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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里躺着一对情侣表,俄国产火箭牌,表盘很大风格粗犷,情侣表自带美颜滤镜,李惜文就觉得挺好看的。她挑女款的试一试,表带长短合适很贴合她的手腕,她就把原来戴的手表摘下来换新的戴上了。另一只男款自然是用不戴手表的那只手提出来给宁东。

宁东戴手表的时候瞄一眼李惜文袖口的表带是同款,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偷偷摸摸好刺激的,李惜文抛给宁东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嗔怪他,“钱不够就少买点,旧手表也戴那么多年了,卖掉多可惜!”

“也不是存心要卖手表,主要是兰州找的人办事特别肯出力,钱不够也不能欠着人家的,就拿手表顶帐了。”宁东趁着李振华和邢兰州在外面解手推车的绳子,用他戴手表的那只手去拉李惜文那只戴手表的手,轻轻握了一下就松手了。

“你的钱够不够用啊?”李惜文问。

“够用的。买香水和手表的钱是我姥爷给的。他还叫我给李叔叔买香烟买酒,给曹阿姨和你买大衣的。我来的急,把那些东西都扔在学校宿舍了,回头兰州回京叫他跑一趟给我们寄过来。”宁东说着又把图纸拿过来,说:“杰克援建的新机械厂就计划生产液压系统,你这套图纸未来会很有用。不过我见过的挖井机和你们设计的不太一样,我可以画出来,你的绘图工具带来了没有?”

“我去拿。”李惜文去她爸妈的里间,把她的绘图板和纸笔尺都“拿”出来。

几分钟之后,李振华和邢兰州合力提着一大麻袋土豆进屋,就看见宁东和小妹坐在一起,一个画草图一个拿着图纸在做对比,虽然看不出来有多亲密,但是画面特别和谐甜蜜。

曾经搞过对象,但是现在是单身狗的两位进进出出几趟都觉得看这小两口扎眼睛。李振华就问邢兰州:“你们来可有村里人问你们话了?”

“没呢。遇到一个孩子问路,那孩子就把我们指这来了。”邢兰州拍一拍身上的灰,“要去和生产队打个招呼是吧,走,我俩去。”

“嗯,我爸去和顺农场了,明天才能回来。你们明天不走吧?”李振华也拍着身上灰,都没和坐在炕上的两个人说一声就出来了。

“我明天走的,想去姥姥家住两天。宁东估计能多住两天。”邢兰州问:“怎么?”

“那我就今天喊支书和村长来家吃饭。”李振华又回头进屋,和李惜文说:“那个羊收拾一下,羊头炖个汤还是怎么样你看着办,我请支书和村长来吃晚饭。”

李惜文放下图纸,“有萝卜呢,就水煮羊头吧。”

宁东也把尺子和笔放下了,卷毛衣的袖子,“小妹找件旧罩衫给我,我去外面收拾羊头。”

呵,这贱人,小妹不动他就不动,小妹要干活他就勤快了。邢兰州扭头先出了院子。

干着活脏兮兮的,就不会靠那么近了。李振华也放心的出门了。

李惜文把她大哥干活的旧棉袄拿给宁东穿,她先拉开炉子添柴,再拿盆给宁东端着,把锅里的水舀到盆里去。

整只羊都斩成了块装在一个荆条篓子里。篓子就扔在水井边。李惜文扒一扒发现整头羊除了角估计都在这儿了。她把羊头和羊蹄找出来放到井台边的石头上,问他:“你会收拾吗?”

“当然会,交给我!”宁东摩拳擦掌,“我在我小舅那儿玩,待的最多的地方除了汽车班就是炊事班了。”

吃货真是本领大呀,李惜文想想就把篓子提起来,“那你干活,我把羊肉放到屋后头的棚子里去。”

“我来我来。”宁东赶紧接过来,很机警的问:“要不要拴院门?”

