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脑联网和超现实模拟游戏有着极强的成瘾性,多少青少年甚至中老年沉迷于此,不务正业,未来游戏的网吧每天人满为患,啃老族大量增加,大学毕业生不找工作,整天沉迷于网络世界,用吴顺利的话说,患者多的杨叔都电不过来了。

“国家难道就不管么?”刘汉东插言问道。

“国家当然要管,卫计委把杨叔的行医执照给吊销了,因为他影响到了姬宇乾的生意。”吴顺利道。

未来游戏风靡全球,导致实体经济急剧下滑,从飞机到汽车的销量都严重萎缩,因为大量人口沉迷游戏,不再出门,不再旅游,欧美的变态老男人们不再去东南亚嫖雏妓,日本的猥琐男们也不再购买写真集和影碟,连海洛因和冰毒都是失去了市场,歌舞厅酒吧的生意一落千丈,洗浴中心的技师们,天上人间的小姐们,统统都感受到了经济下滑的严寒,因为他们所能提供的一切享受,未来游戏都能全套提供,而且物美价廉,直接作用到大脑。

只有落后的黑非洲、北朝鲜和中东国家免受未来游戏的毒害,保持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只有少量上流社会人士有能力接触未来游戏,比如非洲的独裁者们,北朝鲜的胖子和他的大将们,还有那些道貌岸然的酋长和王子们,他们禁止国民接触脑联网游戏,自己却是超级玩家。

“人嘛,不管是享用美食还是美女,不都是从器官反馈到神经中枢么,只要世界上存在的,游戏服务器里都有,那还白花什么冤枉钱,你们说是吧。”吴顺利说的滔滔不绝,痛心疾首,“全世界都在玩游戏,谁还种庄稼开工厂,从第一产业到第三产业,全他妈遭殃,从这一点说,姬宇乾是整个人类的敌人。”

“说说基因药物。”刘彦直提示他。

“基因药物直接将人类分为两种,一种是新人类,也可以叫做富人、特权阶层,赵家人,还有一种是被淘汰的人类,官方称呼是平民,或者干脆叫穷人,贱民,屁民,意思你们懂得,当然这两种人之间并不是泾渭分明,也是存在一定流动性的,新人类破产了,买不起最新的基因药物,也会衰老,得病,然后他们就会堕落成平民,成为穷人区街头一具两米高的饿殍,而平民中的优秀者可以通过个人努力、彩票中奖,或者联姻的方式变成新人类,但这种流动会越老越少,因为富人会更富,而穷人不掌控任何资源,即使每天工作二十个小时,做五份兼职,也挣不到买基因药物的钱。”

吴顺利的话让刘彦直想到了在朱远志家里的看到的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那女人大概就是想通过联姻的方式升级为新人类,但这种希望很渺茫,朱远志不缺女人,可以夜夜换新娘,而司机阿强就一辈子都没有鲤鱼跳龙门的机会了,而他又整天出入富豪区,见多了贫富不均的事情难免心生怨恨。

“对于基因药物,中东那些油霸倒是一点也不排斥。”吴顺利说的唾沫星子横飞,“他们挥金如土,是未来药厂最大的主顾,要不是这样,姬宇乾早就对他们开战了。”

“再说说时空管理局。”刘彦直道。

“十年前在美国底特律发生了一次离奇的大爆炸,半个城市都被炸掉了。”吴顺利说的绘声绘色,“时候有人在湖底发现了一条隧道,还有一些机器的残骸,这些东西几经辗转,落到一些人手中,他们发现了时间穿越的秘密,建造了能回到过去的机器,起初是打算拿来谋利,满足一些人去古代看看的猎奇心理,后来被姬宇乾发现了,于是成立时空管理局缉捕这些非法的穿越者。”

大家交换一下目光,这个传说比较靠谱,本来穿越机器就有两种体系,一种是中式的翠微山虫洞穿越,一种是美式的时间隧道穿越,看来ANTI使用的是后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ANTI是他们的继承者。

“这么说还有合法的穿越者了?”刘彦直问他。

“也许有吧,比如刘飞这样的大人物想去古代拜会一下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类千古风流人物,难道姬宇乾会不答应?”

