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直升机,帆船上有个钓鱼的大叔,还有三条摩托快艇。”刘彦直补充道,“天啊,你怎么知道这些?”

关璐瞪大了眼睛:“难道这些都是真的!真正发生过的事情,你说的穿越也是真的,世界毁灭,生化危机也是真的,噩梦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是真的。”刘彦直道,“这一切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不过已经被修正过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会残留有记忆的,但是我和你一样,也记得这些事情。”

关璐看看他手中的枪,道:“那么,你是来灭口的?”

包里的瘸腿猫睡足了,伸了个懒腰爬了出来,它似乎认识刘彦直,爬过去舔他拿枪的手。

刘彦直关上了保险:“我不会杀你,你是无辜的,但是你已经被卷进来了,总要有个说法才行,现在我带你去见党爱国,他知道该怎么做。”

在安太财团的私人会所,关璐再次见到了党爱国。

党教授说:“你知道的太多了,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亡,要么加入我们。”

第二十二章 1984

关璐抱着瘸腿猫,嘴角撇了撇:“是让他枪毙我么?”

刘彦直有些尴尬,头扭向另一侧。

党爱国轻笑:“他可不是送快递的,你没见过他杀人?”

关璐这才后怕起来,那个噩梦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刘彦直在自己面前将三个人的脑袋打爆,眼睛都不眨一下,在海边公路上的风驰电掣更是如同疯子一般,冲下悬崖的那一刹那浮现在脑海里,她真有些怕了。

“当然,我相信你会合作的,因为我们是正义的一方,是拯救世界的最后希望。”党爱国正色道。

关璐说:“要我加入可以,但我有必要知道一切。”

党爱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在摇椅里,点燃了烟斗,火柴在空中摇了几下,熄灭了,袅袅青烟升起。

“你问吧。”

刘彦直也收起了枪,其实他一直在困扰,如果党爱国让他向关璐开枪,他该怎么办,幸运的是现在难题不存在了。

“首先,你们是怎么知道世界被孟山公司,或者说是被福克斯先生毁灭的?是否有人从未来穿越过来,这个人又是谁?难道是你?”关璐一连提出几个问题。

党爱国答道:“第一个问题,你是学分子遗传学的,也知道这些年福克斯在做些什么,孟山公司的转基因产品畅销全球,我们暂且不去讨论哪些转基因的稻米和大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把人类的基因重新排列组合,会产生什么怪物?”

关璐说:“这个问题,很早以前我就听福克斯教授在课堂上讲过,他用了一个词,不是怪物,而是进化,人类的社会发展,是进化的结果,人类是上帝的选民,如果科技能做到,那就是上帝的旨意,当然,我并不赞同他的说法,所以第一个问题不存在,我问的是你们怎么知道的,请你正面回答。”

党爱国说:“好吧,我承认,确实有人从未来穿越而来,那个人就是我,我见证了一切灾难,所以我们必须阻止它的发生。”

关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没有问题了,需要我做什么,暗杀福克斯教授么?”

党爱国说:“他已经警觉,暗杀不可能成功了,你先回去,记住保密,彦直,送关博士出去。”

关璐说:“我会保密的,就算我告诉别人,人家也不会相信。”说完抱着瘸腿猫走了。

刘彦直送她到大门口,关璐自己驾车走了,没让他送。

刘彦直回来复命,党爱国示意他找个沙发坐下,又甩给他一包香烟。

“聊聊。”党爱国说,“你说关璐为什么答应加入我们。”

“她不想死。”刘彦直答道。

党爱国笑了:“NO,NO,NO,这不是原因,我们也不会杀她,因为根本不需要灭口,她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刘彦直想了想说:“她是学分子遗传学的,又是福克斯的学生,她明白我们的事业是正义而伟大的,拯救世界是每个人心里的梦想,谁不想当英雄啊。”

党爱国哈哈大笑:“没那么复杂,其实她就是好奇,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你听过吧,她加入我们,和开心理诊所是一个道理,贪玩。”

刘彦直傻眼,无言以对。

党爱国说:“你还不了解女人,等你谈几个对象之后就慢慢懂了。”

刘彦直说:“其实我也有一些问题想问。”

党爱国做了个有请的手势,又点燃了一斗烟丝。

“为什么我们不依靠国家,依靠党和政府来做这件事。”刘彦直提出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国家的力量才是巨大的,如果国家介入,干掉福克斯就是小事一桩。”

