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宇乾一招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范文虎麾下众降将并不畏惧他,但却深深畏惧姬宇乾背后的忽必烈和大元朝,在砍自己脑袋和牺牲将士性命两种选择下,他们毅然选择了前者,强令战船决死冲锋,为此杀了不下十几个抗命的中级军官。

元军在付出五十艘战船,数千条人命的代价后,终于冲进了高雄港,身穿纸甲的士兵乘坐小艇登陆,宋军以弓弩火铳攒射之,沾了海水的纸甲不但强度没有降低,反而韧性更足,箭矢不能穿,他们挥动弯刀和宋军杀到一处,海战终于转为陆战。

望着港内漂浮的尸体,姬宇乾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但他没有任何怜悯之心,这些人本来就该死,即便没有死在高雄,也会死在公元1281年远征日本那一场战役,死的人多了,人命就变成了数字,变成了游戏中的NPC,他不在乎。

元军成功登陆高雄,他们兵力众多,整个舰队有十万人,除去水手和炮兵,能上陆的步兵也有一半,南宋的人口也不过三十来万,可战之兵不足五万,双方暂时势均力敌,各占半个城市,展开殊死的巷战,逐街逐屋的争夺,每天死伤惨重。

但是随着海峡对岸源源不断的援兵和物资抵达,胜利的天平在向元军倾斜,高雄城东一处烧得焦黑的院落是宋军的前沿指挥所,文天祥和张世杰在此指挥作战,而陆秀夫则护着皇帝逃进了深山,至于陈宜中,早就滑脚溜了,只是在逃往占城的路上被元军堵截战船击沉,全家尽丧鱼腹。

两位忠心耿耿的大臣对视良久,眼神中充满了落寞与悲凉,本以为老天保佑,大宋得以在海外苟延残喘,没想到老天爷其实是和他们开了个玩笑。

“或许是天意,不该赶他们走。”文天祥突然顿悟了,“吾等触怒了上天,应该有此一劫。”

“何不派船去麻逸求援。”张世杰道。

文天祥凄然一笑:“就算他们愿意出兵相助又如何,前狼后虎,赵氏的江山总归是到头了,你我受皇恩浩荡多年,怎能将孤儿寡母交到一帮乱臣贼子手中,即便是降,也比秽乱宫闱来的体面。”

张世杰也是个要脸面的人,何况现在的情况再艰苦也不如崖山之时那么绝望,他咬牙切齿道:“丞相所言极是,咱们谁也不求,大不了带着皇帝远走海外,去高丽,去日本,去占城都行。”

战斗还在继续,巷战的第十天,南宋方面已经打得精疲力竭,火药也用尽了,在一次激战中,张世杰身先士卒,身中乱箭战死沙场,元军用火炮发射劝降书,上万张劝降书如同雪花般飘落在宋军阵地上,很多人投降了,文天祥兵败被俘。

陆秀夫见大势已去,趁着夜色带着赵昺和十余从人乘船出逃,一叶小舟向南进发,目的地麻逸。

天亮了,陆秀夫不经意的回望流求方向,惊愕的发现元军战船追来,急令水手快快开船,可是他们船小帆弱,速度远不及元军的三桅船,眼瞅着就要追上,陆秀夫长叹一声:“天亡大宋。”背起赵昺就要投海自尽。

前方出现一片帆影,陆秀夫揉揉眼睛,隐约看到宋字旗号,是麻逸的援兵到了!他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来的确实是刘彦直亲自率领的援兵,他们全军出动也只有五十艘战船,与元军追兵展开激烈的海战,炙热的炮弹呼啸飞过,在互射了数百炮之后,元军水师败走,陆秀夫背着赵昺爬上了刘彦直的战船。

陆秀夫将皇帝放下,以衣袖掩面:“愧不敢见太师。”

刘彦直没搭理他,扶起了赵昺:“不好,皇帝中弹了!”

赵昺背上一片嫣红,他心脏位置中了一发开花弹,已经死亡。

“太师,救救官家!”陆秀夫大惊,扑通跪倒。

刘彦直摇头:“神仙也救不了官家了。”

第五十二章 台风眼

赵昺幼小的躯体已经冰冷,他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却承担了一个庞大帝国的复兴之责任,数十万人的坚持与希望,现在他死了,大宋的复国计划也成了泡影,陆秀夫等人之前所有的努力变得毫无意义,心灰意冷的大宋左丞相蹒跚着走到船舷边,忽然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海上风高浪急,等把人捞上来已经晚了,陆秀夫的生命多延续了一年,依然死于投海自尽。

两具水淋淋的尸体并排躺在甲板上,崖山之战挽回的历史在这一刻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众人脱帽致敬,难过不已。

对于宋朝最后一位皇帝的遗体如何处理,大家的意见一致,那就是实行海葬,他们找了两块木板,把皇帝和陆秀夫的遗体摆在上面,覆盖上大宋的战旗,由十六名水手抬着,从船舷一侧滑入海中,所有船员行注目礼,全舰火炮一起开火,为最后的皇帝和忠臣送行。

