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玥摆了摆手,“不必了,赏她两匹云锦,便让她退下吧。”

“奴才省得了。”

纪格格站在华美巍峨的万字殿的殿外,心中所有些失落,便面上仍旧是温和柔顺的微笑,“多谢皇后娘娘赏赐。”说着,纪氏盈盈跪在殿外,磕了个头。

又起身,客气地向陶嬷嬷致谢:“这大热的天儿,竟还劳动陶嬷嬷您亲自捧着云锦,叫我如何承受得起?”

“格格客气了。”陶嬷嬷板着脸,不苟颜色。陶嬷嬷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纪氏最甜会说话,的确比吴格格瞧着顺眼地多。

第五五二章、朕与善保孰俊?(上)

圆明园中的日子过得飞快,一晃眼已经是九月光景。

绵悫过了十四周岁生日后,便迎来了大婚。

唉,盈玥本来想把婚期定在明年二月的一个黄道吉日的,可永瑆却相中了今年九月十六的好日子。

罢了罢了,反正她已经把计算安全期的方法告诉绵悫了,只要小心着点,应该不至于搞出人命。

谷杭这孩子不错,有冯氏的端庄得体,又随了善保那出众的容貌,绝对是堪称完美。把绵悫的后院交给谷杭,盈玥放心地很。

如此,儿媳妇就在一片热闹喜庆中进门了。

进门后,盈玥才恍惚想起来,善保的儿子丰绅殷德貌似…是要娶十公主的?十公主那可是绵悫的姑姑啊!

盈玥瞬间囧了,姐姐嫁侄儿、弟弟娶姑姑?

呃…看样子丰绅殷德是做不了额驸了。

不过这对善保而言,也不愧啊!绵悫是她与永瑆的嫡长子,未来的太子,一个太子妃总比额驸划算吧?

“娘娘,大阿哥带福晋前来请安了。”

回过神来的盈玥赶忙端正坐姿,“让他俩进来吧。”

小夫妻俩穿着大红色龙凤呈祥的喜服,一模一样的正红色,乍瞧上去,跟情侣装似的,啊不,根本就是。

话说,绵悫这似乎是第一次穿大红色衣裳吧?——除了婴儿期的时候她给穿成红包样儿。这一晃眼儿的功夫,襁褓中的那个长了雀雀的小奶娃,竟也娶了媳妇了。

而这个媳妇…才十三岁啊!

一想到昨晚他俩已经圆了房了,盈玥只恨不得捂脸。

“皇额娘请用茶。”谷杭高举着茶盏,青涩的小脸蛋上带着一抹娇羞甜美。

“咳咳!”盈玥赶忙用了茶水,叫二人平身、赐坐。

绵悫与谷杭一左一右坐在盈玥两边的扶手椅上,谷杭双手叠在膝上,乖巧而娴静,而绵悫呢,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顺手便捏了一块她盘中的豌豆黄,兀自吃了起来。

“谷杭,你弟弟是叫丰绅殷德吧?”善保的儿子没改名吧?

新媳妇敬茶,原是要聆听婆母训诫的,谷杭哪里想到,皇额娘竟直接唠起家常来了,她点了点头,“是。”

“他多大了?”盈玥又问。

“回皇额娘,阿德已经八岁了。”

绵悫为之一愣,“你弟弟也叫阿德?”然后对盈玥道:“三舅舅的小儿子,我也一直唤他阿德的。”

福康安和香儿生的儿子叫德麟。福康安时常征战在外,迄今为止,也只有两个儿子而已,和静所生的“长寿”,后来取名为丰绅果齐逊,果齐逊是谦和的意思,这孩子如今是绵悠的伴读,人如其名,是个十分谦和懂事的孩子,读书也很用功。

反倒是德麟那孩子,真真是随了福康安十成十,不好好读书,整日与骑射为伴。

谷杭温温笑着:“听说是个年少勇武的。”

