

方老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叹气着摇摇头:“唉…简母虽中毒不深,只是她的身子本就孱弱,这毒就是一道催命符,天仙难救啊。”

我心一沉,没救了吗?毒!人心最毒!究竟我是招谁惹谁了,他就这么想要我的命?又是瑞王吗?洛邑朗清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只是这种下毒的事情一旦被人察觉了,定叫人更加警惕,下毒不成反而打草惊蛇,瑞王会这么笨?

我想了想,决定先去简阳家,亲自查证方老头的话,然后再考虑如何揪出幕后元凶。

大概一刻钟后,我与方老头抵达城东简阳家。斑驳不堪的矮墙,破损的窗檐。方老头轻敲了两下门扉,然后随着咿咿呀呀的声音门被推开。方老头领着我进了屋子。屋子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草药味和着霉味,这家的贫苦可想而知。

我示意方老头先进里屋向简母打个招呼,我在门口等着,虽然我是王爷身份,照理应该是简母以重礼跪迎的,不过那是成鼎人的习俗,可不是我的,而且简母还是病人,而我是又不请自来的,实在没那道理到处摆谱。

方老头没有太大的惊讶,他应该也习惯了我没架子的作风了。他进了屋子,轻声唤起简母,说是带了朋友探望她。

屋子里没什么东西,简母躺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条缝补过很多次的薄被,见我进来,简母使劲支起身来。

“伯母,您躺着吧。”

简母实在没力气坐起来,只好又躺下,半睁着眼睛打量我。我换了一身仆人的衣服出来,这会儿,简母该是把我当成和简阳一起在靖王府干活的家丁吧。

好一会,简母气若游丝地续续说:“这位小哥该帮了吾儿不少吧,有你们好心照顾着小阳,我也能放心了。”说着眼里蓄满了泪水,看来她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简母所说的话全是围着简阳,拜托着方老头多多关照简阳,那样子让我不禁想起自己的妈妈,想起萱贞贵妃,母亲,是没有贵贱贫富之分的,爱子之心都是一样的。我的心凉凉的,隐隐作痛。

简母没有跟我们说太多,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油尽灯枯了。方老头安抚着她睡下。

我回到王府的时候,春熙和简阳早就回来了,我和方老头都不想简阳知道她母亲中毒而我们却无力回天,这样的事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太过残忍。但是这事终究要有个了结,杀人者偿命,我心中的怒火早已煮沸了全身的血液。

我快步走进西苑,心里已有了主意,要高露婕帮我,先把我的计划告诉高露婕,好让她有个准备,这次只许成功,一定要万无一失。

我在高露婕房门外站了一会,她才慢慢吞吞开了门。是为了昨晚的事情生我的气吗?我有些心虚地偷偷瞄她,见她脸色不好,小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她白了我一眼,懒懒答道:“嗯,没什么。”

“春荣呢?”

“我想休息,就不用她待着了。”她有些不耐烦。

“你脸色很不好,怎么了?”她脸色苍白,双手捧腹,眉头紧蹙,看样子很不舒服。

“啊,肚子痛。”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吓得我从椅子上跳起来,该不是真的中毒了吧。

“你没事吗?痛的很厉害吗?帮你叫大夫吧。”

她瞧着我着急,穷翻白眼:“你用不着吧,我看你才该去看大夫了,什么毛病呀一惊一乍的,没病也给你吓出毛病了。”

“不,不,还是叫大夫吧。”我连忙向她解释了家禽中毒案件,事情很糟糕,结果很严重。

“哈哈。”她听完,没觉得出大事了,反而笑得很欢,“我没事,大姨妈来了而已,你太大惊小怪了。”

我楞在当场,重生带来的好处之一就是我没有每月一次的大麻烦了。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气,一下轻松了。吓死我了。

高露婕突然脸一板:“你可好了,我心里还不平衡呢。”

我大笑起来,她没事就好。这样也不错,就她现在的状况,完全不用装就很痛苦了。

我把春荣春熙召进书房。这两个丫头,是时候收拾她们了。

自从灵州回来,她俩也隐隐约约察觉到我有意提防她们,于是很识相,知道什么时候该消失。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感觉不到她们有敌意,如果我的第六感还不错的话。

春熙春荣进了书房,站着听我吩咐,我也不急着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们。这种感觉好像是那次皇上为了中华楼的事情召见我和高露婕,只是我的角色刚好对换了。现在才有点能明白皇上当时的想法了。大音稀声,不言不语的力量有时候比大叫狂吼更压迫,这算是一种心理战吧。

第六十一章毒计(下)

我眯着眼打量春熙和春荣。真的要这样才能生存嘛?勾心斗角可不是我的专长,总在想着一觉睡醒,原来是梦一场。

“春荣,知道高露婕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吗?”

春荣一面奇怪着我怎么这么问,一面回答着:“露露姐前些日子忙完了阅微草堂的事,像是又有了主意,说是想开个叫什么“鸡公煲”的饭馆子,所以这几日都在府里跟厨娘研究着怎么做菜。”

这就怪不得王府里养的鸡一下子多了,原来是给高露婕拿来做实验品了。她也太精力旺盛了吧,她打算做商界巨头把成鼎的银子都装进口袋吗?怎么就这么拼了命的想法子赚钱呢?

算了,这是题外话。她每天都在研究着“鸡公煲”,也难怪有人给鸡下毒了。话说回来,在王府里有地位和资格上餐桌吃鸡的就只有我和高露婕了,毒不死我也得毒死高露婕啊。要真是我中了毒,罪名铁定是高露婕背,谁让她没事就往厨房里钻呢。若不是发现的早,这条毒计可能就要让我死第二次了,不知道下次死的时候会不会有那种运气再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