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党爱国答应他,除非有紧要任务,否则下一次穿越优先照顾刘彦直的清朝家属。

刘彦直这才满意归去,来到门口看到依然昏迷不醒的马峰峰,又转回来问党爱国:“姓马的怎么处理?”

“让他走吧,他和于汉超一样,命运被改变了,蹦跶不起来了。”党爱国不屑道,“托你的福,马家已经被永远的排除在五百家族之外了。”

刘彦直不解:“你怎么知道?”

党爱国道:“我的情报系统可比你的百度搜索靠谱多了,马云卿的命运被你们改变了,他的子孙后代也都跟着倒霉,这老家伙最后仅仅混了个离休干部身份而已,死得又早,儿孙没捞到任何好处,混得听落魄的,具体惨成什么样,你有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下。”

刘彦直道:“我才没那么无聊。”但是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

马峰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垃圾填埋场里,巨大的轰鸣声在耳畔响起,一辆翻斗车开过来,正要将车上几十吨的垃圾倾倒下来,马峰峰一骨碌滚开来,翻身爬起,习惯性的拔枪,却摸了个空,聚合物枪套里空空如也,没枪,也没有备用弹匣,连对讲机耳麦也不见了,再摸身上,手机没了,钱包没了,证件什么的统统都没了。

他并不惊慌,因为胳膊腿都在,只要人全须全尾,有什么可怕的。

马峰峰直接跳上了自卸翻斗车,拉开车门将司机拽下来,坐上了驾驶席,横冲直撞进了市区,这种大型车辆白天是严禁进入市内的,在四环就被交警拦下,马峰峰停了车,要借交警的手机给中调部的同事打电话,但交警却把他扣了,说他是抢劫犯,原来是翻斗车司机报了警。

在派出所里,马峰峰花了一个钟头的口舌说服警察,让他们相信自己是中调部的高级侦察员,行政级别副厅级,前天才乘专机来近江执行秘密任务的。

“我专机还停在玉檀机场呢。”马峰峰言之凿凿,警察们吃着盒饭听他侃大山,吃完了擦擦嘴,点上一支烟,“你专机是湾流还是庞巴迪?”

“湾流G550。”马峰峰正色道,心道算你们识货。

警察们捧腹大笑。

“刚见一个奇葩,又来一个,今天是怎么了。”一个警察说,“那个老家伙说自己是什么中将,动辄给人家安排特招入伍,这又来了个中调部的大干部,合着精神病院大门坏了还是咋地。”

马峰峰愕然,中将,那不是王俊山将军么!

“身份证号码!”警察听够了胡扯,不耐烦了。

马峰峰报出了自己110101开头的北京身份证号码,警察输入之后发现驴头不对马嘴,这个号码对应的人根本不姓马。

最终马峰峰还是被释放了,警察判断他也是精神病人,说服翻斗车司机不告他,又懒得将他送到精神病院或者遣返原籍,干脆撵走了事。

重获自由的马峰峰没有立刻离开派出所,他在门厅的镜子里看着自己的形象,蓬头垢面,身上沾满垃圾,臭气熏人,可是却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裤和意大利手工皮鞋,套着进口防弹背心,他是中调部的调查主任马峰峰,这绝对不会错,错的是整个世界,世界被人掉包了!

马峰峰决心将原本的世界寻找回来。

与此同时,刘汉东正星夜兼程的赶回江北市老家,他下了高铁打车直奔滨河小区爷爷家,熟悉的小区,熟悉的楼宇,但是敲开门之后,站在门内的大叔却无比陌生,室内陈设也和记忆中截然不同。

“您找谁?”老人问道。

“我…找错门了。”刘汉东转身就走,大叔却叫住了他:“你不是东东么。”

“您认识我?”刘汉东停住脚步。

“我和你爸爸是老战友,快进来坐。”大叔拉着刘汉东进屋,指着墙上的照片说道,“边上那个是我。”

这是一张八十年代的黑白合影,照片上三十多个穿65式军装的军人,其中就有刘汉东的生父刘凯华和继父贺坚,还有面前这位老人。

刘汉东如坐针毡,急着想走,可是转念一想,这位大叔兴许知道些什么,便旁敲侧击起来,大叔是个话唠,不大工夫刘汉东就获取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刘骁勇是正国级退下来的,本可以住在首都的独立大院里,但他却归隐故里,至今住在江北市某干休所内,他戎马一生,却从不为子孙后代谋利,大儿子是局级公务员退休,二儿子刘凯华八十年代牺牲在老山前线,俩孙子都还算有出息,小孙子刘汉南在江北市政府上班。

“你怎么没穿军装?”大叔问道,“差不多该提副团了吧?”

