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就是牛刀。”刘子光淡淡道,“好久没有刺激的事情了。”

第四章 三刘

刘彦直笑道:“你这人很有意思,我开始喜欢你了。”

刘子光道:“以后你会更喜欢的,汉东,你带家伙了么。”

刘汉东耸肩:“我坐民航来的。”

“他们身上有什么合用的,可以暂借。”刘子光指着那帮雇佣兵道。

刘汉东瞄了半天,借了一支八一杠和一支SIGp226手枪。

“你呢?”刘子光转向刘彦直,他觉得汉东表弟带来的这个人充满了神秘,但是以他的阅历,竟然猜不出是什么来头。

“我不用枪。”刘彦直道,架势十分装逼。

刘子光看了他一会,点点头:“我也开始喜欢你了。”

刘汉东披挂完毕,坐上驾驶位,但并没有立刻发车,刘子光拿出平板电脑给他们指点月子中心的平面图。

“这家月子中心以前是个医院,中国援建的医院,后来政府嫌规模太小,另外建设了设施更全的医院,这里空置了一段时间,后来租了出去,你们看,这两侧是病房,这里是设备间,或许经过改造,但总体构造不会变化太大,我待会以政府人员的身份从前门进,汉东和彦直你们从别处突击,记得先关电源。”

“这里的法律是怎么规定的?”刘汉东检查着枪膛问道。

“西萨达摩亚不禁枪,又长年战乱,民间枪支很常见,这里的规则只有一个,比对方先开枪。”刘子光说道。

“明白。”刘汉东点头。

“你真的不用武器。”刘子光最后一次询问。

“不用,谢谢。”刘彦直道。

“那么走吧。”刘子光也检查了一下时配枪,他用的是一支很普通的GLOCK18自动手枪,很随意的塞在皮带上,用衣襟遮住,连备用弹匣都没带。

刘汉东挂档踩油门,这辆绿色的本田雅阁一代在夜色下开往月子中心,来到大门口,门前的摄像头在微微调整,镜头对准了车头前的牌照,这是市政厅的牌照,电动门缓缓打开。

“西萨达摩亚的政府工作人员有时候会在夜间进行检查。”刘子光解释道,“因为夜里比较凉爽,圣胡安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月子中心的院子很大,一侧停满了汽车,以皮卡和越野车为主,也有三辆大巴车,建筑物是一栋大平层,加上两侧的附属设施,占地两千平方米,屋檐下装着摄像头,院子里还有一些健身器械和长椅。

刘汉东将车停稳,刘子光下了车,拎着皮包走向大门,按响了门铃,等待有人来开门。

“行动。”刘汉东打开车门,背着八一杠下了车,沿着灯光找不到的黑暗处向侧方迂回,刘彦直则从另一侧出击,一个箭步就飞身上了房顶。

门开了,门内站着一个笑容满面的亚洲人,用西萨达摩亚的官方语言葡萄牙语问道:“先生有何贵干?”

“市政厅卫生署的,例行检查。”刘子光笑眯眯的亮出证件。

西国政府大量使用中国籍雇员,华人面孔并不稀奇,刘子光这张被赤道阳光晒的漆黑的面孔和土的掉渣的服装也让人联想不到市中心的那座铜像。

“请进。”男子做了个有请的手势,但他的右手却一直藏在背后。

刘子光一把抽出手枪顶在男子脑门:“动就打死你!”

男子不受威胁,一边闪避一边将藏在身后的手枪亮了出来。

枪声响了,男子脑门开花,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双目圆睁。

“我说过了,动就打死你。”刘子光右手持枪警戒,左手从包里掏出夜视仪戴上。

配电室,刘汉东落下电闸,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

刘彦直也掀开了瓦片,跳入了室内,他进入的是一间双人卧室,床上各躺着一个女人,黑暗中可以看到大着肚皮,确实是孕妇。

外面枪声再起,月子中心的保安在向非法闯入者射击,四名身穿制服的亚裔保安用霰弹枪轮番开火,枪声巨大,到处响彻女人的尖叫。

刘汉东从窗户突入,室内长枪施展不开,他用手枪开火,击毙了两名保安,另外两名也被刘子光打死,此时刘彦直一手拉着一个孕妇从屋里出来。

两个孕妇都是亚洲人面孔,吓得花容失色,说话都说不清楚。

“这不是月子中心。”刘子光道,“月子中心不会有这么多保安。”

“是不是中国人?”刘汉东问那两个孕妇。

“是是是,是中国人。”俩孕妇泪如雨下,“是祖国的警察来救我们了么?”