盈玥笑了,“小孩子顽皮罢了。”跟福康安小时候一样顽皮,据说香儿整日都头疼得紧呢。

谷杭笑容清甜,“虎父无犬子,嘉勇侯的儿子,将来肯定也是个巴图鲁。”

因在吕宋一战中,大获全胜,永瑆月前已经下旨,封福康安为一等嘉勇侯,并以他为吕宋总督,直接驻守在了当地。

这下子,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来。盈玥心中有些感慨。

盈玥端详着谷杭那堪比美玉的脸蛋,这让她不禁想起幼时除此见到善保的模样,“你长得更像你父亲些,性子却像你母亲。”可谓是集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

谷杭讪讪道:“额娘的容貌的确是不够出众…”

“但却能让你那容貌出众的父亲倾心不已。”盈玥忍不住打趣道。

谷杭惊呆了,惊讶之余又囧地不行,她的阿玛的确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可皇额娘这般称赞阿玛的容貌,不太合适吧?谷杭囧地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绵悫道:“皇额娘素来爱说笑,你习惯了就好了。”

盈玥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你虽嫁入了皇家,但也不必太拘谨,若是想念生母了,可时常叫她入宫走动。”

谷杭听了大喜,连忙起身,盈盈屈膝做万福:“多谢皇额娘。”兴奋地小脸蛋都隐隐涨红了。

盈玥不禁笑了,“你到底年纪还小,乍然离了母家,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谷杭忙道:“怎么会呢?皇额娘和爷都待我这样好。”

盈玥笑容灿烂:“我没有女儿,你母亲冯氏早些年又时常带你去成王府,我眼瞧着你乖巧可人,着实羡慕冯氏呢。”

谷杭甜甜笑着道:“其实皇额娘保养地如此年轻,身子骨又极好,大可再生一个嘛。”

盈玥笑容呆滞中…

“咳咳!”绵悫急忙咳嗽了两声,当儿媳妇劝婆婆再生一个,连他都觉得尴尬极了。

谷杭这才意识自己言语有些无状,忙垂下头,搅着衣襟,低低弱弱道:“是儿媳失言了,还请皇额娘恕罪。”

盈玥摆了摆手:“额,不碍事。”

傍晚的时候,永瑆来到万字殿,盈玥忍不住把今日事儿嘀咕了一遍,“唉,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啊。”居然劝我再生个娃…

永瑆哈哈笑了,“朕倒是觉得这个建议极好!”永瑆一把搂住了盈玥的腰肢,在她耳边吹着热气:“要不,月娘再仔细考虑一下??”

盈玥脸色一黑,推开了永瑆,凉凉道:“不予考虑!”

永瑆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他抚摸着下巴,“不过月娘选的这个儿媳妇,还真是不错。没有随了善保那满腹心眼的家伙!”

呵呵,在你手底下当官,心眼少了怎么能行?话说,你满口嫌弃,对善保却如此重用,这根本就是口嫌体直嘛!

“谷杭面庞虽然还稚嫩些,但我瞧着倒是很想善保年少时候温润如玉的模样。”盈玥喃喃道。

“嗯?!”永瑆眯起了眼睛,脸色有些阴郁,“怎么,月娘对善保的长相很是推崇啊!”

这扑面而来的酸劲儿,是几个意思?盈玥挑眉,“我只是实话实说!”

永瑆瞬间恼了,他一把捏起盈玥的下巴,“那月娘觉得,朕与善保,谁更英俊?”

第五五三章、朕与善保孰俊?(下)

“那月娘觉得,朕与善保,谁更英俊?”

永瑆和善保谁更英俊?这还真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但看永瑆那一脸酸意,盈玥便清醒地明白,她若回答善保更英俊,后果会灰常严重。但素…她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沉默了三秒中,盈玥笑吟吟道:“这还真不好说呢。”

“怎么不好说了?!”永瑆星眸已经眯成了丹凤眼,眼底泄露出丝丝冷涔涔的寒光,连带着周身都散发这冷冷的低气压。在这个气势之下,若换了是旁人,在跪趴在地上唱征服了。但盈玥是什么人,还会怕她?

