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猛在料理那只淮江鲤鱼,在木筏上没法生火烤鱼,干脆生吃,刮了鱼鳞,把鱼肉切成一条条的,直接丢进嘴里大嚼,他的野外生存技能很丰富,把鱼肉处理成白色半透明的肉条,不带一丝血腥,看起来令人食欲大开。

柱子眼巴巴的看着,吞了一口馋涎,喉头动了一下。

雷猛割下一条肉递过去,柱子忙不迭的接过来塞进嘴里,咬了两口表情就变了,淡水鱼又不是三文鱼,土腥味很重,令他难以忍受,但还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雷猛再给,他打死也不吃了。

“口味都是基因里带的,他的原型,绝不会是海边的渔民,而是个内陆农民。”看到这一幕的党爱国分析道。

前面江面急弯,转过之后水流变得湍急起来,流速起码快了三倍,大伙儿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对付水中时隐时现的礁石,避免木筏在激流中撞的粉身碎骨,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是水手出身,全靠同心协力应付局面,木筏在江中转转腾挪,劈开浪花急速前进着。

与此同时,追兵继续在空中搜寻着穿越小组的踪迹,约翰·林奇根据直五油箱的容积和他们前进的方向推算出大致方位来,但是怎么都找不到直升机的踪影,这是因为那架倒霉的直升机已经被刘彦直等人用树枝伪装起来了,从空中俯视根本发现不了。

约翰·林奇是一名心思缜密的优秀特工,他凝神沉思,判断出这伙人的目的地应该是江东省,准确的说是近江郊外的翠微山,他们哪里来,就要回哪里去,那座山峰大概就是他们穿越时空的隧道所在。

近江市处在苏联军队的占领下,在苏联红军眼皮底下大动干戈可不是一件小事,必须取得必要的支援,李卫东的淮江大队就是最好的人选。

可惜淮江大队的电台被摧毁了,现在想必还未得到新电台,而淮江大队行踪不定,神龙不见首尾,想和李卫东建立起联系并非易事。

水流湍急带来了危险,也带来了飞一般的速度,正所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十小时后,江面变得宽阔起来,再往前就是近江水域了,苏军的炮艇会在江面巡弋,被他们发现,一炮过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掌舵人党爱国选了一块平坦的江岸,众人撑着木筏缓缓靠岸,终于踏上坚实的土地,筏子不比船只,在江水中行进的时候木筏表面是半浸泡在水中的,大伙儿脚上的军靴都泡透了。

登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脱掉湿淋淋的靴子和袜子,换一双干燥的袜子,在雷猛的提醒下,他们提前就将新袜子塞在腋下烘干了。

柱子没有新袜子,也没有军靴,他脚上是一双绿色的帆布解放鞋,早被江水泡烂了,脱下鞋子,倒出里面的积水,一双脚已经略有浮肿。

一双带着体温的袜子递到了柱子面前,是刘彦直。

“首长…”柱子的眼睛有些酸。

“穿上吧,铁脚板是战斗力的保障。”刘彦直微笑着说。

看到大家都拿着湿漉漉的靴子发愁,柱子忽然灵机一动:“等等!”

十分钟后,大家目瞪口呆的看着柱子十只粗苯有力的手指上下翻飞着,用稻草和军装上的碎布条编织着草鞋。

“看不出这小子还有这么一手绝活。”于汉超抱着膀子赞道,“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这是七十年代的军事思维。”党爱国解释道,“国家一穷二白,打仗把物资都消耗光了,军人只能穿草鞋,草鞋的磨损极快,后勤是跟不上的,所以需要每个士兵都会打草鞋。”

柱子飞快的打了六双草鞋,每人脚上一双,草鞋完全无法和军靴相比,但是总好过于穿着湿鞋行军。

还有十几公里就是翠微山了,众人加快了脚步,忽然刘彦直竖起胳膊,大家立刻停止动作,持枪警戒。

“前面五百米处有人。”刘彦直鼻翼耸动着,“不是老毛子的味道,是中国人,游击队。”

“可能是淮江大队,绕着他们走吧。”党爱国道,“咱们又回来了,这事儿不好解释。”

刘彦直再次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说:“他们好像遇到了麻烦,有很多重伤员。”

“别管他们了。”党爱国道,“时间有限。”

“党教授,这段历史会不会更改?”刘彦直忽然问道。

“你是说避免战争么?不会,除非我们穿越到1969年,去阻止柯西金的专机飞往中国,或者阻止那颗倒霉的陨石砸到柯西金的飞机。”党爱国答道。

“那我们就应该帮他们一把。”刘彦直炯炯目光看着党爱国,“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是与侵略者浴血奋战的同袍,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出手。”

党爱国犹豫了一会儿,看到雷猛和于汉超的坚定眼神,便妥协了:“好吧,帮他们救治伤员,更多的就没法帮了。”

游击队打了败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伤,刘彦直单独行动,悄无声息的接近了游击队的暗哨,先缴了武器再表明身份,所幸那哨兵还记得他,惊喜万分:“大本营派人来支援我们了么?”

