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慧郡王的嫡长女,大格格鵷雏,鵷雏虚岁三岁,实则还不满两周岁。却已经乖巧又可人,鵷雏甜甜唤了一声“额娘”,小脑袋往谷杭怀里蹭了两下。

谷杭笑逐颜开,“雏儿终于弟弟了,你可开心?”

鵷雏露出懵懂之色,“弟弟?可弟弟已经死了呀…”

谷杭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了。

鵷雏却依旧懵懂不解,“她们都说雏儿的弟弟死了,额娘,什么是‘死了‘呀?”

第五九〇章、离间天家骨肉

“她们都说雏儿的弟弟死了,额娘,什么是‘死了‘呀?”

这稚嫩的、奶声奶气的嗓音,原本是那么可人。谷杭却眼前一黑,几欲晕厥过去。

在场所有的嬷嬷全都吓得惨无人色,大格格的保姆嬷嬷急忙扑通跪倒在地:“福晋,纪格格是在诅咒二阿哥!二阿哥还好端端在偏房安睡呢!”

谷杭浑身都在颤抖,她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吩咐道:“去把…二阿哥抱来!”

众人匍匐在地,却无一动弹,哪里还有什么二阿哥,叫她们从哪儿去抱来?!

“去啊!!!”谷杭突然嘶声力竭嘶吼,“快去把我的二阿哥抱来啊!!!”

众人默然匍匐着,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谷杭两眼泪水横流,眼眸空洞地看着描金彩绘的横梁,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肚子上的那个疤痕,那一枪,打中了她的肚子。

二阿哥产下之后…她并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所以说,她的二阿哥…

其实她一开始就明白的,孩子只怕十有八九——可她总是还抱着一丝奢望,或许那颗子弹并没有打中腹中的孩子,或许就算打中了,也并没有打中要害…

底下人都说二阿哥是受了惊,产后体弱。

既然所有人众口一词,说二阿哥还活着,她便信了——哪怕那是自欺欺人。

“不!!!”谷杭如何能接受这个事实!

嘶吼着,谷杭眼前一黑,她晕厥在了床榻上。

“福晋!!”

“快来人啊!福晋晕过去了!”

懵懂的鵷雏吓得小脸煞白,她钻进了保姆嬷嬷怀中,小小的身子瑟瑟颤抖,“雏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保姆嬷嬷一脸心疼,“不是您的错,您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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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捆地如粽子一般的三十来岁的男子,面色黝黑,体长而瘦,很是不起眼儿的长相。这男子嘴巴被塞住、眼睛被蒙住,身上穿着单薄而干净的衣裳,捆绑的手脚呈现出不大正常的角度…

盈玥一眼就看出,腿脚都已经断了。

此人气息微弱,命已经去了七分。

这架势,哪里还需要绑得如此严密?哪怕不捆绑,他也跑不了。

两个太监粗鲁地将此人直接丢在地上,便跪安退了下去。

盈玥屏退了无关人等,吩咐道:“嘴巴上塞的抹布取下来吧。”要不然待会儿也没法招供啊。

绵悫也不假手旁人,直接上去便拽下了那塞了一嘴的抹布。

那人发出了微弱的闷哼,“我…什么都不知道…杀、杀了我吧…”这短短几个字,仿佛是用尽了全力。

绵悫眼中满是凶厉的杀意,“放心,你很快就什么都知道了!!”

“交给我吧。”盈玥直接撸袖子上前。

此人眼睛被黑布蒙得严密,但耳朵却听得分明,“女…女人?”这语气里透着不可思议,这次逼供的竟然是个女人?

下一刻,一柔软的手便覆盖在了额头上,刺客可以感觉到那时一只保养得极好的手,柔嫩而有弹性,这手主人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清淡的兰芷之香,浅香沁人心脾。闻着这个香味儿,刺客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晕晕乎乎的起来,浓浓的困倦袭来…

盈玥松了一口气,还蛮好控制的嘛。嗯,这个刺客被拷打多日,身体已经微弱到了极限,再加上根本就没有精神控制方面的防备…

旁边看好戏的绵懋露出惊喜之色,他快步凑上前,搓着手问:“这是成功了吗?”

盈玥也不搭理绵懋,直接问那刺客:“你叫什么名字?”

