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对姚孙氏来说,那是高山仰止的存在,姚孙氏自然不敢招惹,她脚下一顿,再不敢说什么,气咻咻的走了。倒是姚世文诧异的看了看姚谨“姐,自从你上次…你上次出事儿之后,性情可比以前开朗多了,像换了一个人似地。”

姚谨一惊,她刚给了姚孙氏一个软钉子碰,倒忘了原先的姚谨是个柔顺的性子了,她脑筋急转,随即镇定的说道:“二郎,一个到鬼门关溜达一圈的人,很多事情就看得开了,所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自然要活的恣意些才好…难道二郎还喜欢姐姐像原先那样吗?”

姚世文笑道:“当然是姐姐现在这样的性情好,即便到了婆家也不会吃亏,大哥和我才放心些。”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成亲的前一天,姚谨吃过早饭,正琢磨着明天就要做新娘了,怎么也得美美容什么的,就听见大哥“蹬蹬蹬”的脚步声,还没等到门前,他就开始喊:“瑾儿,你出来一下。”

姚谨打开门,姚世祥笑道:“快到前院去看看,哥哥让人做了两样家具给你做嫁妆。”

“哥,家具不是应该男方准备的吗?”

“嗯,不过我都问过了,哥哥送你的家具,跟大郎家准备的家具不一样,你放心吧!你的嫁妆越多,哥哥也越有面子不是?”

姚谨琢磨着,哥哥大概是把自己分给她的银子都订做家具了,哥哥既然有这个心,她也不好再推辞,跟着哥哥到前院一看,这些家具有一架屏风,是花梨嵌楠木仙人六扇屏风,雕工精美,上面雕刻着美女栩栩如生,有“貂蝉拜月”、“昭君出塞”、“西施浣纱”、“贵妃醉酒”、“汉宫飞燕”、“红拂夜奔”,姚谨看得喜上眉梢,这样的屏风若是留到五百年后,应该值不少钱。旁边还有两把楠木官帽椅、一个楠木五斗橱,铮亮的漆面都能照出人影来,大嫂姚孙氏转着看了两圈,酸溜溜的说道:“嗬,一看这家具,不知道的还以为走到了哪个大户人家呢!”

姚谨只装作没听见,姚世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低声训斥道:“你不说话也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到了辰时,李家派了人来取姚谨的嫁妆,她的嫁妆除了哥哥给订做的家具,还有李家给的聘礼,姚世祥一样没留,全都给妹妹做了嫁妆,再加上姚谨自己添置的衣裳鞋袜以及妆奁等物,林林总总好多东西…

姚世文带着小侄子姚景辉喜滋滋的跟着男方的队伍去了,吃过了午饭景辉回来的时候,比比划划讲了李家的情形,还拿了李家给的红包出来,里面是一串崭新的铜钱,颖儿看见了,张着小手也要,景辉不肯给,颖儿便哭起来,姚谨一看,赶忙把自己的铜钱抓了一把给小侄女,颖儿这才破涕为笑,两个孩子拉着手,找货郎买好吃的去了。

此刻的姚谨心有些乱,不知道做什么好,想起那个李子轶,两个来月没见,姚谨甚至都想不起来他长得什么样,可是明天就要跟他结婚了!她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荒谬…

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鸡蛋清和面粉,姚谨才想起来自己准备做面膜来着,本来她还想加一点蜂蜜,可惜找不到,也只好因陋就简,把这两样放在一起搅拌了,姚谨轻轻的把它涂在脸上,因为要等着这简易面膜干了,姚谨就窝在屋里打络子,心思用在了这手工上,她的心总算慢慢的平静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姚谨就被说话声吵醒,她起床用皂角洗了脸,感觉到脸上光滑无比,面色也不错,看来用面粉鸡蛋清做面膜很有效,不过也幸好她只做了这么一次,若是总做的话,嫂子又该说难听的话了。

姚家所有的亲戚都来了,从天没亮就一直折腾,教给姚谨各种规矩礼数,很多事儿她都没听说过。直到快到天黑了,一切才弄妥帖了,姚谨吃了长久面,这才辞别家人上了花轿,在唢呐声声中,花轿晃晃悠悠,绕着潭拓镇走了半个镇子,直奔镇东的李家而去…

就在这路旁一座仙客来酒家的二楼上,窗口处站着一个儒雅的男人,他就是白家驹,此刻他手里拿着酒杯,阴郁的眼神盯着远去的花轿,只觉得那喜庆的唢呐声是如此的刺耳…

直到花轿再也见不到影子了,白家驹这才回到座位上坐下,又开始自己给自己斟酒,这时候,隔壁的雅间又进了新酒客,只听见其中一个人大声小气的说道:“杨林,刚才过去那个新嫁娘就是你小子上次调戏的那个?我看你小子就是个孬种,既然看好了她,当初干脆直接抢回家不就得了?我告诉你,不管她是什么样的贞洁烈女,只要你把她的身子占了,她马上就变成绕指柔了,哥哥再不会骗你,到时候让她做个姨娘,她再没有不依的。”

杨林说道:“雷兄,她的哥哥就是姚世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人的武艺,十个八个人都轻易近不得身,轻易哪敢惹他?”