二十分钟后,穿越小组进了游击队的临时营地,与分别前相比,淮江大队损失惨重,只剩下二十多个全乎人了,剩下的都是轻重伤员,连李卫东都挂了彩,一只胳膊吊在脖子上,据他说,大队奉命炸掉淮江铁桥,切断苏军的运输大动脉,但是在行动中遭遇敌人伏击,任务失败,很多同志战死了。

“俄国鬼子火力很猛,三面夹击,他们江面上有炮艇,空中有武装直升机,在各个山头上也设了火力点,严重挤压游击队的生存空间,以后怎么打,我只能从毛主席的著作里找答案了。”李卫东拍着手边的红色塑封毛选,叹了口气。

穿越小组带了一些从直升机上搜刮来的急救包,全都给了游击队的卫生员,党爱国沉吟着说:“李队长,你说俄国人在山头上设了火力点,那翠微山上有没有?”

“有一个班。”李卫东说,“翠微山海拔相对较高,在上面设立观察哨,可以监控周边相当大的区域,俄国人在山头上放了十几个兵,配备迫击炮和重机枪,靠直升机补充给养,我们几次想去拔掉这个钉子,但是困难很大,因为他们随时可以得到空中支援,后来我想明白了,这是他们的吸铁石战术,故意引我们上钩的,所以我决定放弃在翠微山一带行动。”

穿越小组众人面面相觑,苏军占据了翠微山,那穿越舱岂不是被他们发现了,那还怎么回到2017年啊!

忽然刘彦直道:“我帮你炸掉铁桥,你配合我们夺取翠微山。”

李卫东眼睛一亮:“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高爆炸药,电启动引爆装置,还有防水包。”刘彦直自信满满道。

“就你们几个人?”李卫东很是怀疑。

“就我。”

李卫东盯着刘彦直看了好一阵,终于点头:“好,我相信你。”

炸药雷管起爆器这些东西游击队全都有,甚至还有详细的铁桥结构图,美国顾问已经给他们标记好了放置炸药的准确位置,只需要很少的炸药就能破坏掉铁桥的承重结构,把桥梁炸毁,唯一的难点是苏军的守卫太强大了。

李卫东向刘彦直介绍了淮江铁桥的防御力量,负责守卫大桥的是苏军一个步兵连,二十四小时巡逻不断,夜间更有大功率探照灯助阵,桥头有两辆T-55坦克把守,江面上是苏联红海军的炮艇,艇首安装着T34炮塔,火力强大,无论是从陆地还是水上,都难以接近大桥,空中更不用说了,苏军可以随时召唤雌鹿武装直升机。

“为什么不派飞机轰炸?”雷猛提出一个让他想不通的问题,“用精确制导炸弹,可以轻而易举的把铁桥炸断。”

李卫东沉默了一会儿,答道:“精确制导炸弹价格很贵,轰炸机和飞行员更金贵,而我们游击队员的命是不值钱的。”

大家陷入沉默,战争时期,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在统帅们的眼里,人命和武器弹药油料一样,都是消耗品。

刘彦直拍拍李卫东的肩膀以示安慰,后者大度的笑笑:“为了抗苏大业,我们死光了也没什么。”

白天不适合行动,刘彦直等到了夜里才下水,他穿一身黑色橡胶潜水服,携带炸药和起爆装置,只带了一把匕首,一包大号钢钉,在众人的注目礼中下了水。

柱子很想跟着刘彦直一起执行任务,但是他不会游泳,跟着只能拖后腿,小伙子煎熬无比,眼里噙了泪水,将呜咽憋回嗓子里。

“柱子,跟住首长别跑丢了。”刘彦直指了指党爱国,给柱子下了最后的命令。

第四十六章 桥

无边的暗夜中,刘彦直一个猛子扎进寒冷的江水,就再也没有浮出过水面,游击队员们不知道他有水下呼吸的特异功能,不禁捏了一把汗。

突突突的马达声传来,苏军的巡逻船过来了,雪亮的灯柱在水面上扫视着,时而射向岸边,伴随着轻机枪漫无目的的扫射,游击队员们纷纷藏身枯草中,不敢抬头。

苏军极其重视水面防御,除了三艘炮艇不间断的巡逻之外,还有一支蛙人队用来应对敌军的潜水员,事实上这么冷的天,潜水员根本无法长时间下水,更别说执行任务了,淮江铁桥是一座建于民国时期的铁路公路两用桥,承担着淮江两岸运输大动脉的作用,战争时期,它更是苏军赖以生存的生命线。

这场中苏战争不同于三十年前的中日战争,苏联红军强大的机械化部队战斗力远超日本皇军,但是对后勤供应的依赖也远高于日军,而1970年代的中国尚处于农业社会,即便是近江这样的省城也只有部分轻工业而已,无法对苏军进行有效的后勤支援,军队所耗费的油料弹药被服干粮,全都需要从遥远的苏联运来。

