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和街头的乞丐睡,也不和你这种货色睡。”女子咬牙切齿,显然是恨到了极点。

猥琐男羞恼交加,抬手要拔剑,汉代贵族男子随身佩剑很正常,长剑是作为一种装饰品,当然用来杀人也是没问题的,长剑出鞘,寒光闪闪,女子丝毫无惧,引颈就戮,猥琐男看到修长洁白的颈子,忍不住喉头耸动,咽了一口涎水。

长剑久久没有劈下来,女子睁开眼睛,只看到侯爷已经躺在地上,身后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手里拿着三足铁釜,是他救了自己。

远处再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声,一串灯笼由远及近,是侯爷的侍从们找来了。

女子一把拉住刘彦直的手:“跟我走!”

天空一道闪电,下雨了,夏天的雷暴雨突如其来,倾盆而下,两人在府邸狭长的巷道中疾奔,女子拉着刘彦直进了一个无人的院落,长长的马厩里,一匹匹健硕的骏马正静静的站着睡觉,马厩的尽头停放着一辆华丽无比的马车,两人无路可走,钻进马车避雨。

“你把侯爷打死了,天亮了我们都得死。”女子急促道,“不,他们没看到你,你不用死,我明天就死了,不如现在酬谢你。”说着一层层解开了深衣,汉代女子常服为深衣,一层层裹在身上如同粽子叶,深衣内是素纱内衣,隐约可见白玉般的胴体。

“还等什么?”女子催促道。

“我不能趁人之危。”刘彦直道,女子太美,让他不敢直视,怕自己会忍不住。

“都是快死的人了,能不能不那么迂腐。”女子不由分说,伸出两条白藕般的胳膊解开了刘彦直的腰带,腰带上悬挂着一块竹板腰牌,上面刻着三个篆字,是腰牌主人的名字。

此情此景,再坚持什么所谓的原则就大煞风景了,于是口口口口口口口(此处删减一千五百五十八字)。

马车在雷暴雨中剧烈摇晃着,雷声轰鸣压住了女子的叫声,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都停歇了,天亮了,雨停了,马车华丽的顶棚边还在滴答着雨水,一只翠鸟落在车顶,清脆的鸣叫起来。

“你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女子推一把刘彦直,柔情中带着决绝。

“我带你走,我可以保护你。”此时刘彦直才发现眼前的女子相貌和林素、甄悦竟然有些相似,只是脾气更加暴烈,加上服饰和发型的区别,昨夜并未发现这个惊人之处。

“天下之大,去哪儿都没用。”女子凄然一笑,“快走吧,我不能连累你。”

忽然有人敲击马车的窗户:“阿姐,是我。”

女子打开窗户,外面是一张少年英俊的面孔。

“阿姐,侯爷没死,公主回来了。”少年急促道。

女子长长吁了一口气,似乎全身力气都被掏空了,继而兴奋地叫道:“呀呀呀,不用死啦。”然后抱住刘彦直亲了一口:“霍郎,你有福了,我本来是可以当皇后的,却被你这小吏睡了,不过你敢打侯爷,是个好男儿,给你也不委屈了我。”

刘彦直知道女子安全了,心中大定,一夜露水姻缘,他也不能因此就把人家带走,不过仔细回味女子的话,心中开始隐隐不安。

“你叫什么名字?”刘彦直问道,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奴家叫卫少儿。”女子答道。

“外面是你弟弟,卫青,你还有个妹妹,叫卫子夫,对么?”刘彦直的声音都在颤抖。

卫少儿笑的花枝乱颤:“对啊,你知道我,是不是早就盯上我了?”

刘彦直心乱如麻,他以为才到了陕西境内,没想到已经抵达平阳县,还机缘巧合睡了霍去病的娘,不用说,BUG一般的少年猛将冠军侯不是因为吃了什么龙珠基因,而是遗传了自己的一部分能力。

所有事情的发生如同机密机械一般精准无误,冥冥中早有注定,刘彦直喃喃道:“也许吧,有了孩子,就叫他去病。”

卫少儿娇笑道:“你以为一定能生儿子么。”

刘彦直道:“一定是儿子…我会来看你们母子的,对了,我要去长安,从平阳县去长安怎么走?”