送走了赵昺和陆秀夫,是向前还是后退成了争执的话题,两日前穿越者们听说流求遭到元军舰队入侵的消息后就进行了一次争论,最后的结论是倾巢出动,驰援流求,但还是来晚了一步,没能救下皇帝,那么继续进军就失去了意义,大宋已灭,干戈寥落,于事无补。

坚持进军的只有党爱国,他义正言辞的强调这是从人道主义出发,大宋遗民能救多少算多少,说的口沫横飞,声泪俱下,只换来刘汉东一句反驳:“你不就是想去救老相好么。”

党爱国一怔,理屈词穷,继而道:“好吧,我承认这是原因之一,你们不愿意去就算了,给我一艘船,我自己去。”

这种为爱情耍光棍的行为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同情和支持,就连他名义上的父亲,实质上同一个人的党还山也不愿意发声,气氛有些尴尬,党爱国高亢的语调也降了下来,低声道:“我不愿意我的孩子当鞑子的俘虏。”

身为领导者的刘彦直终于做出决定:“好,就给你一艘船。”

舰队中最快的一艘船连同五十名水手交到党爱国手里,给他一艘船当然不是为了和元军正面硬抗,而是偷偷摸摸的登陆流求,打探消息,顺便将杨太后救出来,当然能不能达成所愿就看造化了。

党爱国义无反顾的上了船,整理百味杂陈的心情,他明知道此行失败的几率极高,但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人活着最重要是心安理得,如果明知道妻儿沦为俘虏而不救,他的余生都不会快乐。

快船扬帆起航,离开大队北上而去,党爱国连头都没回,扶着剑柄屹立在船头如同一尊雕像。

“玩真的啊他。”刘汉东看着快船远去,试探的问刘彦直,“直哥,咱真的不帮一把?”

“当然要帮。”刘彦直道,“按理说元朝是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造出如此强大的舰队,还能击败经过现代化改良的宋军的,所以我担心是姬宇乾派人过来了,如果确认无误,那么我们就可以直接前往翠微山,借助他们的穿越舱回到基准时空。”

刘汉东挑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高雄,大元朝征南行省的全套仪仗搬进了宋朝行宫内,行省左丞姬宇乾大马金刀的坐在龙椅上,审视着下面一群俘虏,最后目光落在一名妇人身上。

“汝是何人?”姬宇乾走下来,挑起妇人的下巴问道。

妇人身材窈窕,肤若凝脂,姿态容貌和其他女俘截然不同,有种无法言喻的贵气。

“宫中女官。”妇人答道。

“女官?谁把你肚子搞大的?”姬宇乾眼睛向下瞄了瞄,妇人的小腹隆起,显然已经有了数月身孕。

妇人缄口不言,那些宫女太监也不敢出声,姬宇乾正要下令逼供,忽然路朝先来报:“大人,找到了。”

姬宇乾精神一振:“请上来。”

被“请”上来的乃是大宋右丞相兼枢密使文天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俘了,也算驾轻就熟,被带到堂下傲然挺立,身上铁锁铿锵作响。

“谁让你们给文丞相上镣铐的。”姬宇乾呵斥道,亲自上前将文天祥身上的铁锁解开,他和刘彦直、党爱国是同一代人,自幼读过的历史书上,文天祥就是赫赫有名的大忠臣,对于这位历史上的明星有着天然的崇拜。

“有劳了。”文天祥微微颔首,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经验他是有的,昔日张弘范对他以礼相待,没有立刻杀掉或者押往大都,这才有了逃出生天的机会,这次又遇上一位知英雄、识英雄的豪杰,所以他也保持了相应的礼貌。

“吾乃姬宇乾,无名小辈,文丞相想必不认识。”姬宇乾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身旁的路朝先替他说道:“我家元帅乃是征南左丞,流求一战是他亲自指挥的,范文虎这厮只顾在船上睡大觉。”

“放肆~”姬宇乾回头斥责了一声。

文天祥若有所思,他从未听过姬宇乾这个名字,但范文虎的名字太熟悉了,这厮原本是大宋殿帅,打了无数败仗之后投降了鞑子,据说官居高位,这次元军入侵范文虎应该是主帅,这个姬宇乾是副职,从副将的言谈举止来看,二人不合,对自己来说似乎是个机会。

“久仰久仰。”文天祥客气了一句。

姬宇乾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文天祥身上,让人把俘虏了带下去看押,请文天祥进书房,亲手布置了文房四宝,沏茶端水,拱手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丞相成全。”

文天祥不解:“这是从何说起?”

姬宇乾道:“请丞相手书过伶仃洋一诗。”

文天祥心中有些得意,这首诗是他在极度失落绝望的情况下写成,先是被张弘范收藏了,后来又被刘彦直央求着写了一幅,现在元将又来求诗,看来自己的名声远扬,蜚声海内啊。

他挥毫泼墨,写了一首过伶仃洋,姬宇乾欣赏了几遍,大为赞叹,路朝先凑在一边也啧啧称奇:“这可是原版。”

文天祥倒背着手,很有孤芳自赏之意。

忽然姬宇乾面色一改:“来人呐,把文丞相拉出去斩首。”

文天祥猝不及防,当场惊呆了,连路朝先也傻眼了:“老大,你说什么?”

