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是谁,你让谁铸造的?”

“怎么了?”

我把两把剑放在她面前,她也吃惊不小,“这。。。怎么可能?!除了尺寸简直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这剑无锋,王府里的那把玄铁剑可真是迷你版的。”

放下惊讶,高露婕告诉我,她找到尚京城里一个很神秘的商人,她把剑交给他,然后他请人铸剑。这个神秘商人在江湖上可谓鼎鼎大名,他做的买卖大多见不得光,只是对这些江湖人来说实在很方便,他们需要锋利的武器,而不需要知道这些剑出自谁的手;同样的,江湖上一流的铸剑师都有很大的名声却极少露面,这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因为每一个习武之人都希望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宝剑,若是一流的铸剑师活得太久,难保就不会有更好的宝剑出世。因此,这个神秘的商人,就成了交易双方非常好的中间人,保证双方利益。

我由衷地感叹:“哈,真是个好行当啊。”

她白我一眼:“然后呢?”

“去找容函俊,不,韩俊。”

以容函俊的见识怎么能不认得这剑上的刻印呢。

他捧着见,虽然脸上依然冷冷地,但我看得出他爱不释手。

“这刻印是江湖上第一铸剑家族鲜于家的刻印。几十年前,鲜于家出了一位传奇人物---鲜于尤,他不仅是鲜于家历代最有才华的铸剑大师,更加是兵器发明制造专家,他铸造的兵器千金难求,就连当今圣上都曾四处寻访他的踪迹。”

“等等,你说寻访是什么意思?”

“鲜于尤的兵器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为此大家都不择手段的彼此攻击抢夺。鲜于尤虽然将鲜于家族的名声推知最高峰,却也把鲜于家所有人的性命推到了悬崖边。唉。。。”

“所以?”

“所以,鲜于尤以及整个鲜于家族二十多年前一夜消失了。”

高露婕听到这里,不禁疑惑:“你的意思是我买来的剑是假的?”

“不,不,当然是真的。鲜于尤带着家人消失在人前,没有人能找到他们的人,但是并不代表找不到他铸造的剑。事实上,这六七年里,曾有几把刻有鲜于家刻印的剑出现在江湖上。”

我拍拍韩俊的肩膀:“谢啦。”然后拉着高露婕就走。

“我们去哪里啊?”

“去仓库。”其实仓库并不是真的叫仓库,只是它那个很雅致的名字不利于记忆,所以就干脆叫仓库了。

高露婕拉住我:“你先慢点翻箱倒柜,先告诉我你要找什么啊?!”

“找把剑,随便找把好一点的,用不着的剑。”

“干嘛?”

“找就是了。”

“你觉得鱼准就是鲜于尤?”

“按年龄算来应该不是。”

“那么他会是鲜于家的传人?”

“这个嘛,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我换了一身便装,跟在高露婕身后做小厮。她带着我七拐八绕地找到了一家门面很老旧的小店。

“就是这里。”

“啊哈,确实很神秘啊。”高露婕瞟我一眼,因为那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讽刺的语气。

我跟着她进了门,铺子里除了柜台,连一张桌子都没有,当然也没有椅子,里面没有客人,只有一个干瘦的老头坐在柜台上打瞌睡。

高露婕敲了敲桌子,把他惊醒。

他看了看我,看了看高露婕。

高露婕把我们在仓库里找到的剑放在柜台上,那老头细细瞧了又瞧,拿着剑然后转身走进内堂。

“他又聋又哑,只是一个看店的人,如果客人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掌柜的根本不会出来见人。”好吧,这就是高露婕迟来的告知。

我们站着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掌柜的终于出来了。

掌柜的是个奇瘦的人,似乎这店里的人都营养不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掌柜的其实很有钱,身上穿的衣服不华丽但质地是极好的,身上没有太多饰物,但就他拇指上的一个扳指就足够买下十间中华楼了。

他笑了笑,有些假,“姑娘又来了。”

“还是铸剑。”

“呵呵,这次的可远不比上次那把呀。”

“千年玄铁,能见着就不枉此生了,这话可是您说的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那么这次的价可要高些了。”

“自然。”

谈妥了价钱,我们就离开了那间店铺。

“为什么?”出了铺子,我忍不住问她。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改铸这把剑反而要比铸玄铁剑更贵?”

“物以稀为贵嘛,千年玄铁是极其稀有的,知道这对一个铸剑师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任何一个有声名铸剑师都会免费地为你铸造的,只求你能把玄铁给他,让他铸造。”

“你的意思是,上次铸剑是免费的?!”

“是啊,只是掌柜的收了我一点中介费,而且答应我,以后若再有事找他,他能给我打个折扣。”

她可真是生意人,我能说什么呢。

现在我们只要等就行了,等着那个铸剑师出现,或者店铺里的人带我们找到他。

不久,掌柜的出门了,我们一路尾随。

跟了近一个时辰,高露婕和我都起了疑,“你说他到底要去哪里啊?会不会我们跟错人了?”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他越走越僻静,路线也不像是去马蹄铺的。“跟错也没关系,有柳襄佑和杜修守着店铺,我们早晚会找到那个铸剑师的。”

我们跟进一条小巷,他不见了,我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我们被耍了,“走,快走。”

不过,来不急了。

“两位要找老夫可以去店里,何必如此麻烦?”

