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方老头眯着眼,捋着胡子,笑得有些高深莫测。

王府里,孙有智已经在我的书房里等候多时了。从祀正门回来之后,我也没让他闲着。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自然能从青帮,博王府里打听出些什么来。原本我就是个局外人,又何苦被局所迷?

青帮盘踞尚京少说也有几十年了,从一群街头混混到今日地头称雄岂是易事。青帮与赤峰帮不同,小打小闹地在成鼎开开赌坊赚些钱就算了。它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头的,只是并非什么名门正派。青帮帮主只是个无能的傀儡,真正主事就是副帮主吕广。这些年来依附着博王,在江湖笼络了不少江湖草莽。江湖人送吕广一个名号叫做“欢喜阎罗”,欢喜两字解释为:无论你在江湖上捅了多大的篓子,只要得了吕广赏识,就可安安乐乐财源滚滚地过日子;而阎罗自然是说这吕广手段狠辣,要是没点本事,还要给他添麻烦的人在下地狱之前就得先见见吕广这位阎王爷。

第五十五章偶遇

秋风起,空气中透出阵阵寒意,不知不觉已是深秋。家徒四壁,更显萧索。我坐在床沿上,因为这里没有椅子,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本书翻看,因为满屋子都是书,唯一可以用作消遣的东西自然就只有书。

这里是崔皓的旧屋,自从他和崔玲搬进了别院,这里就一直空置着,崔皓隔三岔五地回来打扫一下,取些藏书。他原意是租出去好增加收入,只是这房子老旧又潮湿,崔皓还不许房客乱动他满屋子的书,所以没人来租。不过现在一个叫沈浪的年轻人租下来这间小屋子,正闲得慌。

靖王府好吃好住的,为什么我会租这间旧屋子呢?

各位看官应还记得我为“沈浪”编造了新的身份,让容函俊卖了个关子,吊吊这个神秘人的胃口,只回复他说:沈浪现暂居在曲塘巷尾的民居里,也就是崔皓的老宅,除了白虎门外经常出入彩衣楼和飘香酒寨,而沈浪其他的情报还有待考证核实。

我又为什么要搞这么多事,绕这么个圈子呢?

因为王锐发现有人跟踪他,他灵机一动便想顺藤摸瓜,意外发现还有其他人委托赤峰帮的人在调查我。自从白老爷子命阿风传授我运气的法门,我自觉武功进步神速,出入白虎门更加谨慎小心,不易跟踪,这才让赤峰帮的人才想采取迂回战术,从王锐入手,只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王锐。

于是,我想将计就计,来一招引蛇出洞,我倒想看看究竟是谁“看上”我了?其实,我自己跟自己打了个赌,赌我自己的第六感,我总觉得我能钓上一条大鱼来,而且是条能为我解惑释疑的鱼。

崔皓这里的书分门别类堆了一屋子,随手抽出基本翻了翻,全部都晦涩难懂,怎么看都很深奥的样子,完全不明白讲的是什么,还不如洛邑朗清的读书习武的笔记来的简单。终于,我还是把书本归位,果然,我依然还是那个没有念书天赋的我。我决定打坐练功,以履行我离开王府时对春熙春荣所说的话:“找个清静的地方练功。”重点是为了打发时间。

待我睁开眼睛,已经是掌灯时分。正是我夜游的好时间。

飘香酒寨,此刻正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之时。原本飘香酒寨就是尚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自锡镕公主在此地宴请尚京诸位文人骚客之后,这里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