卫少儿奇道:“这里就是长安啊。”

“这里难道不是平阳县的公主府?”刘彦直更加惊讶。

“傻瓜,平阳公主府就一定在封邑么?”卫少儿很纳闷,“这里是灞上,西边就是长安城。”

原来自己无意中来到了长安附近的公主府,刘彦直更加确信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他精神恍惚,下了马车失魂落魄的远去了,只留下卫少儿卫青姐弟。

卫少儿手中拿着一块腰牌,上面的三个篆字是“霍仲孺”。

“霍郎…”卫少儿眼中尽是柔情蜜意。

第六十三章 五陵白马

豪雨过后的长安城屹立在渭水南岸,刘彦直曾经在云端俯瞰过二十一世纪的近江市,无数摩天大楼和立交桥高速路所造成的视觉冲击,竟然远不如汉代长安来的雄浑壮丽,震撼人心。

汉长安城墙绵延五十里,与明清时期的都城不同,长安城内主要是宫殿,未央宫、长乐宫,桂宫、北宫、明光宫,城外还有建章宫,宫殿庞大巍峨,尽显皇家威仪。

刘彦直从城西的宣平门进入长安,他的宽袍大袖是从公主府的衣柜里借来的,昨晚借的衣服已经还给了那个被他打晕的倒霉蛋,下手太狠,那家伙至今没醒。

汉朝人讲究宽袍大袖,袖子大的简直到了夸张的程度,极费布料,有一句成语叫“张袂成荫”可见袖子有多大,刘彦直借的这件袍子是黑色丝质,袖口绣着夔纹,华丽异常,是公卿上朝的服装,但是他没佩剑,腰带上也没有环佩之类饰物,头上戴的普通百姓的幅巾,脚下更是一双胡人风格的长筒皮靴,混搭的令人叹为观止。

刘彦直才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他大摇大摆走在宣平门内宽阔的大街上,长安城的道路如同后世一般分为快车道和两侧的慢车道,可是马车和行人走两边,中间的道路最为宽阔平坦,却空无一人。

为了更好地采集影像,刘彦直跨过排水明渠,一个人走在中间的宽阔大道上,可是感觉行人的目光从好奇变成了怜悯,仿佛自己是个智力不足的傻子。

一辆马车在侧路上和他齐头并进,车厢里探出一个中年人的脑袋,以一种带四川口音的长安官话冲他喊叫:“傻子,走御道是要砍头的。”

刘彦直道:“我赶时间。”

中年人笑道:“有意思,傻小子,你上我的马车来,你赶时间去哪儿,我送你去。”

刘彦直还就真上了他的马车,车里三个人,除了中年人之外还有两个白衣女子,妖娆妩媚,这位大叔左拥右抱,好不快哉,他问刘彦直:“傻小子,你姓什么,哪里人?这衣服是谁的?”

“我姓刘,刘彦直,反正不是长安人,衣服,你管我哪儿弄的。”刘彦直毫不客气的回应。

中年人脸色一动,姓刘的年轻人,而且行为乖张,这估计是皇亲国戚吧,不是长安的皇族,那就是分封外藩的王的儿子。

“彦直兄,你打算去哪儿?”中年人笑问,语气中少了几分戏谑。

“我打算长安城四下里转转,然后上林苑走走。”刘彦直道,这确实是他的计划,如果是夜间,他就直接飞越未央宫了,但是大白天怕被人当成神怪,只好步行游览长安。

“好,我带你游览一番。”中年人哈哈大笑,吩咐车夫前面左拐。

长安除了五座庞大的宫殿组群,还有九市,一百六十闾里,八街九陌,道路笔直宽阔,路两旁种植着槐、榆树、松、柏等树木,马车行走其间,令人目不暇接,中年人热情而详细的介绍着街道两旁的景物,渐渐地马车进入了皇宫区域,这儿是普通百姓禁止入内的,但是马车长驱直入,行驶在铺满石板的广场上,不禁令人心潮起伏。

历史上著名的汉武大帝就是在这儿生活的吧。

“右边是未央宫,左边是长乐宫,前面那是武库,储藏着十万套铠甲兵器。”中年人指着前方介绍着,左右两边各是庞大的宫殿群,武库是单层建筑,但是体量也极其惊人,其中一座库房就有数百米长,五十米的进深,这样的库房有七座之多,外面有穿玄甲持长戈的士兵值守,魁梧彪悍,想必是传说中精锐的羽林军。

“王侯们住在未央宫北阙,那片地方成为北阙甲第,想必你不少亲戚都在那儿住。”中年人呵呵笑道,“没有皇帝的旨意,未央宫是进不去了,咱们去上林苑走走。”

上林苑是长安城外的皇家园林,纵横三百里,又放养了大量的野生动物,供皇帝狩猎之用,景色优美,空气清新,刘彦直坐在马车上走马观花,不知不觉已经中午,大家都觉得腹中饥饿,中年人带他们去了一处酒肆,要了酒和鹿肉,分而食之。

