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姜氏知道姚谨的娘家兄弟是一个秀才,此刻一见姚世文居然是一位唇红齿白的翩翩佳公子,她不知道怎么忽然心多跳了两下,早把刚才的诸多不满都抛到了脑后,她只感觉自己的脸发热、心发慌,李姜氏怕被人看出来,赶忙低了头说道:“叔叔有礼!”

姚谨笑道:“二郎,这位是我二弟妹,你应该叫二嫂。”

姚世文跟李姜氏打了招呼,这才随着姐姐进了屋,他打量着姐姐的房间,虽然屋子显得低矮了些,但是两间房是通开的,中间隔着一架屏风,看起来还算宽敞,屋子里东西虽不多,不过收拾的很整洁、很温馨,姚世文笑道:“姐姐把家布置的很好,比你当初的闺房漂亮。”

姚谨一边给兄弟沏茶一边笑道:“二郎,怎么今天没去县学?”

“姐,这不是前几天春耕嘛,过几天又是潭拓寺庙会,县学里放假…姐,你猜我今天为什么来了?”

姚谨递过茶去,看见弟弟虽然带着黑眼圈,却满面喜色,便说道:“是不是书写完了?”

姚世文笑道:“可不是,其实我昨天就应该来,不过想到你跟大哥去山上了,我就只好等到今天!就是想告诉你,昨儿我把书稿卖了,姐姐你猜卖了多少银子?”

姚谨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晃了晃,说道:“五十两?”一两银子按着八百块来算,五十两银子相当于四万,一本书若是有四万块的稿费,貌似也不少了吧?

姚世文笑道:“二百两!我这次得了二百两的润笔费!”

姚谨一呆,随即喜道:“这么多!真是太好了!你再多写几本书,把家里的房子好好收拾收拾,将来也好娶一房好媳妇!”

姚世文听见姐姐说这个,脸又红了,他也不多说话,而是掏出一张银票来“姐,这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你!”

姚谨迟疑了一下,想到这是自己的亲弟弟,若是不收,他肯定不会答应,自己以后还有很多故事等着他写呢!姚谨便伸手接过来,嘴里说道:“二郎,这几日你肯定累坏了,还是回家好好歇歇吧!眼见你瘦了不少,黑眼圈都出来了,肯定是写书熬夜来着!等你把身体养好了,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

“哪有!是我得了这些银子昨晚兴奋的没睡好…咦!姐!你真的还有故事?快讲来听听。”

姚谨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急什么!我还要再仔细的想一想那个故事呢!你最近也多歇歇,看看你的功课,过些日子再写下一本不迟!”其实姚谨是觉得那本《倩女幽魂》应该能大卖,等那本书畅销了,弟弟下一本书的润笔就应该更高一些,所以不必急着写第二本…

姚世文不知道姐姐打的主意,因为受到《倩女幽魂》的启发,姚世文心里也有一个故事想写,所以他听姐姐说故事还没有想好,便也不催促,姐弟二人说了一会儿闲话,眼看要到中午了,姚谨张罗着做饭,要请弟弟吃一顿好吃的,姚世文怕给姐姐添麻烦,怎么也不肯,姚谨拦不住,也只有随他去了。

姚世文从李家出来,缓缓地向自己家方向走去,春天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当他走到金风酒楼楼下,上面有人喊道:“姚二郎,快上来,大家同吃一杯。”

姚世文抬头一看,楼上正是县学的同窗杜燕桢在向他招手,姚世文以前一直手头拮据,大多时候都是同窗请他,因为怕回请,虽说同窗之间不必太讲究这个,但是总吃人家的却不肯回请人家,时间久了难免被人瞧不起,所以姚世文很少和同窗出外应酬,现在他怀里揣了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觉得底气足了,见杜燕桢喊他,姚世文便想也没想的直接进了金风楼。

到了二楼雅间,杜燕桢已经迎在门口了,姚世文笑道:“都有谁在?”

“几位县学的同窗,沈邈、谢世珍、王频,还有白家驹…”

姚世文一听见白家驹的名字,便有些不喜,可是这时候又不能转身就走,只得硬着头皮进了雅间,姚世文一进来,一直和他比较亲近的沈邈和王频就站起来说道:“世文,你来的晚了,先罚酒三杯。”

“对对,这家伙一直自命清高不肯和咱们喝酒,今天绝不能轻易饶了他!”