“刘飞现在是什么职务?”刘汉东咬牙切齿的问道。

“是大大…刘大大…”

“其实你根本不认识ANTI的人,你也没有渠道找到他们,你只是想骗我的钱。”了解了基本信息后的刘彦直揭破了吴顺利的谎言。

“信不信由你。”吴顺利很愤怒,“再付给我十万,咱们两清。”

刘彦直伸手掐住了吴顺利的脖子道:“咱们之间的账目算不清楚的,你欠我的太多了,对了,你还欠白饭一条命呢。”

“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咱们之前并不认识。”吴顺利扭动着身子挣扎,哪能逃得出刘彦直的铁掌,而白饭竟然眼睁睁看着并不帮忙。

“我说的是另一个位面的账。”刘彦直道,“咱们的合作还没结束呢,你不是专业的劫匪,白饭装警察也不合格,这说明你们不经常干这买卖,只是偶尔客串而已,以我对老吴你的了解,你应该是个技术型人才,比如开个黑网吧,帮客人黑进未来游戏的服务器去体验那些要付高昂费用才能玩的游戏,比如从药厂偷出未经注册的基因药物卖黑市价。”

吴顺利一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刘彦直全部都说中了!

“你到底是谁?”他仔细看着刘彦直,“我不认识你。”

“在另一个位面,咱们是朋友。”刘彦直继续说,“我不相信一个美嘉大厦里的掮客都联系到ANTI,如果你能找到他们,姬宇乾更能,但你对时间穿越非常感兴趣,你甚至打算自己造一个,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工程师。”

吴顺利目瞪口呆,眼前这家伙难道是自己肚里的蛔虫不成,这个心事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甚至自己也只是妄想一下而已,他怎么知道!

“你的梦想,我能帮你实现,就像在另一个位面我帮你所做的那样。”刘彦直伸出手,“可以合作么,老吴?”

吴顺利也伸出手,迟疑了片刻,猛然挥出,和刘彦直在空中击掌。

“我想知道,在另一个位面我是怎样的人?”吴顺利收起所有的狡黠和油滑,正色问道,“那个位面有小白么?”

刘彦直意味深长的笑笑:“这个故事说来话长,对了,你对甲烷气体在火力发电中的应用有研究么?”

“你怎么连我大学毕业论文的题目都知道!”吴顺利跳了起来。

第四章 重起炉灶

这回轮到刘彦直惊讶了,他只是随口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吴顺利真的做过这方面的研究。

“你口味真够重的。”刘彦直拍拍吴顺利的肩膀,“幸亏现在不是末世,不然多少人要被你折磨摧残,生不如死。”

“我就写了篇以沼气池作为电力燃料的论文,怎么就重口味了,怎么就折磨摧残别人了?”吴顺利满脸的无辜,两手一摊。

“这事儿已经再说,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狡兔三窟,老吴你肯定还有别的窝点。”刘彦直仰躺在副驾驶位子上,开始发号施令,俨然已经将吴顺利当成了部下。

“得嘞,都听你的。”吴顺利发动汽车,“有个安全的地方,在近江地铁五号线的一截废弃隧道里,也在淮江底下。”

十七座面包车沿着黑漆漆的江底隧道向前行进,一直走到尽头,前面被泥土和工程材料封死,吴顺利将车停在这里,下来搬开一堆建材,露出一个狭窄的洞口来。

大家弃车,逐一爬过洞口,对面豁然开朗,是一段用废弃隧道改建的秘密基地,水泥原色的拱形顶和墙壁,一盏昏黄的灯下,六七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躺在床上,胳膊上连着吊瓶,睡的正沉。

刘彦直一眼就看出来玄机所在,这是一家黑网吧,老吴利用黑客技术黑进脑联网服务器,向穷玩家提供游戏接入服务,未来游戏的规模极其庞大,用户动辄以亿为单位,漏洞也不在少数,出于某种考虑,对这种非法接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果不其然,吴顺利介绍说这些都是他的老客户,一玩就是几天几夜,怕他们死在睡梦中,自己不得不给他们滴注葡萄糖。

“在现实中的一天,等于脑联网中的一年。”吴顺利感慨道,“他们有限的生命就都耗在这无限的游戏上面了,这些小年轻自己没有收入,靠的是父母微薄的退休金,想想真是挺造孽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人死了对社会也算是贡献。”

刘彦直想到以前有种夏天穿着T恤短裤拖鞋进网吧,直到冬季来临飘着小雪才出门的游戏玩家,眼前这种人就是他们的升级版,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玩这个游戏能赚钱么,比如打装备出卖什么的。”

吴顺利一笑:“你以为还是那种老式的游戏么,在这个游戏里赚钱的路子只有一种,就是彻底出卖自己。”

“怎么讲?”