“乌十三。”那人如机器般回答着。

盈玥托腮自语:“听着像个编号,果然是个死士吗?”

绵悫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揪起那刺客的衣领,“你的主子是谁?!”

乌十三嘴唇动了两下,仿佛在抗拒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只抗拒了片刻,便说了出来:“乌苏里额勒。”

盈玥眨了眨眼,“乌苏里额勒?谁呀?”这个名字,反正她是没听说的过,然而,盈玥发现永瑆、绵悫、绵懋父子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绵懋!一张小脸煞白如土。

绵懋眼眸颤抖,气息也有些紊乱,“这怎么可能?!”

盈玥忙问:“你认识这个乌苏里额勒?”

绵懋脸色有些艰难,“乌苏里额勒,他是海兰察的乘龙快婿。”

盈玥一呆,脱口道:“海兰察的乘龙快婿不是你么!”

绵懋:皇额娘,这个时候您能不皮吗?

永瑆咳嗽了两声,忙扶着盈玥到一旁通炕上坐下,“你有所不知,海兰察有两个女儿,长女许给了帐下一员先锋将,便是这个乌苏里额勒。”

盈玥恍然大悟,原来是绵懋的连襟啊。可是——这个乌苏里额勒为什么要派人刺杀谷杭?!盈玥心头陡然一凉。

绵懋咬了咬牙齿,直接对乌十三质问:“乌苏里额勒为什么要刺杀大福晋?!”

乌十三硬邦邦缓缓道:“为了让慧郡王无嫡子,这样二贝勒便能有更大胜算争夺太子之位。”

二贝勒绵懋瞬间双眸滚圆,今天原本来准备来看皇额娘的本事的他,竟然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永瑆直接黑了老脸,他一巴掌重重拍在了炕几上,炕几上上的珐琅茶盏也跟着颤抖了两下:“离间天家骨肉!!该死!!”

绵懋眼睛在颤抖,他有些不敢去看自己的大哥,乌苏里额勒纵然胆大包天,但说白了,是为了扶他上位,所以才…

“大哥…”绵懋艰难地唤了一声。

绵悫的拳头已经紧紧攥了起来,他强忍着胸腔内滔天的恨意,继续问:“此事,海兰察可有参与其中?!”

绵懋愕然失色,“不会的,岳父不会与此事有关!”

永瑆抬了抬手,板着脸道:“懋儿!你不要插嘴!”

绵懋眼圈红红的看着皇父,“汗阿玛…”

这时候,乌十三沙哑地开口了:“超勇公,并不知情。”

绵懋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岳父没有糊涂到这个地步!

绵悫压下心口的恨意,微微弯身道:“汗阿玛,海兰察刚刚平藏归来,此事不宜牵连到多拉尔家头上。”

听到这一席话,永瑆露出了欣慰之色,“功臣之心不可寒,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绵懋眼圈湿润了,“大哥…”说到底,乌苏里额勒是海兰察的长婿,还是他帐下将领,此番乌苏里额勒犯下的滔天罪责,能不牵累多拉尔家,已经是十分宽宏了。

第五九一章、内院起火

绵悫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他转脸厉声质问乌十三:“枪械素来管制严苛,乌苏里额勒是如何弄到那杆枪的?!”

乌十三毫不迟疑回答道:“自工部员外郎辉发那拉晏清处所获。”

此话一出,绵悫变了脸色,辉发那拉晏清…正是他侧福晋辉发那拉晏音的同胞二哥!!也就说,这次的刺杀,并非只是胆大妄为之辈的野心勃勃之举,更是他内院起火!!

乌十三继续道:“辉发那拉晏清与辉发那拉侧福晋系一母所出,本就不忿妹妹受到冷落,乌苏里将军加以挑拨,并承诺此事不会牵累辉发那拉家,辉发那拉晏清借职务之便,从火器司盗取新式连珠铳,而后将军命死士中最精通枪械的我埋伏于妙峰山下,暗杀慧郡王福晋。”

听到此处,绵悫已经攥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已然爆起,可见是愤怒到了极点。

盈玥叹了口气,当初把辉发那拉晏音指给绵悫作侧福晋,还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盈玥忙问乌十三:“此事,辉发那拉晏音是否知情。”

乌十三摇头。

盈玥松了一口气,若是不知情的话…或许还可以从轻发落。

乌十三道:“小人不知,辉发那拉侧福晋是否知情。”

盈玥眉头一簇。

绵悫双眸已经怒极充血,“不管她是否知情,她与辉发那拉晏清都是帮凶!!都该死!”