“我们想见见打造这把剑的人。”我抽出短剑,随时备战。

掌柜的笑笑,“你们会跟踪就说明你们很清楚这是不可能。”他转身离开,不,应该说是消失吧,他的轻功远在我之上,我又遇上高手了。

“现在我们怎么办?”

“也许,我能从白老爷子那边入手。”

千年玄铁,即是千年难得一见,一下子让我见着两把,还是同一家族铸造的,又跟白家挂上关系,这白虎门还真是够扑朔迷离的了。

我提着剑来找白老爷子,他见着剑似乎很高兴,只是我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他的心情大好,对我也和气不少,“来,来试试这剑。”

他把我带进院子里,教了我一套剑法。这套剑法不难学,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无敌剑法,威力中上,灵活中上,防守中上,只是用那超级重的剑舞起来。。。那可不是开玩笑,我差点以为要去骨科医院挂急诊呢。不过,之后,我发现我要先去挂精神科。

白老爷子居然让白翼来跟我比剑。上帝呀,这家人说好就好了?!这白翼怎么就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呆着白虎门了?他不怕他老爹把他扫地出门?不怕振威镖局找上门?青帮呢?博王呢?祀正门呢?

帝王剑

白翼提起木剑,笑道:“比剑,赢我一招,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切!果然还是小孩子脾性!比就比!

我一剑劈过去,他闪得很轻易,一回身顺势给了我一掌。。。

他帅气地挥了挥木剑,我则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狠狠地,狠狠地,狠狠地瞪着他,瞪着他!

这剑实在是重得没天理!

他嘻嘻地笑道:“比剑,赢我一招,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然后无比愉快地转身离开。

切!就会欺负人。。。额,他才是手无寸铁。。。那这剑也忒重了吧?什么做的呀?!没这把剑逃命也容易多了!我捧起它,吃力,盘起腿,把它搁在双腿上,轻轻抚摸,剑身散出阵阵冰凉,寒到心里。剑,杀人的利器,它却无锋,它到底是用来对敌呢?还是用来累死我的呢?!

“靖王。”

我闻声回头,白老爷子向我拱手作揖。

白翼都回来了,我什么身份自然就穿帮了。

我赶紧站起来回礼:“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毕竟教了我不少东西。

他笑得满意而且和气,“靖王这边请。老父为您引荐一个人。”

“鲜于准,为您改铸匕首和这把旷世之剑的铸剑大师。”

鱼准果真就是鲜于家的传人。

“鲜于准参见靖王殿下。”

早知道白老爷子会把鲜于准带来见我,就不用跟高露婕偷偷摸摸地跟踪那掌柜的了。不过,鲜于准不是应该跟他老爹一样躲在人海里不再以真姓名示人了吗?难道他就不怕我把他五花大绑了带进皇宫向皇上邀功?

“小人此次犯险觐见靖王殿下,是有要事相告。”

要事?我的右眼眼皮跳了两下,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心底里有种想逃避的感觉,不想知道什么要事,也不想要什么事,应霖绪的事我还没消化掉,可别再来个爆炸性新闻了。

“靖王手中这柄剑乃是我父亲鲜于尤在二十前所铸,是他老人家毕生最满意的旷世神兵。在它出世之前,它就有个名字---帝王剑。”

我下意识的松开握剑的右手,帝王剑哐啷落地。开玩笑,这么嚣张的名字谁想出来的呀,就这么个名字可就能害死不少人呢,鲜于准就不能不说出来嘛?!

鲜于准也不惊,稳稳捧起剑送到我面前,“二十几年前,一位西域商人意外得到一块千年玄铁,来找家父为他铸剑,可是就在第二天,当今圣上就派人给家父下了一道密旨,命家父将这块千年玄铁打造成两柄宝剑,一柄沉重而锋利,另一柄短而尖细,并将其中一把秘密送入皇宫,就是靖王府上的那柄,而这柄帝王剑则如期交给那位西域商人。当时家父全心全意地想打造出这两柄绝世之剑,不疑有他。但,就在家父铸剑的那几年里,当时还是少年的我却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他温柔地看着剑,思绪倒回到二十年前,“早在成鼎建国之初,就有人预示了未来,他的预言中提到一把剑,一把帝王之剑---帝王剑出,天地惊,万民归心。显然皇上并不想预言成真,于是命家父铸成两柄剑,将其中一把秘密收藏,帝王剑自然不复存在。只是人算始终不及天算。”他将剑递到我面前,我却不敢接。

他运劲,将剑插在地上,看着我:“帝王剑,重如天下之大任,无锋,乃帝王宽仁之心。”他念念有词,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帝王剑,重如天下之大任,无锋,乃帝王宽仁之心。没有落款。

“那人告诉我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当真以为他疯了,直到如今,直到我亲手用改铸短剑余下的铁料改铸了这柄原本锋利无双的剑,帝王剑出世,预言成真,再由不得人不信。”他语气变得激动,变得亢奋,变得难以自已。

不由得人不信?!我该相信?!相信什么?帝王剑?帝王?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要!他们凭什么认为那是关于我的预言?凭什么认为帝王剑是我的而不是朗渲或者其他皇子的?凭什么认为我能成为他们所想的那个千古帝王?