白家驹一听见杨林的声音,只气得他咬牙切齿,这夺妻之恨自己一定要报!他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这会儿他不怪自己退亲,这才导致姚谨嫁给别人,而是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这花花太岁身上,一个镇上住着,白家驹早就听说这杨林还非常喜欢玩娈童,一个大胆的计划顿时的在他的脑子里形成了…

只听那位杨林口中的雷兄说道:“若是姚世祥的妹妹,还真是有些扎手…她真的有你说的那么漂亮吗?我就不信这小小的潭拓镇能有什么美女,不如一会儿咱们也去闹一通洞房凑凑热闹怎么样?俗话说三日之内无大小,咱们今晚去调戏调戏她,谅她的婆家也不敢把咱们如何…”

杨林一听这话,顿时心痒难挠,他嘿嘿笑道:“甚好,甚好,咱们兄弟多吃些酒再去,一定闹他个落花流水。”白家驹听了,使劲攥了攥拳头…

却说姚谨的花轿到了李家,跨火盆、过马鞍,一直到拜堂成亲入洞房,总算这繁琐的程序走完,新郎李子轶用秤杆挑开了姚谨的盖头,在看到李子轶的那一刻,姚谨心一惊,原来他穿上新郎服居然这么英俊啊!

李子轶也觉得今天的姚谨特别的漂亮,她面庞细致清丽,像一朵纤尘不染、含苞待放的出水芙蓉,双眉如弯月,双眸如寒星,白净的脸庞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气…

李子轶虽然早就见到过姚谨,却没想到她装扮起来竟然如此之美,李子轶眼睛都直了,被他盯着,姚谨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也被看得红了脸,她赶紧低下头,屋子里的其他人一见,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正文 洞房(1)

新郎新娘喝了合卺酒,李子轶就被一群小伙子拥着出了洞房,姚谨坐在新房里,就听见外面嬉笑、酒令声不断,这时,屋子里进来了几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她们看见姚谨长得漂亮,一副想上前跟姚谨搭话却又不敢的模样。

姚谨笑呵呵的赶紧取出事先绣好的很多手帕,包裹着喜钱分给众人,众人看见手帕上那些小动物的图案,都客气的夸姚谨绣的好,姚谨不由得红了脸,其实她本身对刺绣并不在行,只好在手帕上勾勒出小动物的简笔画,然后绣出简单的图案来,绣工虽然不见得好,胜在绣样新颖。

一个镇子上住着,姑娘们都知道姚谨的事儿,也都知道那花花太岁的名声不好,所以大多数人对姚谨并无成见,只是觉得姚家,那样的人家出来的姑娘,一般都很清高,不过此刻见姚谨待人和气,便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跟姚谨说着话,很快就到了二更天,外面的客人酒喝得差不多了,一些李子轶的朋友就吵着说要闹洞房。

李子轶无奈,只得领着人进来了,姑娘们一见,给了姚谨一个无奈的眼神,都纷纷退了出去。

一群人中除了李子轶的两个弟弟跟着看热闹之外,还有几个邻居的小伙子和铁拐李的两个徒弟,一个叫马天成,一个叫二愣子,就属他们两张罗闹洞房张罗得最欢,众人看向姚谨,都觉得李子轶这小子的艳福不浅。

姚谨落落大方的给众人沏了茶,大家进来本来想调笑一番,不过姚谨眉宇间的那股子书卷气,那独特的气质,一看就感觉很高贵似地,竟然让这些粗鄙的小子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不敢轻易亵渎,几个人谁也不敢先开口。

马天成的父亲以前曾经是秀才,后来父亲去世了,他没机会读书,这才到了铁拐李的木匠铺学手艺,他见状笑道:“大嫂,你是斯文人,今天我们闹洞房也斯文点,在座的一人出一个对联,只要大嫂对上了,那我们马上就走,怎么样?”

众人都是唯马天成马首是瞻,见他这么说,大家都异口同声的说“好!”

姚谨一听,手心有些冒汗,她可没想到古人会这么闹洞房,不是说古代的文盲很多吗?哦,也是,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是李子轶的朋友,大概也都是识得字的。姚谨这么想,有些心慌慌,她可不知道在座的几个人中,除了她的两个小叔子识字之外,也就这马天成读过几天书…

马天成笑道:“第一个咱们就请新郎先给新娘出了一个上联,李大哥,请吧!”

姚谨这会儿紧张的不行,她的爷爷是一个老中医,虽然她小时候跟着爷爷背过汤头歌,也学过毛笔字,可是中医日益没落,她最终上了外语学院,若是早知道能来到大明朝,当初一定好好学学中医药,哪怕读的是中文系也行啊!唉!她的那点古文基础,马上就要露馅了!