“我说把文丞相拉出去斩首,需要我说第二遍么?”姬宇乾冷冷道。

“得令!”路朝先一介武夫,老大说什么他就干什么,粗暴的揪住文天祥的脖子拉了出去,外面那些亲兵更是六亲不认,将大宋朝最后的丞相按在地上,路朝先拔刀出鞘,阴霾的天空中露出一丝阳光,正照在雪亮的刀锋上。

这是文天祥看到的最后一缕阳光,路朝先手起刀落,血溅了一脸,他伸手蘸了一滴血尝尝:“大忠臣的血也是腥的。”

书房内,姬宇乾面不改色,继续欣赏墨迹未干的名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路朝先拎着首级来回报,姬宇乾整理衣冠,恭敬下拜,磕了三个头,说道:“以丞相之礼厚葬之。”

“老大失心疯了吧…”路朝先很是不解,这么崇拜文天祥还杀他干嘛。

姬宇乾当然是尊敬文天祥的,但是为了保证历史回到正轨,必须杀掉文天祥,因为在错位的历史中,文天祥辅佐赵昺在流求建立国家,是历史上相当重要的一个节点性人物,这样的人物必须要杀掉。

根据降兵们的交代,确实是刘彦直等穿越者们改变了崖山之战的结局,而且将蒸汽机文明带到了宋末,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大范围改变地球文明进程,从而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他们几乎是成功的。

“可惜你们忘记了,我也能穿越。”姬宇乾自言自语道。

刘彦直等人去了麻逸,也就是菲律宾,几千人根本成不了气候,姬宇乾准备明天就挥兵南下,碾平麻逸。

忽然外面喧哗起来,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姬宇乾还以为是没有剿灭的宋军余部前来救人,于是让路朝先出去看看,片刻后路朝先回来报告说,包围这里的是自家人,同样的大元朝军队,已经和弟兄们干上了。

姬宇乾眉头一挑,八成是范文虎醒过来了。

范文虎毕竟是名义上的主帅,他若死的不明不白,忽必烈必然追究,所以姬宇乾只是用药物将其麻翻,然后取而代之,范文虎昏迷之后,他的亲信们猜到是姬宇乾下的黑手,于是将范大人严密保护起来,请郎中针灸拔罐排毒,没想到胡乱搞了一通,竟然真救过来了。

其实范文虎已经醒来好几天了,那时候流求正在鏖战之中,姬宇乾指挥得当,进展顺利,范文虎也就没露面,放任他先把仗打完,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跳出来窃取胜利果实,反正江南军十万人马全是他的旧部故交,姬宇乾身边只有几百亲兵而已,就是找个机会把他杀了,借口说是溺水而亡,回去之后皇帝也不会怪罪的。

论政治斗争,姬宇乾还是输给了古人,三天时间,足够范文虎布局完毕,一支三千人的精兵包围了姬宇乾的行辕,力求一击必杀。

但是姬宇乾依然掌握着虎符,这是调动军队的凭证,他处变不惊,拿出虎符让路朝先去调遣水师炮轰围攻自己的叛军,江南军十万人马不可能每个人都忠于范文虎,总有几个人站在自己这边。

一场腥风血雨迫在眉睫,而此时党爱国也秘密登陆,带着十几名好手渗透进了高雄府。

刘彦直正在飞来的途中,他在高空中飞行,忽然发现天有异象,于是尽力飞高,飞到了平流层顶部,发现中国南海上空有一个超强的热带气旋,彤云密布,恐怖至极,风眼位置正在流求。

第五十三章 旅宋

即便是在没有气象卫星的古代,老渔民也能根据经验判断出天气的走向,尤其能从蛛丝马迹中预判出未来是否会有台风,现在不是台风肆虐的季节,却突然出现强热带气旋,直接后果就是在海上候命的舰队会尽数丧身鱼腹,刘彦直来不及多想,以最快速度向南飞行,想在台风前通知大家进港避风。

刘彦直以前看电视的时候,经常看到天气预报里面说第几号台风什么的,然后屏幕上会有一个巨大白色的逆时针旋转的云团,眼前的台风正和电视里的差不多,只不过真实的台风远比卫星图像恐怖,尤其是像刘彦直这样身临其中,深深的感到大自然的强大和不可抗拒。

风暴已经来临,海面上电闪雷鸣,狂风骤雨,雷电的强度和密度远远超过陆地上所见过的雷雨天气,倒是和五亿年前的寒武纪有些相似之处,只是那时候刘彦直是以鲲鹏形式存在的,硕大无朋的躯体足够抵抗雷电轰击,而他自身的躯体是经受不住高达十亿伏特电压冲击的。

刘彦直在雷电中闪转腾挪,越来越感到吃力,密集的雷电如影随形,密不透风,无数道闪电在身边劈过,闪电通道中温度骤然升高导致空气剧烈膨胀产生冲击波,炸的他如同漩涡激流中的一叶小舟,丝毫无法掌控飞行,只能任由狂风将自己卷的忽上忽下,盘旋下落,一路穿过云层,快要落到海面上的时候才勉力止住下落。