“死亡,然后把大脑捐给未来游戏运营商当服务器,家人可以获得一些钱,本人也能永远存活在游戏中,求仁得仁,也算不错。”吴顺利看着那些不知道是昏睡还是昏迷的年轻人,抱着膀子很冷酷的说道。

“你这副样子,很像一只吸血的蚂蟥。”刘彦直道,“不过我喜欢,真小人总比伪君子强。”

白饭把面包车藏好,扭头一看傻兮兮的小聪还站在洞口旁,便带着他爬过洞口,迁到刘彦直身旁:“你儿子都不要了?”

“对了,这孩子脑袋里有不少文件,你能下载么?”刘彦直不搭理白饭,将小聪拉过来推给吴顺利。

吴顺利上下打量着小聪:“是个脑瘫儿吧,你行啊,用脑瘫儿童当存储器,还说我是蚂蟥,你比我厉害多了。”

“少废话,能不能?”

“需要一台新电脑,配备仿生硬盘的电脑,起码二十万一台,缺钱啊。”吴顺利掰着手指头计算道。

白饭在一边说话了:“又坑人…”

吴顺利被拆穿了把戏,干咳一声:“好吧,我用这一台电脑试试看,不过数据要给我一份。”

“没问题。”刘彦直一口答应,老吴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上来就下不去,不怕秘密被他掌握。

吴顺利给小聪服了一剂药,片刻后小聪进入睡眠状态,白饭过来用四根带电极贴片的电线贴在小聪的头颅各处,开启电脑,下载小聪大脑里储存的关于宇乾会和基因药物的各种资料。

数据资料太过庞大,不大工夫吴顺利的电脑硬盘就报警了,空间严重不足,关键时刻他也顾不上藏私了,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透明罐子,接上线路,电脑屏幕上顿时又出现了一个盘符,空间极其巨大。

透明罐子里放着的一枚新鲜的人脑子。

“这可是我的镇店之宝,从没用过的,今天为了你们也是豁出去了!”吴顺利一边下载,一边点开文件夹浏览内容,看的他胆战心惊,脸色都变了,回望刘彦直道:“我建议还是彻底销毁的好,这些东西留着对生命是一种威胁。”

“你觉得删了就安全了么?”刘彦直反问。

老吴很聪明,明白贼船上去就下不来,他继续浏览文件,这才发现端倪,这些都是十年前的资料,和当下关系不大,当然那些技术性的东西永不过时,有了这些资料,再添置一些设备就能自己生产基因药物了,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想到这里他又兴奋起来。

与此同时,党爱国和汉尼拔检查了这段废弃的隧道,认为可以在这儿建造时间隧道。

“如果隧道再长一些就更好了。”汉尼拔说。

“找一台盾构机来挖。”党爱国说。

“动静太大,会引起官方注意的。”汉尼拔否则了这个严重不靠谱的建议,盾构机的体积巨大,在江底施工更是兴师动众,在不惊动姬宇乾的情况下挖出一条长达一公里的隧道,完全不可能。

“不,我说的是活的盾构机。”党爱国回头看了看盘在地上打盹的小周。

姬宇乾现在像个皇帝一样,每天批阅各地宇乾会的奏折,偶尔会去和刘飞会晤一下,刘飞在他的支持下成为新一届领导人,大力支持脑联网的发展,支持新人类计划的实施,并且以身作则,现在海里全是两米多高的巨人,新华门外的礼兵也从原先的一米八五大高个换成了两米五的巨汉,威风凛凛,赛过门神。

新人类计划进展神速,一切都在姬宇乾的掌控之内,人类渐渐分成新旧两种,新人类不会死亡,不会患病,永葆青春,智商和体能都极高,和传说中的神已经没有太大区别,当然,神也是分级别的,在神话体系中,神分天仙地仙大罗金仙什么的,在姬宇乾的新人类计划中,神的等级更加复杂,大多数服用了基因药物的人依然是人,真正能成为神的只有姬宇乾本人批准的真正的人类中的精英,如果说姬宇乾是玉皇大帝的话,那刘飞最多是托塔李天王,刘飞的儿子刘小飞就是哪吒三太子…

在全球范围内确实存在一个名叫ANTI的国际非政府组织,这个团体的前身是绿色和平组织,他们反对核电站,反对猎杀鲸鱼,反对破坏大气层,现在又增加了两项主要内容,反对使用基因药物人为改变人类,反对脑联网游戏,整天游行示威,刷存在感,但他们并不是心腹大患,真正引起姬宇乾注意的是非法穿越者。

