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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主任好奇的问:“这是在旧货市场买的?两块表多少钱?”

“三十。”李振华指的是两块三十。

“三十!”曹大舅惊到了,“这表一百八买都不亏!”

“我们运气好,一块十五,两块三十!”李振强得意洋洋。

李振华和李振国各踹了他一脚,他看看两个哥哥一脸的不赞同,闭嘴了。

李振华憨厚的抓头,“本来我们也想买好一点的表,但是先看到书店,进书店把钱花的差不多了。这表是在私人小摊子上买的,十五一块。买回来我们送到国营店里请老师傅帮我们修了一下。另外花了一块五修表的。修好了就是这个样子。”

“那你们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手表拿来我看看。”郑主任也来兴趣了,把两块手表要过去翻来翻去的看,还把他自己的那块劳力士摘下来对比,最后羡慕的说:“我这块表也是在旧货商店买的,花了两百一呢,你这两块表感觉比我的还好。”

李惜文都不知道这样听一听看一看就能对比出表的好坏,不过郑主任是在拍她大舅的马屁她是看出来了,她扭过头忍着笑。过道那边靠过道坐着的一个十七八岁的俊俏男青年也在憋笑,她和那人面对面都发现对方在憋笑,没忍住都笑起来。

男青年的同座问他:“笑什么?”

“没什么。”男青年对李惜文调皮的眨眨眼,不但俏皮还有点骚。

李惜文觉得这家伙和她的男神张彬彬一样好看,看完一眼她还想看第二眼。

然而,外表十岁的小朋友对风流俊俏小哥哥露出花痴笑就是吓不着别人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她赶紧回头抱着她二哥的胳膊打呵欠。

李家兄妹四个人在归程的火车上过的很愉快。李大海的日子却很难过。

他的老娘夏桂花跑来宁山公社,在公社书记孙玉福面前哭的泪水涟涟。

第10章 安排工作

宁山公社一共有十七个人。除了妇女主任郑大姐是军属,只有李大海家是双职工,而且爱人还是在市里效益最好的钢铁厂附小当老师。

论经济条件李家比别人好太多了,居然还让老娘跑一百多里路来要养老钱!

孙玉福怒不可遏,把李大海喊来臭骂了一顿,叫他立即掏钱。

“我前几天就把养老钱寄过去呀。妈,你是不是我亲妈?你这样坑我!”李大海气的都想死,“我哪回不是一发工资就给你寄钱,就只有上次回家是给你送的现钱。你说大侄儿过年要结婚,我身上没钱说回来拿钱你都不依,硬把我的新毛衣扒下来,新棉鞋都脱走了,就甩把我一双鞋底有两个大洞的破单鞋,你忘了?”

夏桂花业务熟练,根本不搭理儿子,就是可怜巴巴抹眼泪。

站门口看热闹的王干事这段时间没少吃李家送的小鱼,估计这个事情李大海的老婆不出面不行,偷偷溜回去喊曹月英:“你婆婆来了,在书记的办公室哭李大海不给她养老钱!”

曹月英把特地收好的汇款收据拿在手上,跑去公社书记的办公室给孙书记看,拉着郑大姐哭,说她和李大海结婚婆家不给房子住只能借住在学校宿舍,没分家李大海的工资一直都是婆婆去领,为了不给她家几个孩子上学婆婆还隔三差五的闹腾。大儿子五六岁就跟着李大海和她去山上拾石头去河里捞沙子,哥哥侄子们都没有搭过手,他们存了十多年的材料才盖上房子,婆婆还要占她家的房子给大侄儿结婚用。

“大姐,你是不晓得哟,我老公公住院办后事的两百多块钱都是我问娘家人借的。分家以后我们每个月要还债,我还有四个孩子要上学,我婆婆每个月到发工资那天就到公社把养老钱提走了,不管有病没病,每个月总还要在卫生院花几块钱开药…”曹月英提到伤心处泣不成声,结婚二十年,她也只有搬到宁山公社来这几个月过的日子舒心,现在婆婆还不肯放过她,她是真难过。

“你要是也把工资交给我,我会不留你们在家吃饭?我叫振华振国念完小学回来挣工分,你非要把他们念书!家里日子过的这么苦都是你作的!”夏桂花越算帐越生气,挥着巴掌过去打曹月英。

李大海抱住曹月英,用自己的身体挡老娘的巴掌,闷不吭声,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郑大姐和几个家属好不容易才把夏桂花拉开。夏桂花拉着郑大姐哭诉大孙子要结婚没有房子住,女方还要彩礼,李大海调动工作不把房子给侄子住,卖了房子也不把钱给她,这是要逼死她。

初中并不好考,高中比初中还难考。但是初中高中念出来国家推荐安排工作。

就是家里穷的吃不上饭,谁家孩子考上了不是砸锅卖铁都要给他念?