远处是模糊的海岸线轮廓,这儿是高雄沿海。

海浪滔天,山一样高的黑色的巨浪上下翻滚,一拨一拨的冲击着陆地,码头上本应整齐停靠的几百艘战舰已经完全看不到原来的样子了,一部分已经沉没了,还有很多已经散了架,跟着海浪起起落落,另一部分被冲上了陆地,横七竖八的散落在海滩上。相对于船只,人渺小得多,就像被大水冲垮了窝的蚂蚁,只剩下一个黑点一个黑点,零零散散的东一堆,西一簇,不知道是死是活。而天地间只有风声雨声海浪声。

刘彦直冒着暴雨向高雄飞去,从空中俯瞰下去,船只和建筑就好像小孩子摆好一堆玩具然后又一把推散打翻,而人有的随船只殉葬了,有的落海在水中沉浮,有的倒在海滩或建筑间一动不动。

忽然一道长达十五公里的闪电劈下来,正中刘彦直躯体,他立刻失去知觉,如同秤砣般坠入海中。

与此同时,身在暴风眼中的姬宇乾等人也被这一幕震慑的目瞪口呆,所有人都停止了厮杀,低垂着兵器,茫然看着四面黑色中夹杂着闪电的诡异天空,耳畔是连绵不绝的炸雷,老天爷发威了,人类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渺小,大元帝国费尽财力建造的舰队顷刻间灰飞烟灭,只剩下登陆高雄的这些人马。

台风向大陆方向呼啸而去,台风眼随时东移,刚才还风和日丽的高雄立刻陷入狂风骤雨中,大风将树木连根拔起,在户外的人们被风卷上空中,大雨如注,面对面都看不见人。

天气恶劣如此,范文虎和姬宇乾之间的争斗只得暂时停止,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刚才还在殊死厮杀的双方士兵都涌进了最近的建筑物,背靠着背,肩挨着肩,祈祷这间房屋盖的结实些,千万别被大风吹垮了。

高雄府是一座临时搭建的城市,红砖加贝壳烧制的水泥砌成的简易房屋能遮风挡雨,却无法抵御超级强台风,无数屋顶的瓦片被风掀起,山上的洪水冲了下来,高雄尽成泽国,一时间淹死之人不计其数。

整座城市之中,最坚固也是地势最高的建筑物就是大宋皇朝行宫,洪水淹不到这里,但行宫中的地窖就没这么幸运了,杨太后和一群太监宫女就被关在这里,狂风暴雨之下,没人想得到他们,积水顺着台阶进入地牢,水位越来越高,渐渐没到了人的膝盖。

犯人们惊慌失措,有人拍打着栏杆呼叫看守救命,可是风雨声太大,近在咫尺都听不到,看守们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这些人,宫女们开始哭泣,唯有杨太后表情淡然,甚至浮起一丝微笑。

这地窖是党爱国为杨太后修建的,专门储藏冰块和新鲜水果,流求地处亚热带,冬天也不会结冰,但党郎就有本事在炎炎夏日制造出冰块来,杨太后不懂得化学原理,只知道她的党郎是谪仙下凡,无所不能。

“党郎,来世再见…”杨太后视死如归,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毫无畏惧,她唯一遗憾的是,肚里的孩子见不到父亲了。

水没到胸口了,还在快速涌入,所有人都放弃了希望,张大嘴巴尽力呼吸着剩下的空气,忽然,地窖的铁门打开了,外面的水位很高,瞬间流量暴增,眨眼间地牢就灌满了水。

杨太后被淹没了,模糊只觉得有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自己,在水中畅游着…似乎遇到了党郎,温热的嘴唇,甜蜜的爱情…猛然之间她恢复了知觉,发现自己躺在干燥的室内,一张熟悉的面孔正焦躁的望过来,不是党爱国还能是谁。

“党郎!”杨太后欲语泪先流,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在阴曹地府和党爱国相会,但是外面依然是狂风暴雨,室内还有被杀死的元兵,党郎身披湿淋淋的蓑衣,要配火铳和弯刀,此前发生过多少殊死搏斗可想而知。

“嘘。”党爱国将食指竖在嘴上示意噤声,他是冒着生命危险抵达这里的,没有死在路上全在于对城市布局的掌握,高雄府的建设蓝图完全出自他的手笔,他知道城市的地势高低,就能判断出水流走向,总之他凭借着丰富的科学知识,利用各种工具来到行宫,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救出了爱人,又经过一番人工呼吸才把杨太后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人是救出来了,但如何逃出生天却成了问题,党爱国单枪匹马哪里都敢闯,带着一个孕妇寸步难行,所幸没人来找他们的麻烦,所有人都在竭力抗争着大自然的淫威。

台风持续了一天一夜,高雄府几乎被夷为平地,三十万大宋遗民战死数万,死于灾难的二十万,只有万余人存活,而十万元军也折损的七七八八,风雨停息之后,洪水依然存在,积水深达腰部。