我进了酒寨才发现今晚乃是十五月圆夜,按照酒寨的惯例,今夜会有精彩表演,通宵笙歌。碍于拥挤的事实,和我极度无聊又好奇心极强,我花费了十两银子才换来一个偏僻的座位。

落座以后,我发现,今晚的主题并不是什么歌舞表演,那些只是助兴而已,真正的重点是那群文人,对,就是那些封姒妍邀请的和一些没有被邀请的才学之士在这里聚会,赋诗对句也顺便讨论下天下大事。成鼎尚武,对这批饱学之士并不太看重,只是这些读书人几乎全部是名门之后,在朝在野都有一定地位,这才免于被冠上“百无一用”的头衔。封姒妍以锡镕公主的身份宴请他们,无疑让他们看见了“出人头地”的曙光,更加热衷于他们的文学事业,效仿封姒妍时不时就搞个聚会,联络感情。不得不佩服高露婕的先见之明,等阅微草堂开张以后管保客人络绎不绝。

如果那些自命学富五车的书呆子光是咬文嚼字,我一早就起身走人了。但是呢,他们现在正在讨论的“国家大事”与我有关,我自然想留在这里听听。

A说:“祝兄,你刚从文至国回来,可能不知道,那日锡镕公主所请之人皆为尚京城内的有识之士,靖王殿下和文华阁大学士邵大人都大驾光临了。”

祝某人略有些吃惊,说道:“靖王?怎么…”他欲言又止。

身边另一位B小声嘀咕了一句:“大家也都百思不得其解,靖王好像是突然开了窍。”哼,中华古诗词的精华怎么可能是洛邑朗清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大作”能比的呢。

C将信将疑地问道:“难道崔皓画上的题诗果真出自靖王之手笔?”

D摇头晃脑地诵出:“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真乃千古难得的佳句,佳句啊。”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祝某人又道:“我在文至国之时,听闻靖王向圣上提意炸开太行山,开出一条贯通文至与成鼎的路来,可有此事?”

A回答道:“确有此事。”一众人等又开始议论纷纷。

我端起酒杯,浅酌一口。身边突然有人说道:“不知在下可否与阁下同座?”

说话的人一身锦蓝色的袍子,两撇小胡子,剑眉星目,美青年一位,不过,从他的气质给人的感觉来说,我觉得他的年龄应该更年轻才对。

“请坐。”我客气地请他坐下。飘香酒寨生意这么好,想找个位子不容易,我也不必一个人霸着一张桌子。

他坐下,小二送上一壶女儿红。

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问我:“阁下一人独酌不觉无趣?”

我轻笑道:“兄台也是一个人啊。”

他笑着向我举起酒杯:“我敬阁下一杯。”

我恭敬不如从命,喝下一杯:“现下可不算独饮了,在下沈浪。”

他笑了笑,亦抱拳道:“在下姓白,单名一个翼字。”

我也笑了,白翼,没想到他居然会自动送上门来。我与他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时太过混乱,也不及仔细看他,现在细细打量他,他和白飞飞虽是一胎所出,样貌上并没有太多相似,把五官拆开来看倒是越看越像,都像是SD娃娃一样精致。

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要向我自报家门,他如果不说,我应该是认不出他来的。

我们相视而笑,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忽然我的注意力被那些围坐在一起的文人所吸引。他们正在异常热烈地讨论着,或者说是争辩着。

“靖王治水有功在先,倘若劈山开路开凿运河之策能被圣上采纳,那可就是功在社稷。”

“不错不错。我还听闻圣上有意让靖王担任来年科考的主考官。”

“如此说来,太子之位岂非靖王莫属?”

“唉,这话可不能乱说。上意难测,上意难测啊。”

“可不是,瑞王怎么说也是嫡长子,即使无功,但也无过。”

“十三皇子,仁德谦厚,深得皇上喜爱…”

随着一阵犹如行云流水的琴声响起,飘香酒寨渐渐陷入那悠扬的琴声之中,所有人都屏息倾听,沉醉于这天籁一般的乐声中。

而我,就在看清楚那乐师的面容的那一刻彻底石化。我无法相信地揉揉眼睛再看,眼前的一切都还是我闭上眼前的那个样子,那个乐师,那个正在专注于演奏的女子也没有任何改变。不可思议,在完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时空里,居然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第五十六章谁

从她纤纤十指之中拨出的最后一个音消散在空气中,众人任然痴痴沉迷于那绕梁三日的余音里,久久才爆出掌声阵阵。

在那数十秒中,我的神经就好像是迷雾里的高速公路,处处危险,随时都有车祸发生,一片混乱。是她吗?怎么可能!太像了!只是像而已?她不会弹古筝啊!不可能!怎么可能?!