“那啥,我还有事,先走了。”刘汉东起身道,“来的匆忙,也没准备礼物,这点钱您收着。”

“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大叔严词拒绝,将刘汉东送出门,“你有这份心意就行,回头告诉你爸爸,有时间回江北,看看我们这帮老战友,别当了大官就忘本。”

“贺叔当什么大官了?”刘汉东忍不住问道。

“陆军副司令啊,你不知道么?”大叔一脸惊讶。

刘汉东逃也似的离开,他去了江北市政府,费了一些周折找到了堂弟刘汉南,记忆中的汉南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个儒雅潇洒的政府官员,江北市政府副秘书长。

“大哥,您怎么有空回来,部队上的事儿不忙了?”刘汉南热情招呼堂哥落座,吩咐下面工作人员泡茶。

“你送我去爷爷家,现在。”刘汉东道。

“我有个会,暂时走不开,我让司机开车送你去。”刘汉南道。

一辆政府牌照的黑色奥迪A6将刘汉东送到了江北南郊风景区的一处隐秘的干休所,不需要他再费什么周折寻找,因为整个干休所都是为刘骁勇一位首长服务的,门卫是陆军士兵,他认识刘汉东,直接放行。

奥迪车缓缓驶入,大门旁的“军事管理区”牌子一闪而过,草坪上两位老人正在打太极拳,其中一位就是爷爷刘骁勇,另一位年龄似乎更大一些,是野猪峪的老程头。

老程头也是穿回去的,而且一直活到现在,这俩人的年纪加起来,得有四百多岁吧。

第三章 天注定

刘汉东让奥迪车的司机停车,从车上下来,竟然迟疑着不敢上前,那位熟悉的老人是自己的祖父,但又不是原先那个中校军衔转业到地方,后半生郁郁不得志,靠种花养草打发时间的慈祥老人刘骁勇,眼前这个人是共和国的坚挺脊梁,军队的柱石,赫赫有名的上将军刘骁勇。

“东东来了,过来坐吧。”刘骁勇停止打拳,向遮阳伞下的座椅走去,早已等在廊下的勤务兵立刻端着托盘过来,老程头取了自己的烟袋锅子,刘骁勇从白皮烟盒里取出一支过滤嘴占到三分之二长度的香烟来,勤务兵帮他们点燃,然后站在旁边听候差遣。

刘汉东走过来,拉了张椅子坐下,有些忐忑。

“小李,没事了。”刘骁勇道,勤务兵悄然退下,今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远处园丁在修剪着树木枝杈,祥和宁静的场景让刘汉东如同在梦里一般。

“爷爷,您…”刘汉东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尽管问。”老人家非常淡然。

“爷爷,您改变了历史,改变了命运,为什么没把我爸爸保住。”刘汉东眼圈红了,父亲的牺牲给童年的他带来极大的心理创伤,他不能理解的是既然历史改变了,别人的命运也都改变,为什么偏偏父亲还是牺牲了。

“人的命,有时候是注定的,再有权势的人,也左右不了别人的人生。”刘骁勇黯然了一下,“凯华是个好军人,性格也太要强,我本来不想让他入伍,可他以死相逼,我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以为只要在军队,我就能控制住局面,起码不让他参加那场战斗就能避免牺牲,事实上我也做到了这一点,凯华在老山前线干的很出色,大大小小十几场战斗下来毫发无伤,偏偏在后方休整的时候,一个战士擦枪走火…”

刘汉东无言了,只能狠狠抽烟。

老程头在旁边劝了一句:“知足吧孩子,人到底斗不过天,斗不过命啊,有些人的命是天注定的,陈大帅那样英明神武的人,你爷爷那样苦口婆心的劝他早点出国都没用,到最后还不是挨批斗,还不是照样一把年纪跑香港去了,唉,这都是命啊。”

刘汉东点点头:“我明白。”

刘骁勇道:“你明白什么了?”