刘彦直等人乘着偷来的穿越舱来到2030年,这件事姬宇乾是知道的,但这并没有引起他的高度警惕,毕竟这个世界上掌握穿越技术的不止党爱国和汉尼拔,在美国,在欧洲,都有国家背景支持的时空穿越机器,他们目的各异,有人是单纯的想回去探险猎奇,有人是想搞时空走私,把古代的珍奇异宝和灭绝动物带过来牟取暴利,也有人阴谋改变历史,比如俄罗斯的某位超级富豪就想派人回去营救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一家,把俄罗斯民族从列宁斯大林的共产主义残暴统治下拯救出来。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姬宇乾都严厉反对干涉历史的行为,但他毕竟距离世界领袖还有距离,也无法操控国家机器向这些小国家宣战,所以只能成立时空管理局,在法律管不到的古代大开杀戒,抓捕、囚禁甚至屠戮这些非法的穿越者。

时空管理局任务繁忙,每天警报不断,局长路朝先疲于奔命,他最喜欢亲自上阵,猎杀非法穿越者,只有在历史长河中他才能放肆的杀戮而不担心法律的追究,毕竟新人类社会也是法治社会,按照法律,即便是新人类杀死平民也是要受到制裁的,虽然是司法实践中,杀人犯往往会得到轻判。

姬宇乾将追捕刘彦直等人的任务交给了路朝先,路朝先又把任务交给了下属,时空管理局在基准时空是没有执法权的,他们只能通过司法机关来落实,这才有了美嘉大厦那一幕。

朱远志确实没敢报警,司机阿强也没出卖大家,遍布全城的摄像头才是引来警察的真凶,只是警察们也是由平民组成的,他们出工不出力,硬是把人追丢了。

最近一段时间,近江市场上的海鲜消耗的极快,但是在没有引起监管机构注意的情况下又迅速回到正常水平。

从南方冷链运输来的一货柜冰鲜三文鱼并没有出现在近江市场,而是悄无声息的不见了,这种细枝末节的市场信息也没有引起时空管理局的注意。

谁也不曾想到,这些鱼肉都是喂龙的饲料。

小周可以长期蛰伏水底不吃不喝,但一旦开吃,饭量势不可挡,这会儿它肩负了江底挖洞的重任,每天体能消耗巨大,朝廷不养饿兵,刘彦直特地网购了大量的冰鲜三文鱼给它改善伙食。

第五章 被命运抛弃的人们

小周浑身钢筋铁骨,龙鳞坚硬,四爪有力,赶得上一台小型盾构机,只是他体型稍小,挖出的隧道直径有限,用来开地铁远远不够,做时间隧道还是合格的,因为挖洞有功,小周得到大家的一致褒奖,得到了“超级泥鳅”的美誉,小周不懂什么是泥鳅,还以为是好话,得意洋洋的很。

吴顺利招募了一些黑工,跟在小周后面对隧道进行加固,另一方面,汉尼拔秘密前往欧洲,他的老关系还在,联系过之后得知可以通过军火黑市采购时间隧道所需的机器,当下的欧洲比十年前更加混乱动荡,遍地清真寺,巴黎街头几乎看不到白种人,满眼都是北非面孔,一天下来经历骚乱十几起,在黑市上什么都能买到,大到原子弹,小到AK47,不怕没货,就怕没钱,非法的时空穿越站比更是比皆是。

建造时空隧道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穿越回合适的历史时期,消灭姬宇乾,破坏新人类计划,挽救日益堕落的人类。

在等待走私设备抵达的日子里,穿越者们有一段空闲,正好可以各自回家探亲。

刘彦直在深夜时分飞回自家,在窗外悬浮着,只看到室内陈设未动,家具上一层薄薄的灰尘,角落里隐约还有蜘蛛网,他心里一痛,明白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郊外公墓,刘彦直寻到了父亲的墓碑,果不其然,母亲名字上的红漆已经没了,这表明墓穴里埋葬的是自己的双亲,他不知道母亲是怎么去世的,但可以想象的是老人家离世之前一定牵挂着长久不归的儿子。

刘彦直在墓前哭了一场,黯然回到了基地,看到刘汉东如同困兽一般走来走去,显然心情极差。

“家里出事了?”刘彦直问道。

刘汉东点点头,烦躁无比,打火机打了几次也没把烟点燃,索性丢在地上用脚踩碎。

“爷爷不在了,贺坚被褫夺了军衔职务,军事法庭判决无期徒刑。”刘汉东痛苦的摇摇头,其他的事情他不想提起,马凌已经和公交公司的男同事结了婚,还生了一个男孩,而曾经和他有过暧昧关系的郑佳一也嫁给了一个美籍华人,在洛杉矶郊区过着田园牧歌的生活。

刘彦直拍拍难兄难弟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回头看看李驹依然在电脑前忙碌着,便问他:“你怎么不回武汉?”