姚世文笑道:“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明明是我不善饮才不敢跟你们应酬,今天居然还要罚酒,到底是何居心!”他说着又和在座的另外几位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这时候酒菜也上来了。

在座的几位都比姚世文年岁大,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兴奋,沈邈说道:“靖难这一场仗打下来,若是成了,不知道会有多少实缺的位置呢!可惜把咱们的秋闱都耽误了,等仗打完了,咱们便是中了举人,中了进士,这实缺的位置也很难到手了…唉,也不知道这场靖难到底能不能成功…”

闻听此言,众人都有生不逢时之感,谢世珍说道:“要我说燕王曾经两次率师北征,行军打仗很有经验,且兵强马壮,再说建文帝施行削藩,周、齐、代、岷诸王的利益都受到了损害,他们自然都是站在燕王这边,所以还是燕王的胜算比较大。”

白家驹忙说道:“诸位仁兄,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小心隔墙有耳,锦衣卫可不少吃素的。”

王频笑道:“对对,那咱们就说说那个花花太岁,世文还不知道吧?杨林昨晚上终于碰了大钉子!今天上午县太爷派了吴督头亲自带人锁拿了。”

大家都知道姚世文姐姐被花花太岁侮辱的事儿,所以这才提起。

姚世文虽然多喝了几杯,头脑还是很清醒,他心里虽然对花花太岁恨极,但是面上没有丝毫表露,只是诧异道:“被锁拿了?那杨林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到底还是读过几天书,知道什么底线不能碰,他能碰到什么大钉子?”他说着,疑惑的眼神扫了白家驹一眼。

王频笑道:“你再也想不到,他昨晚上跑到仙客来客栈,居然调戏了住在那里的安成郡主…”

“安成郡主?”

“是啊,安成郡主的燕王的女儿。”

姚世文疑惑的问道:“花花太岁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嗨,他当然不知道那人是安成郡主了!听说安成郡主去年就微服到潭拓寺来上香,今年又来了,她特意来给燕王祈福的,哪知道长得居然像那个两年前大红大紫的伶人灵官,那花花太岁还以为安成郡主是灵官呢!可不就碰了大钉子了!”

姚世文先前听见安成郡主住在仙客来客栈,心底豁然开朗,那客栈可是白家的产业!他一边注意着白家驹脸上的表情,一边摇头道:“不通不通,一个堂堂的郡主,身份尊贵,身边侍候的人当然少不了,怎么能容那花花太岁近前?肯定是以讹传讹吧?”

白家驹一言不发的喝着酒,仿佛这事儿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正文 快意

李子轶挖完草药从山上回来,天已经擦黑了,他还没等进屋,就听见三郎李子轲在正屋的厅里大声小气的说道:“我就知道花花太岁不会有好下场,听说他被押到了县衙,县太爷二话不说就让人打了他一百杀威棒,当时那家伙的命都去了半条…”

李子轶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厅里,劈头问道:“三郎,杨林犯了什么事?”

李子轲笑嘻嘻的把他听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姚谨心中快意,这世道天理循环,果然报应不爽,不过她脸上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模样,其实她正担心,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弟弟做了什么手脚,若是的话,他今天早上来的时候怎么半个字也没提?以后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此刻的姚谨恨不能马上到姚家去问一问自己的兄弟。

姚谨舀了水让丈夫清洗,李子轶洗漱完,三郎也讲完了,李杨氏说道:“人都齐了,赶紧吃饭吧!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他能有今日也是活该,你们哥几个可都得好好的…”

李子轩笑道:“娘,我们兄弟若是像花花太岁那样,不用别人收拾,您就得先把我们收拾了!”李姜氏看了看姚谨,心道你装什么装?花花太岁倒了霉,你应该最高兴吧?李姜氏刚想刺激姚谨两句,忽的想起今天看见的姚世文,她把话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李杨氏瞪了二儿子一眼,说道:“油嘴滑舌!他爹,快过来吃饭!”

铁拐李从屋里出来,在主位上坐了,说道:“就算是杨二少得罪了贵人,也未必便是死罪吧?但愿杨家能把他捞出来,他若是有个好歹,杨家的长子又没有孩子…”

李杨氏说道:“便是不死怕是也得扒层皮…”她刚说完这句话,猛然悟出丈夫话里的潜台词,不由得心一颤,不由自主的看向大郎,随即说道:“大少爷这些年东跑西颠的做生意,女眷都没跟在身边,没有孩子也正常,过几年安定下来,孩子总会有的。杨家的事儿跟咱们李家半点关系也没有,管他们怎么样呢,快吃饭吧!”

姚谨偷偷地看了看公婆,又看了看丈夫,见他们混若无事,姚谨也闷头吃饭,心里头对丈夫的身世越发疑惑起来,不过这事儿当然不能问,她只能憋在心里,等着丈夫什么时候亲口说出来。

吃过晚饭回到东厢,李子轶问道:“谨娘,腿还疼不疼了?用不用我给你揉揉?”