“不用,都说荒滩上有野狼,生产队的社员都不允许孩子们跑来玩。我大哥上午在生产队教扫盲班,小伙跟他玩都在生产队。不是有事下午都没人到我们家来。”李惜文领着宁东到屋后头去。屋后头就是墙,晒不到太阳温度低,李惜文要冻冰块储藏起来,李大海和李振华靠墙搭了个棚子准备给她放水盆,这地方大的很,把羊肉篓子摆在这儿很合适。

“有狼啊,生产队有人家有猎枪没有?”宁东兴奋了,“打狼打狼,狼皮做褥子多好呀。”

“都说有狼但是谁也没看见过,就看见过粪便。我爸说有狼群不一网打尽就是祸害,要县里牵头组织几个公社的民兵搞一趟大的才行。但是县里粮库听说都没有粮食了,没法组织人手打狼。”李惜文叹气,“支书他们也想打狼,但是现在吃饭都吃不饱,一天两顿稀糊糊只能续命,打狼跑都跑不动!靠两三个人去打狼,把狼引村子里来麻烦就大了。”

宁东摇摇头,“这样也不是个事呀,再冷一点野外找不到吃的,狼还不是要往村子里来?”

“来了再说吧。”李惜文其实不怎么担心狼到村里来,第一没人亲眼看见过有狼,第二她空间有武器,还去荒滩装了一些石头,去年民兵训练的时候还巩固了一下枪法,遇到狼也是可以拼一拼的。

“我跟我姥爷说了你们家的事情。我姥爷说你家下放也不一定是坏事,等后面大批干部下乡参加劳动,你家就不用再折腾了。”宁东凑到李惜文耳朵边,小声说:“你师伯的事主要是他那个老婆娘家亲戚胡说八道。但是那群傻逼又没有串好供,说的牛头不对马嘴的…”

“前妻,离婚了。”李惜文笑一声,告密者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何况是无中生有的告密者。

“离婚了?”宁东摇摇头,“那等你师伯回去了怕是不可能和她复婚了。”

“一听说她离婚我就默默祝福她二婚幸福来着。”李惜文更关心师伯回去的事,继续问:“我师伯回去有准信?”

“暂时没有。不过没有问题的人早晚都是能回去的。”宁东看看天空,晴朗的冬天的天空呈现出深蓝的颜色,空气很冷,显得阳光尤其温暖,“我找熟人给你们这边的部队说一说,派两个班过来打狼吧。你们家恐怕要在这儿生活一段时间,有狼太不安全了。”

“行呀,要是太费事就算了。”李惜文觉得现在的气氛很好了,她觉得宁东应该可以亲她一下。

可是宁东并没有,他居然沿着院墙看看还推堆,边走边说:“还行嘛,墙挺结实!”

初吻难道还要女方主动的?

李惜文眨眨眼睛,无力的跟过去,问:“你什么时候走?”

“住两三天就得走。学校那边给你办的是休学手续,王显胜老大哥还给大哥争取了劳动实习。大哥寄个实习报告到系里,六七月份就能和同班同学一起拿毕业证书了。王显胜现在忙着搞学校农场的基建工作,工作也挺忙的,我叫他不要给你写信。你有事也别给学校写信了,隔壁平大有教授下放,华大主要是高年级师生都在外面参加工农业生产和建设,暂时没有这些事情。但是小人哪里都有,你给谁写信托人办事就怕谁会被挤出去下放。”

“我知道了。那班长老大哥给我哥争取实习的事,对他有影响吗?”李惜文问。

“这事他是悄悄的办的,就是几个经办人和校长书记知道。他不跟我说我都不知道。这人厉害的,我姥爷说这人要是现在有机会上福山去看两眼,他都能把他未来住的地方看好!”宁东担心的看李惜文一眼,确定李惜文对班长老大哥没有超过同学关系之外的情绪,松了一口气,“跟他比我还差的很远,我会努力学习,争取以后比他能干!”

李惜文哪能看不出来宁东那点小心眼。

她对班长老大哥的感觉就是年轻版李大海,虽然他们关系是比较亲近,但是她又不是变态,怎么会对半个爹有想法?

要安慰小奶狗很容易的,顺着毛夸他就行了,李惜文很诚恳的说:“你现在就比班长老大哥厉害呀,你做的事情估计他很努力也做不好,但是他的能力你努把力还是能达到的。我觉得人的优秀可以是各种各样的,最重要看你的兴趣啦,不是一定要别人怎么样你就必须怎么样的!”

“哦。那我…”宁东笑起来,“还要先学一学的,最少体会一下你们班长老大哥做事做人的思路,和他当朋友也比较有话题。”

要不是手刚才拿过羊头和羊蹄子还没有洗,李惜文都想捏一捏这个又聪明又可爱的家伙的耳朵,当然她还想亲一口!

