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玥冷漠地看着他此刻心虚的模样,淡淡道:“说吧,这里头到底哪里不实?若她真有半点污蔑你,可以立刻把她叫过来,与你对峙!或者也可以请六贝勒过府,亲口核实一下!”

永瑆急忙道:“我没想过要接她进门,那只是哄骗之词罢了!”

盈玥脸色更冷了,她冷冷讥讽:“哄骗她?你这样处心积虑哄骗她、瞒着我!无非就是想等我月份大了、为母之心软了,再叫我打落牙齿和血吞,容忍你左拥右抱吗?!”

“月娘!”永瑆急忙抓住了她的手,“不!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月娘,你相信我这一次好吗?那晚我真的是喝多了,我根本什么都记得了!”

“不记得了?”盈玥听着这样的狡辩之词,只觉得心头恼怒极恨,只恨不得给他一个耳光。

“你让我相信你?!”盈玥眼圈嗖的红了,“你那天回来的时候,身上脂粉香,你推说是六贝勒沾染!我当初信了你,可是你呢?你把我当傻子一样糊弄!”

盈玥眼里的泪水在打转,她强忍着,抬着下巴,不让泪水流下。

“我等了你一个晚上,我一夜没合眼!而你呢?”盈玥怒极反笑,发出了呵呵的笑声,“你却在跟别的女人翻云覆雨!”

永瑆不敢直视盈玥此刻悲愤交加的目光,他垂下了头,“对不起,我…我真的没想碰苏氏的,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永瑆几乎不知该说什么好。

盈玥抬头仰望着苏式彩绘的横梁,凄然笑了:“可苏氏现在已经怀孕了,她怀了你的孩子。”一想到苏氏腹中的那个孩子,那个与她腹中有着同一个父亲的孩子,盈玥便觉得心口疼得厉害,仿佛扎进一根钢刺,怎么也拔不出来。

永瑆急忙道:“我没想要那个孩子的!月娘,我可以立刻料理的苏氏!”

听到这样迫不及待的话,盈玥脸色僵住了,“你说什么?”

永瑆握紧她的手,愧疚凝望着着她,“先前苏氏一直在六哥府上,从未出过门,我才一直没机会动手的!现在她既然来了,我可以立刻动手了结了她!”

永瑆迫切地望着她,眼中满是渴望:“结果了苏氏,咱们还跟以前一样好好的过下去好吗?”

盈玥终于忍不住勃然爆发了,她用力抽回了被永瑆握着的双手,然后,右手高高扬起,狠狠落下!

一个极尽全力的耳光,落在了永瑆的脸颊上,“你这个混账!畜生!!”

盈玥咆哮着,睚眦尽裂,“出轨的人是你,你却想让苏氏一人来替你承担后果?!你莫不是忘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永瑆木然,他仿佛是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只觉得心头阵阵钝疼,他张了张嘴巴,“月娘,我是为了你才…”

盈玥怒吼着打断了他的话:“不拿‘为了我’做借口!这样只会让我更恨你!”

永瑆一时结舌。

第四一三章、与君义绝(下)

落日熔金,晚霞如血。

当最后一抹阳光逝去,夜幕笼罩大地,丹若堂内的光影也昏暗了下去。

婴儿手臂粗的羊油蜡被点燃,烛火热烈地燃烧着,一直不知从哪儿钻进来的飞蛾,一头扎进了炙热的烛火中,转瞬便被燃成一抹灰烬。

在烛火之下,永瑆眼中波光粼粼,他看着一脸绝望的盈玥,口中欲辩无言。

他眉心一片沉痛,下一刻,永瑆竟然膝盖弯了下来,双膝落在软榻下的脚踏上!!

这双只跪拜过君父膝盖,竟跪在了盈玥脚边。

永瑆的身量甚是颀长,即使跪在脚踏上,也只比坐在榻上的盈玥低了半个脑袋的而已。永瑆瞬时一把抱住盈玥的腰身,发出了哀求:“月娘,一切都是我混账!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他眼中凝雾,声音亦是哽咽的。

盈玥早已呆住了,在后世给老婆下跪,或许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但在古代,永瑆又是皇子,竟然下跪恳求她的原谅…

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目光,盈玥不忍去看,急忙别过头了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永瑆急忙道:“我早已悔不当初!我后悔,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去六哥府上?当初六哥有意做媒的时候,我为何要顾忌他颜面,为何没有一口回绝?!月娘,我真的后悔了,我瞒着你,就是怕你受不了…”

永瑆吸了吸鼻子,目光凝望着她的小腹:“月娘,咱们已经有了孩子了,他在你肚子里,才两个月大。我们还要看着他降生、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我们还没有白头到老呢!”