那乐师起身,盈盈施礼,眼波流转,突然停在我身上,对我微微一笑。难道是我的错觉?!

白翼轻拍我的肩,我回过神来,尴尬地笑笑。

他玩味地看了一眼那乐师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我,也不说话。

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正想着如何转移话题,探探他的口风。白翼脸色突然变了,眉头微皱,直直看着一个方向,眼神闪烁不定,似是有些紧张。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舞台边上隐约有几个火红的身影晃动。

“下次一起喝酒。”白翼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白翼的武功不俗我早已知晓,他的伤势还没痊愈,身手就已经如此矫健,轻功如此了得,不知他与容函俊的功夫孰高孰低。看来我投身白虎门学艺是做对了。

在进白虎门之前,我对“武功”的认识仅仅在武侠小说的水平,凭直觉去判断武功的高低。经过这十多天,现在的我渐渐开启了“武功”的大门,对于武林中人也终于能看出些门道来,但是欠缺经验,所以只能拿容函俊来做个参考物。

白翼一溜烟儿人就不见了,我都来不急跟他聊上几句,只能等着他再来找我了,被动啊。白翼是走了,不过那几个穿了一身红衣的人却没有走,不但没有走,反而从后面转到大堂里来了,东张西望的不知是在找空位还是在找人。

几个人的衣服有够扎眼的了,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他们的神情带着三分傲慢,显然一副嚣张惯了的样子。到底什么是些什么人呀?仔细一想,是了,一定是赤峰帮,孙有智给我那堆资料里有,赤峰帮帮众众多,其中帮主和副帮主的直系门徒才有资格身着火红色的服装,换句话说,这身衣服就是他们在赤峰帮的地位象征。

赤峰帮帮主把自己的亲信都派出来了,想必是冲着白翼来的吧,沈浪恐怕还不够格吧。

我就这么大大方方坐着喝茶,继续听着那群文人“枉议朝政”,然后大大方方地离开。虽然我觉得赤峰帮的人不是为我而来,却还是小心为上,我拎着一壶酒慢慢走回曲塘巷尾,没想到真有人跟踪我,一路上我满脑子都是那乐师的脸,毫无心思理会身后的跟屁虫,更懒得甩开他,也好,我搬出来就是为了引蛇出洞的,进来屋子,我倒头睡在床上,可能是酒精作祟,我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深秋,早晨的太阳不太亮也不太暖很温和,风吹过清凉入骨,把全身还迷迷糊糊的细胞一次全叫醒了。又是周末,又是个晴朗的日子。我站在一座三层高的别墅门前,路旁的花坛里几棵老松树依然苍劲挺立,边上还新载了两株桂花,秋已深,桂花的香味由浓郁化为芬芳。

这栋别墅里住着我最要好的朋友,跟那群男生不一样,应霖绪是我的闺中密友,真正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在六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她的腿受了重伤,照医生的话说经过理疗还是可以恢复的,但是她却再也没有站起来,从此闭门不出。所以她的朋友并不多,可以说是少的很,而我就是其中一个,有时间我就会来看看她,向她吐吐槽,唠叨唠叨,说些私密的话,她总是安静地聆听,绝对是个很好的听众,在我需要的时候给出中肯的意见,不论开心的,悲伤的,无聊的,无奈的事情,跟她聊聊就会轻松很多。如她这般能一起分享喜悲,一直在身边给予支持的朋友,是可遇不可求的,也许就好像她说的:友情也是讲究缘分的。