刘汉东道:“陈子锟将军和爷爷一样,都是真心想改变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伟人,并不是为一己私利活着的小人。”

老程头点点头:“还是这个汉东更懂事啊,人就得多受点罪,多历练才能看透。”

刘汉东一惊,爷爷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这是拿自己和谁比较?难不成是这个时空的刘汉东?另一个完全不同成长经历下的自己?

刘骁勇继续谈别的:“你贺叔是个好兵,更是个好人,你妈妈跟了他,不吃亏,你得空去北京看看他,对了,你回头去原部队办理一下调动手续。”

刘汉东道:“我原部队是哪个?还是十四军么?”

刘骁勇道:“你老部队是十四军,现在总参下属的特种部队,没什么意思,你以后跟着彦直干吧。”

老人家喊了一声:“小李。”

勤务兵走了过来:“首长。”

“带汉东回他房间。”

刘汉东起身,立正敬礼,跟着勤务兵进了小楼,二楼一间卧室是属于他的,墙上挂满相框,一张张相片记录了他被篡改的人生,没有上地方大学,没有当汽车兵,更没有开黑车,混社会,喋血天涯,而是高中毕业进入陆军学院,随后分配到最好的部队,一直顺风顺水,直到今天。

衣柜里挂着军装,常服礼服各式作训服,肩章是中校军衔,抽屉里放着军功章的盒子,刘汉东曾经荣立过三等功三次,二等功两次,其他各种纪念章、外军徽章标志无数,忽然他看到书架上一个小镜框,两男一女倚在轮船栏杆上合影,分别是郑佳一,罗汉和自己。

这辈子遇上的人,总是上辈子和你纠缠不清的人,刘汉东想起了马凌,想起了舒帆,想起了浣溪,想起了铁渣街的朋友们,恍如隔世…

马峰峰在中调部干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些能耐的,他从自己的祖父马云卿查起,终于找到了线索。

马云卿在六十年代曾经担任过江东省的主要领导,但是相关档案记录完全找不到这个名字,最后在一份老干部刊物上找到了马云卿的名字,马峰峰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祖父离休时的职务不过是县水利局局长,科级干部而已。

副国级变成了正科级,这个落差未免太大,马峰峰失魂落魄的从档案馆出来,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回家看看。

马家户籍在北河县,和近江市挨着的一个贫困县,马峰峰连坐长途车的钱都没有,好在他受过特工训练,撬门别锁躲避监控什么的都是小儿科,但他并未对普通民宅和商铺下手,倒不是有良心,因为那样容易出事儿,马峰峰大摇大摆进了税务局大楼,趁着午休时间连撬两间办公室,收获现金十余万元,软中华两条,购物卡无数,回家的盘缠就有了,还不必担心有人报案。

马峰峰先给自己买了能上网的平板电脑和手机,打了辆车回北河老家,一路上通过网络查到了自家具体地址,当出租车停在一个破败的家属楼前的时候,马峰峰的心拔凉拔凉的,因为邻居们都对他冷眼相看,还窃窃私语,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一个穿制服的中年警察推着自行车走过来,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看马峰峰,又看了看近江牌照的出租车,摇摇头走了。

马峰峰以凶狠的眼神回敬,付了车费,上楼,来到自家门口,敲敲门,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屋里浓重的人体常年不洗澡的臭味弥漫出来,差点熏他一个跟头。

父亲马京生半躺在床上,正在看《炎黄春秋》,一边看一边骂骂咧咧,圆润骄傲的大院子弟特有的京腔变成了北河县方言,马峰峰听不太懂,但是父亲的悲惨境地让他眼眶湿润了,喊了一声:“爸~”

马老爷子看到儿子回来了,顺手抄起床头柜上的小茶壶丢过来:“畜生,你还知道回来。”

马峰峰闪身躲过茶壶的袭击,他猜不出父亲暴怒的原因,但这种贫困家庭的矛盾大多来自于经济上的窘迫这一点他很清楚,于是迅速从包里掏出一捆捆钞票奉上,果然老爷子立刻偃旗息鼓,咕哝道:“还算你个狗日的有点良心,去买点米回来,你老子都饿了两天了。”