像李大海家这样,一家四个孩子有三个上高中初中,在大家眼里老李家绝对是坟头上烧了高香!

然而李大海的母亲却张嘴就说李大海的儿子就应该小学毕业回家挣工分,掂记的是大孙子结婚要他出房子出钱!

这不是偏心什么是偏心?

就算家务帐外人算不清楚。孩子上学的帐家里有孩子上学的人都能算清楚。

供一个中学生不只要一年往外掏将近一百块钱,家里少一个人挣工分就少一个人的口粮,年底分的钱还少几十块钱。生产队年底分钱一户人家又能分到多少钱?也就是一百几十块钱。全家人穿衣服走人情,娶媳妇嫁女儿的钱都要从这个钱里出,哪怕平时生活一分不花,一个家庭供一个中学生也很吃力。

不讲别人,孙玉福还是拿工资的呢,他家大儿子念初中的时候他家就月月要借钱,他家老二老三是初中没考上,三个小的是还在念小学,不然他现在还要继续借钱过日子。

李大海两口子供三个孩子上中学,就算是双职工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老太太这么一闹孙玉福也看出来了,这就是为大孙子结婚来找小儿子闹钱的。李大海的老婆把帐报的清清楚楚,他们分家后要还两百多的债还盖了新房子,李大海两口子肯定掏不出来彩礼钱。

孙书记清清嗓子问夏桂花,“分家以后李大海给你的养老钱是不是到月就给?”

“以前是,小叔调到宁山公社来以后就…”李惜珍怪为难的看她小叔小婶,那意思是没有给。

“调过来以后每个月领到工资我们就把钱汇过去了,汇款收据都在我这里,就是中间有一次李大海回家,钱是亲自给婆婆带过去的。”曹月英把眼泪擦一擦,没和李惜珍这个小辈计较,对夏桂花说:“妈,汇款单上写的是你名字,你要是没收到钱上回李大海回去你怎么不提?养老钱月月都不少你一分我们都掏出去了,汇款的单子都在我这里,官司打到平京去你也不能冤枉我们没给!”

“既然李大海按月都给你寄养老钱,那你有没有拿到钱就是你和你大儿子的家务事了。老太太我跟你讲,”孙玉福摇摇头,“你们家务事回家去讲,不要在这里影响我们工作!”

夏桂花拉着孙玉福大哭起来,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说家里没钱盖房子,女方要彩礼给不出要悔婚,问她来找儿子要养老钱给孙子结婚用哪里错了。

“养老钱不是给了吗?结婚的是李大海的侄子又不是他儿子。都分了家,当叔叔的管不到侄子的彩礼和房子。侄子结婚他不是送了一件新毛衣和一双新鞋了嘛,二三十块钱的礼不轻了!”孙玉福都被老太太哭烦了,“郑主任,你把赵大海的母亲扶到你办公室去劝劝。”

郑主任把夏桂花和李惜珍都带走了,孙玉福把李大海两口子留下来,说:“你母亲其实就是为了大孙子结婚来闹钱的,你们是什么想法?”

“我老公公住院办后事的钱都是我问娘家借的,当时他们讲的好听,年底生产队分钱就还钱,可是都两年多了,生产队分了两次钱他们也不提还钱。分家之前李大海的工资都是交把家里,就靠我一个人工资管穿衣走人情还要管孩子学费生活费,根本存不下钱,分家之后我们一直都在还债。

我家老二为了省一年生活费,去年念高一恨不得不睡觉,今年跳一级念的高三。转过年我两个儿子就要高考,考上了去哪里上学是要花钱的吧,考不上还要复读照样要花钱。

李大海的工资拿去还债加孩子们交学费都不够,我一个月二十七块要养活一家六口还要按月给婆婆养老钱,我们又没有田地又没有自留地,样样都要花钱买。

我大哥家里最小的就是刚才那个说话的姑娘,都已经在县纺织厂上班拿工资了。我婆婆身体好拿八个工分每个月还有我们给的养老钱,大哥大嫂两口子加两个大侄儿都是壮劳力,没病没灾的,他们又没有别的开支,也就是送老人上山儿子娶媳妇花钱了,我们能有什么想法?”