姚谨笑道:“不用,你也忙了一天了,赶紧上床歇着吧!”她说着在床边坐下,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床头上的那个暗箱,拿出一张纸得意的递给丈夫,李子轶打开一看,诧异道:“一百两的银票?哪儿来的?”

“今天二郎来了,他那个词话本得了二百两的润笔费,分给了我一百两银子!”

李子轶一愣,随即说道:“那么多?二郎真是好样的,对你这个姐姐也大方…这是你是私房钱,你自己好好收着吧!”

姚谨原本的确是想收着留作急用的,不过想到家里的现状,总不能把银钱收着让人受累吧?有句话说得好,钱不是攒出来的,而是赚出来的!只有让钱生钱才是正道,况且家里主事儿的人是婆婆,她倒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姚谨也不怕自己白投了钱没有人领情,况且姚谨心里也存了小心思,那个做松花蛋的生意她想让给家里,这样自己再做什么,婆婆也会网开一面,其实最理想就是能分家单过,但是在这大明朝,公婆俱在,想分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姚谨笑道:“大郎,夫妻本为一体,我的钱还不就是你的钱?我琢磨着不如咱们买一头耕牛吧?头些日子看见家里人耕地那么累,若是有一头耕牛就好了,秋天也就不会累了…不知道耕牛怎么卖?很贵吧?”因为姚谨还真没看到附近谁家养了牛。

李子轶说道:“耕牛还是不要想了,便是有钱也买不到。”

姚谨“哦”了一声,她恍惚好像记得以前看到过一份资料,说是永乐年间,大明朝曾经硬性向朝鲜征用耕牛来着,现在听丈夫这么一说,还真是有可能,姚谨不由得皱眉了,若是想养马,那就更不可能了,燕王出征,大部分的马匹都被征用了,除非是大户人家才有几匹拉车的驽马,人家也不可能卖…

李子轶想了想,说道:“谨娘,不如咱们买一头小毛驴好了,你那五亩地种的都是豆子,若是真的打算秋后做豆腐,让小毛驴拉磨,人也能轻松些…不过,这镇上好几家做豆腐的,咱们也做怕是…怕是不行吧?”

姚谨笑道:“当然不是单纯做豆腐,而是把豆腐深加工,做成豆干、豆泡、干豆腐,还可以做臭豆腐和豆腐乳…”

李子轶听着一连串的名字不由得满头雾水,姚谨笑道:“这些都是我从古书上看到的方子,我也不会做,到时候咱们慢慢研究吧,总能试验成,反正秋收之后家里也没有什么活计,天也凉了,豆腐轻易也不会坏掉…”

李子轶说道:“你既然会这些,当初在娘家怎么没想着帮你哥哥赚钱?”

丈夫的疑问让姚谨神情一滞,随即她找了一个借口道:“我大嫂那人…你也应该听说一些吧?就算我晚上多点一会儿油灯,她都嫌浪费,我哪敢拿东西做实验啊?万一她再因为这个跟大哥吵起来,我于心何安?”

李子轶拉过姚谨的手“谨娘,真是苦了你了。”

听丈夫这么说,姚谨觉得丈夫认为她在娘家好像受了多少苦似地,她忙说道:“大郎,我在娘家过得也挺好,我哥可疼我呢,我就是怕他们夫妻吵架,所以才觉得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就按着你说的,咱们买一头小毛驴使唤,对了,一头毛驴需要多少银子?”

“毛驴也不便宜,总得二三十两银子吧?等过几天得了空,我去县城看看。”李子轶说着,把姚谨的腿挪到他的腿上,伸手轻轻的给她按摩,巧儿在旁边一见,也学着爹爹的样子慢慢给姚谨捶腿,姚谨腿上的肌肉虽然一碰还疼,她眼睛却笑得成了一道月牙,夸了一声“好巧儿。”便抱住她在她的脸蛋上亲了又亲,和巧儿“咯咯”的笑作一团…

李子轶说道:“这可不公平谨娘,我也给你捶腿了,怎么不亲亲我?”

