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担心的事情兑现了,老子不存在了。

宋国位于中原腹地,交通四通八达,宋人善于经商,游走于东周列国之间,在进行商品交换的同时也在交流着文化,鹿邑是一座夯土建成的中型城市,有官署和集市,绝不是那种消息闭塞的小镇,既然鹿邑人不知道老子的存在,那么也没必要去宋都询问了。

灰心沮丧的心情笼罩着穿越小组,党爱国决定终止任务,向导也辞别了他们前往宋都做生意去了,只留下五个啥也不懂的奴隶。

“要不去鲁国看看孔子。”姬宇乾道,“今年应该是鲁定公十年,孔子在鲁国当司空,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一代儒家祖师,咱们既然来了不拜会一下说不过去吧。”

关璐和刘汉东也赞同:“既然来了不能白跑一趟,见见当世名人,这才不屈此行。”

雷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刘彦直正想说行啊,可是心里却响起另一个声音:别去鲁国!

“你是谁!”刘彦直觉得全身汗毛倒竖,跳起来大声喝问,别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警惕四望,可是除了荒野啥也没看到。

“哪有人?”雷猛手按枪套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刘彦直明白了,这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

“往西走,二十里外有个村落,有你们要找的人。”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你到底是谁,不说清楚我可不去。”刘彦直竖起耳朵仔细听,发现声音并不是来自外界,而是在自己的脑海中。

那声音不再言语了。

刘彦直解释了一下,其他人也都惊悚万分,但是每一个人都表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一行人脱离大路向西进发,走了许久,前面传来乐器吹打和哭嚎之声,一群人簇拥着走来,是个出殡队伍。

“拦住他们。”那个声音又来了。

“我用什么借口。”刘彦直和脑海里的声音交流。

“他们的老祖母去世了,但你能让死去的人复活。”那个声音说,“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接生出一个大胖小子呢。”

“你省省吧,我不想被人活活打死。”刘彦直道,但是心中灵光一闪,冷汗都下来了。

难道最离谱的传说是真的!

在百度百科的词条里,老子的母亲吃了黄色的李子后,怀了81年的孕才生下儿子,生出来就是须发皆白的老子,而且张嘴就能说话,毫无疑问这是神话传说,不是真实事件,不过刘彦直此时有一种预感,这一切即将兑现。

他硬着头皮拦住了出殡队伍,结结巴巴告诉悲伤的人们,可以救活死去的人。

穿越者们衣着华丽,博取了人们的信任,死者的亲近家属打开棺材,里面躺着一个刚死去不久的老妪,满脸鸡皮一样的皱纹,看起来起码八九十岁,在场的人肯定都是她的子孙后代晚辈。

一双双眼睛瞪着刘彦直,看他怎么治病救人,可他哪里会救人,只是装模作样手舞足蹈,不停问着脑海里那个声音:“下一步怎么办?”

“剖开死者的肚子就能救活她。”那个声音说。

刘彦直恨不得将这个声音拽出来暴打,当着人家儿孙的面剖尸,疯子也干不出来这事儿啊!

第五十九章 太上老君飞走了

情急之下,刘彦直想到了装神弄鬼四个字,他腾空而起,在距离地面五米高的地方悬浮着,这一手果然震慑了所有人,老祖母的儿孙们跪了一地,磕头如捣蒜,对神仙深信不疑。

把人忽悠住了,接下来就可以接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刘彦直一个人肯定做不来,必须有人帮忙,穿越小组的成员们当仁不让,虽然他们肯定将要发生什么,但每个人心中隐约都明白,眼前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

这是一口用四块整柏木打造的寿材,厚实沉重,棺内老妪鸡皮鹤发,神态安详,披着麻衣,腹部有明显的凸起,可是耄耋之年的老人怀孕生子是不可能的事情,更大的可能是老人腹内生了一颗巨大的肿瘤。

刘彦直询问家属,老人因何而死,答曰寿终正寝,再问腹中之物为何,答曰不知道,因为老人年岁太长,直系子女已经全部去世,在场最年长的也是老人的孙子辈,从他们记事起,老祖母肚子就这么大,一直到去世都是如此。