曹月英霹雳叭拉一阵说完掉头就哭着走了。

李大海为难的低着头。孙玉福给他一根烟,说:“不是你母亲来闹都不知道你过日子这样为难。”

李大海苦笑,“也不怕书记你笑话,也是搬到这边来,两个小的勤快,隔三岔五捞点鱼卖卖,存一点钱买的处理布,我们全家才穿一回新衣裳。”

“在哪买的处理布?”孙玉福问。他家六个孩子啊,就他一个人拿工资,现在大的去当兵,还有三个小的在上小学,他家日子过的不比李大海家好。处理布他也特别想要。

“百货大楼买,长了霉的布料便宜的几分一尺,好点的料子要一毛多。我这个棉袄罩衫就是一毛一尺的布料。拿到手那个霉都不能看,我老婆女儿洗布把手都洗烂了。”李大海看孙玉福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布料上了,赶紧说:“那个霉是真不好洗,也不是每一块布都能洗得出来。要不然人家自己洗洗拿出去卖,怎么也要两毛钱一尺吧。”

“这倒是。”孙玉福琢磨着回家跟老婆商量要不要去买有霉斑的处理布,李大海的母亲在这儿李大海就不能走,李大海的事情不解决他也不好下班,他就有点着急了。

李大海家养老钱又不是没给,当婆婆的为了大孙子结婚这么闹小儿子,郑主任和几个家属的心其实都偏向曹月英和李大海,老太太跑到公社来哭闹要钱,那钱人家曹月英就是掏得出来,叫婆婆这样一闹也不可能会给了。郑主任也没有大包大揽说要帮老太太去做儿子媳妇的工作,给老太太倒了杯水,请看热闹的家属们回去,她就自己坐在办公桌后面逗问李惜珍。

李惜珍的那点小心机在久经考验的老阿姨那儿根本不够用。郑主任勾一勾就把李大山家的家底掏了个底朝天。

李大海的大哥李大山家有两儿两女。

大女儿李惜红去年底出嫁,婆家是县上的,公公还是个什么干部,结婚的时候男方给了六十块钱的彩礼。李大山把彩礼钱都买了东西给女儿陪嫁。

二儿子李振礼是长子长孙,小学读到三年级就没念了,带着下面的三儿子李振义也不肯好好读书,一年级就辍学在家。李惜珍倒是把小学念完了,但是没考上初中。

论起来李大山家现在有四个壮劳力,连老婆婆都能拿八个工分,大女儿嫁的好,小女儿又进了纺织厂拿工资,在农村来讲已经算过的不错的人家了。

但是人就怕比较。李大海家夫妻双职工,四个孩子都很会读书,老大老二马上高中毕业,就是考不上大学以后也是能端铁饭碗的。两个小的,稍大一点的今年上初二,明后年初中毕业就是考不上高中也能参加招工。以后他们家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兴旺。

郑大姐看李惜珍说话的那个脸色都看得出来,李大山家纵着老太太这么闹,也不光是图钱,还是不服气李大海的日子越过越好他们却连追上来的希望都没有。

李大海在书记这儿抽了好几根烟,眼看最后一班客车就要经过,再不把老娘送走那就要留下来过夜了,他硬着头皮过去,低声下气请老娘回家。

“我不走。”夏桂花紧紧抓住小儿子胳膊,“你大侄儿结婚的彩礼钱你不解决我就不走。”

“钱我是真没有。我还欠我大舅哥家一百多块钱没还上。妈你不要为难我。”李大海愁眉苦脸,“妈,你不能只心疼振礼,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你卖掉房子还会没有钱?那五百二十块钱还不够你还债?那钱就是你的命?你舍不得不掏钱也照,你把振礼和振义都搞到钢铁厂上班!要正式工!”夏桂花一脸的迫不得已。

第11章 一百五又带回来了

李大海的心现在完全凉透了。

钢铁厂作为新阳市效益最好的工厂,对外招工只要高中生,工厂自己的子弟还要是初中生才能参加招工考试,没点真材实料还考不上!他老娘这是有多大脸,觉得他两个小学只读到二三年级的侄儿不用考就能去招工?他老娘又是有多偏心,他家振华振国马上就要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难道就不要考招工了吗?他把他能动用的关系拿去给他两个侄子找工作,他家振华振国怎么办?