李子轶当然不知道姚谨的苦楚,他说道:“我的上联是‘东长庚,西启明,南极北斗,我即接新人。’”

姚谨心中一喜,这个对联她听爷爷说过呀!对联中的几种花都可以入药的,所以她记得清楚,姚谨装模作样的思量片刻,说道:“我的下联是‘春芍药,夏牡丹,秋菊冬梅,谁是探花手。’”

屋里的众人除了李子轶的两个兄弟之外,其余是人可不知道这对联的好坏,只有马天成说道:“好!好联!二愣子,该你出了!”

二愣子也就十二三岁,他笑道:“我出的是一个下联:‘师傅压师娘师娘压床床压地地动山摇’。请嫂子对上联。”

此联一出,姚谨顿时脸就红了,屋里众人也哄堂大笑,赵恩孝笑道:“你还真是个二愣子,不识字还要出对联,你上了马天成的当了!等着你师父明天罚你吧!”

马天成说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儿。”

立刻就有人说道:“拉倒吧!你跟二愣子耳语我都看见了。”

二愣子懵头懵脑不明所以,说道:“师父和师娘天天躺在床上睡觉,这有什么?我说的是实情,师父干嘛罚我。”他这话一出,屋里众人笑得更凶了。

姚谨却没心思笑,想个什么上联才好啊!真是难为死人了!她眼睛骨碌碌乱转,猛然看到窗花剪的是一对大鲤鱼,旁边还有几条小鲤鱼,她一下子想出了一个上联来,忙说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虾吃水水落石出。”

众人虽然不识字,却都觉得二愣子的下联是极难的,都没想到姚谨能轻易的对上,马天成说道:“好对,好对!这回该我出上联了!我的上联是‘美新娘,早早房中包棕子。’”

姚谨红着脸,这下联她死活不肯对,反正她已经对上了两幅对联了,人家不把她当文盲就好,至于才女什么的就不必了,那东西又不能当饭吃…赵恩孝是个活络人,他看出来姚谨不好意思对,便说道:“我看这下联还是大郎帮你媳妇对好了!”

众人都说行,李子轶无奈,也知道这些人就想着听点刺激的东西,要不然轻易不肯罢休,他便笑道:“那好,我的下联是‘佳才郎,夜夜床上舂糍粑。’”

大家一听,都大笑起来,姚谨暗恨,原来古代就有黄段子!这些臭男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荤话…

正在这时候,却听见门外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哎呦,这是出对联吗?我这里有一个上联,请新娘子对对!我的上联是‘我身上有种东西如药碾!’”

男人们都知道这所谓的药碾就是男人的生殖器,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哪知道一看到进到屋里的两个人,大家都愣住了,顿时屋子里鸦雀无声,静的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因为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花花太岁杨林和另一个大汉,李家因为有喜事,左邻右舍人来人往的,这大门也没关,没想到这花花太岁竟然长驱直入了。

姚谨还不知道那人是谁,却听见李子轶沉声说道:“杨林,你来做什么?我家里不欢迎你!”

姚谨这才知道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就是害的她名声尽失的花花太岁杨林,这个狗东西来了准没有好事儿,姚谨悄悄地来到床边,她的针线簸箕就在床上放着,她一把抓起里面的剪刀,紧紧地攥在手里,她暗下决心,杨林不到她身边便罢,只要来了,定然给他几剪刀,一定让他终身难忘…

杨林显然喝了不少酒,红头涨脸的,说话有些舌头大,他的相貌很不错,不过那带着淫邪的眼神破坏了他脸上的整体效果,让人一见就知道他心术不正,这样的天气,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一步三摇的边走边扇风,嘴里说道:“没听说过成婚当天还有往外撵客人的道理!是不是姚小姐?雷兄你看看,小美人美吧?”他说着,“哗啦”一声把折扇合上了,用扇子指着姚谨,笑嘻嘻的就过来了。

李子轶一把把姚谨拉到了他的身后,低声说道:“你得了机会去娘的屋里,我来对付他们。”

屋里闹洞房的这些人,有那胆小的溜了出去;有的想走又不好意思;也有跟李子轶交好,又怕得罪了杨林,迟疑着却也没离开。倒是李子轶的两个兄弟李子轩和李子轲上前来拦住杨林,杨林笑道:“就凭你们俩?”他看了看旁边的那个大汉“雷兄,他们就交给你了!”

那姓雷的上前就要动手,就听外面有人一声大喝:“住手!”

众人都向门口看去,只见来人二十二三岁的年纪,相貌和杨林有些像,唯一不同的是眼神,让他看起来浑身英气勃发,杨林失声喊道:“哥…你…你怎么来了?”