入侵中国的一百万苏军所需要的所有物资,首先从苏联的各个加盟国以及东欧卫星国征集而来,满载的列车浩浩荡荡跨越乌拉尔山脉,穿越西伯利亚冻土带,抵达百年前侵占的中国领土海参崴,然后进入中国境内,途径东三省的白山黑水,在北京的铁路货场重新编组,发往各个战区。

现代化战争下,铁路的作用与日俱增,就像是巨人的动静脉大血管一样,维持着基本的生存,而公路运输和航空运输,只能起到毛细血管的作用,所以苏军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维护铁路沿线的治安。

近江占领军的总头目是苏联红军某摩步团的团长,瓦西里·谢尔盖耶维奇上校,他的团部设在原江东省省委大楼内,住所设在枫林路一号,据说这里以前是中国党省委第一书记的官邸,虽然中国人的生活水平很低,但是他们的高级干部享受着和苏联共产党高级干部一样的奢华生活,住有浴缸的别墅,吃特供食品,从这一点上来说,天下布尔什维克还真是一家人。

瓦西里上校的主要职责就是护卫淮江铁桥,打击附近活动的游击队,他手下有一个不满编的摩托化步兵团,装备T55中型坦克和BMP1步兵战车,另外还有一个陆航大队归他调遣,对付游击队绰绰有余,小日子过得还算悠闲,尤其是和哈尔滨、北京的同行们相比,据说这两座城市的游击战争还在继续,有超过十万人的游击队就藏在城市的地下,利用错综复杂的防空洞、地铁和各种隧道与占领军斗争,每天都有超过百人的死伤。

当然这种悠闲只是相对而言,实际上游击队的反抗频繁又激烈,苏军损失很大,三个月来,已经有超过五架直升机被击落,这全拜美国佬所赐,他们的毒刺便携式防空导弹就是雌鹿的克星。

前几天,苏军在翠微山战损一架直升机,后来援军在追击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山顶有一个超出他们认知范围的怪东西,一个巨大的金属舱,随军的技术人员都说不出这个舱室的用途和材质,瓦西里上校出于稳妥的目的,没有挪动金属舱,只是让人拍了照片洗出来,装进信封,随着其他情报一起送到莫斯科的苏军总参谋部去了。

苏军的官僚作风非常严重,一点不亚于党务系统,但这次反应却超快,而且直接由总参谋部格鲁乌负责,军事情报总局的一位上校给瓦西里打来长途电话,让他务必把东西看好,一支专家组会在最快的时间内从莫斯科飞过来实地勘察。

于是,瓦西里上校调整了战术,派了一支分遣队驻守在翠微山,他不用派太多的兵力,一个班就足够,反正翠微山距离近江的距离就那么点,雌鹿起飞就到,可以随时空中支援,再说这个班也是武装到牙齿的,装备榴弹发射器,RPG火箭和SVD狙击枪,游击队分毫也讨不到他们的便宜。

夜已深,上校依然在团部大楼里办公,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摆着三部电话机,一壶咖啡和一叠文件,他搜刮了一些当地出产的丝绸、烈酒和细瓷餐具,准备用军航运回国内,这些东西在中国不怎么值钱,但是在莫斯科的黑市上可是抢手货,所有的驻军都在干这种事,将军和上校们不放过任何发财的机会,就像他们驻民主德国的那些近卫军同行们一样。

在瓦西里上校在一张航空运输单上签字的时候,刘彦直已经接近了桥墩,混凝土铸造的桥墩已经颇有些年头了,上面爬满了青苔,湿滑无比,头顶是雪亮的探照灯,桥面上更是灯火如同白昼一般,军犬警觉的竖着耳朵,穿呢子大衣的士兵背着自动步枪来回巡逻,AKM特有的赭红色的聚合物弹匣在灯下黯淡无光。

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除了疯子之外,谁会离开温暖的被窝,只有那些不要命的游击队员,想当年在乌克兰,苏军游击队就是这样没日没夜的对德国纳粹的铁路发起进攻,切断骚扰他们的补给线的,所以在对付游击队上,苏军很有经验,桥头两侧都有坦克守卫,拒不服从指挥的不明身份车辆一律击毁再说。

没有人留意到桥墩上,这儿是防御最薄弱的环节,因为不可能有蛙人渗透进来,更不可能避开探照灯,大模大样的在桥上安放炸药。

但是刘彦直做到了,他的动作比猿猴还要利落,快速安置着炸药,躲避着探照灯的照射,不到十五分钟,炸药安放完毕,黑色的蛙人悄无声息的入水,潜泳离开。

五分钟后,他露出头来,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个天幕,安放在受力点的炸药定时起爆了,铁桥的残骸如同慢动作般跌入江中。

五公里外的江岸上,游击队员们激动的互相拥抱着,任务终于完成了,铁桥被炸断了,起码能中断苏军的运输三个月。

一声巨响,省委大楼团部内的瓦西里上校被惊动了,冲到窗边,就看到远处升起一团火焰,紧跟着又是接二连三的爆炸,他心里一紧,淮江铁桥被炸了!