刘子光拿出对讲机用葡语发出命令,军队和警察这才赶来收拾残局,大灯雪亮,警笛长鸣,军警们四面合围,又抓住了几个趁乱逃走的工作人员。

月子中心一共有九十八名孕妇,四名配枪保安,十名护士,还有若干电工、厨师、司机等,管理人员不在这里居住,暂时没有归案。

在刘子光的调配下,圣玛丽医院的救护车来到月子中心,将这些被禁锢的孕妇全部转移。

圣胡安警察局的高级警司赶到现场,对刘子光毕恭毕敬,请他指示。

“你们接手吧,我现在只是一介平民。”刘子光道。

那边刘彦直挨个的询问孕妇,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张晓丽,她也挺着肚子,怯生生看着刘彦直。

“你爸妈让我来找你的。”刘彦直道,“给他们打个电话吧。”说着拿出来手机。

张晓丽泣不成声。

给家里打过电话之后,张晓丽裹着毛毯,断断续续的给两位大哥讲述了她的离奇遭遇。

她今年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后干过前台、促销等工作,人长得不咋地,又心高气傲,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更找不到心中的白马王子,日子过得非常颓废,直到有一天,网上的一则广告吸引了她。

广告称,新加坡赌船招聘服务员,要求英语四级,大学文凭,对于身高体重倒是没多少要求,待遇极高,合同一年以签,固定月薪五千美元,各种保险全有,接待的客人都是全球富豪,各国政要,小费打赏都是一百美元起步,于是张晓丽动心了,找父母商议,办护照出国打工,说不定一年下来,能赚到一大笔钱不说,还能带回来一个英俊帅气的洋女婿呢,对此小丽颇有自信,虽然她的容貌不符合中国人的审美,但架不住欧美老外口味重,就好这一口呢。

办护照,签合同,买机票,直到航班抵达新加坡,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但是在新加坡邮轮码头上了一条船之后,事情就慢慢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艘万吨级巨轮,确实是邮轮,其他二十九名和张晓丽一样的女服务员和登上了这艘船,每人一个单间,生活设施齐备,自助餐琳琅满目,还有游泳池和电影院、赌场、健身房,只有一点让张晓丽疑惑,这条船上满载着没经过上岗培训的女服务员,难道他们不招男服务生?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诡异了,每一个女服务员都接受了体检,体检内容很全面,有一部分人被淘汰,哭哭啼啼的乘坐小船走了,张晓丽很庆幸自己小时候参加过校短跑队,体质强健,属于合格品。

后来她才知道合格品意味着什么,一次她被带到船上的手术室,麻醉之后实行了手术,手术内容她竟然不知情。

邮轮每隔几日就停靠码头,一部门女孩下船,来到大西洋上的西部非洲圣胡安港口时,张晓丽也其他几十名女孩下了船,坐上大巴车,沿着长满棕榈树的道路来到一处幽静的住宅,这儿不像是赌场,倒像是疗养院。

这里就是月子中心,两人一间房,吃喝不愁,营养全面,还有大量书籍、影碟供她们消遣,此时女孩们才开始妊娠反应,原来她们全都被做了人工授精,怀孕了!

这个发现对张晓丽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说好的服务员,怎么变成代孕妈妈了,她找了个机会,偷偷用办公室里一部老式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然后日日夜夜都在期盼祖国的警察来解救自己,没想到救兵真的来了,只不过不是警察,是爸妈找的猛人。

警方连夜出动,逮捕了月子中心的管理者,开始审理案件,据查,九十八名孕妇中三十名来自中国,二十七名来自孟加拉国,四十一名来自战乱中的叙利亚,经超声波检查,其中九十名孕妇怀的是双胞胎。

孕妇们都是从各国诱骗来的,来了之后原本许诺的统统不兑现没,被强行扣押,实行人工授精,被迫服用促进排卵药,所以大多数怀的都是双胞胎。

这案子太古怪,圣胡安警察厅处理不了,交给了西萨达摩亚国际刑警中心局。

中心局负责人是国际刑警组织派驻西萨达摩亚的华裔警官胡蓉女士,她在接手案件后和相关国家的国际刑警中心局进行了沟通,首先要做的是将这些被拐骗的孕妇送回其所属国。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离开,一些叙利亚孕妇说她们是自愿的,因为生一个孩子给一万美元,一对双胞胎就是两万美元,这是她们的丈夫在出租她们的时候谈好的价钱,钱没拿到足额,还大着肚子回去,岂不是要被丈夫活活打死。