“谁来主刀?”刘彦直问。

“我来吧。”关璐主动请缨,她虽然不是医生,但是作为遗传学专家曾经做过许多高精密的试验,对于人体构造也颇为精通,这次穿越带的物资非常齐备,包括医疗器械等,关璐就在棺材旁展开手术,她戴上口罩,掀开老人的衣服,露出灰白色的皮肤,这是死去之人皮肤,松弛冰冷,毫无生机。

亲属们被雷猛和刘汉东拦在外围,不让他们看到手术过程,朴实的百姓们跪了一地,念念有词,面带喜色,他们在等待老祖母的复生。

刘彦直再问那个声音:下一步怎么办,到底能不能让老祖母起死回生,可是那声音却消失了,再也不回答半句。

海口已经夸下,不动手术也得动了,关璐手持激光刀,在老人的腹部子宫位置开了一道十厘米长的口子,激光刀温度极高,在剖开皮肉的同时将血管断口烧焦封闭,不会导致出血,当然那是指活人,死人的伤口是不会流血的。

刀口开好,关璐戴上无菌薄膜手套,将手伸入腹腔摸索,摸了一会儿确定是肿瘤,随即她扩大刀口,双手伸入,捧出一个巨大的肉瘤子来,足有十公斤重量,亲属们见了震惊无比。

瘤子取出来了,可是老人丝毫没有复生的迹象,于是大家先将注意力放在这枚肉瘤上,这是一枚覆盖着红色薄膜的椭圆形肉球,似乎还在微微颤动。

“剖开吧。”党爱国的声音在发抖。

“让我来。”刘彦直怕关璐出危险,但是后者却拒绝了他的好意,镇定自若的用激光刀慢慢切开了肉瘤的表层,随着一汪血水流出,里面竟然藏着个湿漉漉的胎儿!

那胎儿体型硕大,满面皱纹紧闭双眼,皮肤呈红色,纹丝不动,但显然是个活体。

关璐伸出手去想触碰胎儿,那东西突然伸了个懒腰,吓得她缩回手去。

胎儿张开了眼睛,颤巍巍爬了起来,并且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飞快增长,关璐惊得激光刀落地,倒退两步,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这是妖孽啊!

在场的人都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胎儿变成了婴儿,继而变成幼儿,身体如同吹气般迅速长大,忽然刘彦直意识到了什么,脱下身上麻布长袍,覆盖在已经有七岁年纪的男童身上。

那男童还在继续身长,新陈代谢快的不可思议,转瞬就从男童长成了少年,然后是青年,中年,最后定格在老年,须发皆白,但是皮肤细嫩,传说中的鹤发童颜莫过于此。

更重要的是,这个老头大家认识。

他长得和一百岁时期的陈抟一模一样。

“陈抟老祖。”刘彦直惊讶道。

“吾乃李耳。”长得像陈抟的速成老人披着麻布长袍,盘腿坐下,似乎很疲惫。

“不,你是陈抟,你跟我们一起来的。”刘彦直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他确定那是陈抟的元神。

“陈抟只是我的一世。”老人道,“现在的我,是李耳。”

即便是脑洞大开的科学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太颠覆了,严重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至于那些乡野百姓早就吓傻了,四下鸦雀无声。

李耳歇够了,掖了掖麻布长袍的边角,拢一拢披散的白发,赤着脚就走了。

就走了…

“老子,你妈怎么办?”刘彦直在后面追问。

“你再去看看。”老子头也不回,远处一头低头吃草的青牛似乎在等他。

再看棺材中的老妪,已经有了呼吸,关璐赶忙将伤口缝合,他们用的是一种订书机一样的战场快速缝合器械,啪啪几下,腹部的伤口就订上了,老人家一口气喘上来,竟然扶着棺材坐了起来。

子孙们顿时欢声雷动,老祖母复活了!神仙显灵了,不但救活了老祖母,似乎还给他们添了一个小叔叔呢。

穿越者们一头雾水,来不及消化突如其来的诸多神迹,但是有一点很明白,搞清楚老子的来龙去脉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刘彦直追上了骑着青牛的老子,高声问他:“你究竟从何而来?”