从前没有分家,老娘跑去公社问儿子要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李家亲戚和夏家亲戚又都离的不远,老娘闹点事情一群人围上来劝他,总要讲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就是想跑也跑不掉。宁山公社又没有他家亲戚,他不搭理他老娘,钢铁厂他老娘也进不去,他跑了他老娘没有地方去也只有回去。

他要是老老实实留他老娘揉捏他,他就是傻的。

李大海想好了在桌上留下八毛钱车费,耐心的劝说:“妈你真是异想天开,振礼和振义上学只上到小学二年级,钢铁厂考招工起码也要初中毕业生!他们根本不符合招工报考的规定,妈你以后不要再提了。我这还有事要去一趟市里,惜珍趁早陪你奶奶回去吧,晚了就没有车了。”说完他抬腿走了。

曹月英对付老婆婆没有别的好办法,当儿媳妇的和婆婆吵嘴打架的家教她也没有。反正有李大海挡在前面,她就有多远躲多远。她回家把家里的值钱东西锁到柜子里,跟左右邻居打好招呼说要回娘家,把门窗锁好出门正好遇到李大海,问清楚李大海掏了车费,她就把李大海一起拽到大哥家去了。

郑主任一看李大海都跑了,她还做什么思想工作?她家又不在公社家属院,她跑了老太太又找不到她!她出去一趟回来说要去办事,给夏桂花指明去李大海家的路,把祖孙俩哄出办公室,赶紧的锁上门跑了。

孙玉福也正锁门下班呢,在过道上吼了一嗓子:“要落雨了,都早点回去。”

夏桂花还没反应过来,整个公社的人都跑光了。

李大海家的左邻右居老王和老张家里都有一堆的侄子外甥,亲戚们不管心里是不是觉得他们有本事,嘴上都吹捧的厉害,认定公社干部嘴皮子动动就能随便把什么样的孩子塞进指定的好单位。

可是招工哪有那么容易?自己儿女的工作都没有安排妥当就去为旁人出力那是傻子。不答应给亲戚们帮忙,亲戚们讲话就不好听了。老王和老张做邻居好几年,讲起来同病相怜,遇到这种事都是相互帮衬,他俩跑回家一看李家大门上挂锁,就晓得李大海两口子躲远了。他们也是有心人,干脆回头把他们那排宿舍的那个院门拴上。

夏桂花敲门敲半天他们都假装没人在家,就是不应。

雨落下来,风刮起来格外的冷。

宁乡公社离市区不远,另外几个单位的宿舍都不在公社驻地,下班时间除了公社宿舍大院有人,马路上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夏桂花为了卖惨没穿棉袄,现在卖惨都没得观众,她老人家拿出在向阳公社百用百灵的本事,大骂宁山公社的干部做人不讲良心。然而这招在宁山公社不管用,公社宿舍大院根本没有人出来。她老人家被寒风吹的受不了,小儿子家的大门都进不去,硬扛害怕冻出毛病还要花钱买药吃,客车来了她还是捏着那八毛钱和李惜珍上了车。

李大海在大舅哥家坐不住,偷偷摸摸抄小路去客车上下站的供销社背后,在墙后头盯着,直到老娘和侄女坐上去新河县的客车,他才松了一口气去大舅哥家喊曹月英回家。

第二天李大海上班,挨个跟领导同事道歉感谢。

李大海的老娘为两个初小学历都没有的孙子找工作跑来公社闹本来就不占理。到公社上班的人都算出息人,哪个都遇到过亲戚求上门要帮忙安排工作的为难事,谁都为这个事情受过老人和亲戚的埋怨,提起来都是一肚子恼火。不过谁家都没有李大海家那样偏心的过份的老娘,比较起来还是李大海更惨,大家说起来都很同情他,李大海和同事之间的感情反而比以前更融洽了。

曹月英并没有在嫂子那里倒苦水,黄淑兰也没有问什么,倒是曹明骏等姑父走了,关心的问了一句,曹月英苦笑着把事情的经过和原委讲给侄儿听,说:“你外婆家在市里,那边亲戚都是城里人,这些事情你们家遇到的少。我们这种两边父母都是农村出身的家庭,哪家都少不了这种事情的。以后你找对象尽量不要找农村出来的,运气不好遇到你大姑姑婆家这样的岳父母,也不晓得多扯你后腿。”

曹明骏脸色不大好,没说什么回他房间学习去了。

黄淑兰轻声跟大姑子说:“明骏偷偷摸摸谈了个家是农村的对象叫孔兰兰,我反对。你跟他讲这个话,他不高兴!”