“我没家了。”李驹说,“在咱们被发送到宋末之前,我给了家里大概几千万,我爸妈早就离婚了,现在各自组建了家庭,我爸娶了个年轻的,又生了个孩子,我妈嫁给她的初恋了,小日子过得也不错,他们都出国定居了,我觉得没必要打搅他们的平静生活。”

“不知道甄悦和关璐怎么样。”刘彦直叹道,“看来我们都不被命运之神眷顾。”

李驹说:“我查过了,关璐的母亲落马了,严重违纪被双规,然后移送司法,最终判了十五年徒刑,算上减刑,还得三年才能出来,老关大叔一个人寡居,得了重病也不行了。”

“那甄悦呢?”刘彦直很关切的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查,如果你关心的话可以亲自去看看。”李驹坏笑了一下,“不过你别怪我打击你,你和甄悦不可能。”

“小屁孩你才多大,你不懂。”刘彦直嘴硬道,其实甄悦对自己什么态度,他心里清楚的很。

“我当然懂女人的心。”李驹说,“想甄悦姐和你好,只有一种情况。”

“什么?”

“世界上只剩下你们俩。”

“你皮痒了是吧。”刘彦直大怒,作势要打人,李驹一溜烟跑了,嘴里嚷道:“还不让人说实话了么。”

刘彦直不得不承认,李驹的话是对的,也只有在白垩纪这种特定情况下甄悦才会不得不成为自己的配偶。

但是有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甄悦已经上升到和林素一样的地位,实际上他可以确信这是一次次的轮回,甄悦转世为卫少儿和林素,一次次的相遇绝非偶然,这是命中注定的。

刘彦直决定去找甄悦。

黎明的街头,甄悦一个人坐在路边消防栓旁默默流泪,她先回了自己家,发现房子里住着别人,经询问自家房子早就转手出售了,然后她又去了奶奶家,拿出一直藏在身边的钥匙打开房门,正看到客厅里挂着的遗像,奶奶慈祥的笑容依旧,但人已经永远离开了。

她无法在家中逗留,这儿有太多回忆,会勾起对亲人撕心裂肺般的思念,于是匆匆逃走,在街头挥洒泪水。

十年前,这里是市中心的高档住宅区,十年后,这里是穷人聚居区,治安恶化严重,普通老百姓深夜是不敢上街的,远处几个痞子交头接耳不时发出刺耳的笑声,但甄悦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思念中。

“妞儿,哭什么呢?跟哥说说。”耳畔传来油腔滑调的调戏。

甄悦猛地站起,扫视着这几个不开眼的家伙,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痞子们对视一眼,竟然直接扑了上来,甄悦没料到这年头的人都敢在大街上耍流氓了,情急之下大呼救命,可是来来往往的人无动于衷。

甄悦是消防员出身,素质极好,但她毕竟是一介女流,对付四五个大汉不现实,可是真打起来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这几个小子身体都糠了,一拳就能放倒一个,半分钟后,五个人全都躺在地上哼哼了。

一只手搭在甄悦肩头,她大喝一声,顺势抓住这只咸猪手来了个过肩摔。

被撂倒在地的是刘彦直。

“功夫见长,我白担心了。”刘彦直爬起来活动一下关节,“谋杀亲夫啊。”

甄悦顿时变脸:“你再说一句!”

“开个玩笑不行么?”刘彦直很是尴尬。

“有些玩笑不能开。”甄悦扭头就走。

刘彦直心里有火发不出,给那几个倒霉蛋每人赏了一脚,他出手就不一样了,本来只是皮外伤,这下肋骨都断完了,不在医院躺半年出不去。

“你去哪儿?”刘彦直追上甄悦问道。

“去找我妈妈。”甄悦脚步不停。

“你去哪儿找?”