“从来处来。”老子答道,用的不是上古时期的语言,而是二十一世纪的普通话。

“你去哪儿?”刘彦直气喘吁吁,他竟然追不上青牛的步伐。

“到去处去。”老子莞尔一笑,“我去鲁国,拜会孔丘,然后西行去迦毗罗卫国,与乔达摩·悉达多论道,事情很多,你就不要跟着了,继续忙你们的去吧。”

说着,青牛竟然腾空而起,踩着祥云远去了,速度极快,刘彦直追之不及,一时间他有种小时候看《西游记》电视剧的感觉,只不过眼前的景象不是粗劣的特技效果,而是真正的神仙驾云飞行。

党爱国等人追过来的时候,老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太上老君骑着青牛飞走了。”刘彦直说,“今天真是开了眼界,见了真正的神仙,党教授,姬总裁,你们是科学家,给我科普一下到底咋回事,那个老头到底是。”

党爱国两手一摊,表示一头雾水。

“那不是老子,也不是陈抟,只是一个操作系统。”姬宇乾解释道,“我们就用小周后来举例,这个人到底是小周后还是陈圆圆呢,亦或是更早的某人或者继续转世的某人呢?我认为都不是,人就像一台血肉组成的电脑,每一世经历的人和事组成了记忆,相当于硬盘里的内容,人死了,硬盘里的内容清空了,但是电脑的操作系统还在,重新装入新的内容,又是另一个人。”

刘彦直听的稀里糊涂,问他:“那老子怎么生长的这么快?”

姬宇乾想了想道:“有时候我们看到的东西不是取决于眼睛,而是取决于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党爱国道:“未必是幻觉,你们忘了柱子了?快速生长不是没可能。”

关璐道:“别瞎猜了,回去问问老子他妈不就知道了。”

第六十章 哪吒和青牛

穿越者们折返回来,只见肉瘤残骸丢在地上无人问津,几只家犬垂涎欲滴,宝贵的科学研究对象怎么可能便宜了这帮畜生,姬宇乾赶紧提取了DNA样本。

老祖母的子孙后代们已经将丧事改成了喜事,吹吹打打,回村庆贺,见神仙们来了,赶紧以礼相待,请进家里热情招待。

这是一个李氏族人聚居的村落,土坯墙,茅草顶,猪圈鸡窝大槐树,和千年后的村庄并无显著差异,但是仔细观察会发现缺乏耕牛和铁器,生产力还是差了许多。

老祖母原本是喜丧,村里已经置办了酒席,现在直接入席,大快朵颐,石条桌,席地而坐,菜肴丰盛,不过花样不多,除了酱就是咸菜,狗肉酱,鱼肉酱,蚂蚁酱,切碎腌渍的咸菜,整根的腌咸菜,肉酱腌咸菜。

老祖母年事已高,但身体倍棒,死而复生之后大感饥饿,孙子们摆上粟粥和肉脯,大家边吃边聊,老祖母似乎对自己肚子里剖出个怪物毫不奇怪,她抚摸着肚皮畅快无比,说五十年了,谢天谢地终于卸货了。

党爱国就问这肉瘤的来历,老祖母说不出,只记得是二十多岁的时候有的,当时以为怀上了第五个孩子,可是十月怀胎之后却总也不见动静,找医生来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这样拖着二十斤的大肚子,一直到老,若不是遇到了神医,恐怕要带进棺材里。

“在怀上这个怪胎之前,您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党爱国问。

老祖母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毕竟是五十年前的事情,而且怪胎出现是一个较长的时间段,谁能记得吃过什么。

“那孩子到底是哪来的?”老祖母问道,“五十年朝夕相处,都有感情了,生出来连声娘也不喊,没良心,还不如哪吒。”

“哪吒?”众人大感兴趣,哪吒是封神演义里的人物,普遍认为是明代人从古代传说中提炼出的角色,没想到春秋时期的百姓都知道此人。

“您老给我们讲讲哪吒的故事。”大家隐约感觉一座巨大的宝库即将开启大门,封神榜的年代距今不过五百年,这五百年的生活节奏和社会发展都是极其缓慢的,历史故事基本能保持原汁原味,哪吒这个名字明显不属于中国人,天知道会不会引出更神秘的典故。