汉代实行分餐制,吃饭的时候每人面前一个小桌子,席地而坐,餐具以漆器和早期瓷器为主,形制上还带着青铜器的痕迹,比如粗瓷做的鼎之类,大家正准备动筷子,门外一群骑兵路过,掀起阵阵尘烟,骑士们的帽子上插着鲜艳的稚鸡翎子,腰挎横刀,身背长弓,踏歌而行,不可一世。

“是执金吾,不用管他们。”中年人道,“被皇帝惯坏了的一帮贵戚子弟。”

刘彦直没言语,低头喝酒吃肉,酒水并非寡淡的米酒,而是浓烈的发酵马奶酒,刚一入口就呛了嗓子。

中年人捋着胡子大笑:“没喝过吧,这是胡人的酒。”

刘彦直这才注意到,当垆卖酒的是个美艳的胡姬,褐色头发白皙皮肤,鼻梁高高,难不成匈奴人长这个样?

中年人酒量很好,连饮了数杯,起身做赋:“且夫齐楚之事,又乌足道乎,君未睹夫巨丽也,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

一番吟诵后,刘彦直昏昏欲睡,他几乎一个字也听不懂,中年人大有对牛弹琴之感。

“司马大人,我也送您一首诗吧。”刘彦直道,中年人并未自我介绍,那俩个歌姬一直称他为司马大人,刘彦直也跟着这样叫了。

“哦,且听彦直兄赋诗。”司马大人来了兴趣。

刘彦直干咳一声,迅速想到了一首短小精悍的七言诗,虽然差了时代,但非常应景。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一首数百年后唐朝大诗人李白的《少年行》吟诵完毕,司马大人就傻眼了,在他听来这不过是最简单的白话文,与华丽的长赋不可相提并论,但怎么听来就是那么的精悍,那么的贴切,那么的美呢。

这哪是傻子,分明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当世大才子!

“拿我的琴来!”司马大人兴致大发,随行女子急忙回车里取来琴匣,擦拭桌子,摆上古琴,琴体漆黑,隐约透着幽绿,宛如藤蔓攀附着古木,司马大人试试琴音,开始即兴弹奏,摇头晃脑唱着刚才刘彦直剽窃的《少年行》,唱了一遍又一遍,刘彦直听的头昏脑涨,别人却都甘之如饴。

刘彦直施了一礼道:“司马大人,谢谢你的款待,我该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说罢不等对方回应,径直去了。

待他走的远了,司马大人还在回味这首诗,通篇都能理解,唯独五陵二字不解,他当然不会明白,五陵指的是汉代五个皇帝的陵墓,长陵,安陵、阳凌、茂陵,平陵,都在长安左近,此时还没建全,当然没这个典故。

“彦直兄…”司马大人正欲求解,哪儿还找得到人。

刘彦直独自在上林苑游玩,其实此时的上林苑规模还不够大,只是在秦朝的旧苑基础上刚开始施工建造宫室而已。

走了半个时辰,先前那队执金吾再次呼啸而来,这回看的清楚了,数十名黑马骑士中只有一匹通体雪白的神骏,马上骑士英姿勃发,头戴金冠,手持猎弓,马鞍下挂着野兔、狐狸、稚鸡等猎物,年轻的骑士瞥了刘彦直一眼,眼神没有停留,纵马扬鞭疾驰而去。

刘彦直利用剩余的时间游遍了长安,他游的心不在焉,一心念着卫少儿,他不敢相信霍去病的诞生和自己有关,史上说卫少儿与平阳县衙的小吏霍仲孺私通生下了霍去病,平阳县的小吏不可能在长安的公主府出现,也许这是以后的事情,昨夜仅仅是露水姻缘罢了。

他心乱如麻,尽力说服自己,他在清末留下林素母子,已经够牵肠挂肚了,再在西汉留下一个私生子,而且这个儿子英年早逝,二十四岁就去世了,作为父亲,怎么可能熟视无睹。

在纠结中,刘彦直踏上归途,在四十八小时的期限内飞回了翠微山,穿越小组的成员们正在野炊,刘汉东猎了一匹狼,党爱国给他们做了一道《楚辞》中描绘的周代菜肴,网油烤狗肝,没有狗肝就用狼肝代替,烤的外焦里嫩,香气扑鼻。

见刘彦直回来,众人顾不上吃野味,急着询问他此行经历,刘彦直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汇报一遍,听的大家咋舌不已。

“这么说…霍去病这么厉害不是因为龙珠里的DNA,是因为遗传了你的一些超能力。”党爱国凝神皱眉,陷入思索。

众人看着刘彦直的眼神变得怜悯起来,有个绝世英雄的儿子并不能让做父亲的感到欣慰,因为尽不到一天做父亲的责任,连姓也要冠别人家的,而且儿子早亡,这说明刘彦直的基因有问题,寿数也不会长。