昔日趾高气扬的正部级领导,现如今连温饱都混不上,马峰峰看着家里的陈设,悲从心来,五斗橱大衣柜都是八十年代的产物,天花板上的吊扇积满灰尘,厨房里案板都长霉了,菜刀生锈,米缸里能跑老鼠,空酒瓶倒是不少,堆满半个阳台。

“爸,您抽根烟。”马峰峰拆了软中华,给马京生点了一支烟,老爷子看看烟卷上的商标,又骂道:“败家子,这么好的烟拆了干啥,留着送礼多好。”

马峰峰出去买饭,在饭馆里炒了八个菜打包带回家,路上又买了一瓶百十元左右的白酒,他知道父亲只爱喝五粮液,但是小地方怕买到假货,还是便宜点的靠谱。

回到家里,先前见到的那个中年警察在屋里坐着,桌上摊着中华烟,现金和购物卡,马峰峰觉察不妙,转身就走,两个协警早就等着他了,可是县城派出所的协警怎么可能抓得住中调部的高级侦察员,马峰峰将盒饭扣在他们脸上,冲进屋里,径直从三楼阳台跳下去,落在一辆昌河面包车顶上,继而翻身跃下,一溜烟跑了。

楼上阳台,中年警察探头出来,惊叹道:“乖乖,马峰峰怎么这么厉害了。”

俩协警满身汤水,狼狈不堪,他俩也纳闷,马峰峰一个常年吸毒的瘾君子,怎么忽然这么生猛了,这反应速度赶得上特种兵了。

刚才有治安积极分子举报,说马峰峰带回来很多来路不明的钱,片警就带人过来了,本想把人带回去审问,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马峰峰知道北河县待不下去了,他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个没有希望的地方,他根本不属于这里,也是床上那个瘫痪病人的儿子,他是中调部的处长,他爸爸是马部长,他爷爷是副国级的领导人,而不是早早以科级干部身份去世的那个马云卿!

国道上,一辆帕萨特在疾驰,马峰峰偷了辆车返回近江,他从未遭遇过如此之大的挫折,但他并不打算放弃,既然命运能改变,那么一定能改回来。

近江高铁火车站,刘汉东站在出站口,百感交集,刚才他在火车上打了马凌的电话,这个号码的主人竟然真的还是马凌,但马凌不认识他,认为他是胡乱打电话骚扰女孩的流氓,没说两句就给挂了。

伤感的刘汉东上了一辆出租车,车辆不紧不慢行驶着,忽然一辆公交车从后面风驰电掣般驶来,超车的那一瞬间,刘汉东抬眼望去,看到了英姿飒飒的女司机,惊鸿一瞥,公交车绝尘而去,只留下520路的背影。

第四章 渔网

520路终点站驾驶员休息室,穿着蓝色公交工作服的马凌端着自己的保温杯走到饮水机旁接水,接了满满一杯水站起身来,喝了一大口后转身出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人无声无息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噗的一口,马凌嘴里的水喷了那人一身。

“妈呀吓死我了。”马凌拍着自己的胸口,“你谁啊,干什么的。”

那人不说话,死死盯着马凌,好像精神方面有些问题,马凌警觉起来,退后一步,右手悄悄拉开抽屉,摸到了扳手,同时评估着对方的战斗力,这货一米八五的身高,魁梧彪悍,看样子练过,真打起来得先踢裆再敲头,一秒钟结束战斗,齐活儿。

“马凌…”男子开口了,声音还挺好听,“你还好么?”

“你认识我?”马凌更加惊奇,“我好不好的和你有关系么?”

“有,在另一个时空,我们是一对,我们并肩作战,经历过生离死别,你给我生了个儿子,叫马小西…”男子深情款款地说着,马凌却更加害怕了,此时几个同事大姐走进来,笑问道:“哟,小马,这是你男朋友?”