慈祥的老祖母最擅长讲故事,在她的描述中,哪吒也是母亲怀胎三年生下的大肉球,父亲用剑剖开之后跳出来就能说话,这孩子相当顽皮,惹下大祸后被父亲杀死,然后有一位神仙用人类和动物的肢体再造了哪吒,重生的哪吒有三头六臂,离开家乡帮助姜子牙和纣王打仗,立下赫赫战功,周朝统一天下后哪吒荣归故里与父亲相认,并且帮助父亲夺取了王位。

“哪吒是哪里人?”姬宇乾问道,传说中的哪吒死后被太乙真人用莲花莲藕重新塑造了肉体,到了老祖母这儿就成了远古版本的弗兰肯斯坦。

“埃兰国。”老祖母说,“这个国家不是周天子治下的诸侯国,是极西之地的国家,那里的人鼻子高,皮肤白,和周人不同。”

姬宇乾点点头,道:“埃兰是公元前三千年在现在伊朗范围内出现的一个国家,以雅利安人为主,公元前六百年被亚述帝国所灭,哪吒这两个字在汉语中毫无意义,但是音译在一种古老的印欧语言阿维斯陀语中有年轻、崭新的意思,在波斯语中也有新生儿的意思,所以我推测,哪吒是波斯人,而且是超人类制造出的人造人,和柱子一样的性质。”

党爱国道:“我感觉我们在接近人类起源的终极奥秘。”

一阵沉默。

老祖母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小故事给神仙们带来如此大的震撼,她笑道:“我还有很多故事哩。”

“您老慢慢讲。”大家继续洗耳恭听,又听老人家讲了几个神怪故事,毕竟年纪大了又刚做过手术,老祖母气力不支,被孙子们扶着休息去了。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寻找到了老子的踪迹,准确的说,老子是穿越者们带来的,陈抟经过数百年的继续修炼,在二十一世纪终于达到脱离肉体,元神不灭的警界,换句话说,陈抟修炼成仙了,但他为什么会选择跟随穿越者们回到公元前五百年,是谁给他的指令,这都是谜团。

党爱国神色严峻,郑重其事道:“彦直,你走得快,去一趟鲁国,把事情搞清楚,我预感到我们来的太是时候了,公元前五百年是人类发展史上一个很特殊的时期,老子、孔子、释迦摩尼、苏格拉底都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怀疑这绝非偶然,但又猜不到原因,彦直你现在就去,找到老子即便问不清楚,也要尽力了解真相,拜托了。”

刘彦直深感责任重大,当即腾空而起,向着山东方向去了,村民们见了赞叹不已,都说见了真神仙了。

“我怎么感觉像是到了西游记里,彦直是大师兄,党教授是唐僧,取经路上降魔除怪,你们有这种感觉么。”关璐问道。

“有,二师兄。”雷猛嘿嘿笑道。

关璐耸耸肩:“这玩笑一点不好笑,如果非要排西游记的话,你才是二师兄,汉东是沙僧,姬总是白龙马,我嘛,当然是观音菩萨了。”

“为什么我只能当一匹马?”姬宇乾笑道,“我又不姓敖。”

“你姓姬嘛,和周天子一家人,皇室贵胄,和白龙马的出身类似,这个角色当然你来演了。”关璐道。

刘彦直在急速飞行,下方是一望无际的苍翠,春秋时的中原开发程度极低,植被繁茂,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覆盖着大地,人类活动的范围比较有限,城市规模也较小,飞行的参照物很少。

好在刘彦直有导航仪,不管地形地貌怎么改变,经纬度是不变的,沿着导航仪给的路线行进,就能找到春秋时期鲁国的首都曲阜。

鲁国是周公旦的封地,是公国的级别,在诸侯国里地位较高,曲阜更是历史悠久的城市,坐落在泗水以西,非常好找,黄昏时分刘彦直终于飞抵曲阜,远远就看到一座夯土造的四四方方的城池,城中的大小房屋几乎全是茅草屋顶,只有中央的大型建筑是铺着青瓦的,想必是鲁定公的王宫。