永瑆长叹了一口气,“当初就不该将辉发那拉氏赐给绵悫!当年的先帝继后是何其歹毒?辉发那拉家的女人又能好到哪儿去。”

这简直就是这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啊!

盈玥掀了掀眉毛:“你这是在怪我吗?”

永瑆连忙笑着哄着:“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怎么能怪到你头上?”

这还差不多,盈玥心里咕哝着。但是,辉发那拉家既然参与到了其中,势必要牵累九族满门了,辉发那拉晏音…自然也是九族之一,不管她是否知情、是否参与,绵悫都饶不了她。

“汗阿玛,辉发那拉家擅动枪械,协同谋刺皇族,实在罪不容诛!!”绵悫咬牙切齿道。

永瑆略一思忖,扬声道:“来人!!”

大太监刘昶快步进殿,打千儿跪地:“奴才在!”

永瑆的脸上毫无半分表情,他的语气冷中带着肃杀:“拟旨!褫夺辉发那拉家承恩公爵位,辉发那拉晏清斩立决,其余族人流放宁古塔。”

说罢,永瑆扫了绵悫一眼:“至于辉发那拉氏,你自己后宅之事,自己去料理。”

这是将辉发那拉晏音的生死交由绵悫处置。

盈玥幽幽叹了口气。

绵悫应了一声“是”,他微微抬头道:“汗阿玛,那主犯乌苏里额勒…可否也交由儿子处置?”

永瑆审视地看了自己的长子一眼,“你打算如何处置?”

一旁的绵懋有些急了:“大哥!”乌苏里额勒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但是…多拉尔葳宁毕竟是蕤宁的亲姐姐,蕤宁自幼丧母,可说是葳宁一手抚养长大的。

绵悫正色道:“只要多拉尔家肯大义灭亲,儿子可以只杀乌苏里额勒一人,绝不牵累其妻儿。”

绵懋彻底松了一口气,岳父知道轻重,他会大义灭亲的。

正在此时,一个太监慌乱地跑了进来,噗通跪倒在地,“不好了!福晋她…上吊自尽了!”

绵悫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盈玥急忙问:“可救下来了?!”那么多人伺候着,应该不至于让谷杭真的吊死吧?

太监忙点头:“幸好发现及时,这才没有断气。”

盈玥:老娘差点被你吓断气!

绵悫脸上恢复了三分血色,他连忙躬身道:“汗阿玛、皇额娘,恕儿子要先行回府处理家务!”谷杭会寻死,这表示…二阿哥的死,她已经知道了!可恶!他明明严厉吩咐府中上下必须众口一词瞒住福晋!到底是哪个狗奴才多嘴?!

绵悫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愤怒,只恨不得立刻飞回府中。

盈玥点了点头,“好好安慰她。”

失子之痛,对于女人而言,简直是不可承受之痛。

这个时候,谷杭最需要的便是丈夫的陪伴,可偏偏这段日子,绵悫为了查明真相,一直在外奔波。

“儿子告退!”跪了个安,绵悫飞快退下了。

绵懋见状,忙道:“至于乌苏里额勒这个逆贼所犯下的罪责,便由儿子亲口转告海兰察将军吧。”让岳父亲自动手,大约能让大哥心里稍微痛快些吧。

永瑆摆了摆手,“去吧。”

送走了两个儿子,盈玥不禁唏嘘,“悫儿很好…”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能不牵累多拉尔家,可见他是想要保全兄弟情分。

永瑆眼中带着一抹自豪,“朕的儿子,自然都是最好的。”

盈玥:…这是又傲娇了。

慧郡王府。

谷杭宛若失去灵魂一般,无力地躺在华美的锦衾中,她的眼角分明还带着一抹干涸的泪痕,眼睛红肿,雪白的脖颈上赫然是一道紫红的泪痕。那洁白的长绫就那样软软萎落在地,白得不染一丝尘垢。

赵嬷嬷正跪在一旁禀报:“是纪格格在大格格耳边嚼舌根子,说二阿哥死了,大格格不懂事,便在福晋面前说了。”

“纪氏!!“绵悫一拳重重打在案桌上,睚眦尽裂,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那条白绫,”你带着这条白绫,去给纪氏用上!”