“够了!别说了!!”盈玥咆哮着,泪水已经四溢,她不能再听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忍下这份屈辱、屈下这份尊严。

盈玥红着眼睛道:“我们早就有过协议的,若你有了别的女人,我会从你身边消失!!”——因为她无法打落牙齿和血吞,哪怕只有一次出轨,她亦无法容忍!!

“不!!”永瑆急忙吼着,“月娘,你明明等了我一个下午,你既然特意等我回来…”

盈玥“呵”地凄然笑了,“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等你回来,只是我不想不告而别,弄得好像落荒而逃一般。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永别’罢了!”

听到“永别”二字,永瑆的瞳仁一缩,他急忙一把抱紧了盈玥:“我不准!!”他的双臂丝丝箍着盈玥的身体,满脸都是毅然决然,“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让你离开!!”

盈玥却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我会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养大,你可以直接对外宣布我的死讯。”

“月娘!!”永瑆满目愕然。

盈玥眼角的泪珠终于不可抑制地滑落了下来,“自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你只管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再与我无干系!”

“月娘!你心里明明还有我!”永瑆泪目看着她,四目相对,泪光相映,如斛珠倾落,莹莹点点,沾湿了华衣罗裳。

盈玥凄然笑了:“是,我心里还有你,但我放不下、咽不下、容不下,所以——我要兑现我当初说过的话。”——她放不下自己身为现代女人的执念与尊严,她咽不下丈夫出轨的这份耻辱,她容不下自己的丈夫有了别的女人!

她不会对别人怎样,但她可以决定自己如何。

她抬起柔若无骨的手,轻轻落在永瑆的额头上,咬牙含恨道:“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永瑆心头一痛,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竟然不听使唤了!

他的双臂竟然松开了月娘,他站起了身来,他僵硬地退后了三步!!

他像个牵线木偶一般,竟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阻拦不了!!

这就是人仙法术吗?

盈玥深吸一口气,看着一丈外的木偶般永瑆,强压下心头最后一抹不忍,无比决绝地道:“你便只当我死了!”

永瑆泪水如泉涌出,模糊了视线,在一片模糊中,他只看到盈玥的身影一闪,便这样消失在了他眼前!

下一刻,永瑆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禁锢也突然消失了!

他急忙大步冲上去,扑在了软榻上,他对着空旷的丹若堂寝殿高呼:“月娘!我知道你还在!!你别走!!”

盈玥的确还在,她只是去了小世界里,她躺在了望玥殿柔软的拔步床上,泪水自眼角滑落,染湿了双鬓。

她合上眸子,魂魄陡然离体,飞出了月华澹澹的小世界,在此出现在了丹若堂中。

然而魂魄形态的她,永瑆看不到了。

她却可以看到永瑆还在歇斯底里的吼着,仿佛是疯魔了一般,对着空无一人的殿宇嘶吼着。

“月娘!月娘!我求求你别走!别走…”吼叫中,他软倒在了地上,拳斗狠狠锤击着地面,砰砰砰,一下又一下,很快,那双手便已经是一片鲜血!

盈玥不忍去看,既然出轨,为何还要自残挽留她?

永瑆,他是那么爱惜自己的双手,作为一个男人,双手细腻得不逊色女子。

这双手,总是执着最好的狼毫,铁画银钩、笔走龙蛇,蜿蜒出无可比拟的字画,亦会轻盈挑动琴弦,弹奏出最美最动人的旋律。

一方柔软的月白素锦帕子自半空突然出现,轻飘飘落下,落在了永瑆的满是鲜血的手边。

看着这方锦帕,永瑆眼中跳跃出难掩的惊喜,他急忙一把抓起锦帕,豁然爬了起来,“月娘,你真的还在!你还没有走…”

话刚落音,只听得哐啷一声,那紧闭的丹若堂的堂门,竟被重重推开了!

堂外侍立的侍女、嬷嬷、太监们俱是一脸茫然。

房门是盈玥自己打开的,她无声无息迈出了这个门槛。

永瑆也终于想到了什么,他大步急冲出来,“月娘!!”虽然眼睛看不到,他能能够感受到,月娘走出去了!!