刘彦直悄悄降落在城头,一队手持长戈的鲁军士兵背对着他,看夕阳西下,吊桥缓缓拉起,关城门了,曲阜城进入夜间模式,他下了城墙,行走在压实的土路上,道路上同样有深深的车辙印,不过车轴的长度和宋国道路上的有些差别,如果宋国的马车在曲阜的道路上行走,肯定会颠簸剧烈,很不舒坦。

寻找孔丘并不难,因为孔子是鲁国的大夫,人尽皆知,刘彦直花了一点功夫就找到了孔家,这是一座简陋的院落,墙边靠着农具,看起来不像是儒家祖师爷的家,倒像是寻常百姓的宅院。

院门口的大树下,一头青牛静静的吃草,那是老子的坐骑,刘彦直心中大定,坐骑在,主人就在,他上前敲门,一个高冠博带的青年人来开门,问他是谁。

“我姓刘,名彦直,从宋国来,来寻找青牛的主人。”刘彦直道,“敢问足下大名?”

“我是孔先生的弟子,子路。”年轻人扶了扶腰间的剑柄,向他施了一礼,“客人请稍等,待我去通禀。”

“有劳。”刘彦直彬彬有礼,这儿非彼他处,孔子对于中华民族的影响极其深远,位列圣人,造次不得。

子路很快就回来了,拱手道:“李夫子说,请您回去。”

刘彦直脾气上来了,这李耳太欺负人吧,简直过河拆桥,有心想进去问个究竟,可是转念一想,李耳飞行的速度比自己还快,这种高级别的神仙怕是打不过哦,于是故作沮丧道:“知道了。”

子路关上了门,刘彦直四下看看,走到青牛旁,从树上解下缰绳,打算将老子的坐骑拉走,没了青牛,看他还怎么走。

可是这头牛脾气极大,拉着不走,打着更不走,暴脾气上来还要拿牛角顶刘彦直。

刘彦直大怒,主人欺负我也就算了,你一头牛也欺负人,看我不教训你,他劈头一巴掌,用力过猛,硬是将青牛打翻在地。

青牛倒地不起,四蹄僵直,两只圆溜溜的牛眼瞪着一动不动,刘彦直和这头畜生一样,也是两眼圆睁,完全傻掉了。

就算是一巴掌打死了,也不带这样的啊,这头青牛有问题。

刘彦直俯下身子,盯着青牛的眼睛,他看到的不是动物的瞳孔,而是深邃的世界,数不清的脉络管道,他掏出匕首,划开了青牛的肚皮,厚实的牛皮下有脂肪和肌肉、血管,但是再深入,却并无五脏六腑,刀尖碰触到了坚硬的金属外壳。

事到如今,干脆把青牛剖了拉倒,他这会儿想到了一个词,庖丁解牛。

牛皮下藏着的是生物和机械完美结合的产物,技术水平要大大领先于二十一世纪,刘彦直如同邂逅UFO的普通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但他可以确信,这是一台牛形反重力单人飞行器。

第六十一章 他们的棋子

求知欲旺盛的少年总喜欢拆家里的收音机和自鸣钟,刘彦直兴趣上来,加上对老子的一点点恶意,索性将这台反重力单人飞行器大卸八块,如同古代人不会明白汽车的构造原理一样,他也搞不清楚这玩意是什么原理。

正当刘彦直忙着解牛的时候,子路出来了,借着昏暗的月光看到刘彦直正在剥牛,惊得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刘彦直站起来拍拍手,若无其事:“没事,把李耳的牛拆了。”

子路定睛一看,青牛已经被卸成几块,但地上并无血迹,一些精巧的金属部件闪着幽光,这分明不是牛,而是机器,但不管是什么,总归是在师父家门口被拆毁了,他一把拉住刘彦直,不让罪魁祸首跑了。

刘彦直也不抵赖,跟着子路进了院子,孔丘虽然已经做了鲁国的大夫,但家境贫寒,院子里摆着盛酱菜的陶制坛子,鸡窝里蹲着几只下蛋的母鸡,俨然农家风范。

孔丘和李耳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李耳须发皆白,仙风道骨,孔丘却是貌不惊人,一袭粗布长袍,头戴高冠,一把灰白胡子,哪有半分圣人的样子。

听说青牛被宰,李耳忙不迭的出门查看,顿时捶胸顿足,指着刘彦直大骂:“竖子,汝坏我大事。”

刘彦直道:“回头我帮你装起来就是。”

李耳道:“你会么?”