党爱国笑了:“彦直,你很可爱,姑且不说这种事情没有人相信,就算相信,当权者也只会把政治利益放在首位,没有人去管什么世界毁灭,病毒肆虐,天塌下来有美国人顶着呢,记住,最可靠的不是政府,是自己。”

刘彦直道:“可是…”

党爱国说:“三年后,超级病毒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传播,社会秩序土崩瓦解,政府、警察、军队不复存在,地球变成了丧尸的乐园,残存的人类苟延残喘,所以我们储存了大量物资,训练了大批人员,还建设了一些坚固的建筑物,就是为了防备那一天。”

刘彦直说:“我明白了,报告政府当然可以,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对,没有什么卵用,还会把事情搞砸。”党爱国接口道,“如果真的那一幕发生,我们只能尽力自救了。”

刘彦直黯然了,他看了全系列的《生化危机》,以及各种末世废土类电影,对世界毁灭有着清晰的认识,那就是人间地狱。

忽然党爱国情绪高涨起来:“不要灰心嘛,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挽回这一切。”

刘彦直道:“不是还有三年么?”

党爱国狡黠的一笑:“不止三年,你忘了,我们是和时间赛跑的人。”

训练中心室内射击场,关璐戴着耳罩,双手举起了一支手枪,瞄准五米外的靶子,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子弹壳飞溅。

她睁开眼睛,靶子上一个弹孔都没有,完好无损。

雷猛怒道:“说八百遍了,开枪不要闭眼,开枪不要闭眼!”

“好好好,我再来一遍。”关璐手忙脚乱,再次装填,她装了两颗就压不动了,可怜巴巴的看着一旁的刘彦直。

“不许帮她!”雷猛吼道。

关璐只好自己装子弹,往弹匣里勉强塞了五发子弹,使出吃奶的劲拉栓上膛,睁着眼睛开枪,这回成绩略强,两发子弹上靶,但都打在边缘位置。

“算了,就这样吧,你没天分。”雷猛表示放弃。

这次穿越任务,是刘彦直和关璐配合出击,时间锚点是2007年,那时候塞缪尔·福克斯还是一名大学教授,身边没有保镖,每天醉心于研究工作,想杀他只要在公寓门口冲他脑袋来一枪就行。

党爱国说的很明确,二人小组中,刘彦直是驾驶员,关璐就是领航员,她负责将刘彦直带出国,指引位置和目标,杀人的事儿不需要她经手,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必要的枪械训练也是有的,如果刘彦直出了意外,她可以接手。

行动的准备工作很充足,两个人的护照以及签证,一笔经费,包括人民币和美元。

“记住,不要节外生枝,买了机票就去美国,干掉目标后迅速回国,依然回到翠微山上,我会接你们返回基准时空。”党爱国叮嘱道,“这回任务比较复杂,我给你们定了一个月的时间。”

关璐举手:“如果回不来呢?”

党爱国说:“回不来也没关系,就在2007年生活吧,把自己的人生重来一遍,会少犯很多错误。”

关璐嘻嘻一笑:“倒也是啊。”

党爱国说:“我开玩笑的,费玉茗教授活到了九十岁,所以我们的技术得到了提升,已经可以精准的掌控穿越和返回的时间了,放心去吧。”

刘彦直一言不发,2007年,那时候的自己卧床已经十年了,父亲还没去世,时间充足,他打算回家一次,至少见见父亲,给家里留点生活费。

行动的日子很快来临了,关璐带着一个巨大的航空拉杆箱出现在大家面前。

“你带的什么?”党爱国诧异道。

“2007年的时装啊。”关璐解释道,“如果我穿着2017年的衣服去,肯定太超前了,太招眼了,对行动会有影响的。”

“需要带这么多件衣服么?”党爱国哭笑不得。

“一个月呢,总得有替换衣服吧。”关璐振振有词。

党爱国不言语了,让大家上车,车队浩浩荡荡来到翠微山,这座山已经被安太财团承包下来,山脚下拉着铁丝网,竖着禁止入内的牌子,山顶上有高压电塔,那是为了提供穿越所需能量设置的。

还是那个坑,不过设备已经改进过了,是一个不大的金属舱,能躺两个人。

“这就是能穿越时光的飞船?”关璐惊呼道,“这不就是个棺材么!”