我按下门铃,不一会儿,别墅里走出一位中年妇女为我开了门。“刘姨好。”我向她问好。

“小依啊,快进来吧,小姐在楼上。”

我微笑着点点头,熟门熟路地进了别墅。

我上到二楼,从宽大透亮的落地窗看出去,她就坐在露台上。

我悄悄走道她身边,准备出其不意地吓她一下,无意中瞥见圆桌上放着一壶咖啡和两只咖啡杯,我恶作剧的心思荡然无存。

“你有客人?”我问。

她抬起头看着我笑道:“我的客人不就是你咯。”

“你又知道我会来?”每次都这样,每次我来看她,她都好像早有准备似的,而每一次我都只有不服气地问这傻问题。

她只是笑着不答话,就像过去无数次的问话一样。

我坐到她身边的椅子上,端起咖啡喝,暖暖的,温度刚刚好。

那个上午,我们就坐在露台上喝着咖啡,晒着太阳,聊着天,与那些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一样悠闲,一样惬意。

她忽然问我:“如果有来世,你想做男人还是女人?”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不做人。”我看她一脸抽筋的表情,又道:“女人太麻烦,我受够了;男人喜欢自找麻烦,不然干嘛娶麻烦的女人做老婆…不过你说如果的话,我做男人吧。”她见我嘻嘻笑笑地说了一通歪理,无奈的直摇头…

我睁开眼睛,漆黑一片,淡淡的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环顾四周,崔皓的床,崔皓的书,崔皓的房间。我不是陈苏依而是洛邑朗清。心里一下有些空落落的,如果一觉醒来一切都回到从前…算了吧,接受现实吧。

我的脑海里浮出一个身影,是应霖绪,但她身上身穿着的确是成鼎的服饰,是飘香酒寨的那名乐师的着装。我觉得我迷糊了,穿越时空不是这么容易吧,就算应霖绪也穿越了,也来到成鼎了,那也该是“借尸还魂”,改了容貌了吧;但若是说世上除了双胞胎还能有如此相像的人,我又实在无法相信,更何况还是在不同的时空里。穿越时空这种离谱的事情都能发生,而且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面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持有好奇而又畏惧的矛盾态度。有些人要一探究竟,刨根问底;有些人极力抵制,绝不承认;有些人则选择无视,眼不见为净。

而我呢,既无法搞清因由又无力抵抗,更加没办法当没事发生。谁能教教我到底该怎么办?我睁着眼睛,无语问苍天,根本就是老天爷故意耍我,此刻求天求地还不如求自己。

月已到中天,这僻静的地方万籁俱寂,那跟着我回来的人应该早已离去。保险期间,我多躺了半个时辰,才跳窗出去迅速地回王府。

高露婕在我出门前说有东西给我,让我一定要回去一次,这个是主要原因,次要原因是我很想念王府里的高床软枕。

我打定了注意要好好“练功”,以圆我武林高手的梦,所以我一路施展轻功,脚下生风的快感。不多时,我就到了靖王府外,纵身一跃跳上王府三米高的围墙,心中恶作剧地想着:王府里的亲兵都是自己挑选出来的,守卫森严,倘若我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进得高露婕所住的西厢房,就说明我的功夫确是略有小成了吧。不过我如果真能如入无人之境,那么今夜的守卫就各各该罚;反之,就赏。

这样想着,我便翻身下了墙头,小心翼翼地藏匿于暗处,开始我的冒险游戏。

第五十七章家贼(上)

靖王府里的守卫也是有疏密之分的,南苑,我的住处,西苑,高露婕的住处自然守卫更森严一些。我想着如果走花园这边的话,周围太空旷被发现的可能姓比较大,所以就从后院翻墙跃入王府,穿过马厩,取道下人房再翻入西苑,有人住的地方守卫反而没有那么多。

果真如我所想,下人们住的小院里没有亲兵看守。我心中暗自窃喜,蹑手蹑脚地靠到墙边,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被惊醒或者还在外面晃荡的。