姬宇乾没死,范文虎也没死,十万江南军覆灭,两人都想把责任推给对方,唯有一个不会说话的人才能老老实实背负起丧师辱国的死罪,所以他们一等到雨停就开始互相攻杀,火药都淋湿不能用了,弓弦也受潮威力大减,双方用刀枪剑戟你来我往,杀的不亦乐乎。

党爱国趁乱带着杨太后逃命,路途上又遇到一些大宋遗民,其中包括文天祥和张世杰的家眷,大伙儿乘坐着用家具和树木拼凑的简易舢板划向海边,可是到了海边却发现无船可用,所有的船只都被台风摧毁,千斤重的大炮都吹到了陆地上,正当他们望洋兴叹之际,一片帆影出现在天际。

是党还山指挥的麻逸舰队赶来了,党爱国带领大家刚登上甲板,杨太后就支撑不住了,孩子要提前出世,于是一帮妇人帮着接生,半个时辰后,一个女婴刮刮坠地。

党爱国喜极而泣,他当爹了。

至于这孩子名义上的祖父,科学意义上另一个父亲党还山却没那么开心,刘彦直失踪了,现在拿主意的人是他,是趁乱攻取流求,还是坐山观虎斗,得他拍板定夺。

“撤军。”党还山终于做出决断,高雄已毁,即便拿下这块地方也没用了,大灾之后必有瘟疫,还不如回去全力经营麻逸。

舰队向南进发,党爱国问大家:“你们怎么躲过台风的?”

“我们也不知道,舰队所在海域大约三四个平方公里的范围内一直风平浪静。”刘汉东说道,“一千米外就是几十米高的大浪,这些浪头都绕着我们走。”

“这台风来的蹊跷。”党爱国暗道,“彦直呢?”

“他去支援你,到现在没有下落。”

“他不会有事的。”党爱国并不担心刘彦直的安危,这家伙可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区区台风伤不到他。

船舱里,杨太后慈爱的看着自己的第三个孩子,她之前为宋度宗生过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死在战乱中,这是第三个女儿,也是真正的爱情结晶,她和党郎的孩子。

党爱国走了进来,看看熟睡的婴儿,问道:“太后,是个公主。”

杨太后脸色一怔:“党郎,她不是公主,我也不是太后,她是你的女儿,我是杨婉怡,不是杨太后,太后已经死了。”

党爱国正色道:“不,您还是大宋朝的太后,这孩子是大宋朝的公主,将来公主会登上皇位,成为大宋的女皇,微臣会竭力辅佐女皇治理国家,恢复汉家河山。”

以杨太后的智慧不难理解党爱国的意图,党郎需要借助赵宋皇族的威望来收拢民心,在海外建立大宋行朝,这是男人们的雄心和抱负,自己一介女流,除了无条件支持之外,又能做什么呢。

“哀家累了,党卿家跪安吧。”杨太后淡淡道。

第五十四章 穿越舱丢了

党爱国并没有下跪,只是看了一眼婴儿,微微一笑,离开了舱室,待他走后,杨太后思索良久,脸上渐渐露出笑意,海外新国,就算叫大宋又如何,和赵家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而是党郎亲手所建,整个国家都是自家说了算,害怕什么闲言碎语,担心什么名声败坏,从此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美好岁月了。

船队一路向南,顺风顺水抵达麻逸,党爱国召集众人商议建国事宜,大宋行朝已经灭亡,皇帝死了,文武大臣死的死,降的降,只剩下一个光杆皇太后和一个所谓的“公主”,根本搭不起一个朝廷的架子,也收拢不了民心了,但他不愿意放弃,坚持继续打宋朝的旗号,奉杨太后的女儿为大宋女皇,国号旅宋,意即旅居在海外的宋朝。

杨太后确实曾经有一个女儿,在临安的时候出生,宋朝内府玉碟上应有记载,至于年岁上的差距,若干年后谁还记得那么仔细,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只要克复中原,没人在乎细枝末节。

党爱国说服了大家,旅宋国在麻逸建立,定都新汴京,也就是后世的菲律宾吕宋岛马尼拉一带,这个国家极小,国民不过三四千人,军力不过五十艘战船,乃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国寡民,根本无法与大海那边的强大元朝对抗,但偏安一隅,休养生息是没问题的。

杨太后终于过上了梦想中的生活,麻逸地处热带,稻谷一年三熟,水果丰富,阳光灿烂,海水碧蓝,最主要的是没有那些大臣们来烦心,每日只要在临海的木屋廊下晃着摇篮哄着孩子,待到夕阳西下,海湾倒映着晚霞,呈现出一片醉人的酒红色的时候,党郎就会来到木屋,看望她和孩子…

每天都有从流求逃来的难民,他们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元军水师尽丧于台风,高雄港内外遍布沉船,十万江南军死了个七七八八,三十万宋人百姓也有大半死于洪水,剩下的逃入深山,有人死在和生番的争斗中,也有人想办法扎制木筏,渡海来投。

还有一个关键性的消息,所谓的征南行省两位主帅起了内讧,残存的元军分为两派打得你死我活,高雄城内已经没有了存粮,洪水过后的瘟疫导致疾病横行,即便他们不内斗,早晚也得覆灭。

党爱国听到这些奏报,急派船前往流求接应难民,旅宋发展最需要的就是优质人口,每一位大宋遗民都是宝贵财富,此外他还得打探军情,寻找刘彦直的下落,这家伙一去不复返,消失的无影无踪,难不成真死了?