宁东得意的把小院转了一圈,看到柴堆也说:“感觉柴火有点少,明天叫大哥带我去砍柴吧。明天兰州就要回他姥姥家,我们的钱都花的只剩路费了,你做些点心给他带回去。”

“点心肯定给他做。我这里还有钱,我洗手拿给你。”李惜文很喜欢宁东这种张罗这个张罗那个过日子的感觉。

“抄家没被发现哪。”宁东问。

“那天我正好在家。来敲门的时候我正数钱呢,我就撕开棉裤都塞进去了。他们没搜身。”李惜文吐气,“我爸我妈连我哥都不知道这个钱的。”李惜文眨巴眼,“放心吧,你的小私房,我的小理想,都很安全,没见光!”

“不是我的小私房,现在它们都是你的。”宁东弯腰想在李惜文脸上啄一下,太慌张,嘴唇碰到李惜文的额头,他还害怕李惜文会生气,亲完就溜了。

神特么的初吻,在额头上碰一下算个鬼!

李惜文又是高兴有了历史性的突破,又是想笑宁东太挫,还有点气恼:初吻都这样困难,以后结婚了开车需要磨合多久?不会比考驾照的时间还长吧。

宁东确实很会收拾羊头,拨毛什么的干活很利索。

李惜文上辈子吃过羊脸肉,但是现在让她伸手去羊嘴里干什么她是办不到的,她就眼不见为净,琢磨晚上请客炒什么菜。

这个把月虽然也和社员们“换”过一点咸菜,但是家里主要还是吃罐头和瓶装小咸菜。现在有了萝卜土豆,李惜文真是非常喜欢。上次换的咸菜切丝炒一炒,醋溜土豆丝肯定可以有,再炒个黄豆下酒应该就差不多了。主食就是羊头肉汤和萝卜丝馅的饺子。所以她就泡了一斤黄豆,拿出来一斤酒倒在坛子里,再挑几个土豆几个大萝卜去洗。

这年月谁家粮食都不够吃。

不过李大海家虽然没有口粮分,他自己就去县里买了两次粮,又收到过两大麻袋粮食,这次又有人给他家送来一推车的东西,他家肯定是请得起客的。

再说来了两个平京人,去说说话也能增长见识,所以马永福和石三喜都答应了去吃饭,支书带去一瓢腌咸菜,书记带去腌咸菜一瓢。进了李家院门闻到煮羊头的那个香味,他们都有点不敢进来。

李振华听见动静立即接出来,“您二位赶紧进来,羊头估计还要一会才能烂,酒都已经烫好了。”

炕桌上摆着三个大盘子,一盘子炒咸菜,里面有红红的干辣椒,一看就放了不少油。不过更吸引人的是炒土豆丝和油炒黄豆,份量都不小,请客的诚意十足。

酒杯和碗筷也摆好了。李振华请两位坐主宾席。

马永福年纪大一些,先说话:“咱们是陪客,还是请两位从平京来的贵客坐。”

“我俩在李叔叔家吃多少年的饭了,脸大坐上席回家要挨打的。”邢兰州客客气气的推让马永福上去坐,“我们真不是客人,我们在李家从来不讲客气,阿姨使唤我们干活也没客气过。”

曹月英和李惜文宁东都在东里间包饺子,听见说话声都出来了。马永福看见宁东就赞了一声,说:“这后生真俊。”

邢兰州不开心了,立即嚷嚷:“我不俊吗我不俊吗?”

马永福不好意思的补夸他:“你也俊的很!”

“我们兰州养两个月不黑就俊了。”曹月英示意宁东去坐,“你去洗洗手,陪客人喝两杯。”

“哎。”宁东立即去舀水洗手了。

“今天孩子来带了一个羊头和几个萝卜,我们晚上吃羊汤下萝卜丝馅的饺子!你们先喝酒,还有几个饺子包好我们就来。”曹月英说完就进里屋去。

支书和村长看上去是很好说话,但是这地方重男轻女的现象很严重,到一个地方尊重一个地方的风俗,李大海不在家她就不上桌陪客吃饭了,不过她给自己找了个包饺子的工作当借口。

李惜文客客气气喊了人,看宁东一眼飞快的跟着亲妈进里间。

李惜文和曹月英面对面包饺子,耳朵竖的尖尖的听外面说话,包出来的饺子东倒西歪就不大好看。

宁东能找过来还是他姥爷给他指的路,可见人家姥爷不反对宁东和女儿在一起。

曹月英现在宁东是很满意的,虽然她为了以防万一没有明说宁东是女婿,但是心里和行动上都把宁东当女婿看待,看女儿这个模样亲妈就焦虑自己家女儿不够矜持,敲一下桌子,说:“干活认真一点!”