盈玥混不吝地笑道:“你与善保都是顶尖的美男子了,不过善保的气质虽则温润,但未免透了几分柔气,欠缺了三分男子气概。相比之下…”盈玥眼睛瞟过永瑆的腰腹间,这眼神仿佛穿透了那身靛蓝团龙密纹袍子,仿佛已经瞅到了那堪称完美的腹肌一般。

永瑆的嘴角一瞬间扬了起来,眼角眉梢分明透着傲娇几乎要飞出天际了!嘚瑟得至恨不得跳起来。这哪里还有素日那副高高在上的威严帝王模样?

看着殿中烧着的婴儿手臂粗的羊油蜡烛,永瑆只恨不得立刻脱光了衣裳,让月娘好生欣赏一下朕的阳刚身材!

“月娘的小嘴儿可真甜!”永瑆修长如玉的食指挑起了盈玥白皙细腻的下巴,他嘴角噙着荡漾若春风的笑容,附耳道:“待会儿去了榻上,好生给朕继续甜叫。”

盈玥:…一言不合又污了。不过这次貌似怪不得永瑆,这是她先撩的。自然也只能捏着鼻子继续下去了…

于是,重重叠叠的锦帐落下,帐中很快便传出了别样的动静。

“啊~慢点啊~”车开得如此快,盈玥表示有点招架不住。

某人精神抖擞,腰肢运动地飞快,那一块块轮廓分明的腹肌呈现在盈玥眼前,结实而遒劲。

不得不说,永瑆的腰,是真好啊!

累毙了的某人心中发出了最后的感叹。

永瑆看着歪在盈玥锁骨处的那枚玉坠,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良久之后,永瑆埋头在她的玉颈上,“三日后,启程去木兰。”

盈玥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已经拾掇地差不多了…”畅想着木兰围场的风光,盈玥突然有了几分精神。

“悫儿和懋儿都带去吗?”绵悫新婚燕尔便要与谷杭分开,实在是可惜了。

永瑆嗯了一声,“悠悠和小四年纪尚小,就是留在京中吧。吩咐钮祜禄氏照看着些就是了。”

盈玥一直管绵偲叫小四,渐渐的,永瑆听习惯了,竟也跟着这这么叫了。

小四才刚刚三岁,从未离开过她膝下,如今一下子要分开许久,盈玥着实有些不安。不过转念又想,小四素来乖巧地跟个小公主似的,何况木兰之行至多不过两月光景,她很快就能回来。

赖得水泥得到推广,自京城去往木兰的官道,已经泰半修成了水泥路,不必饱受颠簸之苦,行程也能加快不少。

翌日,盈玥特特将谷杭叫来,好生叮嘱了一通。

“皇额娘请放心,儿媳在闺中的时候,便时常帮着额娘照料阿德。四弟的性子可比阿德乖巧多了。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盈玥笑颜舒展,“有你在,我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

谷杭又低声道:“爷此去木兰,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儿媳打算让吴佳氏跟着去,您觉得如何?”

“这种小事,你决定就好。”盈玥语气平淡地道。却也有些意外,谷杭会选出身还算不错的吴佳氏,而非包衣宫女出身的纪氏。她貌似听陶嬷嬷说,这纪氏貌美异常,这难道就是谷杭青眼吴佳氏的原因?

算了,绵悫既然已经娶妻,后院事交给谷杭做主便是。

“对了,这两个侍妾,可还算安分?”盈玥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谷杭面带微笑,“还好吧。”

还好?这个回答很值得思量啊。

“嗯,那就好。”盈玥淡淡道。

吴佳氏虽有几分野心,但肖想的不过就是侧福晋之位而已,不打紧。倒是那个看似谦顺的纪氏…谷杭有些不大放心。一则是这纪氏太过美艳,二则…先帝爷时候出过好几位包衣贵妃,就连皇上的圣母孝嘉纯皇后都曾是包衣出身。所以谷杭并不敢小觑了这些包衣女子!