高雄城,洪水已经退去,街道上依然泥泞不堪,到处是泡的肿胀呈巨人观的尸体,苍蝇蚊虫肆虐,清洁的饮水急缺,粮食也早已吃光,得亏流求盛产水果,要不然光饥荒就得把这些江南军的兵将们饿死。

姬宇乾和范文虎之间的战争还在继续,而且没有和解的余地,一场台风摧毁了舰队,回去之后如何向皇帝交代成了难题,把对方杀死然后嫁祸才是最好的办法,这是一场涉及到每个人生死走向和家族盛衰的战争,两派人马都无所不用其极,水攻、火攻、投毒、奇袭、设伏,每日都有数百人死于厮杀。

姬宇乾的任务已经完成,他成功的灭掉了流亡宋朝,杀死了文天祥和张世杰,那一场台风不但摧毁了元军舰队,同时也将逃跑的赵昺和陆秀夫以及刘彦直等穿越者灭掉,现在他要做的仅仅是返回大陆,坐进穿越舱,回到基准时空继续他的新人类大业而已,但是出于一个优秀人类的骄傲,他不愿意留下任何遗憾,尤其不愿意输给范文虎这样一个货色。

范文虎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和蒙古人打,和日本人打,都是百战百输,可是和自己人打却充分发挥了将才,居然和姬宇乾不分伯仲,他手上还有几千兵将,盘踞在港口一带,身为主帅,他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奢靡无度,有酒喝,有肉吃,还有女人享用,但范文虎焦虑难当,城内瘟疫横行,昨天他刚烧死了几十个染上瘟疫的士兵,再这样下去自身难保,他相信姬宇乾和自己的想法一样,一定在考虑退路。

论排兵布阵,朝堂斗争,范文虎自认不输姬宇乾,但论奇技淫巧,他就自愧不如了,所以他想出一条计谋…

范军故意让出了港口区域,但是每天派人前去侦察,果不其然,姬宇乾用各种船只残骸修修补补,造出一艘快船,就停泊在港内,忙着往船上装饮水和粮食呢,可以预见到的是,姬宇乾即将乘坐这艘船离开流求,抢先一步回到大陆,向皇帝告自己的黑状。

“和我斗,他还嫩点。”范文虎狞笑起来,他排兵布阵,安排大部队夜袭姬宇乾大营,私底下却带着二百名亲兵赶往码头,驻守码头的姬军被调走支援大营,范文虎等人见计策得逞,一拥而上,夺了船起锚杨帆而去,待岸上的守军追过来,船已经离了港口,范文虎得意洋洋的捋着胡子,让亲兵们站在船尾叉着腰一起呐喊:“谢姬左丞送船~”

声浪抵达岸边,姬宇乾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鄙夷的一笑:“不客气,一路走好。”

船还没到澎湖,船底的水密板就漏了,原来这艘船是姬宇乾故意给范文虎下的圈套,表面上看是一艘完好无损的帆船,其实该用钉子的部位用的是胶水,经海水一泡就散架,好端端一艘船转眼分崩离析,船上数百人消失在滔天海浪中。

灭掉了范文虎,姬宇乾终于功德圆满,他从容灭掉了范文虎的余孽,又打造了一艘新船,带着所有范文虎渎职的证据,乘风破浪返回大陆。

海船抵达漳州港,再次看到绵长的海岸线,坚固的城池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姬宇乾感慨万千,凭栏眺望,一时间壮志满怀,如果他留在这儿的话,也许会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崭新朝代,但是他的责任不在十一世纪,而在八百年后。

姬宇乾下了船,正要派人通知漳州本地官员,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差拎着铁尺和锁链气势汹汹的过来了,叫嚷着要捉拿钦犯。

路朝先抽出佩刀挡在姬宇乾身前,厉声呵斥:“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征南左丞姬大人!”

官差们道:“拿的就是姬宇乾!”抖动铁链就要往路朝先头上套。

路朝先脾气暴躁,岂能容忍这帮宵小之辈撒野,他挥刀拨开锁链,顺势一劈,当场就斩了一名官差,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城内冲出数百名官兵,黑压压的扑上来,明显是早有埋伏。

姬宇乾见势不妙,想回船起锚逃走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带着众亲兵杀开一条血路,这帮兵将都是经历过战争考验的,岂是漳州府的官兵可以匹敌,他们冲到城门边,正要一鼓作气杀进去占领漳州,姬宇乾却发现了城门边的布告,原来自己已经成了钦犯。

他百思不得其解,流求岛上发生的事情并未泄露,范文虎也已经丧身鱼腹,为何皇帝还要捉拿自己?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历史不管怎么百转千回,也有其必然性,范文虎不死就是必然性之一。