“去派出所打听。”

“咱们可是被通缉的,去派出所不是自投罗网么。”

“我不管。”

刘彦直没辙,只能打电话给李驹,让他帮着查找线索,李驹迅速进入公安系统内网,没查到甄悦母亲的死亡记录,户籍还在,再查社会保险号码,这次有线索了,甄悦母亲现在精神卫生医院常住,大概是丈夫的暴死,女儿的失踪导致的精神失常。

“伯母在医院,我带你去。”刘彦直追上甄悦说道。

“好吧,谢谢,刚才是我心情不好,不该那样说你。”甄悦也调整了情绪,向刘彦直道歉,“不过请你以后不要开那种玩笑,咱们是不可能的。”

刘彦直点点头,没再说话。

近江远郊,一片白色的建筑群坐落在荒郊野岭,这儿是近江市精神卫生医院,专门治疗和关押精神病人的场所,刘彦直和甄悦来到了大门外,并没有硬闯。

夜间医院不允许探视,但这难不倒刘彦直,他让李驹查到了伯母的房间号,直接带着甄悦飞上住院部大楼,这儿形同监狱,所有窗户都用不锈钢栏杆封死,进出病房需要通过三道铁门,有指纹锁和密码锁,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透过门上的观察口,甄悦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妈妈,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妈妈满头白发,孤零零坐在病房的床上,眼神呆滞,就这样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打开门,快!”甄悦道。

刘彦直发出指令,已经黑进医院系统的李驹按下开关,门开了,甄悦冲进去抱着母亲痛苦,可是她的妈妈已经认不出女儿,只是流着涎水说一些含含糊糊的话。

“我要接妈妈走,给她换更好的医院。”甄悦斩钉截铁道。

“你确定?”刘彦直问道,“咱们的处境并不安全,时刻都有危险存在,你一定要把伯母带在身边,让她也身陷险境么?”

甄悦迟疑了,可是又不忍把母亲一个人留在精神病院。

“我们可以改变这一切。”刘彦直趁机规劝,“我答应过你的,伯母会好起来,伯父也会回来。”

甄悦深吸一口气,服侍母亲躺下,盖好被子,倒退着出了病房的门,回到走廊里问刘彦直:“我退出,不参与你们的计划了。”

“为什么!”刘彦直奇道。

“我要去求姬宇乾,他的基因药物可以让我妈妈恢复正常,别的我已经不再奢求了,只求陪着妈妈了此残生,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甄悦冷静的说道。

“你疯了么!”刘彦直瞪大了眼睛,火冒三丈。

“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们,我只会出卖自己,姬宇乾曾经喜欢过我,他会答应我的条件的,至于你们,我祝你们顺利,反正我是没精力陪你们闹了,我累了,不想再去什么白垩纪,什么宋末元初,还有其他的乱七八糟的朝代,我只要妈妈。”甄悦说着说着,又开始流泪。

第六章 世界大乱

一声脆响,甄悦捂着脸惊呆了,刘彦直竟然敢扇自己的耳光,从小到大,连最严厉的父亲都没碰过自己一根小手指头,他以为他是谁!

“醒醒吧,你太幼稚了,姬宇乾会为一个普通的女人放过反对者么?”刘彦直痛心疾首,他不愿意动手,但是对于这种鬼迷心窍的女人,不触及肉体就不能触及灵魂,让她好好反思。

暴怒加伤心的甄悦哪里能听得见刘彦直的劝说,怒吼一声:“要你管!我再也不要看到你!”拔腿便走,上了汽车自顾自开走了,把刘彦直孤零零一个人撂在荒郊野岭。

刘彦直腾空而起,一路跟踪着汽车,此刻他心情非常矛盾,如果甄悦前进的方向是未来公司总部的话,自己将如何处置,留着一个有异心的同伴,对于组织是极大的隐患,放任甄悦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同样极度危险,唯二的办法是,一,囚禁她;二,杀了她。

甄悦脾气上来不管不顾,一边开车一边设置导航,刘彦直越是阻拦她越是要反其道而行之,现在就去找姬宇乾!

这辆车是偷来的,车载设备的操作她并不熟练,点了几下虚拟屏幕,没调出导航软件来,却把电视节目放了出来,正好在放映姬宇乾的新闻,屏幕上的姬宇乾身躯伟岸,比旁边的新人类相比都要高出一大截,比起平民更是鹤立鸡群一般,这副场景就像古画中描绘的那样,皇帝或者大人物的身形总要大上两号。

这并不是甄悦关注的重点,她看到的是姬宇乾身边的女文官,那个两米身高英姿飒飒的女子脸型竟然酷似自己,再仔细看,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只不过是加长山寨版而已。

甄悦减慢了车速,她意识到两个问题,第一,姬宇乾确实对自己仍然有执念,第二,姬宇乾可以通过基因技术来缓解或者解决这种执念,他得不到自己,就造出无数个自己来满足欲望。

现实让甄悦毛骨悚然,一脚刹车停下,她需要静一静。

半空中跟踪而行的刘彦直降落下来,远远的站着,不打扰甄悦想事情,过了良久,甄悦叹口气说:“上车吧。”