“直升机,快。”上校抓起电话机喊道,“警卫连马上赶过去,围剿,我要围剿!”

勤务兵冲进来,从衣架上拿起呢子大衣帮上校披上,省委大院的空地成了停机坪,值班的飞行员钻进驾驶舱发动了引擎,睡眼惺忪的警卫连士兵在排长的呵斥声中排队登机,上校则登上另一架直升机,坐在武器操作员的位置上,两架米24武装直升机拔地而起,向淮江方向飞去。

一支由装甲车组成的车队也从地面上紧急赶往事发地点,深夜的街头空旷无比,车速可以放到一百公里,顷刻赶到岸边,就看到淮江铁桥断成三截,火光冲天,好在伤亡不大,只有在桥面上巡逻的一个班士兵被炸死。

江面上的炮艇不停发射着照明弹,把黑夜照射的如同白昼,两个桥头堡的驻军也在不停地开火,用坦克炮开火,用德什卡重机枪开火,用榴弹发射器和火箭筒,用一切能用的武器向两岸开火,倾泻着他们的愤怒和恐惧。

瓦西里上校迅速下令,救护伤员,搜救殉难者,同时搜查两侧沿岸十公里范围,发现移动目标立刻击毙。

片刻后,搜索直升机就发现了一些踪迹,敌人似乎在北方山区活动,瓦西里上校将麾下所有的直升机都派了出去,下死命令要将炸桥的元凶抓到。

刘彦直胜利归来,头顶散发着热气,毫无疲态,提出立刻进攻翠微山。

敌人的直升机都被李卫东派出的疑兵引开了,现在正是大好时机。

“好,我马上集合部下,发动进攻。”此刻李卫东已经彻彻底底的相信了刘彦直,就算对方提出接管他的指挥权,他也会拱手相让。

二十多名游击队员在夜幕的掩护下向翠微山进发,进攻山顶哨所,经历过严酷战争的翠微山已经变成了一座光秃秃的山峰,没有植被,没有树木,也就没有了掩护,负责守卫制高点的苏军都是内穿蓝色海魂衫的精锐,他们住在临时挖的工事里,时刻不放松警惕,每隔一段时间就放一颗照明弹,发现异常立刻用迫击炮轰击。

山下没有任何掩蔽物,攀爬的游击队被发现了,守军立刻火力全开,同时呼叫支援,但是为时已晚,游击队采取了声东击西的战术,大批兵力放在山南进攻,但是真正的主力是从峭壁爬上去的刘彦直等人。

战斗很快结束,刘彦直一个人就打死了六个俄国鬼子,于汉超打死了两个,雷猛打死了两个,还有一名大士是柱子击毙的。

看着满地的尸体,刘彦直并没有胜利的喜悦,这些士兵还是小伙子,脸上长着雀斑,嘴上是淡淡的绒毛,或许半年前他们还是莫斯科、列宁格勒、基辅街头的中学生,今天却成了异国他乡寒冷山区的炮灰。

守军留下了不少好东西,一门81毫米迫击炮,一架35毫米榴弹自动发射器,还有重机枪和狙击步枪,几十箱弹药,军用罐头和伏特加,但是大伙儿最先缴获的还是死尸脚上的靴子。

为了应对俄国的泥泞和寒冷,俄国军人乃至苏军装备的都是靴子,士兵用肥大粗短的中筒步靴,军官穿瘦长的高筒马靴,他们扒下来的就是步靴,靴子里面是又臭又长的俄国裹脚布,大冬天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把草鞋换下来,蹬上靴子,脚上传来的温暖让人顿时就舒坦起来。

党爱国去检查了穿越舱,发现这块地方已经被苏联人围起来了,舱门还有撬过的痕迹,这让他的心悬了起来,苏联人的重视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党教授,赶紧带我们回去吧。”于汉超心有余悸道。

“还得等等。”党爱国说。

“等多久?”