却原来是白家驹在酒楼上知道了杨林的计划,本来他想着让杨林去搅了李家的婚礼也不错,后来一琢磨,如果那样,姚谨难免要受辱…

白家驹纠结了半天,到底青梅竹马的情分战胜了他心中的自私狭隘,他觉得自己出面不方便,倒是杨林的哥哥杨槐为人不错,对弟弟绝不会手软,白家驹便用左手写了一封信,给了一个小乞丐两个大钱,让他把信送到杨家旗下的铺面上,这封信辗转了几次,终于到了杨槐手里。

杨槐拿着这封信,也不知道真假,他这会儿正忙的焦头烂额呢,因为燕王奉天靖难,需要大量的粮草供应军队,杨家是北方数得着的大粮商,燕王下了征集令,让杨家提供一百万石的粮草,即日送往江南,因为数目太多,杨槐正想着在自家各地开设的粮店调集,却不想自己的兄弟无所事事不说,竟然还惹祸!尤其是去调戏李子轶的妻子,简直无异于禽兽!

杨槐也是杨紫玉的大弟弟,他怒气匆匆的来到李家,正看见李子轶的母亲李杨氏慌里慌张的往这边走,杨槐就赶忙就跟过来了,正碰上杨林带了人在逞威风,杨槐赶紧出声阻止,他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狠狠地打杨林一顿,可是毕竟当着外人,还需给兄弟留点脸面。

杨槐狠狠地瞪了杨林一眼,沉着脸道:“喝了点猫尿你就胡作非为!还不快点回去!爹爹正等着跟你算账呢!”

杨林对大哥的惧怕更甚于他的爹爹杨员外,因为哥哥下手够黑,每次动手都毫不留情,此刻杨林见哥哥这么说,吓得他缩了缩脖子,乖乖的出门去了,那姓雷的也知道杨槐是个精明人,若是知道杨林是被他撺掇来的,那可不妙,他也赶紧溜跟着了出去…

杨槐冲着李子轶拱了拱手,说道:“舍弟不懂事儿,扰了李兄弟的新婚之喜,我代他赔罪,些许礼物不成敬意。”他说着一挥手,下人送上来了几匹上好的锦缎。杨槐本来不知道李子轶成亲,这还是他临来的时候急急忙忙从自家的绸缎庄拿来的。

李子轶拱了拱手算作回礼,他淡淡的说道:“这礼物太贵重了,还请杨兄带回去吧!”

杨槐一皱眉说道:“杨某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告辞了!”他说完转身就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呆呆站着的李杨氏,李杨氏诺诺道:“大少爷…”

杨槐一言不发,他从李杨氏的身边走过,脚步不停的一直出了李家大门,四下看看已经没有了弟弟的身影,杨槐知道今晚上怕是再难找到他了,他恨恨的说道:“臭小子跑的倒快,看以后你再做坏事我不揭了你的皮!”

正文 洞房(2)

闹洞房的人被这花花太岁一搅合,都纷纷走了,李子轶送客回来关上门,就看见他的新娘子紧握着剪刀坐在床沿上,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拼命的小猫…

李子轶来到床边,他笑了笑,说道:“不要怕,以后有我保护你,保证不会让你受委屈…”他说着,抓住姚谨攥着剪刀的手,轻轻的掰开她的手指,把剪刀拿下来放好。

李子轶这话,不经意间触动了姚谨心中的某一个柔软的弦,她的眼泪顿时如脱了线的珍珠,扑簌簌的落下来,李子轶见了有些心慌“谨娘,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姚谨摇了摇头,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问道:“你真的不介意吗?今天晚上的事儿,说不定明天就得在镇子上传开,到时候那些人还不知道会怎么嚼舌头…”

李子轶笑道:“管他们怎么说呢!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你!你也不要怕,时间久了就好了…我看你晚上没吃多少东西,特意给你拿了两块槽子糕…”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姚谨。

槽子糕其实就是普通的蛋糕,因为北平人忌讳“蛋”字,所以管蛋糕叫槽子糕,这东西在五百年后再普通不过了,在这大明朝却是稀罕物,平时普通人根本舍不得买这个,这还是李家因为娶媳妇,特意买了来招待贵客的,被李子轶偷拿了两块给媳妇。

姚谨见李子轶的确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她笑着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吃起来,今天她还真饿了,再说,往日她在娘家每天吃着嫂子做的清汤寡水的饭菜,已经几个月了,肚子里也缺油水,两块蛋糕下了肚,她心情已经平静了不少,便自去洗漱,又润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李子轶,李子轶接过来擦了擦脸,说道:“谨娘,今天也累了,早点歇着吧。”

姚谨一听这话,心顿时慌乱起来,虽然他是名正言顺的丈夫,可是跟他不熟啊!姚谨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好,发现屋里的大红喜烛的灯芯有些长了,她便要拿剪刀去剪,李子轶笑道:“我来吧,灯芯不能剪短了,那样容易灭,今晚上的喜烛若是灭了,可不吉利…”

姚谨心中一暖,便任由李子轶去剪灯花,她自己坐到梳妆台前,摘了头上的首饰,一头青丝顿时倾泻而下,她把首饰收拾好了,想着反正今夜躲不过去,还不如痛快点,别的女人婚前还没见过丈夫呢,自己好歹还见过他,算不得盲婚哑嫁,姚谨下定了决心,这才款款走到床前来。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动人,姚谨不仅容貌出色,就是这身材也前凸|后翘,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李子轶一想到这个美人就是自己的妻子了,他就越看越欢喜,心里痒痒的,恨不能马上一亲芳泽,又怕太粗鲁惊吓了姚谨,他便先脱了衣裳躺在床上,看着姚谨红着脸宽衣解带,他下身的小弟弟兴奋的抬起了头,好在身上盖着被子,轻易看不出来。