此事过后,刘彦直和甄悦都没有再提起,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但两人的隔阂更深,平日连对话都少了。

团队中所有人的境遇都很不理想,准确的说是相当糟心,他们似乎被命运之神抛弃了,如果是普通人大概会选择向命运低头,但他们是穿越者,是可以改变历史,扭转未来的人。

在等待时空隧道建成的日子里,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动荡,战火四起,民不聊生,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因为卡拉巴赫地区的旧账再度开战,土耳其越境打击库尔德武装,与伊拉克发生武装冲突,死灰复燃的ISIS趁机攻城略地,再度占据新闻头条,中东难民潮再起,重演十几年前的一幕,目的地依然是欧洲,年轻力壮的难民们漂洋过海,登陆希腊和意大利,辗转去往福利政策更好的德国和法国。

欧洲并不太平,首先是法国陷入内乱,一场大选后右翼人士当选总统,大批北非移民上街暴动,要求重新选举,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十几二十岁的青少年,他们的父母当年乘着偷渡船穿越地中海,辗转到了巴黎,在法国人的福利养活下生下这些孩子,现在难民的后代已经长大成人,获取了合法身份,都是堂堂正正的法国公民,他们从小在清真寺里学经,不会说法语,不懂数理化,不融入当地社会,但是炸药背心玩的出神入化,年轻人们与防暴警察发生激烈冲突,时隔数百年,极具革命精神的巴黎街头再次建起街垒,起义的新一代移民们宣布成立大巴黎斯坦,脱离法国统治,于是,法国陆军介入,巴黎成了战场。

紧跟着是德国,新纳粹势力抬头,宣扬将移民和难民都送去集中营做肥皂,引起官方和新闻界的强烈抵制,但据留学生说,德国当地老百姓普遍支持新纳粹,新闻上说的都是假的,只是少部分政客和白左操控媒体的结果,数月后,德国总理被一名不满福利政策的十五岁叙利亚难民刺死,德国政局迅速右转,开始驱逐非法移民和难民,大量来自土耳其的合法移民遭到非人道对待,原土耳其共和国总统,新鲜出炉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哈里发艾尔多安表示,如果德国不修改法令,善待土耳其侨民,就向德国宣战。

艾尔多安并不是色厉内荏的威胁,而是真真切切的在威胁德国,换十年前他都不敢这么做,但现在就有这个底气,一来德国人口中土耳其裔占了相当大的比例,二来纯正的日耳曼人已经被多元化思想和脑联网游戏阉割的失去了战斗力,不论是街头斗殴还是正面战场上交战,德国打不过土耳其,虽然两国并不接壤,但土耳其人已经遍布德国全境,打一场敌人心脏里的圣战不是难事。

放眼欧洲,也只有俄罗斯略强,但仅仅是慢了一拍而已,毕竟低出生率和人口结构摆在那里,莫斯科被来自高加索地区的某和平宗教徒们占据,重演巴黎一幕就在不久的将来。

俄国的老对手美国在在川普总统被暗杀后,新孤立主义政策瓦解,副总统撑完任期,民主党重新上台执政,大批接纳来自中东的难民,给予墨西哥非法移民绿卡,各种政治正确,种族大团结,文明多元化,长此以往,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全球乱套,姬宇乾的生意大受影响,为了挽回局面,他决定修复历史,派出时空警察挽救卡扎菲的性命,保住利比亚和叙利亚的世俗政权。

这是一项极其复杂的任务,牵扯到国际政治,大国博弈,即使是姬宇乾也难以扭转历史大势,毕竟这不是暗杀一两个人就能办到的,他派出的时空警察小队全军覆灭,在调取2011年卡扎菲死亡时的视频记录用先进的脑联网技术搜索辨认后发现,当年在现场的几张面孔竟然属于现在的奥斯曼帝国情报局特工。

事实证明,不止一股势力在干涉历史。

趁着世界大乱,姬宇乾忙于处理优先级更高的头疼事,汉尼拔顺利买到了所需要的机器,用远洋货轮运到中国,在近江港口自由贸易区卸货,又借着地铁十三号线的工程掩护,拉到江底安装起来。

党爱国是研究混沌理论的权威,根据他的分析研究和来自各方面的情报显示当下的乱局源自于二十年前中东茉莉花革命,而这场革命的始作俑者并不是欧美西方势力,而是现在的奥斯曼、沙特、IS等政教合一的国家派出的穿越者们。

“这事儿就让姬宇乾头疼去吧,毛主席说得好,乱了敌人,锻炼了群众,咱们还是从元代入手,抄姬宇乾的后路。”刘彦直一锤定音,“当然,不排除双管齐下,不过我们没有合适的人才去执行。”