“这次不是预设回程,所以需要预热,最快也要五个小时。”党爱国说。

第四十七章 李卫东的上甘岭

“五个小时!”于汉超眼睛瞪的溜圆,五个小时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很明白,调虎离山之计是有时效的,等苏联人发现翠微山上的小队被全歼后,定会展开大规模报复,用火箭炮将山头犁上几遍,钢筋铁骨也得尸骨无存。

刘彦直等人也傻眼了,五个小时,光秃秃的山峰,几十个人,无论如何也撑不住啊。

淮江大队的游击队员们兴高采烈的打扫着战场,收缴所有武器弹药,把手表,钢盔、军大衣、牛皮铜扣武装带也剥了下来,总之除了裹脚布和内衣之外,能用的全都拿走,这和当年抗日战场的情况如出一辙,游击队太穷了,什么都缺。

李卫东骂骂咧咧的指挥手下将阵亡苏军士兵的尸体摆成一排,用军毯盖上,说好歹他们也是战士,应该留些体面,队员们虽然不乐意,但还是照做了。

处理完了这些,李卫东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把缴获的马克洛夫手枪,连同枪套一起递给刘彦直:“送你的。”

“谢了,我不需要,马上就要走了。”刘彦直推辞道。

“拿着,不然我就没脸了。”李卫东很坚决,硬是把枪塞给了刘彦直,撸起袖子看看腕子上的苏联军表,说道:“差不多了,咱撤吧。”

刘彦直摇摇头:“你们撤,我们留下。”

“留下干什么,等死么?”李卫东大为惊诧,“这儿这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刚炸了鬼子的大桥,又拔了他们一个据点,瓦西里这会儿正找不到人发火呢,留在这儿岂不是成全了他。”

“我们必须留下。”刘彦直平静地说,“这是我们的任务。”

李卫东看到了穿越舱,若有所思:“哦,你们是奔着这个东西来的,好吧,绝密任务我不打听,但是留下只有死路一条,我建议把这玩意拆了带走,或者干脆炸了,一点渣滓也不留给瓦西里。”

党爱国走了过来,揽着李卫东的肩膀走到了一边,低声道:“李队长,有些事情无法解释,带着你的兄弟们撤吧,我们自有办法。”

李卫东脾气上来了:“不说清楚我就不走,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党爱国无奈,只好敷衍道:“李队长,这事儿牵扯到高深的科学问题,我很难和你解释清楚。”

李卫东说:“能用中国话说清楚就行,没啥是我接受不了的。”

党爱国看看周围,道:“好吧,其实…我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现在要返回我们所在的时空了,我们是从2017年来的,也就是四十七年之后。”

李卫东愣了一会,摸出烟来,打火机打了好几次都没点燃。

“你们是未来人,二十一世纪的人。”李卫东思索着,“我好歹是中学老师,知道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我还琢磨过时光旅行的事儿呢,没想到再过几十年就实现了,那么,战争什么时候结束,我还活着么?”

党爱国无言以对,在宏大的战争中,个人的生死实在不值一提,历史上并没有留下李卫东的名字,很可能他在一次战斗中阵亡了。

李卫东坦然一笑,似乎已经想到了这种结局,他换了个话题:“这儿很危险,你们不能换个地方返回2017么?”

党爱国说:“这儿是虫洞位置所在,只能在这里,也只能在五个小时之后,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如果不回去呢?”李卫东问道。

“世界会毁灭。”党爱国加重语气道。

“好吧,我掩护你们走。”李卫东掐灭了烟蒂,冲部下们喊道:“都听着,我需要几个志愿者,在这儿坚守阵地,掩护中央的同志执行任务。”

打扫战场的游击队员们面面相觑,游击队打的是运动战,打阵地战等于自杀,但是队长发话了,谁也不敢提出反对意见,有几个愣头青当即表示,生死都和李大队在一起。

“行,是爷们,不愿意留下的我也不勉强,毕竟要给咱淮江大队留个火种。”李卫东开始点名,“你,还有你,你,你们几个,带着东西走人,到老地方等我,我要是回不去了,你们就另起炉灶,别让咱淮江大队这把火熄了。”

战士们都不愿走,谁也不想当孬种,李卫东脾气上来,连打带骂,终于赶走了几个年龄小的,剩下的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组织防御吧,把防空阵地建起来再说。”李卫东道,“俄国鬼子最仰仗的就是武装直升机,隔得老远放火箭弹,咱们得挖洞,越深越安全,时间紧迫,干吧。”

站地上遗留着苏联兵的工兵锹,李卫东抓起一把,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抡起来就挖,翠微山的土被炮弹不知道翻了多少遍,表层土已经疏松了,挖下去三尺才见到硬土,队长都上了,其他人也不敢闲着,纷纷挖起了战壕。

若论干活,柱子还真是一把好手,工兵锹舞的泼风一般,不一会就挖了一个深洞出来,李卫东指导他再向侧方挖,掏一个弹片炸不到的防空洞出来。

“这是咱们的上甘岭。”李卫东说,“和俄国鬼子打坑道战,土工作业是咱的老传统了,把洞挖的深深的,让他妈的火箭弹都见鬼去。”

但是翠微山不是上甘岭,七十年代的苏军也不是五十年代的美军,他们有直升机,可以机降在任何地方,重兵围攻之下,无论能不能坚守五个小时,最终都是一个字,死。

阵地上遗留有苏军的德什卡重机枪,12.7毫米的高射机枪对武装直升机是个大威胁,李卫东派人将防空阵地加固,但是这只是虚招,真正的杀手锏还是毒刺,有毒刺在,雌鹿就不敢靠的太近。