外头的下人一脸惶惑,福晋明明不在啊…爷莫不是疯了不成?

盈玥回首看了一眼这个几欲疯狂的男人,苦笑了笑,终于纵身飞了起来,她恍如羽毛般轻飘飘地飞向了深沉的夜空。

永瑆怔怔看着眼前黑沉的夜色,月娘…还是走了吗?

第四一四章、破局之法

“啊!!!!”

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吼叫,仿佛撕破声带般的哭嚎。

永瑆一个趔趄,竟从丹若堂的台阶上滚了下来,咕噜噜打着滚,最终躺倒在了堂外地上。

“爷!”台阶上的众人急忙跑下来,想要去搀扶。

却被永瑆一声“滚”,生生给吼得无人敢近身。

永瑆看着头顶上这片朗朗星空,今晚…是个月圆之夜,可他所要凝望的月,却已经离他而去,那样决绝。

丹若堂外的石榴树已经榴花盛开,开得如火如荼,可惜丹若堂已经没有了主人。

永瑆茫然地看着夜空,心口空荡荡的,仿佛无物一般。他不由握紧了双拳,却忽的感受到右手手心里那个柔软丝滑的触觉。

他急忙抬起手,看着手中那方素锦帕子。

茫然空洞的眼中突然亮起了一丝色彩,月娘心里还有他…他又怎么能放弃,怎么能绝望?!

永瑆突然一个骨碌爬了起来,他将这方染了自己血的帕子忙小心翼翼塞进了怀里,他大步回到了丹若堂中。

开始屏息凝神,思索破局之法。

月娘虽然有小世界,但她不可能永远只带着小世界中!!因此,她的行踪是可以查到的!——虽然这并不容易。

其次,也是最要紧的,月娘会离开他,是因为他醉酒后的糊涂事以及苏氏腹中的孩子,拿掉那个孩子很容易,但那也的酒后乱事却不好解决!

既已发生的事情,月娘也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再想翻案,并不容易!

但是——永瑆眼底一片精芒,不容易也要办到!!

那一夜,他必须是清白的,苏氏腹中的孩子必须不是他的!!

这两点,才是关键!

哪怕伪造,也必须给苏氏编造出一个“奸夫”来!!

这是唯一能够挽回月娘的方法!!

想到了这些,接下来该怎么办,永瑆已经有了几分盘算,要先查查苏氏的老底,给他安排一个合情合理的“奸夫”。

同时,调动一切暗中力量,调查月娘的踪迹!!

而且必须要快!

月娘怀着身孕,他以“动了胎气,需要静养”为由,倒是可以暂且让他福晋不见外人。但也只能不见“外人”而已,岳父岳母势必是不能瞒着的,而且还需要岳母帮她遮掩府内状况,更需要岳父帮他找月娘!

对,就这样!

永瑆只用了半个晚上,便想好了里里外外所有的大致对策,而后他躺在残留着盈玥淡淡体香的拔步床上,昏昏入眠了。闻着这个味道,就好像月娘还在一般…

一夜无梦。

翌日一大早醒来,永瑆看了看空落落的枕边,不由苦笑了。他没有时间悲伤,当即便洗漱更衣,直奔忠勇公府。

很快,京中便人尽皆知,十一福晋因祖母去世过于哀恸,又兼寒气侵体,已经卧床不起,忠勇公夫人纳喇氏已经被请去了十一阿哥府,照顾女儿了。

听闻此讯,六福晋吟容立刻抛下手头的庶务,火速直奔十一阿哥府。

然而,吟容当然见不到盈玥,接待她是纳喇氏。

“婶母…”看着纳喇氏,吟容满是愧疚,“都怪我不好,明知她有孕受不得刺激,还把苏氏的事儿告诉了她!”说罢,吟容已经泪水簌簌,满含悔恨。

纳喇氏打量着六福晋,这件事终究是六贝勒干出来的好事,虽与吟容无关,纳喇氏仍旧心中有几分芥蒂,因此在吟容提出想探望一下的月娘的时候,纳喇氏毫不犹豫拒绝了:“十一福晋需要静养,故而不能见人。”

吟容满心酸涩,“我知道,婶母必定怪我。”

纳喇氏语气生淡地道:“六福晋多心了,十一福晋险些小产,最需要的便是静养,所以我不容许任何人叨扰她安胎养胎。”

吟容点了点头:“我明白,我若是去见月娘,只怕又要惹她难过了。”说着,吟容急忙道:“月娘的胎能保得住吧?这可是她第一个孩子!”