姬宇乾岔开话题道:“对了,你后来遇到的那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司马,汉代的大司马是非常高的武职,所以此人应该姓司马,他念的是《上林赋》,弹的是绿绮琴,所以他一定是司马相如。”

第六十四章 三国群英传

对于穿越者来说,一个司马相如已经不足以引发心理震撼,刘彦直都成了霍去病的生父,他们的世界观早被颠覆,见怪不怪了。

再说刘彦直心里有数,他在上林苑见到的那个白马骑士,搞不好就是汉武大帝刘彻哩,与之相比,听过司马相如吟诵上林赋,弹奏绿绮琴就不算什么了。

西汉时期的任务已经完成,下一站东汉末年群雄逐鹿时期,刘彦直心有不甘,想再见一面卫少儿和霍去病,被党爱国劝阻。

“以后会有机会的,我们还有使命。”党爱国拍拍刘彦直的肩膀道,“人之常情,我理解,但这次不行,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刘彦直只得同意,大家收拾行装,抖擞精神,进入穿越舱,准备前往历史上最激荡人心的三国时代。

上次穿越,党爱国在宋代的汴梁城购买了一些书籍,从其中一本书上看到了关于东汉末年陨石雨的记载,加之汉末是道教兴起的年代,著名的黄巾起义就是太平道教主张角发动的,三国时期更是充斥异人术士的诡异时期,南华老仙、于吉、张角、管辂、左慈等,所以党爱国怀疑汉末有一大批龙珠降临地球。

加之姬宇乾的游戏机需要的素材,所以时间锚点定位在东汉建安十三年秋,也就是公元208年,这一年历史上发生了著名的赤壁之战,孙刘联合战胜了曹操八十万大军,是极其重要的历史事件,无数文学影视作品描绘了这次战役,所以是必选的时间节点。

抵达时间锚点,坐在最外侧的刘彦直正要打开打开舱门,忽然听到外面有敲击的声音,大家顿时紧张起来,上回穿越到清军营地的心理阴影依然没有散去,东汉末年战乱频繁,搞不好外面又是一群军队,大家纷纷准备好武器,枪械打开保险,刘彦直念道:“一,二,三,开!”

舱门打开,一张惊愕的面孔呈现在他面前,是个穿着破衣烂衫的男子,满脸菜色,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树棍,显然被舱内的人吓到了,愣了半秒钟,丢下树棍转身就跑,远处有一群同样衣衫褴褛的人,也跟着逃散了。

大家急忙出舱查看,翠微山顶的树木远不如西汉时期那么繁茂,而且树皮都被剥光,露出白森森的树干,茅草倒是一人多高,往下看,是赤地千里,荒无人烟。

茅草丛中似乎藏了人,雷猛拿了自动步枪出来,打算扫上一梭子,刚扣动扳机,枪口被刘彦直一把抬高,子弹都射向了空中,巨大的枪声回荡在山谷间,茅草丛中的人落荒而逃,跑得更远了。

“一帮流民而已,构不成威胁。”刘彦直道。

雷猛悻悻然收了枪,巧合的是,流民们逃跑的方向正是无路可走的悬崖,党爱国便说抓几个人过来询问一下情况。

刘彦直带着雷猛过去了,五分钟后回来,对党爱国道:“教授,你最好亲自去看看。”

党爱国不明所以,过去一看,悬崖边的茅草丛中居然藏满了人,其中老弱妇孺就占了一半,足有上千人之多,刘彦直说的没错,这是流民,但不是一帮,而是一大批。

流民们神色惶然,惊恐中带着麻木,妇女们低下了头,小孩子们止住了哭泣,青壮男人们虽然手上有镰刀、木棍和少量的猎弓,横刀,但没人敢站出来说半个字。

党爱国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应付这个局面,如何帮助这些可怜的人。

“救救他们吧。”身后传来关璐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有吃奶的孩子呢。”

战争频繁,十室九空,这些流民流离失所,靠树皮草根为食,隆冬将至,他们衣衫单薄,再下一场雪,这千把人至少要死一半。

人都有恻隐之心,何况是来自于文明社会的现代人,党爱国叹口气道:“把食物分一些给他们,起码让老人和孩子吃一顿饱的吧。”

关璐道:“吃了这顿,没了下顿怎么办,救人救到底,我们应该帮他们重返家园。”

党爱国就让雷猛去将这批难民中的长者找来问话,片刻之后雷猛就带来了三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党爱国和他们进行了一番沟通,得知这些人是从近江郡逃出来的,三个月前曹军大举进犯,近江郡是属于荆州牧管辖下的区域,首当其冲面对曹军兵锋。