淮江铁桥右岸,瓦西里·谢尔盖耶维奇上校吐出一口烟,用高筒马靴将万宝路烟蒂狠狠踩灭,高级军官都抽这种进口的美国香烟,这是身份的象征,此刻他很生气,因为忙乎了一夜,耗费了上万子弹,连个鸟毛都没打到,直升机把岸边搜遍还是没抓到破坏者,以至于航油耗尽,不得不回去加油。

天亮了,方面军指挥部打来电话,将军狠狠训斥了瓦西里上校,责成他扫荡近江周边,剿灭游击队,一周内完不成任务,就等着降职上前线吧。

瓦西里上校焦头烂额,正寻思怎么糊弄将军呢,电话又来了,是团部打来的,说是翠微山上的哨位一整夜都没报告,怕是凶多吉少。

“那就派人去查。”瓦西里撂下一句话,摔了话筒,军队里的官僚作风越来越严重了,军官们继承了沙俄时代的旧传统,不把士兵当人看,把他们当成吃苦耐来的灰色牲口,一个班的战士,生死未卜,这帮参谋就没事人一样等了一夜才报告,简直是渎职!

到此刻瓦西里上校还没意识到翠微山的重要性,他只是派了一个排的小部队去翠微山查看情况,并没有出动航空部队,毕竟苏军的日子也不好过,直升机都是耗油大户,出勤一趟,成吨的燃油消耗,这些油料可都是从遥远的本土运来的,必须节省。

两辆嘎斯卡车在一辆轮式装甲车的护卫下奔向翠微山,毫无疑问的,在山脚下就遭到了伏击,一枚火箭弹击中了卡车,车上的士兵被活活烧死,装甲车见状不妙,边打边撤,仓皇逃回了近江,在路上就用无线电报告了上校。

瓦西里上校这才回过味来,急忙调遣人马,可怜航空队的飞行员们,忙了一整夜,还没闭眼又要出勤,一个中队的米24加油加弹,满载着机降步兵,飞向翠微山。

艰苦的战斗终于开始了,米24为了规避游击队的毒刺导弹,飞行高度保持的极高,在最远射程施放火箭弹,两侧机翼下的57毫米火箭巢疯狂发射,把山头炸成一片火海,继而用30毫米航炮扫射,倾泻完弹雨,将机舱内的士兵丢在附近一座小山包上就飞走了。

这种打法虽然懒省事,但是很奏效,游击队的火力够不着直升机,只能被动挨打,事先挖的防空洞太过仓促,不怎么顶事儿,好几名战士还没见到敌人就牺牲了。

苏军的机降步兵向翠微山挺进,冲到半山腰遇到有力的阻击,大口径机枪和火箭筒、自动步枪组成的火网将他们死死拦住,苏军进攻受阻,用无线电向团部报告,瓦西里上校大为诧异,游击队竟然敢和正规军打阵地战,这不是找死么。

又一轮轰炸来临了,米24满载了口径100公斤的炸弹,往游击队头上乱丢,炸的正起劲,一道白烟升起,是毒刺导弹!雌鹿急忙闪避,还是挨了一发,凌空爆炸,碎片撒了一地。

苏军损失惨重,瓦西里上校调兵遣将,派出了摩步团下辖的炮兵连,六门82毫米矢车菊速射型迫击炮,理论射速160发每分钟,实际射速也能达到40发每分钟,地面炮兵的威力远远强于空中武器平台,上校甚至不需要动用步兵营,仅仅用这六门炮就能把翠微山犁平。

炮兵准备就绪,只等一声令下,上校高高举起手臂,正要挥下,忽然通讯兵颠颠跑来,说方面军司令部急电。

瓦西里上校接了电话,原来是莫斯科方面打来的长途电话,总参谋部情报局命令他务必保护好翠微山上的金属舱,不许分毫破坏,并且点明这是来自于勃列日涅夫同志本人的命令!

“撤销上一个命令。”上校说,“不许炮击,摩步营给我上。”

第四十八章 翠微山十五壮士

瓦西里·希尔盖耶维奇上校此刻壮怀激烈,他苦熬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报效党中央的大好机会,这场发生在中国腹地的小规模战斗,居然引起了苏联共产党中央委员会总书记列昂尼德·伊里奇·勃列日涅夫同志的注意,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光辉啊。

根据空中侦察报告,敌人的数量不多,虽然意志坚强负隅顽抗,但是在摩步营绝对优势兵力的打击下,用不了多久就会土崩瓦解,到时候瓦西里上校胸前少不得要挂上一枚红星勋章哩,想到这里,上校脑海里不禁浮出了关于总书记同志的一则笑话:假如鳄鱼吃了勃烈日涅夫会有什么结果?答案是:鳄鱼会连着屙一个星期的勋章。