“好嘛!”李惜文捏着饺子皮,抱怨:“窗台上的葱长得真慢,还不能吃!”

“还不是你讲究不肯施肥!”曹月英心里一半为女儿高兴,还有一半为大儿子难过,不过托宁东或者邢兰州去给符满娇捎话的话她是不会提的。

符满娇要是能像宁东一样找来,她肯定会把这个儿媳妇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符满娇如果就这样失去了联系,她也不会责怪这姑娘。毕竟小姑娘的父母亲人都是普通人,普通人没有任性的本钱。通过别人捎话是施加压力,不厚道不说,符满娇不是心甘情愿的做决定未来也会后悔,真那样就长痛不如短痛了。

李惜文看曹月英那个喜忧掺半的样子,估计她妈妈想到了未来大嫂,她还是比较看好未来大嫂的,她轻声说:“大嫂还有一学期才能毕业呢,换了是我,我会等拿到毕业证才会有动作。”

曹月英长长叹气,“你晚上看机会叮嘱宁东和兰州,不要去找她。”

李惜文点头。

虽然是素馅的饺子那也是白面饺子,更何况还有香喷喷的水煮羊头和羊汤,做出来的酸汤饺子别提多好吃了。连才从外国回来,最不缺肉吃的宁东都吃了四十个。

马永福和石三喜两个人干掉了起码九两酒,喝的有点飘的人吃的反而少,每人只吃了一碗饺子就放下了筷子。

李大海不在家,和这几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也聊不到一块去,马永福聊了一会就说该回去了。石三喜也说太晚回去怕遇到狼。

遇到狼确实是个大事情。李振华礼节留宿,对方推辞就送客出去。宁东立即穿上外套,跟着一起出去送客,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马永福和石三喜看村里有火把接出来,就叫李振华和宁东回头。

李振华不肯,说:“喝了点酒,正想活动一下。我们再往前走走。”

他们这边喝了酒的人走的慢。对面举着火把的一群人走的快。没一会碰头,领头的记分员兼会计马大路气喘吁吁,说:“峪北生产队一个孩子被狼拖走了。”

第103章 狼皮褥子

峪北生产队和梨树村生产队中间还隔着一个夹沟生产队,但是三个生产队都在荒滩边上,今天野狼能从峪北生产队拖走孩子,难保明后天野狼就不会到梨树村来。

马永福和石三喜的那点酒意被冷风一吹又一吓,立即就没有了。

马永福问:“多大孩子,什么时候,在哪里被拖走的?”

马大路回答:“是个五六岁的调皮男娃娃,下午跟着生产队的人去荒滩砍荆条,一转眼人不见了就剩一只鞋和一滩血。”

这两年不是旱就是灾,人吃不饱饭哪来的力气打狼?沙峪公社的大多数生产队对野狼的态度都和梨树村差不多,在荒滩上看见狼粪就会回头,尽量不去招惹野狼。

但是这种避让的前提是狼不能吃人。

梨树村的几个小队长都把人喊齐了。石三喜把几个只知道出憨力却不够机灵的社员刷下来,安排他们在村里巡逻。

马永福马上打发李振华回家,说:“你才来一两个月,路都不认识,找人用不上你。回家把院门拴紧,外面有什么动静都别开门。明天的扫盲班不开了,什么时候开我派人通知你们家。”

积极表现固然重要,但是自己家孤零零在荒滩上,爸爸不在家,他不能把客人留在家里顶事。

李振华点点头,拉着宁东回去。

宁东十岁出头就跟着小舅舅去打过狼,死在他枪口下的狼没有十只也有八只。要是李惜文不在这里,他会问马支书要猎枪去打狼。李惜文在这里生活,他担心自己轻举妄动会招来狼群报复李家,他就谨慎的很,一言不发跟着李振华往回走。