见姚谨上了床,李子轶赶紧起身放下红帐子,烛光透过帐子照到床上,帐子里顿时溢满红光,李子轶双眼深幽的看着姚谨,姚谨连咽了两下口水,心脏开始砰砰乱跳不休…

“谨娘,你真漂亮。”李子轶说着,头一低,轻轻的在姚谨额头上印上一吻,姚谨浑身一哆嗦,她还从来没有跟异性这么亲近过,李子轶这一吻印上,便抬起头来,盯视着姚谨的眼睛,姚谨被他看得羞涩难抑,赶紧挪开目光,李子轶又迅速的低下头,含着她的长长的睫毛吮吸起来,然后他的吻慢慢的向下移,一直来到她的樱唇上,舌头一伸,顿时便挤过姚谨的贝齿,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相戏。

姚谨的心跳的欢畅,她想着是不是他嘴里的酒气熏得自己也有些醉了?刚开始她还想着,自己的丈夫到底是曾经结过婚的人,接吻的技巧不是一般的好,哪知道到了后来,他的大手就袭向了自己的胸脯,顿时姚谨浑身酥麻不已,头脑也混沌起来。

李子轶的气息越来越粗,脸也开始发烫,他粗重的呼吸,喷在姚谨的脸上、耳朵上、颈项上,让姚谨颤栗不已,又羞又臊,这样的新婚之夜,纵使她早有心理准备,事到临头,她的心也慌乱得无以复加。

此刻的姚谨脑子已经不能思考,成了一团浆糊,不知何时,她身上的衣物已然不见了,她只觉得李子轶身上那浓烈的雄性气息充斥她的鼻腔,朦胧间,她觉得他火热的身体紧紧地抱住了她,两个人光裸的肌肤相触的瞬间,姚谨的脸已经红的像一个煮熟了的大虾,紧接着她感觉到臀间被一个火热的柱状物顶住了…

姚谨的目光迷离,李子轶看着这样的小妻子,再也忍不住,他翻身就趴在了姚谨的身上,利落的分开她的双腿,他身下那个柱状的家伙试了几次,终于找到了那个向往已久的、湿润的地方,随即一用力,姚谨“啊…”的一声,随即她的嘴便被他的嘴堵住了。

李子轶一边吻着姚谨,一边缓缓地开始律动着,看见姚谨慢慢的适应了,他这才放开她的樱唇,听着她口中不由自主的娇吟,他的动作开始越来越快,越来越狂野起来,他那粗糙的大手,在她胸前那两团柔软上流连着、揉捏着,把它们变成各种形状,时而还低头吸允着那上面的红“樱桃”,仿佛“樱桃”上有吸不完的蜜糖…

两个人欢好良久,终于,姚谨被抚弄的一阵快感充溢着全身,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而他只觉得下身的小兄弟被她紧紧地吸住,就像同时有千万张小嘴在同时舔舐,他终于受不住,顿时一泄如注…

两个精疲力竭的人相拥着沉沉睡去,等姚谨清醒过来,首先听见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随即她发现自己身无寸缕,身后紧紧贴着的那个身体,也是身无寸缕,一只大手,正从腰间伸过来,扣在她的玉|乳上…

姚谨顿时想起来昨夜的凌乱,瞬间她是脸变得红彤彤的了,而身后的男人,呼吸沉稳而平缓,姚谨悄悄地回过头看去,只见李子轶也正看着她,那俊美的容颜带着几分睡眼惺忪的懒散,他低沉沙哑的声音问道:“醒了?”

“嗯。”姚谨答应着,猛然发现发现胯间又被一个硬物抵住了,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李子轶一翻身便跨到了她的身上,姚谨慌忙道:“别…别这样,天都亮了,该起床了。”

李子轶也听见了院子里父亲的咳嗽声,母亲的唠叨声,他无奈的说道:“那好吧,先起床!你今天还得给爹娘奉茶。”

姚谨听他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背对着丈夫穿好衣裳,姚谨收拾床铺的时候,看到床单上的点点落红,她的脸顿时有些发烧,赶忙把床单扯下来,就看见李子轶嘿嘿的冲她笑。

姚谨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两个人走出房门,姚谨便打量着家里的院子,这是一个标准的四合院,虽然够大,但是比姚家的院子要小得多,而且姚家的房子是青砖房,李家的这些房子则是黄泥土夯成的,上面盖着瓦片,两家的房子高下立判,而自己和大郎住的三间屋是东厢房。

院子里放了好多木材,想来是木匠铺用的,这样一来,这院子里便种不了什么菜了,倒是栽了几棵果树,还有一眼深井,旁边架着辘轳。

李子轶介绍道:“谨娘,前面那三间临街的屋子,是爹的木器店,我们家平时走的是侧门,正房四间是爹娘和三郎住,二郎夫妇住在西厢,后院有菜园和猪舍、鸡舍,你给爹娘敬茶应该在中间那屋。”他说着,带着姚谨往正屋来。

铁拐李跟李杨氏看见大郎夫妇出了屋,就回到正房等着新媳妇给敬茶,还有二郎李子轩和三郎李子轲都在,倒是缺了二郎的媳妇李姜氏,昨晚姚谨见过的,跟姚谨同岁,却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了,她怎么没来呢?