纳喇氏叹了口气,“只要好生安胎,孩子是可以保住的。”

吟容松了一口气,忙叮嘱了几句,留下些滋补的药材和食材,便怀着愧疚黯然告辞了。

接下来还有一波波不间断的探视,豫亲王福晋宝容、定郡王福晋咏絮,都是盈玥幼时闺蜜,纳喇氏阻拦不得,只得叫个身量与盈玥差不离的侍女,也就是那个玉簟,叫躺在里头床榻上,背对着外头,叫宝容、咏絮远远瞅了一眼。

室内光线昏暗,又是只看见后脑勺,宝容、咏絮自然不至于怀疑这不是月娘。

看过之后,二人终于安心告辞了。

纳喇氏也松了一口气,笑着打量着玉簟,“你这丫头,背影瞧着还真有几分像月娘呢。”

玉簟急忙道:“奴才哪里跟能福晋相提并论?刚才奴才实在是吓坏了,若是两位福晋再靠近几步,只怕奴才就要吓得从床上滚下来了。”

纳喇氏笑了笑,这个丫头识趣又乖觉,难得不多嘴不多问。纳喇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离家出走,这气性,比起她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纳喇氏叹了口气,又问:“那个苏氏,这几日可还安分?”

玉簟忙道:“夫人请放心,爷已经下令将苏氏那贱人幽禁在了浣纱阁,她掀不起浪花的!”说着,玉簟露出了恨极的神色。

纳喇氏脸色突然有些阴沉:“我倒是想瞧瞧,到底是何等绝色人物!”

玉簟鄙夷地道:“哪里算什么绝色?不过就是个小门小户的小毛丫头罢了!连福晋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她当初爬上十一爷的枕边,肯定是不知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

听着玉簟如此嘴毒刻薄地数落着,纳喇氏心头痛快了不少,她打量着这个玉簟,“你这丫头,从前在富察家的时候便是个美人坯子,如今出落得愈发标致了。”

玉簟脸一红,忙垂下头道:“夫人谬赞了。”

纳喇氏打量着玉簟娇羞俏丽的容颜,道:“你这般容貌,比之姚格格和姜格格也不逊色了,只做个丫头,倒是委屈了你了。”纳喇氏眯着眼睛,透着警惕。

玉簟脸色一白,忙噗通跪在地上:“夫人容禀!奴才、奴才…”她脸皮紫涨,却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口:“奴才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哦?”纳喇氏愣了一愣。

第四一五章、玉簟

“夫人,福三爷来了。”

一听儿子来了,纳喇氏有些不悦:“我不说了么,月娘需要静养,叫他们哥几个不要来叨扰!”

玉簟尚且跪在地上,明亮水润的眸子已经不住地朝外头探去,她忙道:“夫人,三爷也只是太过担心福晋了。”

纳喇氏摇了摇头,抬手道:“你且赶紧去里头躺着吧。”月娘离家出走的事儿,知道人越少越好,因此纳喇氏连亲生儿子也不打算告诉。尤其是福康安这个不稳重的儿子。

“是!”玉簟忙爬了起来,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尘,便快步进了晦暗的寝室中,钻进了那个柔软舒适却并不属于她的床榻上,落下了重重叠叠的鲛纱闱帐。

玉簟静静躺在被窝里,却忍不住开始心跳加速,很快她就听到了纳喇夫人不悦的斥责声:“你姐姐已经吃了药、已经躺下了,不许打扰他!”

紧接着便是福三爷的抱怨声:“姐姐这几日,白天睡、晚上也睡…额娘,你让我进去瞧一眼!”

听到此处,玉簟忍不住心跳得更快了,福三爷要进来了!她可绝对不能露馅!

吱呀一声,内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内室的窗户被厚厚的贡缎窗帘遮挡,哪怕是晌午光景,这里也是昏暗一片。

福康安只得放慢脚步,小心翼翼摸到了床边,他坐在了床头的春凳上,轻轻唤了一声:“姐姐?”

纳喇夫人立刻瞪了儿子一眼,“你姐姐安胎药里有助益安睡之效,怕是已经睡了。”

隔着重重鲛纱帐子,福康安只能看到里头有个模模糊糊的背影,瞧着好像…没盖好被子?