姚谨听了,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正文 下场

杨家大宅里,主人杨国蕃眯缝着眼睛,他面色阴沉,一夜间仿佛老了很多,旁边站着杨家大小姐杨紫玉,她长身玉立,整个人婉媚中带着北方女子特有的英气,只不过此刻她的眼睛有些发红,显然是刚刚哭过了…

杨家的老管家杨恒说道:“老奴好说歹说,给了那牢头五十两银子,这才得了一刻钟探视的功夫…二少爷昨天这一顿打着实不轻,人还半昏半醒的,嚷嚷着双腿没有知觉了,幸好老奴带了贵之堂的王郎中一道去的,他说二少爷的双腿膝盖处的骨头都碎了,双腿…怕是…怕是废了…”

杨国蕃一听这话,只觉得喉咙一腥,他咬了咬牙,又咽了下去,半晌沉声说道:“这个孽障,孽障…如此也好,从此以后就可以省心了…已经被他们打成这样了,还不肯放人吗?那胡知县也是咱们杨家早就喂饱了的…”

杨紫玉用手帕擦着眼角,说道:“爹,俗话说官字两个口,上说有理,下说也有理。那胡知县说不定早就看着咱们家是一块肥肉了,现在二弟又得罪了安成郡主,这样好的机会,他哪有轻易饶过的道理?你还是快给道衍大师写封信吧!也好早点把弟弟接回家,在那种腌臜的地方,说不定他随时就没命了。”

杨国蕃人老成精,哪能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只是一时间气急,有些接受不了,他听见女儿这么说,冷“哼”一声,道:“那个孽障,干脆就让他死在监牢里得了,我们杨家没有那样丢人现眼的儿子!”

“爹,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若是不管弟弟,别人会怎么看待咱们杨家?那道衍大师是燕王的军师,只要他一句话,安成郡主不会不给他面子的…”

杨国蕃怒道:“你懂个什么!人情人情,用一次也就少一次了!为了那个孽畜去求道衍大师,根本不值得!”

如果姚谨在,一定会很惊讶,这杨国蕃居然会认识道衍!这位道衍大师,就是后来被永乐皇帝朱棣赐名姚广孝的高僧,燕王之所以发动靖难,据说就是这位道衍大师极力劝导的结果,他同时也是燕王的军师,后来燕王朱棣称帝,赐姚广孝高官厚禄,这姚广孝白天入朝为官,晚上在寺庙修行,也算是历史上的一个奇人了,所谓的布衣丞相指的就是他!

杨恒是杨府的老管家了,他见主人家父女争执起来了,忙说道:“老爷,二少爷虽然冒犯了安成郡主,但是那安成郡主如今安然无恙,她所要的不过是出一口气罢了,现在二少爷双腿被废,她断没有再要二少爷性命的道理,至于胡县令那里,无非是想要银子,只要好好打点一下,老爷再在胡县令面前提一提道衍大师的名讳,说不定也就成了…”

杨国蕃想起妻子临终前念念不忘牙牙学语的小儿子,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别亏待了他,正因为这个,杨国蕃对这个幼子百般溺爱,以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想到往事,杨国蕃忍不住“唉”的一声长叹,惯子如杀父啊!古人诚不期我…

杨家千方百计找关系,大把大把的银子使出去,总算把花花太岁从大牢里接回了家…不过没过几天,潭拓镇上人就从贵之堂的王郎中的口中得知,说是那杨林被打板子的时候碰到了腰椎,以至于他大小便失禁,下身半点知觉也没有了…

听到这个消息,潭拓镇有漂亮大姑娘、小媳妇的人家都暗自高兴,姚家兄弟特意抱了两坛酒回家庆贺,他们本来想过一段时间再算计杨林,哪知道没等出手,杨林就已经完蛋了,一个大男人从此瘫痪在床,这结果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姚世祥原本也只是想打断他的腿,让他在家躺几个月而已,哪知道那小子这下子要躺一辈子了!乐得姚世祥这一晚喝得酩酊大醉。

不过,姚世文却很冷静,他一想起白家驹,就觉得杨林的事儿有些蹊跷,若真是白家驹动的手脚,那说明什么?说明白家驹对自己的姐姐没死心!这就让姚世文很不放心,不过他对谁也没有说,只是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哪怕是为了姐姐!如若不然,白家驹一旦发迹,也就没有什么忌惮,那姐姐的将来可就堪忧了…

姚谨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兄弟怎么想,她知道杨林的事儿不是兄弟做的手脚之后,也就放宽了心。

这一天,姚谨琢磨着第一批腌制的松花蛋差不多好了,便打开一个看,果然这松花蛋松枝花纹宛然,姚谨当即决定今晚上就做一顿松花蛋给自家人尝尝。

于是晚餐粥做的是皮蛋瘦肉粥,菜是做了松花蛋拌嫩豆腐、松花蛋拌凉粉、和一个糖醋松花蛋。

李子轲看了桌上这几个菜当即喜道:“大嫂,这就是富贵蛋?我看应该叫翡翠蛋嘛!你看这蛋晶莹剔透,多像翡翠呀!看着这颜色就有食欲。”一家人也都纷纷点头称是。

姚谨笑道:“若是想出去推销,不管是叫翡翠蛋也好,富贵蛋也罢,都是好的,爹,娘,你们先尝尝味道如何?”姚谨说着,给公爹和婆婆每人夹了一块,又对丈夫和两个小叔笑道:“大家也都尝尝。”

李子轲抢先夹了一块吃了,点点头说道:“富贵蛋,又叫翡翠蛋,让人一听就觉得有好兆头,吃过的人都是富贵之人…最主要的是味道也不错。大嫂,你说这富贵蛋卖个什么价钱好?”