胡蓉整理了相关资料,来到新伍德庄园向刘子光汇报,刘总理虽然卸任,但还是国会参议员,国王的教父,对国内大事有知情权。

汇报的时候,刘彦直和刘汉东也在场。

“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贩卖妇女儿童的罪恶每天都在发生,但是为获取婴儿而大规模禁锢妇女的案例这是第一遭。”胡蓉说道,“警方在黑月子中心查获大批医疗设备,有彩超机,手术室全套器械,育婴保温箱,还有一批冷冻的人类精子,我实在猜不出他们想做什么。”

刘彦直道:“你们看过西游记么,师徒四人来到比丘国,白鹿怪蛊惑国王,要用一千一百一十个婴儿的心肝来做药引子,煎汤服药,服后有千年不老的功效,能够调动全球资源,诱拐购买上千名妇女为他们做生育机器,这背后的金主一定非常有实力,婴儿所派的用途一定非常邪恶!”

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

刘子光拍案道:“这事儿我管定了。”

第五章 国际刑警

次日上午,刘彦直和刘汉东应邀来到西萨达摩亚内政大楼,这是一栋殖民时期的三层维多利亚式建筑,还不如中国内地一个乡政府大楼气派,西国政府架构简单,只有四个政府部级单位,外交部、内政部、国防部、以及什么都管的不管部,负责接待二位客人的是内政部一位黑人官员。

填表、拍照,当场制作西萨达摩亚永久居住许可证,然后没人面前摆了一分葡萄牙语的合同,两人看都不看就直接签名,这是内政部警政署聘请他俩的劳务合同,签好之后,印有中、葡双语的警官证就做好了,黑皮夹子上挂着熠熠生辉的西萨达摩亚警察徽章,带着两人的免冠照片。

这一套程序办下来不超过二十分钟,从现在起,刘彦直和刘汉东就是西萨达摩亚警察总局国际刑警中心局的警司了,顶头上司是中心局主任胡蓉总警司。

刘子光决定插手这个案件,因为月子中心地处西萨达摩亚,所以西国警察有管辖权,不过指望这帮泥腿子黑人警察查案不现实,必须有得力的国际探员才行,于是就临时征募了二刘。

现在私盐变成了官盐,本来只是私人行为,现在是国际刑警办案,以西国外务大臣的名义召见中国大使,要求中方配合,中国外交部发函中国公安部国际刑警中心局请求协查。

这案子被捅到天上去了。

圣胡安刘子光国际机场,一架国航的波音747包机准备起飞,三十名被绑架中国孕妇都在这架飞机上,其中也包括张晓丽,随同护送的有三十名来自中国的警察,以及中央电视台的摄制组。

二刘也随机回国,他们肩负着更加重大的使命,查找幕后真凶。

一名女记者找到刘彦直要求采访,被他一口回绝:“我们还要查案,曝光了怎么侦察?”

“头像可以打马赛克,声音进行模糊处理。”女记者不依不饶,一定要采访他。

“我拒绝采访。”刘彦直板着脸,从此一言不发,女记者没招,只好采访受害者去了。

航班抵达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又有大量媒体前来采访,所有受害者被接到一家宾馆暂住,等待家人将她们领回,当晚新闻联播就播送了这条新闻,这是很破格的待遇。

通常新闻联播的内容除了领导人行踪之外,国内新闻部分都是半年前就定好的内容,这种紧急插播的都是影响力很大的真新闻,长达三分钟的内容用来介绍我公安部门走出国门,与非洲友好国家警察协作,打掉一个国际绑架团伙,解救妇女近百人,大量特写镜头对准了英姿飒爽的民警,受害者的脸上则打了马赛克。

一名被绑架妇女抽泣着说:“我做梦都想着祖国派人来营救,结果真的梦想成真的。”

新闻丝毫没有提及这些被绑妇女是作代孕母亲,只是含糊其辞,让人往其他方面联想,而且有给案件定性的意思,这案子已经胜利告破,不会再有什么后续了。

事实果不其然,刘彦直再去公安部寻求协助的时候,对方态度虽然很好,但显然只是敷衍。

张晓丽终于回到父母身边,本来想出国挣钱的,却挺着个大肚子回来,老两口简直欲哭无泪,到医院检查了一下,女儿肚子里怀的还是双胞胎,有心想打掉又舍不得,可是来路不明的野孩子也没办法养啊。