党爱国说:“这不是飞船,只是个保护罩,你俩躺进去吧。”

关璐满肚子不高兴,但还是躺了进去,刘彦直和她并排躺下,工作人员将随身携带的物品帮他们放到合适的位置,至于关璐装满衣服的航空箱,根本没位置放。

“我感觉像是被埋葬,他们在摆殉葬品。”关璐说,“他们不会真的把我们活埋了吧。”

刘彦直说:“别说话,待会可能会很痛苦。”

一切准备就绪,工作人员盖上了盖子,党爱国走到仪器前,输入指令,看了看远处车里的党还山。

党还山点点头。

党爱国按下按键,能量输入,整个山头弥漫着诡异的光影。

刘彦直奋力推开了盖子,一股热气冒出,关璐跳出金属棺材,欣赏着大自然的景色,兴奋无比:“嘢!2007,我回来了!”

“不对劲。”刘彦直打量着周边的景色,2007年的时候翠微山已经开发了,现在这副荒山野岭的样子,不像是21世纪,倒像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

带着狐疑,两人拿着行李下山,来到山脚下,遇到一位扛着锄头的老农,草帽,对襟褂,赤脚。

“大叔,今年是什么年?”刘彦直问,他心砰砰乱跳,生怕听到民国多少多少年,或者光绪多少年这种回答。

“鼠年。”老农说。

“鼠年是哪一年?”刘彦直快哭了。

老农看了他俩一眼,转身走了。

刘彦直和关璐继续向前走,乡间的碎石公路平坦笔直,路边一栋草房,黄泥墙壁上刷着标语“粉碎四人帮!”

几个放学的小学生从身边经过,关璐拉住一个小女孩问:“今年是哪一年?”

“八四年。”小女孩说。

第二十三章 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刘彦直和关璐面面相觑,1984年和2007年差了整整二十三年!党爱国不是信誓旦旦说可以精确掌握穿越的时间么,怎么摆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1984年还没有我呢。”关璐慌了神,“人生地不熟的,咱们怎么办。”

刘彦直安慰她:“大不了绕一圈回去呗。”

关璐哭了:“要能回去我就不怕了,2007能给整成1984,回去还不知道回到哪一年呢。”

刘彦直说:“哭也没用,先进城吧,找个地方住下,想想怎么出国。”

通往城市的道路很漫长,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两人在铺着碎石的土路上走了半个钟头,硬是没遇到一辆机动车。

关璐常年保持体育锻炼,身体素质还行,但是运动和跋涉是两回事,她站住不动了,说一定要坐车。

“你去村里租一台拖拉机。”关璐说,“时间宝贵,我们耽误不起。”

刘彦直两手一摊:“我拿什么租车?”

“不是有经费么,人民币和美元都有。”

刘彦直打开旅行包,里面一大摞红色百元钞票,这是1999年发行的第五套人民币,而1984年还在使用第三套人民币,最大票面10元,这一包钱等同于废纸。

关璐撇撇嘴,在路边坐下了,忽然看到远处尘烟冲天,一辆绿色的北京吉普212开了过来,她蹭的跳起来,站在路中央挥手大喊。

北京吉普停了下来,司机探头质问:“干什么的!”

“不好意思,我们是大学生,来翠微山采风迷路了,能不能捎我们一程。”关璐装的楚楚可怜的样子说道,刘彦直羞愧的低下头,博士就是博士,说谎打不打草稿,张嘴就来。

司机不敢做主,回头说了几句,坐在后座上的人发了话,让他们上来。

关璐示意刘彦直坐前排,她欢天喜地上了后座,北京吉普的座位上铺了竹条垫子,凉爽舒适,坐在旁边的是一位老人,白色小翻领的确良短袖衬衣,银灰色西裤,皮凉鞋,手拿折扇,腕子上一块银光闪闪的日立电子表。

老人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精神矍铄,微笑着问道:“两位同学是学美术的么?”

刘彦直不敢说话,胡扯八道方面他不如关璐。

关璐果然不负众望,张嘴就来:“是啊,我俩是美院的,到山上采风来的,自行车让人偷了,回不去了。”

司机插话道:“那得赶紧报案啊,自行车丢了是大事。”

关璐生怕节外生枝,忙道:“一辆自行车而已,就不给公安机关添麻烦了。”

司机说:“您倒是大方,可是便宜了犯罪分子了,别担心,报案不耽误事儿,你知道车上坐的是谁么?”

老人道:“小李,又多嘴!”

司机挨了训斥,不敢再说话。

老人和颜悦色和关璐聊了一些美术方面的话题,关璐对答如流,毫无纰漏,路上车辆稀少,车速很快,二十分钟就抵达了市区边缘,关璐心里有数,谢绝了把他们送到美院门口的建议,在路边下车了。

吉普车开远了,关璐还在挥手告别,感慨道:“八十年代好人多啊。”

车里,司机问老人:“徐书记,这两人有点可疑啊。”

正在闭目养神的老人睁开眼睛,拿过蒙着毛线套的罐头瓶,喝了一口浓茶,问道:“哦?”