“不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神经病。”马凌没好气道,她估计是有人在搞什么恶作剧,一把推开男子,出门上车,发动大公交走了。

下班后,马凌骑着小踏板摩托回到黄花小区的家里,刚把车放进车棚,就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在休息室见到的那个奇怪男子,马凌惊惧起来,这货居然认识自己家!她拿出手机悄悄给父亲发了个信息。

派出所就在黄花小区附近,不出三分钟,父亲马国庆就带着四个同事赶到了,坏人胆子挺大,居然没走,被马国庆带回所里审讯。

“身份证。”马国庆皱着眉头,一拍桌子,这小子居然敢对自己女儿下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没有哪个父亲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男子拿出身份证来,马国庆看了看名字,念道:“刘汉东…”

将身份证号码输入公安内网,只能显示此人籍贯北京,军人身份,其他信息就查不到了。

“小子,保密等级还挺高。”马国庆将身份证放进抽屉,“说说吧,你盯梢马凌是怎么回事。”对方不是什么社会混混,马国庆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在前一世,马凌是我老婆,您是我岳父,马凌因为我而受伤,我欠她的,这一世我不会再亏欠她半分…”刘汉东情绪有些失控,因为他预感到自己将会失去马凌,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再也不会发生,两人将会是平行线,生命的轨迹永不交汇。

马国庆疑惑的看着刘汉东,他当了二十多年警察,没见过这么离奇的事情,不过很快他就回过味来,什么前生今世的,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

“拿着你的身份证给我滚,再让我发现你骚扰马凌,我不管你什么军人身份,我找你们警备司令部军务处去,还不信治不了你。”马国庆将身份证丢给刘汉东,打发他滚蛋。

刘汉东走了,马凌从内室出来:“爸,怎么不拘留他?”

马国庆说:“凌儿,人家又没违法犯罪,怎么拘留?你给爸说实话,怎么招惹的这个人,一五一十的交代不许隐瞒。”

马凌那个委屈啊:“爸,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从来没见过。”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子倒是不太讨厌,个子高,颜值也够,就是脑筋有些不对头。

姬宇乾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最先做的事情是将四根毛发小心翼翼的放进密封器皿中,又藏进了保险柜。

这四根毛发的主人分别是刘彦直、换血后的刘骁勇、拴柱,以及1943年加尔各答那位会悬空术的印度苦行僧。

姬宇乾打开电脑,上网搜索资料,他当然不会用百度这种垃圾搜索引擎,而是直接使用自己开发的程序。

他看到刘骁勇的命运发生重大改变,暗暗赞叹,到底是活了一百年的老人精啊,重新来过能够规避大多数的厄运,更能把握住一切能把握的机会,刘骁勇算是个合格的穿越者,但是远不能算是伟大的卓绝的穿越者,因为他并未改变世界,也没有改变这个国家,他只是修正了一些历史轨迹,改变了一部分的命运而已。

再搜赵子铭,就逊色了许多,1955年授衔才是大校,后来也没有多大亮点,文革时期遭遇冲击,幸而被刘骁勇保护起来,九十年代因病逝世,最高职务是军区副司令,看来老程头这样一个穿越者并没有给他太大的帮助。

老程头至今在世,算起来得有二百岁了,看来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老程头本身就是一个DNA修正过的案例,具有长寿基因的案例。

电脑下方有一个邮箱信息在闪烁,姬宇乾点开,是一封来自印度的邮件,浏览之后不禁苦笑连连,原来是甘加达尔的后人发来的邮件,称他们的祖父甘加达尔·汗在1988年身患绝症之时选择冰冻自己的躯体,并且留下遗嘱给律师,时隔三十年遗嘱公布,儿孙们依照老人家的嘱托,寻找到了姬宇乾这个人,并且发来邮件,请他将祖父解冻。

“我他妈哪有这个能耐。”姬宇乾腹诽甘加达尔这家伙真是有一套,居然留着这么一个后手,不过八十年代的速冻技术恐怕不过关,冰封的甘加达尔怕是已经变成彻彻底底的死人了,即便没死,当今世界也没有这种解冻冰封人的先例啊。

甘加达尔先不去管他,保险柜里四份宝贵的样本让姬宇乾踌躇满志,未来科技资金充裕,是该介入基因工程方面的研究了。

翠微山峭壁崖洞,刘彦直看着空荡荡的洞穴,挠挠后脑勺,他是来释放人质的,却忘了历史已经改变,刘飞和李前进在这个再次修正过的时空里并没有成为他的人质。

刘彦直用手机搜了一下关于刘飞的新闻,这厮依然是近江市长,看来穿的像筛子一样的历史还是坚持了某些特性的,有些人的命真的是天注定,改来改去还是那样。

难不成林素的命运也是注定的,旧金山就是她的丧身之所,躲都躲不过,想到这里,一股豪情壮志涌上心头,就算把历史穿成渔网,也要把林素救活。

第五章 接媳妇

所有危机不复存在,郑杰夫家族位高权重,刘骁勇是离休的上将,门生旧部遍天下,安太在政治上获得了巨大的资源,可以安心做事了,党爱国终于答应,为刘彦直定制一次穿越任务,将他的妻儿从一百多年前年接回来。