竹林院的后院,回到东厢房的吴佳氏都要乐疯了,她咯咯笑了起来:“妗儿,方才在福晋说让我伺候着爷木兰的时候,纪氏的脸色可真难看!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配与我相争?”

自打福晋进门,大阿哥好久都没召她侍奉了,她原心里还有些泛酸呢,没想到福晋竟如此贤惠,给了她这么大的好处。

妗儿笑着恭维道:“格格是满军旗出身,连福晋都另眼相看几分呢。”

“是呢,我与福晋都是满军旗。”吴佳氏一脸傲色。

“恭喜格格得了福晋欢心,此行木兰若再赢得爷的喜爱,格格以后便是福晋之下第一人了!”妗儿最甜得不像话。

吴佳氏立刻虎着脸道:“不许胡说。不是还有一位辉发那拉家的八格格,日后要指给爷做侧福晋么,以我的家世门第,如何比得了承恩公府。”

妗儿低声道:“奴才听闻,那位八格格的容貌很是不济,也就是出身光鲜罢了。对于这位三年后便要进门的侧福晋,只怕嫡福晋不会欢喜。说不准,福晋会让您与这位八格格平起平坐呢。”

听了这番话,吴佳氏眼中燃烧着渴望,若她做了侧福晋,纪氏便要屈膝给她行礼了!想想那个场面,她就兴奋不已!

万字殿,盈玥笑吟吟吩咐着:“骑射装不必带太多,七八套便绰绰有余了!旗装多带些华丽贵重的,朝服便算了,吉服带上两套吧…”

正在这时候,玉盏快步近前,屈膝道:“主子娘娘,纪格格绣了件御寒的斗篷,说是要献给您。”

盈玥蹙眉,这纪氏这个时候来讨好…

“跟她说,我不缺这些玩意儿。让她送给谷杭吧。还有,她一个侍妾,以后不要到处乱窜,安安静静呆在后院!”盈玥凉凉道。

第五五四章、木兰

竹林院的第二进的正堂中,嫡福晋谷杭的陪嫁嬷嬷赵氏一脸鄙夷地道:“纪谷杭淡淡笑着:“皇额娘岂会为了她,驳了我的面子?”

赵嬷嬷嗤笑道:“她那是痴心妄想!拎不清的贱蹄子!皇后娘娘是什么身份,岂会抬举她?”

主仆正说着话,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麻利地蹲了个万福,又麻利起身,脆生生道:“福晋,纪格格求见。”

谷杭一愣,“她来做什么?”

小丫头惶惑地道:“纪格格说…她奉皇后娘娘懿旨来的。”

谷杭眉心一簇,明明连万字殿的门都没进…可纪氏再胆大包天,也断不敢假传懿旨!谷杭正色道:“快请她进来吧!”谷杭语气这般客气,可不是给纪格格面子,而是出于对中宫长辈对尊重。

很快,纪氏手上捧着锦盒,袅袅婷婷走了进来,朝着嫡福晋见了个常礼,“福晋万安。”

“皇额娘到底有何懿旨?”谷杭立刻问。

纪氏面带娇柔的笑,“这锦盒中,是婢妾亲手绣制的一件斗篷,本来是要献给皇后娘娘的。但皇后娘娘疼爱福晋,发了话,让奴才送来给福晋您。还望福晋不嫌弃。”

皇额娘转赐之物,她又岂敢嫌弃?谷杭心里有些不悦,嘴上徐徐道:“皇额娘慈爱,是我的福分。有劳你跑这一趟了。”

午后,谷杭来谢恩,盈玥才晓得,自己竟然被纪氏狐假虎威了一通!这个纪氏,倒是很会玩弄语言陷阱,她明明吩咐纪氏把斗篷献给谷杭,却被纪氏说成是她赐予谷杭的!