刘彦直道:“我不会,难道你也不会?”

李耳反问:“你会开飞机么?”

刘彦直愣了一下:“会一点。”

“那拆散的飞机你会组装么?”李耳继续质问。

刘彦直无话可说,越是发达的时代,社会分工越细致,会开汽车的未必会修汽车,不过李耳的话证明了一点,这个人身上还带有陈抟的记忆。

仿佛猜到刘彦直的心思一般,李耳又道:“你不必问了,天机不可泄露,需要你明白的时候自会明白,代步工具被你拆了,乔达摩悉达多怕是要很久以后才能见到了,唉,这也是天意,你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该去哪就去哪。”

刘彦直不愿走,死皮赖脸纠缠李耳,想套出话来,李耳摇摇头,骤然消失无形,这下刘彦直没招了,孔丘和子路也看傻了,才知道老子原来是真神仙。

老子再次现身,手捻胡须微笑,刘彦直一躬到底:“我不问了,这就走,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么?”

“以后不是已经见了么?”李耳,或者说是后世的陈抟笑答。

刘彦直再向孔丘施礼:“夫子,打扰了。”他想对这位儒家祖师,至圣先师多说几句话,却又一句也说不出,只能深深施礼,倒退着出了院子,将青牛的残骸用牛皮一股脑卷了,腾空而去,回宋国去了。

鹿邑附近的李姓村庄,穿越者们围着青牛飞行器的残骸啧啧称奇,谁都耐不住好奇心,一致同意现场再次深度解剖,解开远古超级反重力飞行器之谜。

依然由刘彦直主刀,不过用的是精确的激光刀,他将青牛的机械部分完全剥离出来,牛肋骨保护下是一个长椭圆形的金属腹腔,没有螺丝或者焊接的痕迹,也看不出材质,牛的食管气管都延伸进金属腹腔,又有两根管道延伸到排泄器官,科技水平令人叹为观止。

刘彦直准备向金属腹腔下刀,被姬宇乾组织:“带回去再研究吧,我怀疑这是反重力装置,以我们的科技水平拆解这个,就像是六岁小孩拆钟表,拆开就装不起来了。”

党爱国也表示同意,但是让刘彦直冲牛的颅脑下刀。

刘彦直打开了青牛的脑袋,颅腔内并没有脑组织,密密麻麻的脉络血管集中在一枚指甲盖大小的亮晶晶的芯片上。

“技术恐怕没有想象的那么先进。”关璐说,“依然在使用芯片,这是落后的表现。”

正巧老祖母的小儿子过来请贵客们吃饭,见到青牛的尸体不禁大惊:“你们怎么把神牛给宰了?”

刘彦直奇道:“你认识这头牛?”

老头说:“我打记事起就见过这头牛,一直在我们村子附近晃悠,有人觉得是头野牛,就想去抓,怎么抓也抓不到,牛被逼急了会上天,大家才知道是神牛,以后也就不敢抓了。”

党爱国对这个线索很感兴趣,再去问老祖母,得到的答案更惊人,老祖母年幼时也见过这头青牛,据说从老祖母的老祖母那年头青牛就在村子附近落户了。

众人不禁畅想起来,再往上追溯,不就是封神榜的年代么,唯有太上老君是骑青牛的,莫非这头青牛从五百年前商纣灭亡时就开始等待主人的归来,那么说封神榜并不是神话。

细思恐极…

“活了这么久,牙都磨平了。”刘汉东来了一句,他以前当兵的时候干过饲养员,虽然是喂猪,但对于牛马之类大牲口也有了解,食草类大牲口的牙口非常重要,常年咀嚼草料,随着年龄的增长牙齿也会出现相应的磨损,年岁到了,牙口也就不行了,这头青牛活了几百年,牙齿早该磨光了,那又是怎样获取养料生存的呢。