在原本的历史进程中,范文虎率十万江南军远征日本,在北九州被一场飓风灭了全军,范本人落在大海中,抱着一块木板硬是飘回大陆,后来居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住了忽必烈,不但没遭受任何惩罚,反而加官进爵,这回怕是也是如此,范文虎没淹死,他逃回来了,而且恶人先告状,把自己给阴了。

想到这里,姬宇乾不禁苦笑,自己智商超高又如何,依旧架不住范文虎这厮命硬啊。

他们没有攻占漳州府,因为这样的行为等同于谋反,而是绕城而去,大股人马容易引起官府注意,姬宇乾遣散亲兵,只留路朝先在身旁伺候,和大家洒泪而别。

大功告成,他没必要留下和范文虎死磕,麻溜的回到基准时空继续当他的创世神才是正道。

经过三个月的艰苦跋涉,姬宇乾和路朝先终于回到了江东行省近江府外的翠微山。

此时正是初秋,草木繁茂,生机无限,姬宇乾登上山顶,回望苍茫大地,不禁仰天大笑,他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和胜利的喜悦,刘彦直他们改变了历史进程,现在历史又被自己扳回了正轨,其中的艰辛不足外人道也。

“老大,穿越舱好像找不着了。”路朝先拨着草丛,声音有些惶恐。

“不可能,你好好找找。”姬宇乾淡定的很,可是忽然左眼皮频繁跳动起来。

“都找遍了,真没有,我记得明明就在这里的。”路朝先抬起头来,满脸大汗。

姬宇乾慌神了,亲自拨开乱草丛查看,留下的记号还在,穿越舱却不翼而飞了。

第五十五章 人类灭亡之后的世界

穿越舱丢了,姬宇乾却镇定下来,有两种可能性,一是穿越舱被这个时代的人拖走了,二是被其他穿越者开走了,如果是第一种,那附近肯定会留下拖拽的痕迹,但是草木如故,说明穿越舱是人为操控离开的。

事已至此,着急上火也没用,姬宇乾用了一分钟做出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如果命运将自己留在历史长河中,那就开创属于姬宇乾的时代,什么成吉思汗忽必烈,什么唐宗宋祖朱元璋努尔哈赤,统统靠边站。

“路朝先,你想不想当开国元勋?”姬宇乾笑问。

“老大让我干啥我就干啥。”路朝先一拍胸脯,“刀山火海一句话。”

“行,等我拿了天下,给你裂土封王。”姬宇乾拍拍路朝先的肩膀,再也不看曾经隐藏着穿越舱的草丛,大踏步的下山去了。

三个月后,在淮江南岸水渠工地上,民夫挖出一个独眼石人,此前有一首童谣流传民间:“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淮江天下反。”得意应验,不日,被朝廷通缉的前征南左丞姬宇乾在近江府起兵反元。

姬宇乾并没有打大宋旗号,他的身份比赵家子孙更加尊崇,姬姓可不一般,姬宇乾号称周天子的正宗后裔,天下就没有比他更适合当中原之主的了。

元朝刚平定南宋,统治还不稳定,蒙古兵四处杀戮劫掠,民怨沸腾,姬宇乾起兵之后迅速裹挟了十万百姓,造枪铸炮,攻城掠地,占据了近江府,控制了淮江水运,与此同时天下群雄并起,姬宇乾广积粮缓称王,与群雄周旋十余年,慢慢积蓄实力,最终带着他研发的铁甲车、重炮、飞行器等跨时代武器逐鹿中原,一统天下。

翠微山顶,刘彦直警惕万分的打开穿越舱的舱盖,满以为外面是穿越站的大厅,荷枪实弹的警卫,没料到看到的是光秃秃一片黄褐色的土地,他迷惑了,按说外面应该是基准时空,难道机器出了故障把自己丢到陌生的年代了?

他是被一股神奇的力量送到翠微山的,在记忆断片之前,是琉球上空的漩涡云团,密集的霹雳雷鸣,一道闪电击中了刘彦直,导致他失去知觉,坠落海中,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到了翠微山上,眺望远方,数十里外的近江城历历在目,他搞不懂台风怎么会把人送到三千里之外,而且落点如此精准,这很不科学,唯一的解释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特意把自己送到此处,目的很明显,就是穿越回去。

于是刘彦直找到了姬宇乾隐藏的穿越舱,虽然这个穿越舱并不是他经常使用的那个,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山寨版本,操作起来并不困难。

刘彦直回到了穿越舱设定的“基准时空”,按理说这应该是姬宇乾出发时的年代,距离2020年不会太久远,但周围的景物令人毛骨悚然,这儿依旧是翠微山,但却是寸草不生的一座荒山,空气中充斥着呛人的味道,空中是浓厚的黑色云层,看不到阳光,能见度很低,方圆五百米范围内没有任何活物出没。

他尝试着飞上天空,俯瞰远处,高空中能见度稍好,能看到近江市区位置是一片废弃的高楼大厦,城市占地面积比记忆中的近江市大三倍,几乎延伸到了翠微山下,摩天大楼动辄百层以上,但此时全都成为黯淡的水泥废墟,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刘彦直顿时懵了,这幅情景代表着什么他很清楚,人类已经灭绝。