这样一来,岂不成了她特特给纪氏撑腰了?!

若非谷杭性子孝顺,特特来谢恩,又特特陈述了一通,只怕她还要被蒙在鼓里呢!

“这些包衣家族培养出来的宫女,还真是…”盈玥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明白了原委的谷杭,心里也恼得紧,幸好她选了吴佳氏,若是这个纪氏陪伴木兰,还不晓得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不过你放心,无论是本宫,还是绵悫,都是不许她生养的!”盈玥冷冷道。

谷杭微微露出错愕之色,旋即她连忙起身:“多谢皇额娘疼爱。”这一切,被谷杭认为都是盈玥道意思,是以才郑重致谢。

“本宫即将起行,这纪氏,你莫因为绵悫不在,便放松了警惕。”盈玥叮嘱道。

“多谢皇额娘教诲,谷杭谨记。”谷杭那尚且青涩的小脸上透着凝重,经此一役,她更加不敢小觑了这个纪氏!幸好…皇额娘不许她有孕,否则日后必定会成为她的心腹之患!

谷杭心里满是庆幸。

终于到了起行之日,盈玥的凤车是特意加了减震装备的,因此乘坐在车内,平稳得叫人昏昏欲睡。

凤车内的空间实在是宽敞极了,盈玥特意用一架八扇式的描金花鸟绣屏给分隔成了里外两个空间,屏风外算是客厅,候着几个宫女,还煮着奶茶,咕噜噜冒着热气。

屏风内就是个半私人的空间,里头隔着一架硕大的紫檀嵌螺钿罗汉榻,榻上正中隔着个鸾凤和鸣的剔红炕几,盈玥与乌日珠站便分坐在炕几两侧,屁股底下是柔软的明黄龙凤条褥,盈玥的手臂随意地搁在明黄暗花四方引枕上,仪态透着三分慵懒。

乌日珠占却不免有些拘谨,尤其是瞧着臀下的明黄坐褥,便愈发坐不住,这颜色这绣纹,哪里是她配坐的?

“皇后娘娘,我还是坐绣墩吧。”乌日珠站看着旁边的紫檀木绣墩,低声道。

盈玥一愣,顿时便明白乌日珠站为何神态古怪了,她笑了笑,“我叫人搬个椅子给你吧,绣墩做得不稳当。”凤车中再平稳,可终究是在移动中的。

很快,玉盏搬了个花梨木圈椅进来,乌日珠站坐在椅子上,这才总算舒坦了,也总算能放开了与盈玥嗑瓜子聊天。

二人正闲聊着,玉壶自屏风后绕了进来,禀报道:“主子娘娘,吴格格叫人送来一双香囊。”

“嗯?”吴佳氏…这是跟纪氏学会讨好人了?

玉壶忙将那一双绣工还算细致的并蒂莲纹香囊呈了上来,乌日珠站笑着说:“绣工虽不算顶尖,那香料的气味很是清沁,提神倒是甚好。”

这味道,分明是以薄荷、冰片为主的,坐在车里本就容易昏昏欲睡,拿这个提神倒是不错,而且薄荷的气味也能缓解晕车——虽然她并不晕车。但这味道,她倒是满喜欢的。

“她倒是有心了。”盈玥点了点,便收下了香囊,还笑着转赠了乌日珠占一枚。

吴佳氏尽孝的举动,让绵悫也很是满意,少不得对她便多了几分宠爱。只不过绵悫依旧斟酌着日子,只在安全期那些日子吴佳氏侍奉,其余的日子…便只要暂且忍着了。而受到滋润的吴佳氏,总算谙知了争宠之道,愈发温柔小意侍奉。

如此行进着,很快便抵达了木兰围场。

一路百无聊赖的盈玥终于精神抖擞了起来,秋日天高疏朗,看着那层林尽染的围场,连空气都格外清新宜人!盈玥深吸一口气,若不是身边一堆人服侍着,她真想伸个懒腰!