为了规避同一个时空下两个刘彦直的存在,时间锚点定在1901年,刘彦直只能远涉重洋去美国旧金山,辗转将林素带回中国,耗时长,难度大,未知因素太多,还有一种方案是去1899年的北京,将林小姐带走,但此时的林素并未和刘彦直相识,即使接来也失去了意义,所以刘彦直选择了第一方案。

在出发前,他特地回家一趟,神神秘秘扭扭捏捏告诉母亲,过几天会带女朋友回家。

“太好了,妈就盼着这一天了。”母亲无比开心,“多大岁数了,什么学历,在哪个单位上班?”

“二十岁吧,没上过大学,但是琴棋书画什么的都会,也没工作。”刘彦直有些汗颜,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女朋友来自清朝。

母亲笑呵呵道:“二十岁的小姑娘,比你可小不少啊,得疼人家哦,没上过大学也不碍事,没工作也不打紧,你喜欢就行,再说你的工资也够养活一家人的,这女孩子家里什么情况?”

“父亲以前是…相当于市长吧,已经去世了,母亲也早就不在了,就他孤苦伶仃一个人了。”刘彦直道。

“哦,高干子弟。”母亲想了想,忽然明白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愿意嫁到咱家,是不是因为她爸爸腐败落马了?”

刘彦直感叹母亲的联想能力,又解释道:“两码事,对了,她…可能带个孩子过来。”

母亲竖起眉毛,表情大变。

“是我的。”刘彦直大喘气,紧跟了一句。

“你啊,也不早说。”母亲又气又喜,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接下来就该母亲忙乎了,准备崭新的被褥,生活用品,儿童床,儿童车,尿布奶瓶进口奶粉,刘彦直借口去外地接人,实际上去了翠微山穿越站,开始了一个人的旅程。

本来党爱国是建议多带几个人去的,但刘彦直认为这是自己的家事,而且一个人能够处理,婉言谢拒了党教授的好意,独自进了穿越舱,摆在身旁的一堆行李,皮箱里包括给林素的礼物,婴儿的衣服,以及大量那个年代使用的货币。

1901年冬,翠微山顶,刘彦直掀开穿越舱的盖子,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纷飞,不远处一间小木屋顶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那是上次穿越自己搭建的临时住所,这个时间锚点的前面一天,另一个刘彦直才刚刚离去。

走进熟悉的木屋,墙上依然挂着汉阳造步枪,灶台旁有柴火,缸里有米,梁上有腊肉,一切陈设如故,刘彦直摩挲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只停顿了一会儿就冒雪下山了,他只争朝夕,恨不得飞去美国。

半个时辰后,刘彦直出现在近江码头上,他一身假洋鬼子打扮,西装革履礼帽,脑后还拖着一条假辫子,手持文明棍在前面走着,两个苦力扛着皮箱在后面亦步亦趋,这位大人出手阔绰,打赏都用鹰洋,租船更是大手笔,根本不讲价。

刘彦直花了四百银洋的天价租了一条船直奔上海滩,去美国的邮轮并不是每天都有,早到一天,时间上就充裕一天,船家扬帆起航,载着唯一的客人顺流而下。

一路顺风顺水,三天就到了上海,刘彦直登上了十六铺码头,外滩景色依旧,沿着江岸一排三四层高的维多利亚式建筑,街头人力车来往穿梭,四轮马车上坐着的不是洋人就是四马路的风尘女子。

刘彦直找了一家轮船公司,张口就要买头等舱的船票,售票的中国籍雇员狐疑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远洋邮轮的头等舱非同一般,是最高等级的船舱,邮轮分五个等级的客舱,头等舱有观看海景的阳台,有独立浴室和卧室,还有宽敞的客厅,通常是王室成员、高级外交官或者巨富出行的首先,一般人没有这个财力住头等舱,更不会亲自来买票。