“那女同学能上市里的高中,家里条件应该还可以吧。”曹月英就陪着嫂子聊。

“哎哟,听讲学费生活费都是在市里工作的姑姑掏的。照我看她就该好好学习,把学习成绩提高一点,不要搞七搞八谈对象。凭自己的本事念不起高中考不起大学中专,初中学历也能考招工了呀。我瞒着你大哥帮她搞到毛巾厂参加招工考试,她考试的成绩还不如人家初中生!你讲这个女同学我能同意?”

曹月英点头。上学的机会多珍贵,亲戚资助上学不好好珍惜,自立的能力又没有,就想扒一个条件好的对象,这样的女同学给她做儿媳妇她也不会同意。

曹兴业送四个外甥到李家,天上还下着雨,阴冷阴冷的。曹月英留大哥在家里吃碗热汤面。曹兴业不肯。

李振华说:“大舅,你在我家歇一歇,我们在沪城买新出的复习资料买了两套,你带一套回去给明骏哥。”

“买了复习资料?路上怎么不讲?”曹兴业没想到外甥们这样有心,心里实在高兴,不再坚持要走了。

“我们也是赶巧才买到最后两套。我怕郑主任讲出去谁都来问我们借,所以在火车上就没有讲。”李振华赶紧的去解绳子。

李振强已经给爸爸妈妈报上帐了,“中号木箱子六块钱一个,锁两毛钱一把,我们买了四个箱子四把锁。”

“这么便宜呀。”李大海过去搭手揭报纸一看居然是个旧箱子,“怎么买的旧箱子,做工倒是不错。”

“就是旧的才这么便宜。反正我们是带到学校去的,带新箱子也舍不得呀。”李振华把放书的那个箱子先打开,一叠一叠的书抱出来。李振国理出一套复习资料,厚厚一垛二十几本放到大舅舅面前。

李振强把他们给爸爸买的《大众农业》和农业书籍抱给爸爸,把给妈妈买的一套十二本小学语文教参拿给妈妈。

李大海拿起一本《大众农业》随手翻开就看的入了迷。

“这么多书花了多少钱?这是手表没买到?”曹月英没有被这些书迷花眼睛,觉得孩子们肯定没有买到手表才会这样花钱。

“买到了。”

李振华第一个把手腕上的两只表脱下来。

李振国看看弟弟妹妹,也把手表脱下来了,叫弟弟妹妹也脱。这些手表早晚是要戴出来的,瞒着谁也不能瞒着真心实意对他们好的大舅舅。

四只男式手表和两只女式手表整整齐齐摆在桌面上,三个大人都愣住了。

李振华把所有的发票都拿出来,从头开始报帐:“到沪城早午饭是大舅舅买的,去旧货市场的车费也是大舅舅给的。妈你给的一百五十块钱,开始我们到国营商店买了一块一百五的旧手表。买表的时候旁边的人讲这个表我们买赚了,我们拿这个表到另外一家商店去问价,人家出五百二收,那我们就卖掉了。”

一张买表的收据是一百五,一张卖表的收据是五百二,都盖着国营商店的红公章,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不说李大海和曹月英两口子,就是见多识广的曹大舅都没有想到还有这种骚操作,愣住了都没有讲话。

“国营旧货商店的表都贵,我们去私人店里找,正好有一家旧表多,这几块表他讲修修能就用,我们就十五块钱一块买下来,拿到国营店里请老师傅修好了。”李振华抓抓头,“带六块表出门我们也不放心,就在招待所开了一个房间,让小妹留在那里看手表,我还给小妹留了五十块钱。小妹看门口有人卖处理毛毯,八块钱一床,她就全买了毛毯。”

李振国和大哥配合的特别好,大哥说到毛毯,他就把第二个箱子打开,把一床一床的新毛毯抱出来。

“我们买了几盒点心,还买了二十斤处理毛线和十双处理雨鞋。”

李振强快活的把第三个第四个箱子都打开来。

“这是买毛线、围巾和雨鞋的收据,这是买点心的收据。这是妈妈你给我的一百五。这是最后剩的三十六块三毛五。”李振华掏出两叠整钱和一把最大五毛的毛票。

四个孩子跑了一趟沪城,一百五十块钱带去又带回来了,还带回来这么一堆东西和三十多块钱!曹兴业震惊之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觉得他两个外甥都是人才,这两孩子要是考不上大学,他一定要把他们招到采购科去。

大儿子有点忐忑,二儿子很镇定,小儿子得意的都要长出尾巴翘上天了。

报纸上今天才登过禁止倒买倒卖的新闻。不收拾他们一顿,他们下回还这样干还不晓得怎么收场呢。李大海抄起扫把,照着老大和老二背上抽,骂:“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低价买高价卖的事情也干!”