刘彦直掰开了牛嘴,青牛的牙齿一颗不少,完美无缺。

“隔一段时间就换牙,技术上不难做到。”姬宇乾道,“这台机器对我们非常重要,不虚此行。”

关于要不要继续追踪老子的行踪,大家有了分歧。

姬宇乾说:“我们似乎进入了一个环状结构,李耳和陈抟都是其中一个环节,获取追溯之后还会发现太上老君或者其他什么角色,自始至终我们都在和一个人打交道,我建议追查到底,人类起源的秘密或许就能解开。”

关璐打岔道:“太上老君不就是老子成仙后的封号么,那么应该先有老子,后有太上老君才对啊。”

党爱国道:“基础知识培训的时候你在打瞌睡么?目前发生的事情和神话传说是吻合的,在商代以前,太上老君就屡次降临世间,上三皇时为玄中大法师,下三皇时为金阙帝君,伏羲时为郁华子,神农时为九灵老子,祝融时为广寿子,黄帝时为广成子,颛顼时为赤精子,帝喾时为录图子,尧时为务成子,舜时为尹寿子,夏禹时为真行子,殷汤时为锡则子,每次都是解决完事情就消失无踪,老子是他第十八次转世的身份,至于从李耳到陈抟的这一个环形结构是我们的穿越导致的闭合,还是连我们的穿越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这就不知道了。”

“他们是谁?”关璐问道。

“他们是…也许是发射龙珠的地外文明,也许是地球上的神祗,也许是宇宙中什么未知的力量,谁知道呢。”党爱国耸耸肩。

刘彦直犹豫了一会还是发言了:“我觉得李耳只是一个操作系统,一个传播道家哲学思想的工具而已,他的使命就是留下《道德经》,以及点拨孔丘和佛陀这样的当世思想家,我破坏了青牛,导致老子无法前往印度,但我相信还有神秘的力量还有其他备份,远隔万里之外的乔达摩悉达多和苏格拉底依然会是伟大的思想家,所以我们还是继续我们的道路吧,因为我们和李耳一样,也是‘他们’的棋子,我们有我们的使命。”

一阵沉默,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刘彦直的话还是令大家对人生产生了怀疑。

良久,党爱国才道:“我们还是找找附近有没有龙珠吧。”

龙珠的外壳是无位错铁质地,用金属探测器可以发现踪迹,春秋时期的铁器极少,鹿邑附近又没有大型铁矿,所以当他们将搜索范围扩大到方圆五公里外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枚掩藏在河边淤泥中的龙珠。

现场剖开龙珠,取出了蛋白质记忆体回放,龙珠飞抵地球的时间很难确定,因为近千年来的地形地貌变化很小,是谁吞服了龙珠内的DNA片段也很难确定,因为根本没有相关视频记录。

党爱国分析道:“很久很久以前,龙珠抵达此处,一直等到五十年前才主动释放了DNA片段,那东西化成水果模样随着河水漂到下游,被正在洗衣服的老祖母捡起来吃了,过了一个月,怀上了怪胎,我想事实大体如此。”

此次任务达成,穿越者们满载而归,一路辗转回到蔡国境内的翠微山,开启穿越舱的能量装置,下一站时间锚点,公元前140年,西汉武帝建元元年。

第六十二章 名将的诞生

夜空清澈如洗,星光灿烂,翠微山顶,穿越舱开启,大家呼吸到了西汉时期带着土腥味的空气,山顶依然是原始森林,但远没有春秋时期那么茂密,几百年来人们繁衍生息,砍伐了大量树木,社会也从诸侯分封演进到了中央集权郡县制,这不是孔子、老子的年代,而是汉武大帝的光辉时代。

穿越者们出舱安营扎寨,这回大队人马留在原地。只派刘彦直一人执行任务。

公元前140年是汉朝名将霍去病出生的年份,霍去病在历史上是BUG一般的存在,十七岁领兵出征,大破匈奴,封狼居胥,二十四岁去世,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打仗,仗打完了,寿命也就终结了。