“先生,您是哪位大人府上的管家?”雇员问道。

“我给自己买票,不可以么?”刘彦直掏出一叠英镑丢过去,这些钞票都是复刻印刷的伪钞,用二十一世纪的印刷技术制造的钞票根本无法分辨真伪,雇员立刻满脸堆笑,迅速办票。

买好票之后,刘彦直找了家外国人开的旅馆住下,寻思着自己一个人坐头等舱未免太张扬,需得配备几个听差佣人才像话,于是又去南市老城厢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和一个五六岁的男仆,给他俩预备了全套行头,届时一起乘船,到了美国也能给林素差遣使唤。

等了几日,开船的日子到了,一艘英国邮轮停泊在十六铺码头,刘彦直穿着在犹太人裁缝铺里做的新西装,带着两名佣人上了船,后面三名水手帮他提行李,这都是他在上海商店里为林素母子购买的各种礼物,等到了旧金山,一下船就直奔彦直洗衣店,给娘俩一个惊喜。

漫长的旅程开始了,这艘邮轮远不如十年后的泰坦尼克号那样豪华,头等舱也不过是一个大套间而已,刘彦直睡卧室,两个佣人睡外面,他每天也不参加船上的社交活动,只是让侍者将饭菜送到客舱来吃,慢慢的其他客人之间有了传言,说这位神秘客人是大清朝的皇室成员,是一位尊贵的贝勒。

刘彦直才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他一颗心都飞到了大洋彼岸,等船靠岸横滨的时候,又下船买了一大堆礼物,日本造的玩偶、漆器、扇子等。

邮轮离开日本,下一站檀香山,太平洋上的旅程枯燥无比,全赖社交解闷,刘彦直虽然能说英语,但不喜与这个年代趾高气扬的西方人打交道,他宁愿和住在四等舱、五等舱的华人聊天。

一个有阳光的上午,刘彦直在甲板上遇到了几个华人青年,他们都留着长发,一看便知是刚剪了辫子,前额还秃着,身上也是中国人的打扮,脚下却是不伦不类的皮鞋。

那几个青年看到了刘彦直,却并不上前搭话,远远站着窃窃私语,海风将他们的对话带进刘彦直的耳朵,原来这几个人误认为他是清朝宗室,所以心生隔阂,不愿搭理。

“诸位可好?”刘彦直就佩服这种不爱结交权贵的年轻人,主动上前攀谈,那几个人倒也不卑不亢,一番交谈下来,误会解除,刘彦直给自己的定位是南洋富商,靠甘蔗园起家的富一代,青年们对这样的富豪还是蛮敬佩的,大家相谈甚欢,他们几个都是去檀香山的淘金客。

“檀香山遍地都是黄金。”一个叫陈永仁的小伙子满眼都是憧憬地说道,“我们只要勤奋,就一定能发家致富。”

“我与诸君投缘,这点盘缠是我的小小心意,万望笑纳,切莫推辞。”刘彦直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叠美元来,陈永仁等人立刻面红耳赤:“不不不,这怎么可以,无功不受禄。”

刘彦直正色道:“你们敢于出来闯世界,对于国家民族已经是有功之臣了,大清时日不多了,改朝换代就在十年之间,一个崭新的共和国会建立起来,届时会需要大量见多识广,眼界开阔的年轻人来建设这个国家,建工厂,修铁路,通电报,兴办洋务,必须依靠你们这样的年轻人。”

此言一出,陈永仁等人便坦然受之。

隔了一日,刘彦直正在舱里用餐,忽然男仆拿着名帖来禀告:“老爷,有客人来访。”