“说是美院学生,可是没拿画笔和画夹啊,丢了自行车也不报案,怎么这么有钱,不对劲。”

老人淡淡笑了:“哪有那么多可疑,又不是阶级斗争的年代了,两个年轻人是在谈恋爱,又怕学校抓到,所以不愿声张,现在有海外关系的人多了,自行车收录机这些电器都很普遍了,就连录像机也不稀奇嘛。”

司机说:“那是,我媳妇唠叨好多次了,想买个双卡收录机,郊游的时候提着,要多气派有多气派,可惜凭票供应,咱们省政法委的票就那么几张,轮不到啊。”

老人笑道:“你们这些小鬼,都被资产阶级享乐思想侵蚀了。”

刘彦直是七零后,经历过八十年代,关璐却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八十年代,1984年的近江市,蓝天白云,街道整洁,放眼望过去没有高楼大厦,只有一片灰色的水泥建筑,木质电线杆伫立在路边,电线上停着一排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宁静的城市,充满激情的时代。”关璐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仿佛为了映衬她的话一般,一辆解放牌卡车驶过,车上满载年轻人,在音乐伴奏下唱着欢快的歌曲。

“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属于你,属于我,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两人漫步街头,不知向何处去,不知不觉走到最繁华的中央大街上,白色制服红领章的交通警察站在马路中央指挥交通,来往车辆都是造型中古的老爷车,有国产上海牌轿车,进口的苏联伏尔加、日本皇冠出租车,更多的是自行车和行人,八四年的近江市民打扮的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土气,花衬衫、牛仔裤,紧身T恤都有,时髦青年提着三洋牌的双卡四喇叭录音机,戴着蛤蟆镜走在大街上,震耳欲聋的歌曲响彻街头。

“咦,好老的歌,他们听刘文正的歌呢。”关璐欣喜道。

刘彦直说:“别管刘文正了,咱们得想办法谋生了。”

两人没钱没证件,连下一顿饭都没着落,关璐愁眉苦脸道:“怎么挣钱,总不能去抢吧。”

刘彦直左顾右盼,看到远处银行大门口有几个家伙鬼鬼祟祟的,心里有了计较。

江东省中国人民银行是一栋民国时期的建筑,早年作为花旗银行江东分行存在,解放后就一直是人行所在地,1984年的中国人民银行还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央行,而是对普通百姓开放的储蓄银行,改革开放后,人民群众对外联络增多,海外汇款,海员工资等牵扯到外汇业务,所以银行门口常年聚着一群黄牛党。

刘彦直带着关璐走到了银行门口,立刻有一个年轻黄牛走上来问:“朋友,要美元么?”

“我有美元,想兑换人民币。”刘彦直提了提手中的旅行包。

“一比五。”黄牛说。

“可以。”刘彦直点点头。

“你有多少?”黄牛掏出烟来递过去,“朋友,来一支良友。”

刘彦直谢绝香烟,拍拍沉甸甸的旅行包:“你能吃下多少,我就有多少。”

黄牛推了推鼻梁上的变色茶镜,仔细打量着刘彦直和关璐,这一对男女穿着打扮很是不俗,气质也和一般近江人不同,兴许是港澳同胞、海外侨胞之类吧,他点点头,冲银行旁边的巷口指了指:“咱到那去。”

三人来到巷子里,黄牛搭讪道:“朋友,看你面生,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从美国来。”关璐替刘彦直回答。

“美国哪儿,纽约么?”黄牛露出无限向往的神情。

忽然一声怒吼传来:“不许动!”穿白警服的公安如同神兵天降,将他们堵在巷口里。

刘彦直一把拉住关璐,夺路而逃,面前一个年轻警察扑过来抓他,被他灵巧的躲过,脚下一绊,警察摔了个大马趴。

警察追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那一男一女的人影,只好回去拿黄牛出气,年轻警察掐住黄牛的脖子一顿暴打:“张家福,你屡教不改啊,投机倒把,倒卖外汇,去年大逮捕咋没把你弄进去啊。”

一旁老公安道:“国庆,把他带回所里再收拾。”

偏僻的林荫道,刘彦直和关璐惊魂未定,这年头落到公安手里可就完了,没身份证明,携带巨款,九成九会被当成台湾特务办了。

关璐累得气喘吁吁,口干舌燥,忽然看到地上有个亮晶晶的小圆点,赶紧上前捡起来,是一枚铝制的五分钱硬币,麦穗环绕着“伍分”两个字,下面是1975年号,背面是国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字样。