“我有一个人选。”刘汉东说,“不过这个人消失了。”

“你说的是刘子光?”刘彦直一点就透,“好办,怎么消失的,怎么给他找回来。”

第七章 被动穿越者

刘子光到底是怎么消失的,这就得问党爱国了,当初他和姬宇乾沆瀣一气的时候为了掩盖拐卖人口用于非法代孕的真相,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刘子光连同他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给抹平了。

可是党爱国却矢口否认,绝对没有使用翠微山穿越站对刘子光实施过任何行动,他说这事儿搞不好是汉尼拔干的,于是刘彦直又去询问汉尼拔,可汉尼拔也坚决不背这个锅,现在大家同舟共济,没必要撒谎,这就让刘彦直头大了,刘子光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党爱国给出了解释,“有一种人叫做被动穿越者,和我们这种有着明确目的前往某个特定时间锚点的穿越者不同,他们是在日常生活中不慎卷入突然出现的虫洞而被发送到随机的历史位面的,我怀疑刘子光就是被动穿越者。”

刘彦直思忖一阵问道:“被动穿越者有穿过去又穿回来的么?”

党爱国摇头:“几率非常非常小,万亿分之一都不到。”

刘彦直又问刘汉东:“说起来刘子光是你亲戚吧,他在第一次失踪前是怎样一个人?”

刘汉东想了想道:“很普通一个人,他家境一般,人长得不出众,学习成绩中等,也不学人家混社会,大专毕业后没找到工作,被迫上街摆摊,卖过烤肠,卖过盗版书,有点魄力和血性不假,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平庸之辈。”

“那你记忆中,他后来变成怎么样的人了?”

“可以说脱胎换骨,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是整个人的气场不同了,三年内从一穷二白什么资源都没有的保安混到身价亿万,执政一国政权,这能力可以用逆天来形容,光哥的智商情商就不说了,单说武力值,他一个能打五个我这样的,还是当面锣对面鼓的交手,如果放在战场上,我估计他一个人能对付一个营的兵。”

“夸张了吧?”刘彦直笑道,其实心里很清楚,他和刘子光打过交道,知道此人的武力值极高,绝非一般受过训练的特种兵、雇佣兵可以比拟的。

“一点都不夸张。”刘汉东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估计他还是隐藏了实力的。”

“那你觉得他失踪那八年时间发生了什么?难道就没有人查过他的底子么,就算在境外从事军事承包商之类特种职业,总会留下痕迹的,他的战友,他的上下级,他的敌人对手,不可能全部被灭口吧,我不相信有谁能彻底抹掉自己的历史记录,除非…。”刘彦直故意卖个关子,引得刘汉东也深思起来。

“你说的没错,光哥那八年时间到底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我后来机缘巧合进入中调部工作,利用权限进入系统调过他的资料,你猜怎么着?”

“一片空白?”

“他失踪八年之前之后的记录都有,就这八年完全空白,完全查不到,有关部门也曾怀疑过他是境外敌对势力培训的间谍特务,但事实证明他不是,后来我实在好奇,亲自问过他,可他只是笑笑,不愿意提及这段往事。”

刘彦直分析起来:“照你这么说,只有一种可能,他就是被动穿越者,我们可以这样假设,八年时间他生活在某个历史时期,也许三国,也许隋唐,总之是一个轰轰烈烈的,英雄辈出的大时代,在我心中那是一个有着橙红色晚霞的金戈铁马的世界,刘子光在那个世界也是一个王者,他一身本领或许来自于某位名师,或者机缘巧合下有了某种奇遇…”

“靠谱!”党爱国插言道,“而且刘子光还是亿万分之一的那一个,因为他又穿回来了,在这个位面再次建功立业,谱写人生华彩篇章,时空总是有着自我修复能力的,像这种走到哪个位面都要闹出一番大动静的人就不是蝴蝶翅膀了,而是火山喷发,所以时间的自我修复能力又把他屏蔽掉了,在普通人记忆中,他不曾出现过,但你们是穿越者,有着某种免疫力,所以你们记得他。”

“我糊涂了。”刘汉东说,“那你说光哥去哪儿了,上哪去寻找他的下落。”

党爱国说:“对于时空混沌理论,全球学界都处于起步阶段,你把这个问题丢给我,就像是让宋朝的铁匠修复航天飞机一样难。”

“这么说,光哥就彻底失踪了?”刘汉东满脸遗憾,那可是他人生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