姚谨笑道:“鸭蛋是两文钱一个,这富贵蛋怎么也得卖上二十文吧?卖的便宜了,那些有钱人还未必愿意买呢!若是穷人,你便是卖五文钱一个,他也不会买,所以咱们这富贵蛋,还是打有钱人的主意吧!只要保住了制作的秘方,也不怕他们不买。”

李子轩疑惑道:“卖这么贵能好卖吗?”

李子轲笑道:“我觉得大嫂说的对,我有一个朋友,他爹在县城一品酒楼做掌柜,去那里吃饭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咱们这富贵翡翠蛋,不如送到他那里让他帮着代卖。”

姚谨刚要说话,李姜氏说道:“何必那么麻烦?还要跑县城?我爹爹就认识不少开杂货铺的人…不知道这代销的人大嫂准备怎么给钱?”

李子轶生怕妻子中了弟妹的计,忙说道:“这生意是家里的,当然还是娘说了算。”

姚谨也笑道:“是啊,娘见多识广,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正文 吵架

李杨氏答应每销售出去一个松花蛋,给五文钱的报酬,她从姚谨给木器店出的主意里得了启发,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五文钱给代卖的商家三文,给销售的人两文,剩下的利润大家均分,只不过李杨氏给了姚谨双份的银子,这样一来,谁卖的多谁就赚得多。姚谨本来也就拿这生意当做是问路石,所以对婆婆怎么分配也不介意。

李子轲和李姜氏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头一批腌制的五十个松花蛋去掉晚饭用掉的十多个,剩下的转眼间就被他们俩包圆了,不过好在第二批马上就好了,倒也不会耽误了销售。

李子轲要去县城,李子轶便和他同去,打算顺便买毛驴回来,李杨氏一听,忙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要买毛驴了?一个活物,万一病了啥的,白糟蹋了钱…”

时人大概都是这么想的,俗话说“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也就是说,你家里再怎么有钱,带毛的牲畜都不应该算在财产里,因为牲畜万一得了病,很容易就死了。而且,一头毛驴就价值二三十两银子,小门小户的受不得这个损失,姚谨忙说道:“娘,是我想用我的私房钱买一头毛驴,家里多了我那五亩地,还要种草药,大郎比以往忙了不少,我又做不惯农活,帮不上什么忙,买一头毛驴,大郎也能轻松些。”

李杨氏看见儿媳妇知道心疼大郎,便也没有说什么,大郎和三郎走了。李杨氏大概是觉得松花蛋的味道不错,应该会好卖,便张罗着又腌制了几百个松花蛋,这一次李姜氏干活非常积极,把乖官让丈夫看着,她跑前跑后,每一道工序都亲自参与,问的也详细。

姚谨总觉得李姜氏没安什么好心,虽然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姚谨倒也不藏私,事无巨细的都告诉她了,其实姚谨私心里倒是希望李姜氏折腾出来点什么事儿来,这样她以后再做什么生意,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单干,不用再束手束脚,也不用怕别人说三道四。

当天晚上,大郎和三郎回来,手里牵了一头三岁口的毛驴,共花了整整二十八两银子,全家人都围着毛驴看,就连邻居赵程勃夫妇听见李家院子里有驴叫,也跑来看热闹,赵程勃拍着李子轶的肩膀说道:“大郎,你行啊!这就买上牲口了!”

李子轶笑道:“以后你们家里有什么农活忙不过来,就可以把它借给你们帮帮忙。”

赵程勃忙说道:“大郎,那可说定了!到时候不准反悔!对了,这三岁口的母驴,过年配上种就应该能下崽了吧?到时候又是一笔收入,你这毛驴买的值!”