赵嬷嬷听懂了慧郡王的意思,连忙磕头道:“是!王爷!”福晋失子,王爷总不在府中,这几日底下几个小贱蹄子是愈发不安分了!尤其这个纪氏!如今总算能杀鸡儆猴了,帮福晋好好立一立威了。

赵嬷嬷带着白绫,便气势汹汹去办差了。

绵悫叹了口气,侧身坐在床头,他执着谷杭苍白无骨的手,柔声道:“咱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这话落在谷杭耳中,眼里却一瞬间涌出了泪来,一枪打穿肚腹,这样的伤势…她还如何能再有孩子?她又如何配再有孩子?

“爷…”谷杭含泪望着绵悫,“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去进香,就不会遇刺,就不会失去咱们的孩子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这个作额娘的,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绵悫心头剧痛,连忙将福晋拥入怀中,“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有人蓄意谋害!幕后主犯和从犯,爷都已经查到了,定叫他们给咱们的二阿哥偿命!!”

谷杭泪落连珠,“就算偿命又能如何,我的孩子…也不能复生了。”

“谷杭…”绵悫深吸了一口气,“你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

谷杭摇头,只一味落泪,却不再言语了。

绵悫眼中沉痛,看样子还需日后慢慢宽慰才是…

“等我料理了害死咱们孩子的人,再回来好好陪你。”绵悫抚摸着福晋单薄的肩膀,柔声道。此刻绵悫心中恨意压过了伤痛,根本没有注意到谷杭眼中,已经不存半分求生之念。

第五九二章、天籁音绝

夜色寂静,绵悫看在躺在床榻上已经入睡的谷杭,他揉了揉沉痛的眉心。还是先料理了后院吧…

这时候,赵嬷嬷爷回来复命,“启禀王爷,纪格格已经往生极乐了。”赵嬷嬷眼中滑过一丝快意,这个贱人,居然还利用大格格来伤害福晋…这位赵嬷嬷是谷杭的乳母,可说是亲眼看着谷杭长大的,对于这位福晋主子,赵嬷嬷如同看待自己的女儿一般,岂容的下贱之人伤害一丝一毫。

纪氏这个贱人,居然还不肯赴死!赵嬷嬷索性亲自动手,勒断那根雪白的脖子。

绵悫露出了微笑,“办得好!”

然后,绵悫起身,吩咐身旁太监:“去天籁院。”

侧福晋辉发那拉氏,最喜欢弹奏琴曲,因此她所居住的别院取名为天籁院。平常郡王烦心的时候,时常会去听上一曲,不过甚少留宿。这个时候王爷偏偏要去辉发那拉侧福晋那儿,赵嬷嬷有些不解,她连忙道:“王爷可否容许奴才随行。”

绵悫想到这赵嬷嬷料理纪氏很是痛快利落,可见是个好手,便点了点头:“跟上吧。”兴许还能派上用场呢。

绵悫离开了正院,榻上本该沉睡着的谷杭却睁开了眼睛,她眼中满是绝望,“爷没有留下…”好不容易回府,爷没有留下陪她,而是去了辉发那拉氏院子。

或许,爷并不会留宿,只是想听听琴曲,舒缓愁绪。

“但是…他是怨我吧…”谷杭眼中的苦涩与伤痛浓得化不开,“他应该怨我,是我没有听他的话,执意要出去进香求子…”

谷杭伸出颤抖的手从枕头底下取出了那把嵌着红宝石的匕首,即使在黑夜,那红宝石仍然在月光下闪烁着如血光的光彩,“这是阿玛给他外孙的见面礼…只可惜…”

锋利的刀刃上流转着寒芒,“真是一把好刀…”

谷杭握紧了匕首,合上眸子,刺了下去。

天籁院。

通明的灯火映着辉发那拉晏音那张不安的精致小脸蛋,“怎么会、怎么会…九门提督兵马围困承恩公府?!他们怎么敢在承恩公府造次?!”

映着这句话,房门被砰的一声踹开了,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他们当然敢!因为他们是奉了圣旨!!”