张家是一般工薪阶层,受不了这种重大挫折,全家人以泪洗面之时,忽然接到一个未知号码打来的电话,让他们查看一下银行账户。

老张怀疑是电话诈骗,但又抱着一丝试探的心理跑到银行去查账,他年龄大不会使用ATM,只能和一帮退休老人一块儿排队,排到银行快下班才轮到他,把卡递给柜员要求查一下账单,柜员很不耐烦的操作着,这种老人很常见,每到发退休工资的时候就来查账,生怕国家少发一分钱。

但是这位大叔的银行卡里似乎不像是退休工资那么简单,显示余额是一百万零四千二百元。

“大爷,您卡里有一百万四千二百元。”柜员说道。

“多少?”张大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银行里蹲点的理财经理如同问道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凑了过来:“大爷,这么多现金存活期可不划算,我们这儿有一种理财产品,年利率八个点,绝对保证收益,您想想银行卖的还有假么,我给你介绍一下啊。”

张大叔哪有心思听理财经理胡扯八道,再三确认了余额,忧心忡忡回到家里,刚把这事儿一说,电话又来了,还是那个陌生的声音。

“一百万收到了吧,孩子生下来交给我们,再给你一百万。”

“你们是谁?”老张壮着胆子问。

“别问我是谁,我不是坏人,你女儿肚里是宝贝,你们好好伺候着,到时候我会联系你的,对了,别报警,也别再找人了,记得保密,否则一分钱你都拿不到。”

老张一家人经过长时间的商量,决定照办,生下孩子换钱。

“仔细想想,人家也不是坏人。”老张说,“对小丽也不错,就是办事太那啥了。”

张晓丽也只能接受现实,她在非洲月子中心的时候,虽然是被软禁的,但生活待遇很好,每天膳食营养均衡,又有专人照顾,说起来就是个高级代孕妈妈。

当代孕妈妈也不错,黑市上代孕也不过是二十万价钱,人家给二百万,够大方的了,这买卖,划算!

张晓丽说:“权当是被渣男骗了,二百万我认了,走,派出所销案去。”

一家人来到派出所撤销报案,得知本来就没立案,只是给了一张报案回执单而已,于是两下皆大欢喜。

张大叔寻思刘彦直帮了这么大忙,怎么着也得谢谢人家,于是在饭店定了包间,打算请刘彦直吃顿饭,顺便让他帮忙给女儿介绍个对象。

电话接通,刘彦直却说自己在新加坡,没法赴宴。

“等你回来咱们爷俩再喝。”张大叔说,“那你忙吧。”

“绑架小丽的真凶就要落网了,我们已经查到线索。”刘彦直在电话里说。

张大叔心一惊,真凶落网,那孩子生出来谁给钱,一百万啊!他赶忙道:“彦直啊,这事儿我们不追究啊,达成谅解了。”

此刻刘彦直确实正在新加坡樟宜机场,他刚下飞机,正准备前往港口调查邮轮线索,听到张大叔这么说,顿感奇怪。

“张大叔,是不是有人给你们施加了什么压力?”

“我们平头百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张大叔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人家给了一百万,答应孩子生出来再给一百万,现在引产也危险,不如生下来了。”

电话里传来忙音,刘彦直挂了电话,他对张大叔的态度突变并不惊讶,事实上很多受害者都收到了封口巨款,那些被遣返的南亚裔孕妇得到的封口费合成人民币差不多也有一百万,而那批叙利亚孕妇则直接人间蒸发,离开西萨达摩亚后就失踪了。

这案子越是悬疑,越是能引起刘彦直的强烈兴趣,他带着刘汉东飞抵新加坡,来找刘子光介绍的一个老关系。

在欧氏家族企业的办公室内,女船王奥莉薇与两位国际刑警见面,了解情况后,奥莉薇道:“只要是在新加坡靠岸的船只,就一定能查到底细。”

女船王说这话是很有底气的,新加坡港是亚洲最繁忙的港口之一,每天都是大批货轮、油轮通过马六甲海峡,在新加坡港卸货、编组,每一艘海轮都有籍贯,就像人有国籍一样,有些船东为减少管理程序或隐匿船舶所有权,会选择在巴拿马、柬埔寨、洪都拉斯之类的小国家登记,这种船被称呼方便旗船,而新加坡港是拒绝方便旗船进港的,也就是说,张晓丽在新加坡登上的那艘邮轮,是一艘合法注册的正规船只。