上校嘴角勾勒出笑纹,副官、参谋们看到了心中大定,将上校的命令发出,炮兵连暂停行动,摩步营大举出动,向山头发起进攻。

上百名身穿M1969冬季野战服,头戴灰色毛皮冬帽的苏联陆军士兵排成稀疏的散兵线,端着AKM自动步枪,吃力的攀登着山峰,从山顶俯视下去,士兵们嘴里呵出的热气使得他们活像蒸汽驱动的兵人一般。

苏军慢慢爬到了半山腰,依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但是经历过战争考验军官们都知道,中国军队的传统是放近了再打,刺刀见红,手榴弹见真章,所以越是接近,士兵们的速度越慢,尽量将自己缩的越矮越好。

山顶上,草草挖就的环形战壕里,游击队员们已经预备好招待敌人的饭菜里,成箱的苹果和菠萝,还有67式木柄手榴弹摆成一排,木柄尾部的盖子都拧开了,密封油纸戳破,拉火绳勾出来,随时投掷,重机枪调整好了标尺,RPG7火箭弹前端的保护帽摘下,保险针取出,一触即发。

敌人磨磨蹭蹭,终于到了五十米的距离之内,李卫东举起斯捷切金自动手枪,打响了第一枪,紧跟着枪声大作,主力是一挺带三脚架的PKS重机枪,几十支自动步枪跟着伴奏,但是最让敌人肉疼的还是苹果和凤梨们。

苏军装备的RGD5手榴弹是表面光滑的卵形,被俗称为苹果,表面上凹凸不平一块块预制破片的F-1手榴弹则被形象的称为菠萝,还有一种装药量高达118克全靠冲击波杀人的GR42大型防御用手榴弹,更是阵地战的利器,游击队员们居高临下投掷着手榴弹,植被全无的山坡毫无掩蔽遮挡能力,苏军士兵被炸的鬼哭狼嚎,丢下几具尸体仓皇逃窜。

“都他妈省着点打!”李卫东喊道,他的任务是坚守五个小时,并不是杀伤敌军,保存弹药非常重要。

第一轮进攻受挫,这在瓦西里上校的预计之内,他毫不在意,继续下令发动第二轮进攻。

变天了,翠微山上空彤云密布,顷刻间,纷纷扬扬的雪花就飘了下来,一片雪花打着旋儿落入上校的呢子大衣阿斯塔拉罕毛领内,瓦西里·谢尔盖诺维奇将脖子缩了缩,点了一支万宝路,继续观战,他的临时指挥所在翠微山两公里外的装甲车内,敌人的任何武器都够不到这儿,可以确保指挥员同志的安全,另外还有热腾腾的咖啡可以提神。

但那些风雪中攀登的苏军士兵们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不仅要面对敌人的子弹,还要冒着刺骨的寒风和雪花前进,好在漫天雪花也遮挡了敌人的视线,好歹能有一些隐蔽作用。

苏军有丰富的冬季作战经验,第三攻击波的士兵们就穿上了白色的罩衣,与雪地融为一体,而游击队的手榴弹扔的也没那么大方了,胜利似乎在望了。

雪花遮住了望远镜的视线,瓦西里上校用步谈机询问前方负责指挥的大尉营长,什么时候能攻下山头。

“上校同志,再给我二十,不,三十。”大尉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几秒钟,听筒里传来哭腔:“上校同志,营长同志牺牲了。”

山峰上,刘彦直端着SVD狙击步枪,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大雪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攻击的顺序是敌方狙击手,军官和重武器操作员,到现在已经打死五个人了。

在狙击手的威胁下,苏军都躲在装甲车后面不敢露头了,半山腰的进攻队形也乱了,全部人马都成了缩头乌龟。

照这种打法,别说五个小时,只要弹药干粮足够,撑二十四小时都没问题,至于山峰上没有水源这个难题也迎刃而解,遍地积雪还愁渴死么。

但是他们高兴地太早了,空中传来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声,狡猾的俄国鬼子趁着大雪发动了机降作战,直接将兵力投到了翠微山的顶峰,环形阵地最薄弱的一面,也是靠悬崖的一面。

苏军空降兵是精锐兵种,他们戴蓝色贝雷帽,迷彩服里面穿海魂衫,彪悍勇武不怕死,驻扎近江的这支连级规模的部队更是有着“空中哥萨克”的美誉,他们在纷飞大雪中顺着绳索快速滑降,落地后即建立防线,互相掩护着向前突击。

游击队腹背受敌,阵脚大乱,此时负责佯攻的苏军步兵也趁机大呼小叫,胡乱放枪吸引注意力,李卫东手底下总共就不到二十个人,顾此失彼,捉襟见肘,眼瞅着防线面临崩溃,他们保护的对象们出手了,雷猛和于汉超一左一右,各端一挺RPK轻机枪,75发弹鼓火力炽热,封住了苏联兵的前进道路。