铁拐李有四十多岁,长得其貌不扬,一看就憨厚老实,他坐在椅子上,倒也看不出腿怎么瘸,李杨氏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皱纹,不过一看那眉眼,就知道年轻的时候肯定相貌出众,姚谨心中暗叹,这算不算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敬茶的规矩姚谨的嫂子曾经教过,姚谨顺利的敬过茶,公公婆婆把一个小小的红布包裹放到了茶盘上,听着金属的撞击声,再看那红布包的大小,姚谨猜测给她的应该是一对银镯子,她把礼物收好,谢过了公婆。接下来姚谨又给两个小叔子倒了茶,二郎说道:“对不住大嫂,昨天晚上孩子哭闹,我媳妇有些累着了,没过来你可别挑理。”

姚谨笑道:“没关系,昨晚上已经见过了。既然累着了,就多歇一歇。”她拿出准备好的一个银项圈说道:“这是送给你儿子的见面礼,你代孩子收下吧!”

李子轩客气了几句,他刚把项圈收好,就听见隔壁屋子里传出一个孩子的哭声,李杨氏忙站起来说道:“哎呦,是巧儿醒了,我去看看。”她说着,急急忙忙去了。

姚谨一听就知道,这巧儿就应该是丈夫的孩子了,她看了看李子轶,李子轶说道:“走吧谨娘,我带你过去看一看女儿。”

两个人来到临屋,李杨氏正在给巧儿穿衣裳,就见那小丫头头发发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瘦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她看着姚谨,忽然喊道:“娘!”

正文 早晨

巧儿甜甜糯糯的一声“娘”,喊的姚谨心一软,只觉得这孩子好可怜啊,瘦的跟非洲难民似地,跟自己一样命苦,都是刚出生母亲就去世了,物伤其类,更何况她还喊自己娘呢!姚谨忙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项圈给她戴上了,巧儿虽然还小,但是女孩子天性|爱美,她一边摆弄着银项圈一边欢喜的喊道:“娘,抱!”那说话的声音细细的,就像是一只孱弱的小猫在叫。

李杨氏笑道:“哎呦这孩子,跟大郎媳妇真是有缘啊!第一次开口说话就知道喊娘!”

姚谨“哎”的答应了一声,赶紧抱住巧儿,对李杨氏笑道:“娘,我正想跟您说呢,以后孩子还是我来带着吧!大郎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哪能让娘抚养?”

李子轶听了,顿时松了口气,接着就眉开眼笑了,他一直想,自己的孩子让娘来养活有些说不过去,娘有三个儿子呢!自己可得给弟弟们做表率,现在看自己的媳妇真是通情达理…他看着姚谨,只见她眉眼笑得弯弯的,越看越他觉得自己的媳妇漂亮,巧儿窝在她的怀里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更高兴的是李杨氏,她连忙答应了姚谨的要求。其实这两个月来,李杨氏天天都教孙女喊娘,今天总算有了成果,这孩子倒也争气,居然不用大人告诉,自己就知道喊大儿媳妇“娘。”

在这件事儿上,姚谨早就思量过,自己以后的依仗就是丈夫了,若想赢得他的心、他的尊重,就必须懂得付出…就算是养一只小猫小狗,时间久了也会有感情的,更何况这么点的一个孩子,她相信只要自己真心对孩子好,将来总会有回报的。

姚谨用木盆盛了水给巧儿洗脸梳头,给孩子收拾完了,就看见李杨氏在生火煮饭,二郎的媳妇仍不见踪影,姚谨忙把孩子递到李杨氏怀里,说道:“娘,我来做饭吧。”

却说二郎,他回到屋子,李姜氏问道:“你嫂子给咱们乖官见面礼了吗?”

“哼!”李子轩说道:“没见孩子的面给什么见面礼?”

李姜氏不服“现在没见面,一会儿总能见到吧?我倒要看看你娘嘴里的好媳妇给不给!不过是个破落户罢了,跟我们姜家根本没法比!而且她还是坏了名声的,谁知道她到底跟花花太岁有没有一腿?若是没有那事儿,怎么就传出来那风声?再说了,那花花太岁昨晚还巴巴的撵到家里来了,可见传闻不见得就是捕风捉影!让我郑重其事管那样的人叫嫂子,我可丢不起那人!”

李子轩怒道:“你小点声!一天到晚就知道跟那些妇道人家闲扯…”他说着,“啪”的一声扔过来一物“给你!不就惦记着这点东西吗?”