姚谨见到他们羡慕的眼神,这才恍然,这个时代的一头毛驴,大概就跟后世家里添了一辆轿车差不多…

送走了看热闹的人,一家人齐动手,赶紧给毛驴搭了一个简单的牲口棚子,好在现在的青草多的是,小毛驴只需要晚上喂一次精饲料就行,白天李子轶到地里干活,都要牵着驴一起去,让它在地头的草地上吃草,地里的庄稼苗已经出齐了,长势不错,需要间苗、除草、施肥,然后就需要犁地,不过有了毛驴拉犁,也就轻松多了。

李子轶和李子轩哥俩忙着地里的活计,李子轲则和李姜氏忙着推销松花蛋。也许是李姜氏有娘家帮忙的缘故,她推销起来,业绩比李子轲好得多,李姜氏起早贪黑,经常回娘家,家里人都以为她忙着家里松花蛋的销路,倒也没有多想。

姚谨和婆婆在家里又要看孩子做家务,又要做松花蛋,忙得脚打后脑勺,好在大地里的秧苗一天天长大,农闲时节到了,虽然家里的松花蛋销路越来越好,人手也足够用了,每隔三两天腌制一次松花蛋,倒也忙得过来,看着白花花的银钱入账,一家人都很高兴,觉得就算是累一点也值得。

五月份松花蛋赚了四十多两银子,到了六月份上旬还好,赚了九十两,哪知道到了下旬的二十几了,李姜氏早出晚归,松花蛋销售的居然不如三郎李子轲多,姚谨不由起了疑心,她先跟丈夫提了几句,李子轶说道:“你别瞎想,三郎负责县城的销售,县城多大呀,有钱人也多,弟妹销售的不如三郎多,也正常。”

姚谨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就算潭拓镇不大,不过她听李姜氏说过,周边的乡镇也都有销售,量也只能越来越多,断断没有一下子少了的道理,姚谨便稍微跟婆婆提了几句。

李姜氏成天不着家,李杨氏本也有些不满,一个女人家整天东跑西颠的,孩子也不管,总不是个事儿,李杨氏也就上了心,这天她把乖官哄睡了,当即带上二儿子一起去了姜家看看,哪知道一到姜家的院子里,正看见一家人在腌制松花蛋呢!

李杨氏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她当即就铁青着脸转身就走。

六月末的天气,其实就是阳历的七月到八月份,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树梢上的知了不停的鸣叫,听着就让人觉得心烦,姚谨正坐在树下看着巧儿玩耍,这孩子比以前有肉了,精力也旺盛。

姚谨一看婆婆从外面回来,就发现她面色不对,心里便猜出了几分,她也不多问,赶紧把在水井里凉着的桃子拿出来几个,这水井就是农家的天然冷藏箱,姚谨把桃子洗干净了递给婆婆,说道:“娘,大热的天,你赶紧坐下吃一个解解暑。”

李杨氏哪有心思吃东西呀!她接过了桃子在手里,也不说话,二儿媳妇做出这等事,她只是觉得对不住大儿媳,李杨氏现在满心里想的都是应该怎么跟大儿媳交代。

巧儿现在走路已经很稳了,她看见姚谨拿着桃子,便蹭蹭的跑过来跟娘要,姚谨拿了羹匙,把桃子刮成桃泥给巧儿吃,因为桃子是刚从水井里拿出来的,太凉了,姚谨也不敢让她多吃,巧儿便哼哼唧唧的跟娘要…

正在这时,李子轩拖着李姜氏进了大门,只见李姜氏披头散发、哭哭唧唧,两个腮帮子都肿了,通红一片,显然是被李子轩给打了,后面还跟着李姜氏的爹娘,正大声小气的嚷嚷,说李子轩不该打老婆,还有一群闲人和左右邻居,跟在他们身后跟着来看热闹,一时间李家的大院变得闹哄哄的…

姚谨一看,脑袋都大了一圈,巧儿吓得直往她怀里躲,姚谨赶紧抱着巧儿进屋去,李子轶正在睡觉,姚谨赶忙把他叫醒,李子轶懵头懵脑的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了?”

“你快去外面看看吧!我就说你弟妹不知道耍什么心眼,你偏说她没有那个胆量,这不是出事儿了…”

就听见院子里李子轩吼道:“我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臭娘们!你娘说在娘家我打不得你,现在在我家,看我怎么打死你!家里赚钱的秘方你也敢拿回娘家去!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紧接着就听见李姜氏的哭喊声,李姜氏父母的谩骂声,众人的劝架声…

姚谨一看李子轶还发愣,忙说道:“大郎,你还不快去!告诉二郎别打了,让人家看咱们李家的笑话!有什么事儿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说说就行了…”平时看着李子轩挺随和的,姚谨万万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暴怒的时候。

李子轶急急忙忙趿拉着鞋就往外跑,边跑边嘱咐道:“谨娘,你带着巧儿就呆在屋里,别出去啊,小心伤了你和孩子。”

正文 分家

李子轶好不容易拉开了他的兄弟,李姜氏赶紧躲到一边“呜呜”的哭,她从来没想到丈夫会打她,李姜氏本来以为这事儿丈夫知道后,就算再生气,看在她生了儿子的面上,也会放过她,更何况她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小家多赚点钱,丈夫顶多也就狠狠地训斥她一顿也就完了,哪知道李子轩竟然扬言要休她!