可惜,她必须端着中宫皇后的派头,接受一干蒙古王公的福晋门的朝拜。蒙古各部王公勋贵,早已提前赶到了木兰,迎接圣驾。

盈玥不会说蒙古语,乌日珠站便正好充当了翻译官——带上乌日珠占还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因为一直陪侍她左右,乌日珠占也成为了蒙古福晋们贿赂的对象,尤其是科尔沁的几位福晋们,着实给乌日珠占塞了不少银子,求的便是这位守寡的姑奶奶能多给自家部族多说几句好话!

乌日珠占自然也如实禀报了盈玥,盈玥一笑置之,“你只管收下便是!只当是给珍儿攒嫁妆了。”珍儿已经赐了婚,未来夫君正是钮祜禄家的子弟,算来还是谷杭的堂兄弟呢。只因乌日珠占舍不得女儿,才要多留几年。

乌日珠占叹着气道:“我那个嫂子,瞧着似乎想把乌日娜许给二阿哥。”

那个叫乌日娜多蒙古格格,盈玥也是见过一回道,但素…丫的那只是个十岁小萝莉啊!!盈玥内心顿时斯巴达了!

第五五五章、科尔沁小腰精!

博尔济吉特乌日娜,科尔沁左翼扎萨克郡王嫡出的小女儿,论身份也着实够尊贵了。虽说才十岁,但她的绵悫不也才十二吗?只不过,身为皇子,若是娶了蒙古格格做嫡福晋,就等同失去皇位继承资格…

想到这点,盈玥心情有点复杂。

绵悫聪慧,绵懋勇武,这两个孩子自小到大便有些不对头。盈玥生怕自己的两个孩子会成为敌人。

但她总不能因为这点忧虑,便给绵懋定下一个蒙古萝莉小媳妇吧?虽然那小萝莉其实挺漂亮的…要不要问问绵懋喜不喜欢?额,不行,这不成了鼓励早恋了吗?!

还是先问问孩子他爹吧!

永瑆不乐意,一切都白搭。

盈玥一点不敢小觑永瑆的封建大男子主义程度。

正在此时,小乐子快步走进凤帐,打千儿道:“恭喜主子娘娘,今日狩猎,二阿哥猎到一只野熊,拔得头筹!”

这孩子,到了木兰,野疯了似的,竟然跑去猎熊了!

“皇上回来了吗?”盈玥忙问。

“皇上刚回到御帐,皇上已经派了人,要请娘娘过去呢。”

盈玥忙唤了贴身侍奉宫女,叫寻了一身明黄色八团夔凤旗服穿上,又披上一件暖和压风的孔雀呢斗篷,这才去了永瑆的帐殿。

永瑆的帐子位于整个驻扎营地的最中心,层层拱卫着,同样也是最大最华丽的,其高大宽阔,堪比一座殿宇,所以才叫做“帐殿”。

帐殿中正热闹地紧,一只如小山般的成年棕熊便横陈在玉阶底下,蒙古王公们的赞誉恭维不绝于耳。

“二阿哥十二岁便能猎熊,真是当之无愧的巴图鲁!”夸得嗓门最大的是科尔沁左翼扎萨克郡王。

“是啊,二阿哥好生骁勇!跟二阿哥一比,奴才那群儿子都是废物!”巴林部的某位台吉甚至不惜贬损自己的儿子。

面对如此生猛的马屁,坐在皇子的席位的绵懋都不由飘飘然了。正在此时,帐殿外一声高呼,把飘着的绵懋给拉了回来。

“皇后娘娘驾到——”

玉阶之下,两侧席位上坐着的皇子、宗亲、诸部王公亲贵纷纷起身,跪迎中宫。盈玥脚踩三寸花盆底鞋,端着仪态,一步步走向玉阶,头上的金累丝双凤金步摇摇曳生辉,耳上的金龙衔东珠耳环在帐殿明灿的烛火中光华耀眼,映着她那同样耀眼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