曹月英拧李振强的耳朵,“还有你,就不晓得劝劝哥哥们?还这么得意!”

李大海的扫把是高高扬起轻轻落下。李振华和李振国缩在一起背对大人们,相视偷笑。

曹月英拧李振强的耳朵是真用了气力,拧得李振强嗷嗷叫痛,不停的求:“妈妈,我错了,我一定不乱讲话。”

主意是她出的,事情也是她干的,挨打就是她小哥顶上。虽然她妈收拾小哥主要是因为小哥性格憨嘴上没装门,李惜文还是很不好意思的站在旁边自觉罚站。

曹兴业打圆场把妹夫拉开,等妹妹教训够了小外甥才把李振强解救下来,夸孩子的话他也不敢提了,他晓得他大妹两口子的脾气,他再夸两句李振强翘尾巴就是混合双打!

曹兴业用一个袋子把参考书带回去,到家只说外甥买到两套复习资料分了一套给曹明骏,别的话都没提。

黄淑兰问旧手表买了没有,他说:“买了,孩子们挺会买的,买到还去修了一下,我看了一下没毛病。”

“那我们家的手表买了吗?”

“买了。”曹兴业把挎包里的盒子一个一个拿出来,“三块女式表,一块男式表,你都收起来,先不要让孩子们知道,明骏要是还不考上大学,就等他上班了再给他戴手表。缝纫机我也跟人家讲好了,过完年以后去厂里搬,一百五一台,我跟人家说好了要四台,我们家留三台。过年你回娘家问问你大哥家要不要,要是大哥不要我们就留着自己家用新的,把旧缝纫机折价转给月英吧。”

曹月英送走了大哥就忙着藏东西。五床好毛毯都塞上樟脑丸压在箱子底,她打算留到孩子们结婚再拿出来。手表只留一只最旧的男表让李大海戴在棉衣袖子里面,那几只表也给她压在箱底。二十斤毛线都有染色不均匀的毛病,她打算翻那本《家庭生活大全》看看有没有办法重新染色,现在当然是收起来。

十双雨鞋就让她很为难了。雨鞋这个东西放的时间长了保管不好就会发黄发脆。自己家里一人一双那还多出四双,这四双是送娘家亲戚还是原价转卖给同事朋友?曹月英好愁呀。

李振华和李振国的心思都在复习资料上,他俩商量决定这套资料不带去学校,放在家里以后好留给弟弟妹妹用,他俩要趁寒假一人抄一套出来,带到学校去交一套给老师,他俩自己留一套用。所以他俩放下面碗就回房间抄书去了。

李振强好想继续戴手表,可怜巴巴看着他爸。可惜李大海接收不到他的脑电波,专心跟曹月英一起发愁多出来的雨鞋要怎么办。

李惜文把她妈还没有空关心的两条围巾摊开,抄起剪刀把驼色围巾一头剪下来一截,剪成比破洞大的花形补丁,再用同色丝线绞边,在破洞的正反两面都贴上补丁钉上绞边。大大小小十几个破洞补好,摊开来看平平整整,用手摸摸也不扎手,同色的花朵也很素雅,她觉得可以了,把围巾边绞一绞挂她妈脖子上,继续挑丝线给红围巾绣绿松树和白雪花。

晚上关灯睡觉,李惜文听见她妈和她爸小声说话相互推捼,都说应该好好教育儿女不要胆子这么大,好好讲不听就要打,但是他俩都不愿意自己打都叫对方去。她爸说不过她妈,被逼急了脱口而出:“你舍不得打惜文我就舍得啊。”

亲爹亲妈真是有点小可爱。李惜文翻了个身,觉得她这辈子活的比上辈子有意思多了。

第12章 如意算盘不如意

李大山赖李大海十几二十年也赖出经验来了,老娘闹一次不成功他也不灰心,他已经盘算好了,结婚以后就叫老娘带着振礼小两口去李大海家住,他这个最小的弟弟最不愿意有什么事影响到孩子学习,忍不了几天就会主动给李振礼张罗工作和宿舍,到时候振礼小两口搬出去了他再把振义送去,老小还不是要继续给他张罗?