李姜氏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打的热呼呼仿佛冒火,耳朵嗡嗡的轰鸣,听见丈夫要休她,她顿时觉得头也晕了,猛然听见他爹爹说道:“休就休,我姜家的女儿难道还怕嫁不出去吗?你写了休书来,我马上就把女儿领回家!”李姜氏闻言身子一软,立刻委顿在地…

李子轩气道:“写就写,我现在就写给你!我倒要看看,你家这样吃里扒外的闺女谁敢要!”

李杨氏冷声道:“慢着!老姜头,你们姜家用女儿哄骗了我们李家做富贵翡翠蛋的方子,你先拿一千两银子来,否则我李家立刻上县衙告你偷窃之罪!”

老姜头原本想着若是姑爷一气之下写了休书,自己就能白得了这个方子,那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有了钱,女儿就算再嫁也容易,哪知道一下就被亲家母识破了他的图谋,老姜头顿时红了脸“谁偷你李家的方子了?那是我女儿让我们全家帮忙做的,她现在可是你们李家人,跟我们姜家没关系…”

老姜头说着,拉着老婆就走,他常年做生意,虽然不识几个大字,不过也是有些见识的,知道自己家不占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儿嫁出去了,当然就是李家的人,从婆家偷了秘方拿到娘家来,走遍天下也讲不出道理来,这事儿若是真的闹到了衙门,姜家肯定没有好,一千两银子一个方子,按理说也不算贵,这可是眼看着能生钱的方子,但是就算是他现在想买,卖了他这一身老骨头也筹不够那些钱,尤其是他连一个傍身的儿子都没有,多年攒下的体己还得留着养老呢!所以两口子见机不妙赶紧溜了。

老姜头夫妇一走,李子轶便对那些看热闹的人说道:“大家都回去吧!谁家没有个舌头碰了牙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都走吧走吧…”

众人都纷纷散了,李子轩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老婆休是休不得了,做松花蛋的方子已经被她得了去,她娘家又拿不出钱来买方子,但是不休吧,他又觉得对不起大哥大嫂,毕竟这方子是大嫂的,人家把方子毫无条件的拿出来了,自己媳妇却给泄漏出去了…

李子轩一时间羞愧难当,自己媳妇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早就知道,怎么就没早点给她提个醒呢!以至于闹到这个地步?他有心跟嫂子道个歉,这事儿也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完的,再说他一个大男人也张不开嘴…

铁拐李早就也从前面的木器店回来了,此刻见外人都走了,他这才说道:“都各自回屋去吧!我和你娘有几句话说,有什么事儿晚上等三郎回来再商量。”

其实姚谨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样,姜家一家人也太见钱眼开了!这还在其次,最主要是二郎李子轩露出了与往日截然不同的一面,让姚谨很是震撼,她觉得自己就是把好男人变成了暴虐男的罪魁祸首,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一家三口回了屋,李子轶看见姚谨若有所思,他忙说道:“谨娘,今天这事儿是弟妹不对,你别生气…”

姚谨“扑哧”一声笑:“大郎,她做的不对,又关你什么事儿?难道你还要替她向我道歉吗?”

李子轶看妻子不像是生气的模样,遂笑道:“我这不是怕你气坏了身子嘛!你可是我媳妇…谨娘,你说这事儿…应该怎么办?”

姚谨笑道:“爹和娘才是一家之主,这事儿当然他们说了算。”其实姚谨私心里还是希望就此分家,可是这事儿她又没法说出口,公公婆婆会怎么办呢?丈夫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世?他会不会愿意分家?