刘彦直拿出相关材料,奥莉薇一个电话,十分钟后反馈回来了,张晓丽登上是那条船是在香港登记的二手邮轮,前身是一艘Star Cruises公司的豪华邮轮,1998年下水,排水量四万两千吨,载客一千四百人,现在属于一家新成立的中国公司,离奇的是这家公司非常低调,从不打广告招揽客源,不像是正常运营的商业邮轮。

“这艘邮轮现在哪里?”刘彦直问道。

“稍等。”奥莉薇又打了一个电话,这回反馈的更快。

“东方公主号在公海上失踪了。”奥莉薇说,“船东已经报警,船上的GPS定位被拆除,所以找不到船的位置,不过我不认为是海盗劫持,很可能是这艘船自己玩失踪。”

一艘四万两千吨的巨轮停在港口就是庞大无比的存在,但在浩瀚大洋上就是沧海一粟,就算动用卫星和飞机搜寻效果也不会太好,当年的马航客机即是如此。

“我们的调查惊动了幕后黑手。”刘彦直道,“不过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第六章 东方公主号

刘彦直在新加坡调查真相的时候,远在西萨达摩亚的刘子光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他的老对手兼合作伙伴以及便宜老丈人理查德·索普先生打来的。

“听说你又在多管闲事了。”索普开门见山道,“你们中国有位长者说了一句极富睿智的老话,叫闷声发大财,现在特别适合你。”

刘子光笑道:“莫非这事儿背后又有你们美国佬的黑手?”

索普说:“对不起,无可奉告,但你是聪明人,美国参议院外交委员会正在审核西萨达摩亚的人权问题,你懂的。”

刘子光道:“你以为我吓大的啊…”

那边索普已经把电话挂了。

这事儿蹊跷,索普是个狡猾之辈,没有足够的利益是不会帮某方面当传声筒的,能把话递到自己这儿来,说明幕后黑手能量极大。

果不其然,内政部的报告送来了,月子中心的房屋地皮本来是国家卫生部所有的资产,却被某贪腐官员以超低价格卖给了一个福建人,并且曾经有人报警称妇女被绑架,但警方却迟迟没有举动,想必主管警官也被收买了。

刘子光拧起眉头,西萨达摩亚的政府在整个非洲算是清廉的了,但是依然无法解决廉政问题,政府中文化素质极低的基层黑人官员虽然不敢公开敲诈,但非常乐意收受贿赂,至于有文化的中层官员们则极其擅长权力寻租,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在和中资企业长期打交道中形成的职业习惯。

前总理一个电话,受贿官员就被检察院逮捕,但是行贿者的信息却无从查找,对方使用的是假护照。

新加坡,滨海湾金沙大酒店,二刘一筹莫展,东方公主号邮轮人间蒸发,消失在太平洋上,谁也找不到踪迹,这么大的船,这么多的乘客和海员,每天消耗的食物、油料、淡水都是很可观的数字,绝不可能一直在海上游荡,至多一周,必须靠岸补给。

“也许他们就停在某个岛屿附近,依靠陆地和小艇补充给养,这样至少能节省燃油的消耗。”刘汉东说,“东南亚有几万个岛屿,真这样藏匿,真不好找,除非动用军方的间谍卫星。”

“你有这么大的能量?”刘彦直怀疑,随即释然了,眼前的刘汉东虽然还是以前的刘汉东,但他爷爷的身份变了,从离休老干部变成了举足轻重的军方大佬,别说动用间谍卫星了,就是调遣航母都不是没可能。

刘汉东给军方情报机关的朋友打了电话,对方积极性却不高。

“无利不起早,你这是帮谁的忙。”他的老战友罗汉问道。

“我就是自己查案,闲的,行吗?算我欠你一个情。”刘汉东不耐烦道,“我就纳闷了,上千个女人被绑架,就没有一个相关国家政府愿意管,他们不管,我管。”

罗汉说:“行,这个忙我帮了,你等消息吧。”

直到次日,罗汉才打来电话:“汉东,有眉目了,但也有不好的消息,并不是没人管,据我所知,有一名巴基斯坦警官因为调查此事,遭遇车祸死亡,还有一名孟加拉海关官员突发心脏病去世,两名东欧籍人贩子在处所被枪杀,这不是偶然,你要小心。”