“圣旨”二字彻底打破了辉发那拉晏音最后一丝幻想,她浑身一软,噗通倒在了地上。

绵悫脸上冷凝,声音寒湛得宛若来自九幽:“是你让辉发那拉晏清盗取火器司连珠铳的!!”

“不!!!”辉发那拉晏音分离摇头,她赶忙跪着膝行上前,含泪道:“妾身没有!妾身怎么敢?!是二哥一直不忿福晋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位子,所以才——”

绵悫愤怒爆发了:“属于你的位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你们当初纠缠哀求皇额娘,本王连侧室之位都不可能给你!”

这样的话一瞬间激起了辉发那拉晏音心底埋藏已久的忿意,“辉发那拉家是不够高贵!姑祖母又遭受先帝爷厌弃,所以皇后娘娘和爷便要悔弃当年的婚约?!”

绵悫几乎要气疯了:“婚约?!哪里来的婚约?!庚帖何在?!文书何在?!当年皇额娘迫于继后之势,才不得已与辉发那拉家来往!但却从未说过定下婚事!是你们自视过高、自以为是!!”

这样的嘲讽,让辉发那拉晏音涨红了脸,说到底,的确是没有真的定下婚约!有继后娘娘在,辉发那拉家也一直觉得,有娘娘做主,这是早晚的事儿!却不曾想,姑祖母后来竟险些遭到废黜,辉发那拉家也跟着一起败落。

时移势易,阿玛才不只得放低身段,只求侧室之位!

辉发那拉晏音眼中滑过沉痛的泪水,她重重磕头:“此事阿玛并不知情,一切罪责妾身一人承担,还请爷不要迁怒辉发那拉家!”

绵悫冷冷道:“晚了!若怪只怪你阿玛养出你们这么一双孽子孽女!汗阿玛已经下旨,你二哥赐死!辉发那拉家褫夺爵位,悉数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辉发那拉晏音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不!阿玛是无辜的,你们怎么能…”

绵悫愤怒地打断了辉发那拉氏的话:“无辜?!养子不教,纵容子女妄为!他哪里无辜了?!还有你,胆大包天,居然敢加害爷的嫡福晋和至亲骨肉!!你这个贱人!!”

辉发那拉晏音眼中满是惶恐与愧悔,于愧悔中生出一抹毒恨:“为什么、为什么…她抢了我的位子,害得不得不为侧室,她深得爷爱重,而我却要饱受冷落!!这不公平!!”辉发那拉晏音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哀嚎。

绵悫冷冷道:“别忘了,没人逼你为侧室!反倒是你自己恬不知耻缠上来!!你有什么资格怨恨?!”

辉发那拉晏音呆滞住了,“恬不知耻?原来在爷心中,我竟是这种女人…”她的一腔爱慕,爷竟全然看不到。

绵悫深吸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幽暗的夜色,“好了,爷不想在这里跟一个贱妇耽误时间!”说着,绵悫扫了一眼旁边的赵嬷嬷:“送她上路!”

赵嬷嬷应了一声“是”,她满脸狰狞地逼近辉发那拉氏——就是这个贱人,害死了福晋的二阿哥!!

看着这宛若刽子手的赵嬷嬷,辉发那拉晏音眼中一片惊呼,她疾呼道:“不!我、我已经有了身孕了!!爷不能这么对我!”

听得“身孕”二字,赵嬷嬷神色陡然一僵,这个贱人竟然有喜了?

绵悫的眉心一簇,脸色却并未有半分缓和。

辉发那拉晏演急忙爬到绵悫脚下,抓紧他的衣袍:“是真的!妾身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赵嬷嬷眼中滑过一丝凶狠,她疾呼道:“王爷千万不能相信她!她肯定是在说谎!”

辉发那拉晏音毒恨地瞪了赵嬷嬷一眼,然后疾呼道:“妾身说的都是真的!王爷若是不信,可以立刻叫医官前来,一诊便知真假!”

赵嬷嬷咬牙切齿,这个贱人既然敢这么说,可见是真的怀了王爷的血脉了!

绵悫眼中滑过愤怒,三个月的身孕,也就是说辉发那拉氏早在谋划刺杀谷杭之前就有孕了,这个贱妇正是仗着有孕,所以竟敢谋害爷嫡福晋和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