但是距离太近了,再加上雌鹿直升机头下30毫米航炮的火力支援,很快就将抵抗压制住,空降兵们猛扑上来,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狰狞的面孔和野战外套内蓝白相间的海魂衫了。

关键时刻,一直隐藏在坑道内的德什卡重机枪发言了,密集的弹雨敲打在雌鹿的机身上,凿出十几个弹孔,直升机急速拔高,后撤,李卫东刚松一口气,空降兵们用枪挂榴弹发射器打来一发40毫米榴弹,将操作重机枪的战士当场炸死,机枪也受损严重不能发射了。

须臾之间,海魂衫们就冲进了战壕,和游击队员们展开了面对面的血战,几乎是枪口顶着胸膛互射,狭窄的战壕里枪声大作,双方都杀红了眼,不惜同归于尽,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一场血战过后,空降兵被消灭殆尽,游击队也付出重大伤亡,死了五个人,没有伤员。

空降兵们用生命为战友赢得了时间,趁着游击队对付腹背之敌,山下的步兵们一股脑的冲了上来,已经逼近三十米以内。

柱子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党爱国放下身段,专门给他拧手榴弹的盖子,一箱子67式木柄手榴弹可劲的造吧,投弹是柱子的拿手强项,他一个人赶得上一门迫击炮,而且精度极高,指哪儿打哪,一轮弹雨扔下去,俄国鬼子再次被打退。

瓦西里上校有些焦躁,团部参谋们纷纷建言,让炮兵连打一个基数的炮弹,把山顶都削掉一层,总比用人命填来的划算。

“你们不懂,同志们。”上校说,“这是勃列日涅夫总书记本人下的命令,我们要确保山上的精密仪器完好无损,用中国人的话说,这叫投鼠忌器。”

忽然一个参谋眼睛亮了:“上校同志,我建议使用化学武器,可以完整的拿下阵地。”

瓦西里上校怦然心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苏军在中国战场使用化学武器的频率很高,无论是在哈尔滨围剿地铁隧道内的抵抗军,还是在正面战场上攻坚作战,亦或是占领区治安战,都用到大量毒气,其中又以糜烂性的芥子气居多。

瓦西里的摩步团也装备了毒气弹,但是这次行动没带,他急派直升机回去取弹药,部队撤下来休整,吃饭烤火。

山顶上,战士们也在吃饭休息,他们从空降兵的身上搜到了装满伏特加的不锈钢小酒壶,还有万宝路香烟,在这一点上参战各方倒是比较一致,不论中美苏,都抽万宝路或者骆驼、好彩等美国混合型香烟。

雪停了,李卫东抽一口烟,喝一口烈酒,然后把酒壶传给下一个人,望着阴霾的天空,愣了半天,忽然笑了。

“队长,你笑啥?”一个战士问道。

“你说子孙后代会不会把咱的事迹编在课本里,就像雷锋、欧阳海那样。”李卫东道,然后自问自答,“肯定会的,那样咱们死的就他妈有意义,就他妈的值!”

战士们眯缝着眼睛,憧憬着自己的光辉形象出现在中小学课本里的样子,都嘿嘿笑了,一个家伙还说:“要我说,还得给咱们立一块纪念碑,就在这翠微山顶上,汉白玉的,样式和天安门广场上那个人民英雄纪念碑一样,把咱们都雕上去,咱哥们,活着在一块打鬼子,死了也一块受子孙后代,红领巾,共青团们的香火。”

“为了纪念碑。”李卫东举起了酒壶,伏特加喝了一圈,还剩下小半口,他洒在了地上,“先走一步的弟兄们,你们也来一口。”

刘彦直等人不禁鼻子发酸,他们眼瞅着淮江大队的好汉们的生命进入倒计时阶段,却无能为力,穿越舱的位置有限,大多数人的归宿只有一个,就是战死在山顶。

尖锐的啸音传来,大家同时卧倒,一枚迫击炮弹炸响,这是山下打来的袭扰炮弹,李卫东大怒,跳入阵地,拿起一枚迫击炮弹填入炮筒,他要以牙还牙。

可是似乎哪里不对,阵地上弥漫起一股类似于大蒜或者芥末的刺鼻气味。

第四十九章 超级大国

李卫东瞬间做出反应,高呼一声:“化学武器!”

苏联人使用化学武器可谓家常便饭,动辄就用毒气弹屠村,已经多次引起国际上的舆论,联合国都公开谴责,但是他们依旧我行我素,所以游击队人手一副防毒面具是必须的,山顶驻守那一个班的苏联兵也随身带着防毒面具,算下来面具比人数还多些。

党爱国也嗅到了刺鼻气味,迅速判断出是号称毒剂之王的芥子气,这玩意是化学武器中杀人最多的,也是毒性最强的,可谓碰上就亡,沾上就挂,他招呼大家赶紧戴上面具,同时把身体裸露部分都保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