刘汉东说:“那我兴趣反而更大了,你赶紧说重点。”

罗汉说:“我们例行对南海相关国家的军队调动都有监视行动,最近印尼军方调动异常,动用了登陆艇、运输机,还有数十辆载重卡车向加里曼丹岛一个位置输送物资,我把经纬度发给你,剩下的事你自己掂量着办,别找我帮忙,我们是不会插手在印尼发生的任何事情的。”

“就像98年那样?”刘汉东反问一句,挂了电话。

片刻后一串数字发来,刘汉东将经纬度输入电脑,锁定了一加里曼丹岛南部滨海位置,这座巨大的岛屿被热带雨林覆盖,开发程度极低,只有原始人部落居住,邮轮停在这儿确实很难发现。

刘汉东再给罗汉打电话:“我要这片海域的卫星图,要昨天和去年的。”

“得寸进尺啊,算我怕了你,最后一次。”罗汉没辙,又找到照片发来,这回真相清楚了,去年相关海域还是一片碧海,昨天却多出一个长条状的岛屿来。

刘汉东将岛屿尺寸和东方公主号的数据进行了对比,得出结论:“这个小岛就是东方公主号,甲板上铺盖了大量的迷彩伪装网,用树枝掩饰,从空中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岛屿。”

能动用印尼军方运输给养,可见船东的能量已经大到恐怖的地步,怪不得没人敢查,但二刘依然态度坚决,对于徜徉在历史长河中的人来说,所有一切都是浮云。

加里曼丹岛南部没有机场,不通航班,直升机也飞不到,只能动用船艇,正当刘彦直准备向奥莉薇借船的时候,接到了刘子光打来的电话。

“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切勿鲁莽行事。”

“谢谢光哥关心,我没问题。”刘彦直嗤之以鼻,这世界上还没人能伤到他,不管这事儿水有多深,他都蹚定了。

忽然刘汉东警觉起来,在屋里搜索一番,分别在电话机里面和天花板上找到微型无线摄像头和窃听器,这间屋子被监视了。

两人从容下楼,电梯快要关门的时候,一双手掰开了电梯门,四个健硕黝黑的汉子挤了进来,身高在一米七左右,平头,马来人种,带着明显的军人气质。

二刘对视一眼,一人负责俩,直接出手放倒,从他们身上搜出手枪和对讲机,但没有任何身份证明。

刘汉东将两支手枪塞在腰带上,又拿了一个对讲机,出电梯走防火通道,下地下停车场,找了一辆不起眼的老式日产轿车,用手枪柄杂碎车窗玻璃,坐进去掀开仪表板,扯出电线来打火发动。

一楼大厅,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外面的客人看到电梯里横躺了四个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大厅沙发上看报纸的两个平头青年看到这一幕,用耳麦向上级报告。

“手机。”刘汉东向刘彦直伸出手,后者会意,掏出手机递过去,刘汉东将两部手机一并丢了出去,猛踩油门,汽车在新加坡街头飞驰,直奔游艇码头。

经过短暂考量,刘汉东偷了一艘角落里盖着苫布的小帆船,扬帆起航,直奔加里曼丹岛。

一小时后,码头值班人员发现客人长期停泊的帆船不见了,正要报警,一辆厢式货车来到,车上下来几个精干汉子,亮出警徽打听消息,值班员据实已告。

汉子回到车厢里,两台电脑上显示着马路上的监控画面和手机定位,他们把人跟丢了。

“目标偷了一艘帆船,他们没有补充淡水和柴油,根本走不远。”汉子用卫星电话向总部报告,用的是印尼通行的马来语,他手下两名电脑操作员脚上穿的是帆布腰的军靴。

刘汉东根本不在乎穿上没水缺油,这艘旧帆船就好比西天取经之路,只要遇到给养缺乏的时候,就有一个会筋斗云的大师兄飞出几百里去采些瓜果梨桃来充饥,同理,刘彦直会飞,可以随时去岸上采购物资。

世界上最繁忙的黄金水道马六甲海峡曾经是海盗肆虐的地方,十几年前,全世界有一半的海上劫掠事件发生在这里,但近年来经过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西亚三国海军的严厉打击,海盗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

这让二刘非常失望,没有海盗供他们消遣,小帆船穿越马六甲海峡抵达爪哇海,前面就是加里曼丹岛了,天上响起微弱的轰鸣声,过了一会儿,一架小型飞机出现在天际,径直飞过去了。