姚谨觉得有必要先透透丈夫的话,免得事到临头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她缓缓地说道:“你看看二郎今天打的弟妹那么狠,显然也是伤透了心,不过说到休离,咱们也不忍乖官这么小就没有娘不是?我想,弟妹之所以到娘家另起炉灶,肯定是想自己多赚点,这原本也无可厚非,你劝劝二郎,就算弟妹做的不对,多说说她就行了,以后不可再动粗,我最讨厌男人打女人了…”

李子轶笑道:“放心吧谨娘,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动你一个指头。”

姚谨娇嗔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我原本还以为,这松花蛋的买卖怎么也能赚上半年钱,哪知道这才两个月方子就泄漏出去了!弟妹还真是让人失望,她这样的人,我以后可不敢再相信她了…不如让他们夫妻单独做这松花蛋的生意好了,我们再做别的…”

姚谨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李子轶也听明白了,他皱了皱眉头“谨娘,你的意思是…我们分家?”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纵然在一起过,心不往一处使又有什么办法?至于爹娘那里,你若是不放心,咱们可以每月给他们一些生活费…”姚谨看见丈夫不太高兴的样子,忙说道:“当然了,父母若是愿意,也可以跟咱们一起过!我没有意见。反正我就是不想再跟弟妹生活在一起!”

李子轶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有了笑容“那就好!我就知道我媳妇最通情达理了。”

姚谨笑了笑,她私下觉得,公公婆婆不会同意单独让二郎夫妇出去单过,因为那样的话,二郎就是属于被父母单独撵出去的,他的名声可就不妙了。

一家人吃过了晚饭,姚谨知道有事儿商量,便赶忙把桌子都收拾下去了,餐桌上李姜氏没出现,姚谨在隔壁边洗碗边琢磨,自己是给李姜氏送点饭菜去呢?还是不理她?她今天丢了面子,现在肯定很气恼,说不定会把气撒在自己身上,自己本来也不待见她,那就算了吧!

姚谨刚洗刷完,就听见李杨氏喊道:“谨娘,你也过来听听。”

其实姚谨在这边也能听得到一家人说话,她没想到大家沉默这么长时间居然是在等她,姚谨赶忙擦了擦手,过来坐到了丈夫身边。

李杨氏这才说道:“我和你爹都商量好了,你们哥几个也都长大了,除了三郎,也都成家立业了,这个家还是早点分了好,早晚有这么一天,早分早利索。”

姚谨心中一喜,却听见二郎李子轩说道:“娘,还是不要分吧,我以后保证把她管的服服帖帖的…”他说着,看了看姚谨,姚谨只做不见,也不言语,李子轶想起妻子的话,没想到居然与父母想到了一处,要不然就分了?可是哪有父母健在就分家的?没的让人笑话…

三郎李子轲觉得分不分无所谓,大郎李子轶心中犹豫,刚想说话,李杨氏却对二郎李子轩说道:“不分家?不分家你怎么赔偿你嫂子是损失?你嫂子一心为了婆家,你媳妇却做出这种事…”李子轩听娘这么说,不由得低下了头。

姚谨暗自惭愧,她忙说道:“娘,都是一家人,这么说就见外了…再说这件事也怪不得二郎,他也不知道…”

李杨氏点点头说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分了吧!家里总共是十五亩地,你们哥三个一人五亩,每人每年给我和你爹爹两石米就行。木器店我和你爹留着,将来谁给我们养老送终,木器店就给谁。二郎,你媳妇做的好事,你总应该负责…”

李子轩低着头说道:“娘,我都听您的…”

“好,那娘就替你做主了!谨娘,我这个做婆婆的,今天就卖卖这张老脸,你看看这样行不行,二郎的五亩地作价六十两,再让他给你一百两现银,以后他卖松花蛋的生意再给你两成的股份,你就把那个松花蛋的秘方卖给二郎,如何?”

姚谨没想到婆婆居然说出这话,仔细一想,婆婆这么安排倒是不偏不倚,松花蛋的生意若是经营好了,利润当然不少,但是李子轩到底是丈夫的兄弟,哪能当他是陌生人啊?

姚谨忙说道:“娘,这样不妥,咱们农家,没有地怎么成?那五亩地还是二弟自己种吧!至于生意的股份也免了,只给我一百两现银就行…大郎,你说呢?”一个秘方只卖一百两银子,这已经相当便宜了,不过若是再过几个月,估计一百两也不值了,当然了,别人暂时还看不到这一点。

李子轶虽然不想要兄弟的钱,但是想想二弟妹的作为,他就不由得寒心,遂点点头道:“我没意见。”铁拐李和李杨氏都暗自点头,大儿子和媳妇还是不错的。

李子轩说道:“不行!还是按着娘说的吧!那五亩地我先种着,以后就折成现银,等我有了钱再还给大嫂!三郎,县城的松花蛋,还是你去销售…”

李子轲很不给面子,他懒洋洋的说道:“二哥,还是算了吧!县城的路子我已经趟得差不多了,等哪天我带你去溜一圈,以后还是你自己跑吧!我要跟爹守着木器店!”

李子轩顿时红了脸。

正文 买房(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