“谁惦记这点东西了?我们姜家什么没见过?还能在乎这点东西?那是个礼数!”李姜氏拿起银项圈来看了看,一撇嘴说道:“嗬,想不到那破落户也能拿出银项圈来!哎,二郎,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儿你到底怎么想的?”

李子轩装糊涂“什么事儿?”

“你说什么事儿?当然是分家的事儿!分了家,就可以把咱们名下的地卖了,然后租个铺子,你看看我爹那个铺子,看着不起眼,一年也能赚个百八十两银子,总在土里刨食有什么意思?再说了,等咱们赚了钱,要买多少地不行啊!你说是不是那么个理儿?”

“行了!你总说做买卖做买卖,做买卖哪有那么容易的?我爹还做着买卖呢!也没看赚什么钱!”

“哼!二郎,不是我说你爹,他根本就是笨嘴拙舌的,木匠手艺再好,也是白搭!我看他就不会做买卖!”

李子轩说道:“哦,你会做买卖,既然这样,那你先把咱们家的木器店盘活了再说!”他说完转身就走,到后院跟大郎一起给韭菜施肥去了。

李姜氏看着丈夫的背影,嘀咕道:“我又不傻,盘活了木器店又不是我自己的…李二郎,你不去说就以为我没有办法了吗!哼,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娘分家!”她说着,气咻咻的又磨蹭了一会儿,觉得饭菜快好了,她赶紧扒拉醒了儿子,抱着他往正房去。

小孩子没睡好觉,不停的在李姜氏怀里哭闹,李姜氏就这么抱着啼哭不止的孩子去正屋,一进门李杨氏赶紧把孩子接过来:“哎哟我的大孙子,这孩子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呀?”

李姜氏说道:“谁知道怎么回事儿,昨晚上就一个劲儿的哭闹,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什么…哎哟嫂子,你长得可真漂亮呀!怪不得那花花太岁都撵到家里来了。”

姚谨一听这话,脸都黑了,昨晚明明见过,今天却装作才见到,却是故意来打她的脸的!可惜她现在是新妇,若是此刻翻了脸跟二郎媳妇吵起来,别人只会说她姚谨不对,不过她也不想刚进门就被小叔子媳妇压一头去,姚谨冷冷的扫了李姜氏一眼,淡淡的说道:“弟妹,你怎么知道花花太岁是来找我的?是他亲口告诉你的?还是你叫他来的?”

李姜氏顿时涨红了脸“你…”她转头对李杨氏说道:“娘,你看看大嫂,你也知道我向来都是有嘴无心的,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却惹她说了这么一大堆。”

李杨氏对大儿媳今早上主动要求抚养巧儿很满意,不过二儿媳毕竟给她添了一个大孙子,她也不好就说谁是谁非,便说道:“既然知道自己有嘴无心,以后就少说点。赶紧收拾桌子吃饭。”

李姜氏早就听自家娘说过,一个家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她原本以为姚谨已经丢了名声,再说刚嫁到李家,一个新媳妇做起事来肯定缩手缩脚,趁此机会当然要狠狠地打击她、压倒她,以后也就可以任她搓扁搓圆,没想到她口齿居然这般犀利,李姜氏忙把那轻视之心弃了,说道:“我去园子喊二郎和大哥。”

姚谨把饭菜摆好,全家人也都聚齐了,大家一起用早饭,姚谨抱着巧儿,喂她吃鸡蛋羹,小家伙一直吃了小半碗,这才摇头不要了。大郎惊讶的说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巧儿怎么吃了这么多?”

公公婆婆都一言不发,倒是二郎吃了两口醋溜土豆丝,笑道:“我猜今天这饭菜应该是嫂子做的,是不是?味道真好,估计那鸡蛋羹也很好吃…”

三郎也说道:“二哥说的是,大嫂做的比娘做的都好吃。”

大郎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李姜氏一听丈夫夸别人,心里不是滋味,她说道:“大嫂这菜可没少放油,照这个吃法,早晚把家里吃穷了。”

姚谨笑道:“那以后弟妹炒菜吧!我煮饭。”

一句话噎得李姜氏再不敢乱说话,李杨氏边吃饭边想着,二儿媳仗着娘家有几个钱,向来眼高于顶;大儿媳面上看着谦和,却是个绵里藏针的,日后只怕这家里清净不了,倒是李子轩似笑非笑的看了老婆一眼。

姚谨看到公爹起身往铺子里去,想起一件事来,她刚想说,猛然想到还是让大郎来说才好,她便又把话咽了下去。

吃完早饭,等到姚谨独自把厨房收拾停当,大郎二郎也把昨天待客借来的桌椅板凳,都送还给了跟左邻右舍,这时候,太阳也才冒头,姚谨抱着巧儿回房,大郎也跟了回来,他笑呵呵的说道:“谨娘,谢谢你。”

姚谨知道他指的是抚养巧儿的事儿,遂笑道:“那还不是应该的嘛!对了大郎,巧儿睡咱们的大床不合适,不如让公爹给她打一个小床吧?好不好?”