“不会是来找我们的吧?”刘汉东道。

“不是冤家不聚头。”刘彦直眯缝着眼睛看着那架小型螺旋桨飞机上的标志,应该是属于印尼空军。

帆船继续前行,在接近目标二十海里的地方遭遇印尼海军护卫舰,印尼海军在东南亚算是强大的存在,拥有二百多艘舰船,眼前这艘轻型护卫舰是东德的淘汰货,排量不到一千吨,装备双联装57毫米火炮,对付渔船、民船就是大杀器。

没有任何预警,军舰就开火了,炮弹落在海面上溅起极高的水柱,二刘见势不妙,急忙跳水逃生,失去控制的帆船在风的推动下继续向军舰靠近,终于被一颗炮弹命中,化成了一堆木板。

军舰完成了任务,大摇大摆开走了。

“我草你奶奶!印尼猴子!”刘汉东套着救生圈破口大骂。

“越来越有意思了,他们连军队都能调动。”刘彦直冷笑。

帆船没了,海图也没了,这难不倒刘彦直,他直接背负着刘汉东浮出水面,紧贴着海面飞行,走了二十海里,远远的看到距离陆地很远的地方停着一艘伪装成岛屿的邮轮。

这就是神秘的东方公主号。

第七章 公海击沉

巨轮的躯体上爬满了绿色的热带植被,即便侦察机从空中飞过也不会发现端倪,但是在海面上平视就能发现这个小岛下方有数艘小艇游弋穿梭。

刘彦直径直飞过去,趴在他背上的刘汉东附耳大声问道:“你打算现在就动手么?”

“不然呢?”刘彦直回应道,在他的思维中,所有问题都可以通过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反正没有人能杀死他,也没有他杀不死的人。

“好吧,就算咱们把船上的坏人都杀了,就凭咱俩能把这艘巨轮开到安全地带么?”刘汉东提出一个让他答不出的问题,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幕后黑手受到印尼军方的保护,只要这边出事,军舰马上赶到来个杀人灭口,到时候玉石俱焚,这个惊天大秘密或许就会葬身海底,永远查不到真相了。

“你说怎么办?”刘彦直打算听一个刘汉东的意见。

“咱们打枪的不要,悄悄的上船,查出真相,找媒体曝光,公布在全世界面前,就算幕后黑手再有势力也于事无补。”刘汉东道。

“好吧,听你的。”刘彦直调转方向,先行登陆。

加里曼丹岛南部位于赤道附近,气候炎热,植被茂盛,完全就是未经开发的原始森林,两人寻了干净的淡水,打了几只猎物,不敢生火烧烤,硬生生茹毛饮血补充了养分,然后继续沿着海岸线前进。

前行十公里,岸边有一处临时搭建的基地,有用钻孔钢板铺设的简易机场,有两排活动板房,还有瞭望塔,铁丝网围墙,空地上堆积着大量货物,但警戒力量不强,塔上只有一个打瞌睡的哨兵,连机关枪都没配备,想必这些防御设施只是防范野生动物的,这些人根本就没预料到会有人来。

刘彦直建议先把这个基地给端了,刘汉东没有异议,拔出手枪道:“干!”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刘彦直确定基地内只有二十五个人,其中大多数都在装有空调的房间里休息,他们先将外围警戒人员悄无声息的干掉,然后一人堵一头,各持一支抢来的自动步枪喝令室内人员投降。

满屋子都是黑瘦矫健的印尼籍男青年,他们慢慢举起手,但眼神闪烁,似乎不想束手就擒,有人突然去抓枪,刘汉东立刻开火,枪声响起,整个局面就乱套了,最终两人不得不将满屋子人全部击毙。

这些人都穿着热带丛林迷彩服,军装上没有任何标志,但可以猜测是印尼军方的人员,经检查,基地内有电台一部,小型螺旋桨飞机一架,临时码头上停着两艘汽艇。

刘彦直的目光落在通讯室的电台上,他问刘汉东:“你会用么?”

刘汉东看了看说:“这是甚高频电台,和船上通讯用的,咱们寻求协助还是要用这个。”说着摸出一部海事卫星电话,“从死人身上搜出来的。”

他先给远在非洲的刘子光打了个电话通报相关进展,结束通话后,刘彦直问他:“你有新闻界的朋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