就在我左脚刚抬起还没跨出,只听“咿呀”一声轻响,似是有房门开启,我急急把腿收了回来,身体紧紧贴在墙上。

一脑袋探出房门,左看右顾了一番,才出了房间,轻轻把们带上,一闪身出了小院。

靖王府的下人少说也有一百多号人,我认得的只有总管和少数几人,没想到这王府里还有练家子。不对,不对,就算我不认得,那王府里也不该有这么一号人呀,瞧这位身手也不错的样子,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先别说这里是靖王府,就是一般的富庶人家,千不该万不该,就不应该藏着这么个人吧。

看到这么个人影,我的脑子里瞬间闪过高露婕中毒的事情,即使跟高露婕中毒无关,就这般偷偷摸摸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人。于是我速度的,悄悄跟上他。

他没有去南苑也没有去西苑,没有去偷盗也没有去做什么杀手间谍该做的事情。他只是去到厨房后面的鸡棚里喂鸡而已。

下人房的小院与厨房相邻,同样是王府守卫薄弱的地方,一整晚的巡逻只能巡到这里两次。你说偌大的王府,哪个贼会到厨房和下人房去偷东西呀。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而且还全让我遇上了。这人大半夜的居然来喂鸡?!这是什么情况呀?

鸡也是要睡觉的吧,他这时候来喂鸡,这些鸡也不吵不叫的,乖的很,也怪的很,厨房后面拴着的那条大黄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喂鸡,一副好奇相,偏偏就趴着看着,也没有吠叫,想必因为是王府里的人,这只狗也熟识,才这样的吧。

我小心靠近,换个角度,希望借着月光好好看清楚这半夜喂鸡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我蹲在鸡棚外,闭住呼吸。那人轻手轻脚地慢慢从鸡棚里弯着腰退出来。幸好月亮从云堆里探出头来露了个脸,这才让我借着这明亮一时的月光,看清了这“喂鸡贼”----方老头!?

方老头从鸡棚出来直接闪回房间躺下,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我虽有满腹疑问,却也不好就这么冲击屋子把方老头抓出来,半夜喂鸡虽然是万分“奇特”,但也不是什么罪过吧。

这样想着,我飞身跃起,先去找高露婕。

越靠近西苑,守卫越是森严,自从高露婕中毒事件之后,这里的守卫就一加再加,虽然一直都找不到中毒事件的线索,但王府一直是一片平静安稳,也正为这样才更让我不安,下毒之人只要一日找不出来,我就一日如梗在喉。

我翻进西苑,躲在院子一棵大榕树上,等着这轮侍卫巡逻离开。高露婕房间的灯还亮着,想必是在等我。待火光渐渐淡去,我才从树上跳下来,矮着身子窜到屋檐下,轻轻推开高露婕的房门。

果然,高露婕正半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我坐道桌边,为自己到了杯水,自言自语道:“真奇怪,我这么容易就进来了,原想即使亲卫发现不了我,容函俊也该察觉到啊。”

“容函俊还没回来呢。”高露婕闭着眼睛回答道。

“还没回来?”

“嗯,没回来。”高露婕坐起来,“你知道我没睡着?”

这是明知故问,我轻笑两声代替回答。

她看了我一眼:“武功长进不少嘛,恭喜啦。”我嘻嘻笑笑,她这话说的很没诚意呢。

她慢慢起身,缓缓走进里屋,一边说着:“这么多天都不见人影,我差点就去找警察叔叔报人口失踪了。”

我知道她担心我,心里有些歉意,更多的是开心和温暖,就由着她拿话刺我,说道:“我这不是奉命回来了嘛。”

她手里捧着一个包袱出来,白了我一眼,坐到我旁边,“怎么,我不说你就不准备回来啦?!”