所以他和亲家王立勤讲话就省略了过程,只说李大海已经答应帮李振礼在钢铁厂搞一个正式工的工作,结婚以后就能上班。

之前李大海回家把毛衣都脱给了李振礼这个大侄儿当结婚贺礼,李大海两口子在向阳公社又是出了名的厚道人,王家只当李大海真给大侄儿安排了好工作,也就不计较彩礼多寡,在定好的日子把女儿嫁了过来。

然而,给李振礼安排正式工作的李大海在李振礼结婚那天并没有出现。不只他自己人没来,他的老婆孩子也没有来。

要说当干部的正月事忙,李大海和曹月英两口子请不了假来不了,他们家的李振华过年喊十九,李振国过年喊十七,都是能顶门立户的大小伙子了,堂兄结婚能不来?

这结婚都不来,那安排工作的事是真是假?

送亲的女方亲戚嘀咕了半天,回去就说出来了。

王立勤宁要女婿有正式工作也不要彩礼也是眼光长远为女儿未来考虑,他还打算依靠女婿家的亲戚给他初中马上要毕业的大儿子搞个正式工作。女婿家要是和那个当干部的小叔一家不来往了,不说儿子的工作没指望了,婚都结了他又没有要彩礼还添了陪嫁,把女儿嫁给一个普通社员岂不是人财两失?

王立勤慌的一批,到处钻营找出来一个亲戚的邻居的亲戚的亲戚在宁山公社当干部,就托那个亲戚去打听李大海为什么不回去参加侄儿婚礼。

转了好几个弯的关系,谁知道打听的人是李振礼的岳父啊。

那位公社干部就把夏桂花到公社为大孙子结婚跑去问李大海要钱,还要闹着要李大海给两个小学只上到二三年级的侄儿安排工作的事儿说了,特别同情李大海遇上了胡搅蛮缠又偏心的老娘。

公社干部的亲戚更八卦,听说李大海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马上高三毕业,估摸着李大海的这两儿子肯定也是要招工的,传话的时候还分析说李大海就是再有本事他也不能一年安排四个人都招工到好单位,李大海老娘这个时候跑去闹腾,李大海要是给侄儿安排工作他自己的两个儿子怎么办?言之凿凿分析了一大堆李大海没有去参加侄儿婚礼的理由。

这些话传过几道手还添油加醋传到了王立勤的耳朵里,王立勤就是只信一半那心灰的也想死,憋到女儿回门问李振礼:“工作的事有准信没有,是去县里还是去市里哪个单位?”

李振礼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被岳父在酒桌上灌了几杯酒,又是哄又是诈把实话诈出来了:夏桂花去宁山公社就闹到手八毛回向阳公社的车钱。

当老娘的去找亲儿子给侄儿解决工作不答应,借彩礼钱也不答应,这个当小叔的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丈母娘胡莲香心疼女婿,埋怨说:“这还是亲叔叔呢,连外人都不如了,外人还随个礼钱,他就给八毛钱车钱?”

李振礼喝的脸蛋红到脖子上,就想着在丈母娘面前逞强,打着酒嗝得意一笑,扯着身上的新毛衣说:“我家哪能吃那个亏,他算的再精也不是我奶对手。这件毛线衣就是我奶从我小叔身上扒下来给我当贺礼的。临走我奶还把我小叔新棉鞋脱下来了,让他穿了双破单鞋走!”

这件毛衣的毛线虽然是处理品,但是曹月英织毛衣之前把毛线洗过还染过,不下水洗毛线不褪色看不出来是处理品。

男人的毛衣起码要两斤线,李振礼身上这件毛衣一看就是好毛线,怎么也值二十块钱。亲家老太太从小儿子身上扒毛衣,下手可不是普通的狠。

胡莲香没想到不是人家主动送的是亲家老太太从人家身扒的,问女婿:“你结婚你小叔是不肯随礼还是怎么,你奶奶要这样收拾他?”

“何止是不肯随礼!他丧良心。”李振礼提起来特别有气,拍着桌子骂:“我奶和我爸妈都讲,小叔家搬走他那房子就给我结婚住,他和我小婶偷偷把房子卖了!不收拾他收拾谁?我奶奶都打算好了,过两天她就带我和蕙蕙去小叔家住,我小叔不把我安排工作我们就不走了!”