到家李振华说峪北生产队有孩子在荒滩上被狼拖走了,曹月英心里真是很慌的,既怕狼半夜蹿到院子里来,又担心李大海赶夜路回家遇到狼。

李大海不在家,曹月英知道她不能在孩子面前显的太软弱,她镇定的说:“咱们家墙这么高,没事。晚上宁东和兰州,振华,你们仨睡东里间,我和惜文睡西里间,把中间空出来。”

“阿姨,摆在外面的羊肉!”宁东想起来后院的隐患。

“收拾好了。”李惜文天一黑就溜后面把羊肉收进空间了,她也觉得墙高狼进不来,狼真来了,有人隔着院墙砸石头肯定可以,没人她就可以掏枪出来,没什么好怕的。

她找出一件吃货们都感兴趣的事说:“兰州哥明天要去姥姥家呀,咱们做点什么好吃的给他带上?”

狼来不来日子都要过,曹月英就问邢兰州:“兰州,你姥姥家爱吃什么?有没有忌口?”

“没有。阿姨你给我蒸二三十个二合面的馒头就行,不用搞花样。”邢兰州没要求,现在有点细粮吃就是很不错的人家了,走礼带馒头才受欢迎。

曹月英想一想,说:“行!我看家里有的再给添点。咱们明早吃炖羊肉!”

睡觉前宁东喊邢兰州去院子里上厕所。李惜文下午分给宁东六百块钱,她估计宁东是给邢兰州塞钱去了,一时半会不会回屋,就和曹月英商量给邢兰州带什么。

“拿一包红糖,一包饼干。”曹月英想了半天,说:“做六十个馒头给他带上,另外给他准备二十个窝头当干粮,这孩子去了东北几个月,饭量好像都变大了,不能让他吃不饱。”

红糖和饼干都有拆开原包装另外拿油纸袋装好的,李惜文就各拿出来一包。曹月英接过来拿到碗柜里放着。

这天晚上李惜文没敢真睡着,不过外面一直没有动静。

曹月英也没睡着,她躺到三点钟悄悄起来切馒头做窝头,四点钟喊李振华和邢兰州起来吃饭。他俩洗漱的动静把宁东惊醒了,宁东爬起来穿上毛衣就出来了。

李惜文不太愿意自己没洗漱的样子被宁东看见,爬起来穿好衣服闷在里间就是不肯出去。外头叮里咣啷吃过早饭没动静了,她才喊了一声妈。

曹月英的声音从院门传来,“他们三个一起去公社了,你再睡一会吧。”

李惜文赶紧出来拿盆舀水,“怎么宁东也去了?”

“他说他去生产队问问情况,要是有必要就去县里打电话给部队求援。我叫你大哥和他一起去县城,顺便看能买点菜。”曹月英把院门拴紧,打着呵欠进东里间,说:“你既然起来了就喝一碗热汤再睡。我去睡一会。”

曹月英昨晚熬了一夜,心里再担心李大海也熬不住了,在东里间炕上翻了一会烧饼到底还是睡着了。

李惜文估计她爸会在回来的时候去取包裹,也就是不会走小路横穿荒滩,所以她心大的很,吃过早饭把家里收拾干净,羊汤都盛起来放到空间了。她还煮了一锅稀饭、蒸了几十个窝头准备她爸和大哥宁东回家有现成的东西吃。然后她也爬到炕上去补眠。

李惜文上辈子熬夜是习惯了的,再说她现在年轻还能再熬,睡到中午醒了就爬起来给东屋的炕添一把柴,然后她把中间的炕又打扫了一遍,闲下来继续看宁东画的草图。

宁东见过打井机的实物,估计也看过图纸,画出来的打井机草图的细节部份还有标注,说是草图比李惜文根据回忆画草图的具体多了,也很有启发作用。李惜文重新设计了一套小型打井机,开始绘制钻杆和钻头的图纸。

石三喜带着青壮社员们去荒滩找人打狼。马永福在村子里也很忙碌,安排人手轮班巡逻,村头村尾派人盯着不叫女人特别是孩子出村,忙了一圈才想起来荒滩上还有一家下放干部需要关心一下,他就叫他二儿子家的两个孙子建华和建国结伴跑一趟。

这两个孩子一个十三一个十一,正是胆子比脑子大的年纪。他俩还很会做人家,琢磨着不能白跑一趟,要割两捆荆条回去,出门还带上了镰刀。

两个熊孩子出村曲里拐弯兜了一个大圈子去找荆棘丛,近处的荆条都被割的差不多了,他俩越过李家往里又走了两里多路,扒开一个大荆棘丛看见前面的洼地里有五只小狼在嬉戏,就愣住了。