“钱!”关璐惊喜道。

远处传来叫卖声:“奶油冰棍,五分钱一根。”

关璐探寻的目光看着刘彦直,后者摇摇头。

“五分钱给我,我有办法变出更多的钱。”刘彦直从关璐手里拿过了那枚硬币。

“我看你怎么变出钱来,不让我吃冰棍。”关璐恨恨道,跟着刘彦直往前走,一处绿树掩映的花坛边,围着十来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小伙子,英语朗朗上口,关璐却皱起了眉头,他们的发音都极不标准,典型的近江英语。

刘彦直说:“你在这儿等我半小时,我去变钱。”

“怎么变,你不会去抢吧?”关璐压低声音道,“八十年代严打厉害,偷看女厕所都会判死刑,抢劫更会枪毙的。”

“放心吧,我不做犯法的事儿。”刘彦直把装着钱的包推给她,转身走了。

繁华的中央大街上,一辆红色公共汽车驶入站台,乘客们在前门口拥堵着,年轻的女售票员拿着票夹子喊道:“先下后上,上来的乘客买票了。”

站台上,十三岁的少年韦生文盯着人群,迅速确定了目标,将烟蒂一丢,褂子搭在胳膊上,走向了车门。

第二十四章 海外侨胞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彦直早就盯上了韦生文,跟着他一起挤上了公交车,车上乘客摩肩接踵,售票员扯着嗓门喊:“往里走,往里走,里面空儿大。”

刘彦直打算来个黑吃黑,他一直紧盯着那个贼眉鼠眼的少年,不过另一个人又引起了他的注意,是个穿白衬衫绿军裤的汉子,手上也搭着件衣服,这是典型的小偷作案时的掩护动作,那汉子靠近一位知识分子打扮的中年人,动作很隐蔽,很迅速,钱包到手了,然后开始向后门挤,嘴里还嚷嚷着:“别挤。”

下一站,汉子下车了,少年得意洋洋,悄悄摸摸了口袋,那是他刚才黑吃黑从汉子兜里摸来的钱包,忽然一只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皮夹子也被拿了出来。

“哪位是失主?”刘彦直举着皮夹子喊道。

满车人都在找钱包,中年人举起手:“我的。”

刘彦直当然知道他就是真的失主,但还是装模作样验证了一番,然后把钱包还给他,对售票员说:“麻烦招呼司机师傅停车,我是便衣警察。”

公共汽车停下了,刘彦直押着小偷下车,满车人自发的鼓掌,车缓缓启动之际,售票员喊道:“民警同志,需要作证的话来找我,我叫王玉兰。”

刘彦直潇洒的摆摆手,一推小偷:“老实点,跟我回分局。”

小偷被他推的踉跄了几步,恨恨回头,眼中尽是仇恨。

刘彦直押着小偷来到巷子里,喝令他趴在墙上,少年慢吞吞照做,刘彦直注意到,他的右手长着六根手指。

一番搜身,少年身上只有小刀、镊子和一些零钱。

“叫什么名字?”刘彦直问。

“张强。”

“多大了?”

“十三。”

“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爹妈呢!”

“早死了。”

“哦…”刘彦直心软了,“我看你本质还不坏,就不带你回所里了,赃款我没收了。”

靠黑吃黑只搞到了几块钱,还不够吃饭的,刘彦直很沮丧,走出巷子,一人擦肩而过,白衬衫绿军裤,是另一个贼,他是来找六指少年报复的。

果不其然,绿军裤汉子将少年堵在死胡同里,一脚踹翻,拽出人造革军用内腰带论起来猛抽,少年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

刘彦直看不下去了,以大欺小算什么好汉,他也不废话,助跑加飞踹,绿军裤汉子整个人飞起来拍在墙上,又滑下来,休克了。

六指少年惊呆了,李连杰主演的《少林寺》电影热潮未过,全国流行武术热,这就是活生生的少林武功啊。

“大哥,我要跟你学功夫!”少年跳起来,一抹脸上的血喊道。

刘彦直哼了一身,转身就走,少年紧随其后,像个跟屁虫一般,甩都甩不掉。

“你跟着我干什么?”刘彦直停下脚步。

“我要拜你为师。”少年说。

“我没那工夫,自己的事儿还忙不完呢。”刘彦直很不耐烦。

“我能帮你。”少年说,“你要办什么事,近江大街小巷我都熟,道上的事儿也清楚,我知道你不是警察,你是来干大事的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