刘彦直的任务是查证霍去病的母亲在怀胎前有没有服用地外DNA片段,这是一项短平快的任务,目标所处位置是西汉时期的河东郡平阳县,地址在后世的山西省临汾市尧都区,距离近江千里遥远,全体出动的话起码三个月才能走到地方,不如单人独骑来的方便。

临行前,党爱国交代他:“彦直,快去快回,你只有四十八小时。”

姬宇乾道:“有空余的时间去长安转一圈,帮我拍摄一些视频资料。”

在导航仪的指引下,刘彦直向西北方向飞去,夜幕下的大地一片漆黑,只有城池和山丘的轮廓,他飞越了陈留郡,河内郡,飞越了伏牛山、熊耳山和中条山,再往前就是河东郡的所在了。

他从昨天晚上八点飞到了次日黎明时分,终于看到远方一座巨大的城市,想一鼓作气飞过去,但气力已经不支,必须补充食物水分,于是缓缓降低高度,看到附近有片灯火通明的府邸,便悄悄落在府邸院墙内黑暗的角落。

一个男子匆匆走来,两腿夹紧大概是尿急,走到黑暗处解开袍子想撒尿的时候,被刘彦直一记手刀放倒,顿时瘫软在地上,刘彦直将他拖到花坛后面,剥了他的袍带和长冠胡乱穿戴上,大摇大摆向院内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味,刘彦直饥肠辘辘,鼻翼耸动着,寻找着人声鼎沸的所在,那里正在彻夜欢宴,可见主人是个奢靡放纵之辈,身为闯入者当然不能登堂入室,在宴会上大快朵颐,所以他只是来到宴席附近,然后尾随一名手捧漆盘的传菜小厮去了厨房。

府邸的厨房极大,有二十余名厨师和大批的侍女、小厮在忙碌着,青铜的灶台,烤肉的铁架子,油炸用的铁釜,案板上各色食物令人目不暇接,刘彦直趁人不备,直接端了一口三足铁釜走,还顺手牵羊拎了一壶酒。

厨房旁边有个一排僻静的小屋,是储存粟米腊肉的仓库,刘彦直掰开铜锁进屋,掀开芦苇编织的盖子,香气扑鼻而来,釜里盛着一只金黄色的乳猪,猪肚子里还藏着十几只拔了毛煮熟的燕雀,飞了两千里路,刘彦直的肠胃已经在咕咕叫了,扯下猪肘子大嚼起来,一口肉一口酒,不亦乐乎。

一番狼吞虎咽,焦黄香脆乳猪已经被干掉了半扇,十几只腌渍后蒸煮的燕雀肉质细嫩,更是令人回味不已,刘彦直在袍子上擦干净油手,正准备开门溜走,忽然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他紧忙关上门隐藏起来。

来的是个年轻女子,曲裾深衣,身材窈窕,灯笼照耀下一头秀发乌黑亮泽,随着脚步的移动,身上的玉佩叮咚作响,很是悦耳,她显然是在躲避什么人,走的香汗淋漓,站在门口扶着柱子喘息着。

又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来者是个形容猥琐衣着华丽的家伙,简直丑的令人不忍直视,不过锦缎衣料和各种配饰显示他的身份非常尊贵。

“侯爷,你死了心吧,我是要献给皇帝的人,不是你说睡就能睡的。”女人说道,西汉时期的口音和现在的山西口音大不相同,刘彦直只能猜到部分内容。

猥琐男喝的醉醺醺的,神智已经不大清晰,他欺身上前,迫不及待解着腰带道:“就一回,你就给我吧。”

“我就是死也不给你。”女子态度坚决,继而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给你,你一炷香的时间也撑不到,别丢人了。”

猥琐男大怒:“本侯就让你见识一下。”双手抓住女子衣襟准备来硬的。

“救命啊。”女子有气无力的喊道,死死抓住领口抗拒着。

“你敢不从,明天我就让公主把你弟弟送给我,你弟弟比你还鲜嫩呢,你自己掂量一下吧。”猥琐男力气小,竟然撕不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