就耽误了这么一会功夫,几只小狼都弓起背低声吠叫,一只大狼在荆棘丛的那边冒头,俩倒霉孩子吓的镰刀都撒手了,掉头就往回跑。

李惜文听见砸院门的声音和男孩子的哭声都没问是谁,直接把门打开了。然后她就看见了几十米外徘徊的一只大狼和五只小狼。

李惜文把支书家的两个孙子拽进家,迅速把门拴上,问他俩:“没有别人和你们一起吗?”

“就我俩。”马建华都结巴了,“我们不是故意不是故要要要要把狼引引引引你们家来的,是爷爷派我们到你们家看看情况。”

“没有怪你们。”李惜文按住马建华,“不要激动,你们一共看见几只狼?慢慢说。”

“六只!”马建国说话也结巴,“一只大大大的,五五五只小狼。”

“你们攻击过狼了?”李惜文继续问。

“没,没,没有。一看见狼,我们就跑了。”马建华现在冷静一点了,但是他还慌,他问李惜文:“我们怎么办?”

一共只有六只狼,还只有一只大狼,以她的精神力是搞得定的,李惜文现在放心一点点了,她安慰两个倒霉孩子:“不要慌,我家墙高,狼爬不进来。你们在哪看见狼的?”

马建华指方向给李惜文看,“那边,只有两三里路远。我们想先去割一捆荆条再到你家来。”

“很近了。感谢你们今天发现了狼窝。不然等这些小狼再长大一点,头一个就要祸害我家。”李惜文琢磨把这两孩子困在家里:“你们先到屋里待着。马支书喊你们来,你们一直不回去,他肯定知道出了情况会派人来找。安心待着吧。”

曹月英被孩子们的说话声吵醒了,披着衣服起来看见马支书家的孙子,很奇怪,问:“建华建国怎么来了?刚听你们说狼什么的,找到拖走孩子的狼了?”

“他俩在离我们家只有两三里路的地方遇到一群狼,被狼追到我们家门口来了。”李惜文看她妈的脸霎时就白了,笑着安慰说:“没事的。他俩不回去支书肯定要派人过来看。咱们只要把院门拴好就行。”

“你爸爸和你大哥宁东要是提前回来怎么办?”曹月英非常担忧。

曹月英这么一说李惜文心里也慌了,不过她当着亲妈的面很镇定,说:“宁东打过狼,看到狼不会慌的。我煮了一点粥,妈你吃一点,也请建华建国吃一点。”

李惜文舀水叫建华建国洗手。这两孩子很听李惜文的话,红着脸去洗手。李惜文领他俩到炕上坐,给他俩一人端了一大碗粥,端过去一盘八个杂合面的窝头,也给她妈端端了一碗粥。

门外就有狼群,曹月英再忧心忡忡,当着两个孩子和自己女儿的面都要稳住,她坐下来招呼支书家的孙子吃饭。

李惜文觉得她可以趁这个机会试试把狼群解决掉。

她出来把房门搭上,拿梯子靠墙爬上看外面。那群狼还没走远,还在原地打转呢。她的精神力伸出去很容易就缠住了它们的四只腿,再分开六股精神力紧紧缠住六只狼的嘴比缠住几斤重的大鱼容易多了。李惜文爬下梯子,轻轻开院门,用装了消声器的步枪打原地扑腾的靶子就没什么难度了。李惜文连续六枪打中六只狼的肚子上,她再每只都补了一枪,确定没有漏枪之狼就迅速把枪收起来。

屋里正在吃饭的三个人在说话,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惜文小跑出去把六只死狼收起来,连溅到狼血的土都挖起来收进空间。

曹月英听见院门响放下碗筷出来看。

惜文正拴院门呢,回头和曹月英说:“狼群跑了。”

“你可别出去!”曹月英心里慌慌的,刚才要不是和马建华马建国说话她早就出来了,她肯定女儿出去过。

“我不出去。”李惜文把梯子搬回原地,“妈,你放心。”

“放心不了。”曹月英不相信女儿的话,她检查过院门的三道拴都拴好了,把李惜文拽回屋,还把房门也拴起来了。

马永福派两个孙子出去,只说半大的后生跑的快,来去顶多一个半小时就能回。结果他左等右等等了两个小时都不见人回。正好出去找人的几队人有一队回来吃饭。他家老大和老大家的几个孙子都回来了,他就叫齐自家的子孙带着武器一起去李家查探。

李家的院门拴着,马支书拍门,喊:“曹老师,建华建国来过没有?”