刘表死后,次子刘棕在母亲蔡氏一族的支持下主持荆州大局,不战而降,偏巧近江郡的郡守是个铮铮铁骨的硬汉,不愿降曹,带领全城军民抵抗曹军月余,最终粮尽矢绝,郡守自尽,百姓突围逃难,被曹军追杀了一路,几万人只剩下这一千余人。

“仙人,救救我们吧。”三位老者颤巍巍下跪,他们把穿越小组的成员们当成了仙人下凡,东汉末年仙人遍地都是,不稀奇,老百姓见到离谱的事儿也习以为常。

这下党爱国犯难了,曹军已经进驻近江城,难不成靠这几个人打下近江,就算打下来,那谁来防守?早晚还是沦为案板上的鱼肉。

唯一的办法是迁移到安全的地方,他想了想道:“老人家,曹贼残暴不仁,近江是回不去了,我听说刘皇叔乃汉室宗亲,为人仁厚,不如我带你们去他治下,也好过上太平日子。”

三位老者走投无路,党爱国说什么是什么,哪有挑三拣四的道理,也不用进行什么民主表决,他们三人就能代替所有难民做出,跟仙人走,去投奔刘皇叔。

党爱国道:“跟我们走的话,你们必须听从号令指挥,不然寸步难行。”

老者们诺诺称是。

事实证明,人到了绝境,潜力会被无限发掘出来,这千余难民的纪律性和吃苦耐劳出乎大家的想象,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在雷猛和刘汉东这俩退伍军人的指挥下,难民分为两部分,老弱妇孺以及有战斗力的青壮年,后者组织起来分为两队,担任护卫、侦察等职责。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下山,那边刘彦直也藏好了穿越舱。

刚下了翠微山,远处烟尘滚滚而来,是一支曹军骑兵杀了过来,难民们吓得魂不附体,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无数乡亲就是死在曹军骑兵的屠刀之下,他们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曹军骑兵身披铠甲,手持明晃晃的横刀,黑压压一片冲了过来,马蹄敲击着地面如同擂鼓,头盔上的白色翎毛随着骑士身体的颠簸此起彼伏。

党爱国从容下令:“开火!”

雷猛和刘汉东各持一支自动步枪开始扫射,在八百米距离外就倾泻着子弹,骑兵速度太快,他们可不敢放近了再打,各自打光两个弹匣之后,这一股百余人的游骑就被打残了,满地都是死伤的战马和士兵,残存者调转马头,飞也似的逃了。

姬宇乾带领青壮们上前,缴获曹军的兵器铠甲,十几个青壮挥舞着环首刀,砍下大块的马肉,当场支起篝火来烧烤,党爱国也不阻止,他判断曹军的主力应该在荆州一线,近江这边只是偏师而已,就算倾巢出动也能对付。

眼下他考虑的是,要不要顺势拉起一支队伍来,这年头手底下没些兵马,见了刘皇叔、诸葛亮什么的,都没脸搭讪。

第六十五章 战斗在东汉末年

党爱国用五分钟做出决定:攻打近江郡。

六个穿越者,再加上三百名没受过训练,没杀过人的青壮,就想攻打一座大军据守的坚城,简直痴人说梦,但是党爱国有这个底气。

攻打近江的理由很充分,赤地千里,无处就食,拖带着一千多张嘴,还没走到刘皇叔的地盘上就得饿死,所以必须从近江城获取粮草被服,不然后面一切行动都无法继续。

忽悠这帮难民回头去攻城可不容易,他们被曹军吓破了胆,逃跑都来不及,怎敢回去找死,直到刘彦直跳上云头露了一手,乡亲们才欢欣鼓舞,有神仙撑腰,怕毛!

东汉末年的近江城距离翠微山不过四十里,曹军的游骑折损过半,残兵逃回大营禀告主将,领军的曹将急忙擂鼓点兵,亲自率军前往进剿。

党爱国的原则是今日事今日毕,夜长梦多,今天就把近江拿下!他留下五十名青壮保护老幼,带着二百五十名连盔甲兵器都装备不全的壮丁直接杀将过去,一口气走了二十里路,远远的就看到曹军过来了。

两军隔了三百步站定,摆开阵型准备开战。

这是一场东汉末年典型的剿匪战争,一边是三千朝廷官军,一边是流民组成的草寇,大战在即,双方都在打量着对手,估算着待会儿要发生的事情。

刘彦直曾在明末和清军打过仗,对于冷兵器时期的战争并不陌生,但现在看来,一千四百年的差距还真是蛮大的。

明末的军队已经大量使用火器,所以长杆兵器装备的较少,士兵多佩腰刀,盔甲吸收了大量西域特色,以布面缀金属钉的软甲和连环锁子甲为主,头盔上还插着颜色不同的认旗,旗鼓也比汉朝要复杂繁琐许多。