“回,当然要回来,我不回来,还能去哪里呀。”

高露婕打开包袱,抖出一件黑色的衣服,是的,全黑色的衣服。

眉开眼笑地向我隆重介绍她手里的这件衣服:“怎么样?特别为你定做的夜行衣~”我楞了一下,心中犯着嘀咕,刚才还板着个脸讽刺我来着,现在就一件衣服也能开心成这样?是不是所有女生对衣服都特别喜爱呀?难道过去二十年里的那个陈苏依不是女人吗?

正想着,突然意识到高露婕不善的目光,立刻换上俊美的笑颜迷惑她:“为我做的吗?很漂亮啊,谢啦~”

她盯着我:“全黑的,能漂亮到哪里去?”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接话。

她把衣服递给我:“去换,快。”

额,哦,我接过衣服进了里屋,很快就把衣服换上了。高露婕定做的衣服自然不会像成鼎的服饰那般琐碎麻烦,很容易穿套。我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发掘着这衣服的多用途。不亏是高露婕特制的,衣袖里胸前裤子上有很多暗袋,能藏很多东西呢,但是有些口袋很小,又不知道能装什么。

我穿戴整齐,走出内室,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两个大包裹。

高露婕撑着下巴看着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转身让她好好看看。我自觉自动自然地抬起双臂,缓慢地转了一圈。

她点点头,示意我坐下,说道:“不错,很合身,挺有曲线美。”

呵呵,这话是在夸我吗?听着怪别扭的呢。

我坐下,指着桌上的包裹问道:“这又是什么?”

她不多解释,直接打开包裹给我看。第一个包裹里是一双黑色的靴子;第二个包裹里放着很多东西,有零零碎碎的小罐子,有一条腰带似的东西,有形状像匕首的皮袋,还有些其他的。

“先穿上试试。”她把靴子递给我。

全黑的,全身都是黑色的,再加上这黑色的靴子可真绝了,何况我还真是喜欢黑色,就喜欢黑色。

这靴子粗看看就跟一般的马靴一样,但是穿着却比马靴轻的多也舒服的多,而且比马靴柔软但又有韧劲的感觉。

见我很喜欢的样子,她向我仔细解释起这靴子的妙处:“怎么样,不错吧。羊皮的,里料是裕州进贡的织锦,外面裹了层葛布,鞋底用的是牛皮,牢固些,看着不怎么样,其实价值不菲哦。鞋两边我另做了夹层,可以插入匕首和短剑。”说着拿出另一个包裹里的匕首样的皮囊,□了我右脚的靴子里。

匕首比想象中要薄好多,我动了动腿,完全感觉不到有这么个家伙在我靴子里。我好奇的取出匕首来看,真的很薄很细很尖锐而且很轻巧,剑锋寒光阵阵,一看便知是难得一见的利刃。

我有些害怕更多是担心,严肃地问高露婕:“这把匕首哪里来的?”

“你不问我也是要告诉你的。你自己糊里糊涂的,都不知道王府里有多少宝贝,那天想到要给你做这身衣服就去库房看看有什么好料子能用的。我就想着这王府总是有不少好东西的,还真让我猜着了,库房中更有密库,虽然是上了锁的,但是王府的钥匙你不是都给了我备份的嘛,所以很容易就进去了。里面的宝贝堆成小山了,还积了灰,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我有些着急:“重点重点,别可惜了,快说重点。”

“是,是。”她喝了口水,顿了顿,存心吊我胃口嘛,“我早这些宝贝里找到一把匕首,不是这把啦,是这把的前身。那把匕首一看就知道是宝贝,锋利的很,而且装饰得很华丽,柄上鞘上都镶着宝石金边的,既华美又使用,就是太华贵了,有点买椟还珠的味道,我就找人给你改造了一番,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找人改造?找谁啊?”

高露婕骄傲地笑笑,继续说道:“你以为呢?我可是非常认真地落实了靖王您的命令,在尚京城里培植着自己的势力呢。”

“额?!”我楞了楞,我是有这么说过,不过一直都没怎么留意,心思都在那些悬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