“好啊!反正以后咱们再有孩子也用得着,我这就跟爹说去。”

姚谨忙说道:“大郎等一下,我不要普通的小床。以前我看见过别人家小孩子的床,上面带着一圈栏杆,这样小孩子睡觉翻身也不容易掉地下,而且床板下面是一个柜子,可以放孩子的衣服被褥…”

不等姚谨说完,大郎笑道:“你这想法不错,就这么办!”他说着正要走,姚谨又叫住他“大郎,先让公爹做这小床,如果他有空,再给巧儿做一个学步车吧!那东西做好了公爹也可以拿出去卖,巧儿用着也方便。”

李子轶诧异道:“学步车?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东西?”

姚谨笑道:“都是我小侄女小的时候我乱想的…我画出来你看看公爹能不能做。”她拿出眉笔来,李子轶找出一张写过字的纸,姚谨在纸背面画出了后世小孩子用的学步车图形。

李子轶拿着看了看,说道:“爹爹肯定能做上,我这就拿给他看看。”

姚谨把巧儿放到床上,打算把早上换下来的床单洗了,可是这小孩子好动满床乱爬,姚谨怕她摔到地上,还真不敢随便离开,若是学步车做好就好了…

姚谨又想着这孩子这么瘦,吃点什么补一补才好?牛奶是不要想了,就算是羊奶家里也没有,不过以前她听说过一种说法,说女人喝豆浆比喝牛奶好,现在这个家里,也只能给巧儿弄些豆浆喝了,还有什么药膳能给巧儿用的呢?

姚谨正瞎琢磨,就听见门外李姜氏问道:“嫂子在屋里吗?”

正文 赔礼

姚谨答道:“我在,弟妹进来吧!”

李姜氏进屋一眼就看见姚谨陪嫁的那扇屏风,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刚才丈夫悄悄对她说:“以后别再找大嫂麻烦了,没得自取其辱,你还说人姚家是破落户,你不知道,大嫂结婚,人姚家还陪送了五亩地做嫁妆,花了六十两银子呢!再加上那些箱笼家具,一百两都不止,你爹比姚家有钱,你结婚他可没多给你什么。”

李姜氏一听这话,顿时又羞又恼,自家老爹的杂货铺虽然开了有几年头了,家里有些积蓄,无奈爹爹没有儿子,却有七个女儿,她是次女,个个女儿将来都需要陪嫁,爹爹还要存一笔养老钱,哪舍得多给女儿嫁妆?李姜氏羞恼过后,眼珠转了转,便打起了小算盘,主意已定,她这才径直来找姚谨。

姚谨不明白李姜氏的来意,早上还处处针对她,这会儿不会是撵到她屋里来找麻烦吧?

哪知道李姜氏一进屋,就冲她敛衽一礼“嫂子,早上的事儿是我不好,相处的时间久了,你就知道我这个人了,我就是说话不经脑子,刚刚二郎回屋训斥了我一顿,所以我特意来向嫂子陪个不是,嫂子您大人大量,原谅了弟妹这一次吧。”

姚谨心中暗暗惊诧,不知道李姜氏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便赶忙说道:“弟妹快起,一家人在一起,舌头碰到牙齿总是难免,没什么大不了的,弟妹快过来坐。”

李姜氏在楠木官帽椅上坐下,看着巧儿在床上耍得欢,遂笑道:“嫂子,不是我说你,婆婆本来答应了替你们养着巧儿,你又何必接她回来?我还琢磨着,反正婆婆一个孩子也是看,两个孩子也是看,哪知道你却把…”她说着说着,觉得自己这话里竟然隐隐有指责人家的意思,赶忙住了口。

姚谨装作没听出来,笑道:“我若是有事儿忙了,自然还得请婆婆帮着看着,都一个院子住着,也方便。”

“嫂子这话说的是…说实话,自从昨晚上见了嫂子,我这心里就嫉妒的不行,听说你的祖上还是举人老爷,再看看嫂子你这相貌、这气质,就算是到了北平城里,那也是数得着的,怎么就便宜了大哥呢?也是咱们婆婆的福气!嫂子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咱们婆婆原先就是花花太岁他们家的丫鬟,你嫁到李家,可是李家烧了三辈子的高香了…”

姚谨听李姜氏这马屁拍的越来越不像话,赶忙打断她的话“弟妹,你有别的什么事儿吗?”

李姜氏讪讪的笑道:“嫂子,是这么回事儿,我爹爹就是在咱们家木器店对面不远,开了一家杂货铺,这个你知道吧?你别看我爹爹的生意不起眼,钱却不少赚,所以我就一直琢磨着也做点什么生意,你说咱们李家,总共也就那么十几亩地,三个大小伙子忙活,闲了半个膀子,而且全是靠天吃饭,卖粮食才能赚几个钱?公爹的木器店生意也不好,这样下去可不行,咱们也总得为将来儿女考虑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