汉代末期的军队,装备的是中国传统型铠甲,样式比秦始皇兵马俑里的甲略微进化,基本上以黑色为主,长条形铁片用红色的丝绦编缀起来,头盔同样用小铁片编缀,有资格穿成套铠甲的都是军官,士兵身上只有类似于护住上身的坎肩式步兵甲,兵器基本以戟和戈为主,长杆足有三米以上,远远看去,如同一片小树林。

曹将本来如临大敌,看到对面这二百多号衣衫褴褛的百姓后,不禁仰天大笑,他的敌人太弱了,人数只有己方的十分之一不说,连兵器都凑不齐,总共几十把环首刀而已。天知道他们怎么有这么大胆子,敢和全副武装的军队对垒,难不成如同那几个已经被斩首的逃兵所说,有妖人出现?

“擂鼓,前军前进。”曹将从容下令。

鼓声响起,旗帜挥舞,前军向前移动,但并未倾巢而动,作为前锋的只是一个百人队,杀鸡蔫用牛刀,一百人够用了。

一队手持长戈的军步卒排着整齐的步伐向前开进,长戈如林,步伐坚定,没经过战阵的老百姓早就吓破了胆,腿肚子转筋,若不是有仙人压阵,他们早就丢下兵器跑了。

“汉东,把他们的气势打下去。”党爱国淡然道,他骑在一匹缴获的战马上,身上没穿盔甲,这种东汉时期的铁甲是用长条形的铁片编辍起来的,一领铠甲几十斤重,套在身上行动大受影响,连呼吸感觉都不那么通畅了。

刘汉东当兵的时候是团里投弹冠军,能把手榴弹扔出七十五米的好成绩,简直顶的上一门掷弹筒,他摸出两枚手榴弹,摘保险,助跑,投掷,手榴弹划出一道弧线来,正落在曹军队伍上方。

手榴弹在空中飞行的太久,引信时间到了,直接空中爆炸,炙热的预制破片如同暴雨般撒向毫无防备的曹军步卒,可怜他们连铁盔都没有,头上戴的是布做的武冠,身上简陋的铁甲也在现代化武器面前如同纸片一样单薄,爆炸的瞬间,百人队就折损了大半,紧跟着第二枚手榴弹再次来袭,这回整个百人队全军覆灭。

刘汉东甩了甩手腕:“妈的,差点脱臼,好久没扔手榴弹了。”

曹将大惊,斥候报告的没错,果然是妖人做怪,他刚要下令放箭,一颗高速旋转的7.62毫米NATO弹击中了他的脑门,进口只是一个血洞,但整个后脑完全被掀开,人当场就死了,从马上摔了下来,纹丝不动。

雷猛将M24狙击步枪甩在肩膀上,炫耀道:“还行吧。”

刘汉东嗤之以鼻:“我用八一杠都能打出这样的成绩来。”

两次诡异的天雷轰顶,加上主将的暴死,曹军三千人马全都当场懵圈,气氛非常诡异,双方都鸦雀无声,只有战旗在风中猎猎飘扬。

突然之间,难民军队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紧接着这一小群人居然举起横刀和削尖的树棍,向三千曹军铁甲兵冲了过来。

曹军上下弥漫在巨大的恐惧中,他们中有些身经百战的老兵,早年参与过围剿黄巾军的战争,黄巾军据说也是有妖人撑腰的,但只是一些装神弄鬼的手段而已,眼前这一幕可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天雷轰顶和一箭穿头,这仗没法打了。

短暂的迟疑后,三千曹军掉头就跑,难民们更加信心满满,刚才还瑟瑟发抖的二百五十号人现在勇猛的像二十五十头下山猛虎,这边追的越急,那边跑的越快,曹军的兵器早就扔了,身上的铠甲拖累了逃跑的速度,直接扒下来扔了,生动的诠释了“丢盔弃甲”这个成语,刚才是败退,现在已经是溃散了。

见火候差不多了,刘彦直登场了,他飞到曹军奔逃的前方上空,发出炸雷一般的怒吼:“降者不杀!”