我看着他们,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转身,闪人。

帝王江山,我没兴趣!完全没有!

一缕阳光投入窗中,照在我的脸上,微微睁开眼,光芒有些刺眼,中午了吗?我睡了多久了?

我坐起来,一手拉开被子,想下床,床边只有小雯的兔子拖鞋却不见我的小狮子,没关系,穿了再说。

家里很安静,没有人,我在家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无所事事。

好极了!做梦是吧?!我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我拿出薯片,爆米花和可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电视遥控器,按下去。

就这样窝在家里做沙发土豆,我看你洛邑朗清能有多阴魂不散!

“小依。”

“咳咳咳!”应霖绪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把我吓了一跳,被可乐呛到。

“这梦境是你造的?”

她坐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进入你的梦里而已。”

“你找到方法带我回去了?”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暂时还回不来。”

“你一直都这么读我的思想?”这个问题早想问了,想想就头皮发麻,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一样令人不安,屈辱。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无法控制,所以一直躲在家里,不愿意接触人群,那些思想真是要命地吵闹把我的脑子搞得乱糟糟的,真实的想法大部分时候都让人难以接受。”

“那么现在呢?”

“我能屏蔽掉其他人的思想,除非他的想法太过强烈。”

我一下子安心不少,“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回去?暂时是多久?”

“小依,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耐心听我说,保证不要发脾气好吗?”

我深呼吸,点点头。

“每一个时空都存在着一些跟我一样特殊的人,其中一些能够预知未来,他们预知的方式也许不通,可能是梦见,可能是看见,但是他们都将他们的能力视作上苍的意旨,神赐予的力量,从百年前开始,这个时代的几位预言家都得到了一样的启示,这个世界将出现一位王者,结束几百年来的战乱,统一整片大陆,给他们带来和平富足的生活。”

我突然叫道:“不要告诉我,这个王有一把无锋的剑,而这把帝王剑现在是我的了,我就是他们预言的王者!”

她无奈地点点头。

“不要,不要!”我从沙发上跳起来,“不要!这种救世主不是应该你们这些超能力者来做吗?!为什么是我?!如果你是马特。帕克曼,难道我得是彼得。佩里吗?”我嘲笑地看着玻璃里的自己,“我可没发现呢!”(马特。帕克曼MattParkman,彼得。佩里PeterPetrelli,美剧《英雄》中的人物,Peter是一个可以吸收别人超能力为自己所有的年轻男子;Matt能倾听别人内心。)

“如果有的选择,我们也不想找你这么个胆小的丫头来啊。”我猛地回头,薛璟正很不屑的看着我。

我怒火中烧,攥紧拳头,随时准备一拳打飞她。

“薛璟?你怎么进来的?!”

“托你的福,我的精神力量强了不少,我刚觉得你的气息近了,就来看看。不过,你这么大费周章地绕过我,进到梦里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薛璟和应霖绪对视着,一个巧笑傲慢,一个咬牙蹙眉。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我的梦!立刻!马上!”

在她们开口之前,我抢白道:“薛璟你听好,我不稀罕做什么王,也不想搅那个局,我管你们死活!?”我转向应霖绪,“还有你,如果你找不到方法把我带回去,我宁可呆在自己的梦里一辈子!”

薛璟笑着靠近我:“这可由不得你。”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既然这么强,又何苦为难我?”

应霖绪把我们分开,柔声说道:“小依,你答应过我不发脾气的。”

我看着这两个一样长相的人,突然无比厌恶,她们在耍我吗?!

“好吧,那你们就呆在这里吧,我走!”

真是疯了,真是疯了!我满意自己原有的生活,从来不去幻想现在这种贵族生活,从来不曾想过会跟自己的家人隔世隔时。也许,我喜欢超人,蜘蛛侠和《英雄》,但是这不代表我就会穿着红色内裤从高楼上跳下来证明自己与众不同!也许,我会幻想自己拥有超能力,拯救世界,但是并不是我一个人会这么想吧,为什么遇上这荒唐事的是我而不是其他人?想想也有罪吗?!

是啊,是啊,我胆小,我也觉得自己不是做救世主的料,不是做皇帝的料,什么领导才能,什么责任感,什么智慧才能我都没有,凭什么我就能做皇帝?凭什么统一各国?!

真是疯了!

我突然一下,好像听见汽车喇叭的声音,而且似乎尽在咫尺,猛一回头,那辆车已经近在眼前了。

“小姐,小姐,醒醒,醒醒。。。你还好吧。”

头晕晕的,我被撞到了?但是不是很痛嘛,我想应该没事吧,我微微点点头,有些吃力地想抬头看他,却突然意思到什么,这么熟悉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