他飞到城市中搜寻文明留下的痕迹,却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他熟悉的世界,这里的文明程度更加发达,汽车已经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各类民用飞行器,摩天大楼的各个楼层都有飞行器起降平台,他飞进一栋大厦,随便走进一间办公室,密封的房间里基本保持了原状,但皮质办公椅已经腐烂,金属件也已氧化锈蚀,但桌上的电脑似乎还能使用,事实上刘彦直是凭直觉判断这是一台电脑的,尽管它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铁盒子。

经过一番摸索,成功开机,虚拟屏幕上是中文菜单,操作系统不是微软,但有些类似,刘彦直试着进入系统,发现竟然还能上网,也许这个世界并未完全毁灭,在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还有人类在坚强的生存着。

刘彦直最想知道的是历史进程,答案很容易查到,这个改变之后的历史是在宋末转了一个弯,周天子后裔姬宇乾领导汉人起义,打败了伯颜的数次征讨,推翻了元朝的统治,将忽必烈赶回了大漠还不罢休,进而赶尽杀绝,一统天下,建立了伟大的周朝,史称其为周始皇,始皇帝活了一百三十年,在位期间发现并殖民了美洲大陆,澳洲大陆,征服了东南亚,日本,菲律宾和欧洲,在全世界有五十三块殖民地,周帝国被称为日不落帝国…

姬宇乾驾崩后,周国开始政治改革,实行虚君制度,君主立宪,依然是地球最强大的帝国,直到一百年后,殖民地独立运动风起云涌,北美、澳洲、非洲相继独立,经过长达五十年的战争,帝国总理大臣终于承认这些国家独立,美利坚合众国开始兴起,而大周帝国不可避免的衰败了,地球进入多极时代。

公元1826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持续七年的战争消耗了大批年轻人的生命和国家积累了数百年的财富,与全世界为敌的大周帝国战败,各种分裂势力趁机起事,日本、东南亚、朝鲜,以及中亚领土相继独立,成立新的国家。

公元1849年,大周帝国境内爆发革命,一个名叫曾国藩的湖南人在京师发动茶馆暴动,在一家名叫隐溪茶馆的地方聚集了数百名学子,曾国藩率领他们手持武器走向皇宫,暴动理所当然的失败了,曾国藩入狱,被判十年徒刑,被流放西伯利亚永久冻土带,一年后曾国藩逃离西伯利亚,远赴欧洲求学,在英国与一个叫卡尔·马克思的德国籍犹太人结识…

刘彦直跳过去这段直接翻下页,他对错位的历史不感兴趣,急切的想了解世界是怎么毁灭的。

原因很简单,人类发展的太过迅速,就像地球上的癌细胞一样疯狂蔓延,原始森林消失了,湖泊消失了,空气变得肮脏不堪,到处是污染和疾病,基因技术泛滥导致人口暴增,全球的政府都被左翼人士掌控,虽然科技水平越来越发达,但人类却越来越退化,只有少部分人愿意工作,大多数人都只想着多生孩子吃福利,一年年过去,脆弱的环境终于崩溃,人类开始大面积死亡,只有少部分人乘坐火箭离开地球,移民外星,人类的又一次文明进程到此结束。

刘彦直掩卷长思,这显然不是自己要的结果,历史被姬宇乾玩坏了,想要扭转历史进程,唯有一个办法,就是阻止姬宇乾推翻元朝建立所谓的大周。

可是连穿越站都不复存在了,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穿越舱,自己怎么回到公元宋末元初。

第五十六章 废土时代

这次离奇的单程穿越把刘彦直丢在了错位的基准时空,这里没有他熟悉的一切,完全属于另一个位面,他甚至没有办法返回宋末去和战友们会合,想到余生要在此度过,他就无比沮丧。

忽然一阵细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应该是位于脚下一百米处的大厦底层,五十公斤左右两足动物脚步踩在尘土上发出的响动,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还有人类生存于此。

刘彦直从阳台一跃而下,悬浮在大厦外边观察着正拾级而上的那名拾荒者,说他是拾荒者是有原因的,这个人身上包裹着肮脏不堪看不出底色的衣物,头上戴着橡胶防毒面具,手中拿着尖头钢筋,时不时挑动脚下的垃圾,试图翻出有价值的东西。

拾荒者找到一台电脑,用钢筋将主机箱砸开,从里面拆出几根内存条来,随手放进背后的袋子里,继续搜寻,不经意间回头,正好看到悬浮在外面白衣飘飘的刘彦直,顿时吓得跌倒在地,愣了几秒钟,猛然跪倒在地,疯狂的磕头。

刘彦直降落在拾荒者面前,让他不要磕头,站起来说话。

拾荒者很局促的站了起来,防毒面具的镜片后面雾蒙蒙的,隐约看到眉眼清秀,似乎是个女的。

“你叫什么名字?”刘彦直问她。

“白色的雪。”防毒面具后面传出沙哑的声音,是个烟酒嗓的女人,说的是地道的汉语普通话。

刘彦直一皱眉:“这算什么名字,你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