曹军早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见退路被妖人封死,索性跪地投降,片刻间就跪倒了黑压压一片人,除了逃进密林的几百人外,这场战斗以毙杀敌军百人,生俘两千余人告终。

人这种动物真是说高级也高级,说低级也低级,就算是两千多头猪,活抓也要好久,两千多士兵,瞬间就乖乖放下武器投降了,令人在欣喜的同时也感叹不已。

胜利来得太快,大家在心理上还没做好准备,经过一番商议,党爱国决定收编降兵,意外之喜是这两千多俘虏中,有一千人是原来的荆州降军,被曹军打乱了混编的,从他们的服色也能看出来,曹军是黑衣,他们是赭红色的军装,于是这一千人成了可以信赖的中坚,曹军中的老兵集中到一起,用绳索绑了等待进一步甄别,祸害过老百姓的坚决杀掉。

草草整编完毕,党爱国看看时间,才用了一个半时辰,剩下的时间还够把近江城拿下的,现在他手底下有两千士气低迷的降军,但是只要再打两次胜仗,士气和忠诚度都会上升,毕竟是军阀混战嘛,跟谁不是吃粮。

大兵们满世界捡盔甲兵器,重新武装起来,检点完毕,天色已近黄昏,于是点起松明火把,大军呈四列纵队,在新任命的军官带领下开拔了。

穿越小组的成员们都骑上了战马,在队伍中并辔而行,商量着如何攻城,强取显然不智,看看身后依然打着曹军旗号的部队,党爱国计上心来:“诈开城门的同时,彦直在城内制造骚乱,近江可取。”

众人都说是好计,《三国演义》里这是最典型的智取城池的计策了,肯定靠谱好使。

两千人马开到近江城下,只见城头上灯火通明,曹军严阵以待,原来已经有逃得快的士兵回城报告了消息,城内守军紧张万分,垛口内埋伏的强弓硬弩也不打招呼就是一阵猛射。

智取是没戏了,只能强攻,党爱国命人将曹将首级用长戟挑起,威慑城上守军,再不投降,以此为例,回答他们的是更加猛烈的攒射。

“彦直,看你的了。”党爱国道,杀鸡也要用牛刀,不然两千没携带云梯的步兵根本打不下有护城河和高墙的城池。

刘彦直腾空而起,他穿的是宽袍大袖的文人装扮,在夜幕下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城头上一阵骚动,有人喝令:“射!”

箭矢雨点般射来,刘彦直毫发无伤,径直落在城头,抢过一把环首刀,一路劈砍下去,如入无人之境,汉代的短兵器以环首刀最为代表性,此刀没有护手的刀格,尾部一个大铁环,刀身为高碳钢,极其坚硬,同时韧性也极好,大力劈砍也不会折断,刘彦直手中这一柄刀足有一米四的长度,只见刀光舞动,面前敌人不过一合就被劈死。

转眼间刘彦直就冲到了城门口,数十名步卒手持长戈向他啄来,被他一刀挥过去,戈头七零八落,又有一群手持刀盾的步卒簇拥上来,这些兵都是曹军中的精锐,悍不畏死,刘彦直杀的血流成河,浑身浴血,终于抢下来城门,打开了门闩。

城外,刘汉东持枪打断了吊桥铁索,沉重的吊桥落下,砸的地面一颤,城门既开,胜负已分,城内曹军再无斗志,从北门逃走去也,党爱国一天之间就收复了近江郡。

当夜,刘彦直等人带兵在城内搜索曹军残余,敢于趁乱抢掠百姓者当场格杀,忙碌了一夜,又抓了几百名俘虏,缴获辎重战马兵器无数,最惊喜的发现是,城内粮库完好无损,存粮食足够吃上一年半载的。

次日黎明,朝霞照耀下,一面红旗在近江城头升起,旗面上斗大一个隶书“漢”!

第六十六章 双骑救主

近江城恢复了正常的社会秩序,经过检点,城内尚存五百户人家,原来曹军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残暴不仁,未曾彻底屠城,只是破城之时杀掠了三日而已,一些高门大户完好无损,遭殃的都是平头百姓。

不费吹灰之力就打下一座城池,穿越小组的成员们雄心万丈,若不是肩负着任务,简直想把三国鼎立变成四国争霸。

党爱国在郡守衙门的大堂上与五位同事开会,煞有介事道:“诸位,咱们好歹也是一方诸侯了,以后凡事要立起体统来,不能学那些网络小说里的傻逼,穿越到古代搞什么民主。”

雷猛第一个响应:“我建议,在东汉时期推举党教授做我们的主公。”

关璐道:“党教授不合适,他又不姓刘,我建议让彦直当主公,党教授当个军师足矣。”

党爱国笑道:“我做军师也行,不过彦直做主公不合适,哪有打仗让主公打头阵的,要说姓氏嘛,姓刘也没什么,姬总的姓氏更牛逼,周天子的后裔哩。”