建华建国立即喊着爷爷跑出去了。

“爷爷,我们遇到狼了。”建华和亲爷爷讲话都没和李惜文讲话那样害怕,很顺当的就把他们怎么遇到狼,怎么把镰刀落野地里,又是怎么跑到李家来,连每个人吃了李家两碗粥三个窝窝头的事情都详细交待了。

马永福没想到孙子们遇上一群狼,真是又后怕又恼怒,抬手给了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一人一巴掌,骂:“谁叫你们乱跑的?不是叫你们到李家来看看就走的?你们怎么就这样不省心!”

这两个孩子要是自己家的孩子,肯定要吊起来打两顿。曹月英觉得马支书教育的还不够重,不过别人教孙子她闭嘴就可以了,没必要说什么。

收拾够了孙子,马永福说:“曹老师,你们家先到队部住两天?”

“我爸和大哥还有宁东哥很快就回来了。我们又不乱跑,就是狼在门外蹲着也不怕。”李惜文现在很有信心再遇到一群狼她也能搞定,她不愿意去住队部。

生产队的队部有两盘大炕,但是两盘炕有多脏曹月英是清楚的,那简直就是跳蚤和虱子的乐园。野狼群再可怕还能拒之门外,那些小动物来了就不会舍得走。

曹月英态度坚决的说:“我们在队部住太碍事了。家里的墙又高又坚固,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就在家里住吧。”

生产队的男人们有事没事确实都喜欢在队部蹲着。马永福刚才也是被吓着了才这样说的。现在他冷静了一点,也觉得李家男人要是两三天都不回来,就两个女人住在队部确实不方便,就说:“那你们千万别出院门,我等李大海回来再和他商量。我们先去建华建国遇到狼的地方看看去。不是我们生产队的人喊门你们都不要开。”

马家的男人们一大群都出去了。曹月英把院门和屋门都拴紧,按着心口想让自己平静一点,责问李惜文:“你是不是偷偷出去了?”

李惜文点点头,把步枪拿出来给曹月英看,“刚才你们吃饭的时间,六只狼我都打死了。尸体我收起来了。放心,我没有直接碰尸体。”

“不可能只有六只狼的!”曹月英都站不住了,“你胆子怎么这样大!”

“它们要是一直堵在门外,爸爸和大哥宁东回来,猝不及防遇上了怎么办?”李惜文扶住亲妈,“妈妈,这群狼的活动范围离我们家太近了,必须杀掉。现在起码爸爸和大哥宁东回来不会遇到危险了。后面就算再有狼也不可能有六只那么多。来个三五只,我在围墙里射杀很容易的。”

“我们家有枪的事情怎么和宁东解释!”曹月英想打女儿两下又舍不得,说:“宁东是很好,但是你们还太年轻,未来怎么样谁也不能保证,不到…”

“没有意外,我不会告诉他这些事情的。不然我为什么不等他们回来再把枪拿出来?”李惜文安抚的拍妈妈的后背,“妈,你放心吧。宁东住两天就要走了。我的枪这几天都不会再拿出来。”

李大海和李振华宁东在县里遇到之后并没有等公社的大车回来,而是悄悄花钱雇了县运输公司的大车。赶车的师傅看在两块钱的工钱和额外给的三个窝头的份上,一直把他们送到村里。

所以马永福他们走了没多久,李大海他们三个人就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既然要把枪的事情瞒住宁东,曹月英就只说家附近发现狼群的事情,还说马支书一家都去找狼。

“遇到狼早晚的事。”李大海叹气,说:“农场那边也有狼,前两天还有一头小牛被咬死了。看情形是山里没有东西吃,狼都被逼下山了。”

“李叔叔,刚才在路上我不好说的。你们放心吧,我小表哥会带两个班过来打狼。他们会直接跟公社联系的。我们关上门在家里等着就行。”宁东看李惜文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模样,笑了,“小妹,你和曹阿姨两个人在家,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