刘彦直接了名帖一看,上面印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孙逸仙。

“有请!”刘彦直道。

一位风度翩翩的客人走了进来,三十多岁年纪,三件套西装,白金表链挂在外面,头发锃亮,小胡子一丝不苟。

“中山先生,久仰。”刘彦直起身迎接,和孙逸仙握手,招呼客人落座,让小丫鬟煮咖啡。

孙中山先生也是去檀香山的,他听陈永仁等人提到了头等舱神秘客人的一番见解,不由得心生仰慕之情,特地前来拜访。

“兄弟才疏学浅,让中山先生见笑了。”刘彦直谦虚道。

“刘先生过谦了,您对时局的把握非常之精准,孙文佩服不已。”孙中山非常恳切,一口广东官话让刘彦直听起来有些吃力。

一番高谈阔论后,刘彦直作出决定,赞助孙中山一万美元,他随身带着旅行支票的,当即就拿出来递过去。

孙中山激动起来,“驱逐鞑虏,您居功至伟!”说着,他从随身包里取出收据,开了一张收条给刘彦直。

小丫鬟端着咖啡过来了,十三四岁的萝莉长得清纯俊秀,孙先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以后有需要小弟的时候,尽管开口。”刘彦直道。

孙先生严肃的点点头:“彦直兄一腔报国之志,孙文实在敬仰,有个不情之请,有心与您义结金兰,不知道…”

刘彦直哈哈大笑:“正有此意!”

第六章 人去楼空

义结金兰这种事儿,刘彦直只知道个皮毛,往远了说他知道桃园三结义,往近了说八九十年代社会青年流行拜把子,但具体流程他完全不懂,以为只是一个头磕在地上,嚷嚷两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场面话就算大功告成。

幸亏他没主动露怯,因为结拜这事儿程序没那么简单,孙文先生是内行,他包里带着现成的金兰谱,只需要在上面填空就行,旧时结拜程序繁琐,不但要写异姓兄弟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籍贯,连同祖上三代的姓名都要写在金兰谱上,摆上香案,焚香磕头,大公鸡和酒水是必须的,讲究的会摆乌牛白马作为祭品,现在邮轮上条件有限,只能以火腿牛排羊排来代替猪牛羊三牲,两人一个头磕在甲板上,对饮一杯白兰地,从此结为兄弟,刘彦直略年长为兄,孙文今年虚岁三十六,为弟。

小丫鬟又来续咖啡,孙文正襟危坐,看都不看,恰好刘彦直随口问起他生活起居方面的问题,孙文便道:“孤身一人行走江湖,身边没人照顾也不打紧,习惯了。”

刘彦直道:“逸仙为国奔忙,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怎么使得。”

孙文道:“彦直兄的关心,小弟铭记在心,不过您身边更需要人。”

刘彦直看看自己的小丫鬟,心说我也没提要把丫鬟送给你暖床啊,小翠还没成年呢,送到这种萝莉控魔爪中岂不是造孽?不过既然人家都暗示了,也不好装糊涂,便道:“这样吧,阿基,你去伺候孙先生。”

阿基是那个小男仆,生的唇红齿白的,端的是个美少年,听说老爷让自己去伺候别人,顿时撅起了嘴,孙文有些尴尬,但迅速恢复了正常,笑道:“呵呵,看不出彦直兄另有雅趣,美意心领,君子不夺人所好,就不要割爱了吧。”

刘彦直暗道,妈的我怎么就另有雅趣了。

得知刘彦直去旧金山寻找发妻,孙文主动提出帮忙,他在海外混迹多年,在东南亚、日本、美国的华人中颇具影响力,用孙先生的话说就是“在洪门中还是有些兄弟的。”在旧金山唐人街,提孙文的名头,可以省许多麻烦。

孙文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刘彦直,凭此可以在旧金山洪门获得帮助,刘彦直自然是感恩不尽,向孙文讨了个地址,约定等到了美国,再给孙文捐一笔款项。

数日后,邮轮抵达夏威夷檀香山,孙文和陈永仁等华人下船,刘彦直上岸游览一番,继续旅程,用了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跨越了浩瀚的太平洋,抵达美国西海岸重要港口城市旧金山。

终于到了,刘彦直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一再交代两个仆人,见了太太要恭敬,要有眼色。

“是,老爷。”俩人异口同声答道,摊上刘彦直这样的主家是他俩的福气,没什么脾气,工钱给的足,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还能远渡重洋长见识,等回了老家可有的吹呢。

旧金山港口海关,头等舱和二等舱的客人不用经过检查可以直接登岸,还有专人将他们的行李运下去,其他舱室的客人就没这个特殊待遇了,不但要经过海关的盘问,还要搜身检查有没有虱子跳蚤寄生虫,华人更是受到歧视,要被关进收容站留置一段时间才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