经过商议,最终决定由卖相最好的姬宇乾担任名义上的“主公”,为彰显政权的合法性,姬宇乾临时改姓刘,号称汉室宗亲,自封为近江侯,也算是东汉末年遍地诸侯中的一个了。

近江侯姬宇乾将原郡守衙署改成侯府,派出骑兵到四乡发布征兵告示,俗话说的好,竖起招兵旗,就有吃粮人,战乱年代遍地流民,吃粮当兵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士兵的死亡率极高,但好歹在活着的时候能混个肚圆。

短短三天时间,近江就征募了五千壮丁,军队的班底有了,文官队伍还得建设,近江郡原来的一些官吏幕僚纷纷应征,再从高门大户中选拔一些读书人充之,很快近江的基层政府就建立了,案牍工作交给文官处理,由军师中郎将党爱国负责。

刘彦直就任近江军大都督,刘汉东和雷猛分别挂左将军和右将军的头衔,各自统领两千步骑,校尉由信得过的降将充当,都尉军卒们自行推举产生,另从难民中征募了五百健妇组成女营,由关璐统领。

城内裁缝铺和铁匠铺连夜开工,缝制战袍旗帜,打造兵器箭镞,汉末的冶铁技术已经相当发达,刀剑工艺精美,质地优良,党爱国让铁匠打了两把三尺七寸长的八面汉剑,姬宇乾耍帅,亲自画图定做方天画戟,汉代只有卜字戟,根本没有两侧带月牙的方天戟,铁匠废了老鼻子劲才打出来。

三位武将也各自定制了自己的专属兵器,刘彦直擅长用枪,锻造了一杆铁枪,刘汉东打了一柄偃月刀,雷猛用的是大斧。

党爱国找来一帮读书人,向他们询问道士于吉、左慈、南华老仙的下落,有人说于吉已经被吴主孙策杀死,左慈云游四方,很难见到踪迹,至于南华老仙,那是传说中的人物,从未有人见过。

“主公有令,禀报左慈下落者,赏千金,寻得左慈者,赏金十万。”党爱国轻摇羽扇道,“就拜托诸君了。”

高冠博带的文人们交换一下眼色,频频点头,打仗他们不在行,搜集信息的本事还是有的。

三日后,有人带了一个从荆襄逃来的难民前来衙署领赏,难民称不久前在襄阳见到过瞎眼跛足会变戏法的道士,想必就是左慈了。

党爱国果然信守诺言赏赐千金,汉代的千金并不是指黄金,而是黄铜,一千斤黄铜折成铜钱可是一大笔财富,执政者言而有信,城内百姓无不称道。

既然左慈在襄阳出现,那就是天意让穿越者们见证曹操和刘备之间的战争了,党爱国命点起近江兵马,以大都督刘彦直为先锋,征募民间船只百余艘,沿水路西进,打仗是个系统工程,必须有后勤支撑才能维持的下去,所以“主公”姬宇乾坐镇近江,党爱国负责沿途粮草运送以及后备兵员的补充。

长江中游水网密集,支流众多,淮江就是其中一支,近江水师在向导的引领下进入长江水道,兵发江夏,滚滚江流中,战船逆流而上,走的非常艰难。刘彦直心急难耐,按照时间估算,正是曹军追击刘备的时候,如果耽误了观摩赵子龙七进七出的雄姿,这一趟就白来了。

于是刘彦直吩咐刘汉东和雷猛领军,自己解了铠甲,只背了佩刀径直飞向当阳区域,当阳长坂坡乃南北要冲,必经之路,刘备携新野、樊城十余万军民逃难,每天只能前军十里,被曹军撵上一通屠杀,军民死伤不计其数,整个长坂坡成了血腥的杀戮场。

一个时辰的极速飞行后,刘彦直终于抵达长坂坡战场,放眼望去遍地烽烟,方圆几十公里的地面上到处是零星战斗,一股股军队往来冲突,曹军把这里变成了狩猎场,可怜百姓们一心跟随刘使君,却逃到了砧板上任人宰割。

刘彦直在空中看的分明,一将带领三十余名骑兵在乱军中杀来杀去,看服色与曹军不同,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常山赵子龙了,他按下云头,在赵云行进路线的前方降落,只见满地尽是百姓尸体,哭声震天,甚是凄惨。

一个背上中箭的小卒冲刘彦直招手:“快救夫人。”

刘彦直穿的是荆州军的服色,那小卒误认为他是自己人。

“你是何人?”刘彦直问道,查看小卒伤势,失血过多,嘴唇都变白色了,已经是没得救了。

“我乃刘使君账下护送车仗的军士,被箭射倒了,恰才见甘夫人随着一伙百姓妇女,投南而走,快去救夫人…”

小卒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头一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