福康安忙掀开鲛纱帐的一点缝隙,伸手进去,轻轻往上拉了拉锦被。

就这样一个小小举动,却把里头的玉簟给吓了一跳,身子不由一颤。

纳喇夫人看在眼里,心头也跟着一颤。

福康安正要抽回来的手不由一滞,停在了半空,他赧赧问:“姐,吵醒了你?”

“咳咳!”玉簟只得忙发出了两声咳嗽了声。

纳喇夫人见状,连忙把福康安的手给揪了回来,将鲛纱帐再度落下,严丝合缝遮好,“好了,别叨扰你姐姐安睡,咱们出去吧。”

福康安忍不住咕哝道:“说到底都怪姐夫不好,再外头惹了那种风流债,才把姐姐气着伤着了!”福康安是绝对不信,姐姐是因为祖母去世太过伤心才病倒的!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益?”纳喇氏叹了口气,现在找回月娘才是正经。至于那个苏氏…纳喇氏眼底有些冷,若非是十一阿哥将她禁足在浣纱阁,她早就趁机动手了!

福康安恨恨道:“十一阿哥这个混账东西,还说一辈子只对姐姐一个人好!居然趁着姐姐有孕,在外头胡搞!”

“别说了!”纳喇氏忙道:“别惹你姐姐伤心了,咱们出去吧!”再不出去,她真怕玉簟这个丫头要装漏了!

福康安看着鲛纱帐中纤弱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他再度伸手进去,轻轻落在了那个肩膀上,福康安本来不过是想要以此安慰两句,却没成想这个肩膀却不由一颤。

福康安一怔,“姐姐哭了吗?”

纳喇氏暗道一声坏事,兔崽子,怎么又乱伸爪子!这可不是你姐,只是你姐身边的丫头,你这么摸人家肩膀,人家肯定要吓一跳的,可不是因为哭了才肩膀打颤的。

“咳咳!”玉簟再度咳嗽了两声,她极力压低的声音,用极为微弱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道:“不、碍事…”

因为声音极小,福康安也只是勉强能听见,玉簟又是刻意学着盈玥的语调,因此倒是不至于露馅。

而且福康安也不至于脑洞大到去怀疑床上的人不是自己亲姐姐,他听着声音虽然细微,却不曾有哽咽之意,便松了一口气,道:“那姐姐好生歇息吧,我先出去了。”

“嗯。”玉簟忙应了一声。

纳喇氏一颗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二话不说便揪着儿子便离开了内室。

母子二人才刚出去,床榻上的玉簟便一个咕噜爬了起来,扶着自己的胸口,小脸蛋已然涨红一片。

纳喇夫人很快便寻了借口撵走了福康安,玉簟听得声音,也小心翼翼猫着身子走了出来,细声细气问:“夫人,三爷走了?”

纳喇夫人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可算是打发了。”说着,纳喇氏瞅着玉簟涨红的小脸蛋,红得好似火烧一般,不由一愣。

玉簟急忙垂下了头。

纳喇氏眯了眯眼睛,如今这个时令并不炎热…那玉簟这一脸的红意,便是害羞所致?方才康哥儿不过是拉了拉被子,又把手落在玉簟肩膀上罢了——而且还是隔着被子,虽然叫人有点吃惊,却也算不得轻薄…

忽的,纳喇氏脑中一闪,对了,这丫头说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

纳喇氏笑了,“可惜康哥儿如今正在守孝,若要纳妾也得等明年了。”

心事被陡然拆穿,玉簟慌了神,“夫人…”

纳喇氏笑脸柔和,心想,当初她也和老太太一般,以为康哥儿是倾慕七公主才执意求娶,可康哥儿婚后却极宠着林香儿,额驸府甚至都交给林香儿打理…

这个臭小子,不过就是不想娶伊尔根觉罗氏那样的悍妒之人,他是生怕林香儿日后受了大妇委屈,才要尚主啊!

想通了这点,想到儿子那次挨的鞭子,纳喇氏心里对这个林香儿便忍不住生出厌恶来了,哪怕她没有专宠逾矩,纳喇氏也以“不能让庶子生在嫡子前”为由,调制了太平丸,交给福康安。哼!这臭小子,居然还老不情愿呢!

好在这个林氏还算乖觉,一直乖乖吃药,没想着压过和静公主一头。

饶是如此,纳喇氏心里还是有些不太痛快,今日看到玉簟对福康安的这般情愫…

纳喇氏打量着玉簟的小脸蛋,不错,这模样,不逊色林氏了!

“你多大了?”

玉簟一怔,忙道:“回夫人,奴才十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