李家并没有因为李振礼结婚盖新房,媒人和王家说的理由很充份:“李振礼转过年就要去钢铁厂上班,就是钢铁厂不分宿舍也能住在他小叔家里,现在给他盖房子他们小两口也不能回来住,不如把那个钱留着给他们小两口在钢铁厂安家。”

所以李振礼结婚就住他原来住的披厦隔出来的一小间王家也同意了。

那个披厦隔出来两小间,另一间是李大山家的老三李振义住着。两张床之间就隔着薄薄一层木板墙,李振义翻个身这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结婚好几天王蕙蕙都不好意思让李振礼除了抱着她睡觉之外做别的事情。

王蕙蕙现在盼李振礼有正式工作的心都没有盼房子的心急切。一听说小叔叔把原本应该给李振礼的房子卖了,王蕙蕙就炸了,站起来揪住他的衣领喝问:“房子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讲清楚!”

李振礼喝多了酒,大着舌头只会骂小叔不好,绕来绕去都说不清楚房子是怎么回事。胡莲香和王蕙蕙母女俩真当李大海卖了李振礼的房子,当场就骂起来了。

王立勤现在已经不怎么相信这个女婿说话了,他吩咐胡莲香留女婿在隔壁住一夜,自己跑去隔壁村一个侄子也在公社小学当老师的胡老汉家里,跟胡老汉扯了半天的闲话套出来胡老师也回家过年,回家又提了两瓶酒跑去请教胡老师房子的事情。

胡老师平时都是住在公社小学的宿舍,也只有过年才回家。虽然听说了曹老师的侄儿娶了隔壁村王家的姑娘,但是曹老师都调走一学期了,具体娶的是谁家姑娘他也不清楚。

李大海和曹月英的事情又不是见不得人,人家提着酒来问他就讲了:“这事要从头讲起,从前李大海是在齐省省城当木匠学徒的时候半工半读拿到夜校初中文凭的。他毕业的时候正好我们新河县几个镇公所都缺人,他拿着文凭证书自己去问,隔壁玉河镇镇长看中他就把他招过去上班了。玉河镇的夏家跟他们家有一点亲戚关系,想把守寡的大女儿嫁给李大海,听讲那个女儿比李大海大起码十岁,李大海那个时候正在和曹老师自由恋爱,不肯答应,所以人家直接找到李家来,讲愿意出两百亩水田陪嫁!”

两百亩水田!王立勤惊到了,马上就在心里给寡妇的陪嫁算帐:两百亩水田每年最少能收一百担稻谷的租,二十年前一担稻谷卖给米店是四块大洋。要是李大海娶了那两百亩水田,到土改起码能收十年租,李家有四千块大洋,能买几百亩地能盖大屋,还不晓得发成什么样呢。

胡老师呵呵笑了两声说:“李大海怕他爸妈把他卖给寡妇,急急忙忙的就请镇长当媒人去曹老师家提亲,就在玉河镇结了婚。”

王立勤惋惜的吸气。

“人家大小姐有好几个下人服侍,这些人吃饭穿衣不要花钱?大小姐自己不可能顿顿都吃萝卜白菜吧,起码隔一两天要割一次肉吧,个把月做一次新衣裳也是要的吧。那两百水田收租还不晓得够不够小姐一个人花呢。退一步讲小姐就是不怎么花钱,那两百亩田是人家大小姐的陪嫁,人家娘家也是有大势力的人,能让婆家人用她的嫁妆?那些好处看得又摸不得对不对?”

王立勤想一想确实如此,十分佩服胡老师想的周到,赞同地点头。

“听讲李家老小都觉得李大海和曹老师结婚是欠了李家两百亩水田,都把李大海和曹老师当仇人一天到晚的骂。李大海和曹老师结婚以后调到向阳镇来工作,李家老太太一头讲家里没有空屋把他们住不许他们回家,一头又要领走他们两个人的工资。当时向阳小学的校长是一位女校长,曹老师不答应把工资交婆婆她很支持,才保住了曹老师的工资。

他俩口子以前是在家门口蹲着,一个当干部的一个当老师都怕老太太闹起来影响工作,也只有忍着。这都想法子调走了,老太太还能天天跑一百多里路去闹?那老远的人家都不认得她,她能带几个人去把她撑腰?她闹得起来?照我看曹老师除掉每个月给老太太五块钱养老钱,一毛钱都不会多给!”

胡老师摇着头点评:“曹老师娘家的兄弟都有出息,你看着吧,曹老师家的老大老二今年要是考不上大学,肯定能招工进钢铁厂当正式工人。人家再苦也就是苦这半年,以后就要过上好日子喽。”

第13章 婚姻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