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刘青一如继往地坐在床上练功,却欣喜地发现,她终于可以引导丹田那团气在体内行走了。

但欣喜过后,她又郁闷了:她发现,本来运气应从下丹田出发,经会阴,过***,沿脊椎督脉通尾闾、夹脊和玉枕三关,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会至舌尖(或至迎香,走鹊桥),与任脉接,沿胸腹正中下还丹田的,但奇怪的是,气经胸口处时,那团气好像总是被阻在那里,所有的气流竟然泥沉大海、不知所踪了。然而再意守丹田,发现那团气仍是那么大,却又未曾缺失。

“奇怪了。”刘青想不明白,“难道是哪里出了错?”她冥思苦想,回忆前世所学。思来想去,却找不出错之所在。

刘青无语望天,总觉得老天又在玩她:那老家伙总是给她一个惊喜,然后再给她一个打击,等你沮丧的时候,它又给你个补偿…“这老玩童!”刘青在心里暗骂,却再不敢出声。

做事坚持不退缩、不气馁,是刘青自认的最大优点。这样练功既没出现什么不良反应,她便仍然坚持下去。

这样过了几天,那晚刘青同样引气走小周天到胸前,突然眼前一亮,意识里好像进了一个空间。这空间不大,大约四五十平方米,里面空无一物。“这是哪儿?”刘青有点慌张,脑子里刚想着“我要出去”,眼前一暗,只见自己端坐在床上,微微的月光透过窗子映照进来,房外小虫微鸣。

刘青下意识伸手去摸刚才运气出现异觉的地方,手中碰到一个坚实湿润的圆柱。“玉?!”刘青喃喃道,“难道是这块玉?”这块玉来得如此诡异,现在更诡异一点也好像也有可能。

当下刘青凝神贯注,再一次运气到玉佩处。她心中念头一晃,果然又进到那个空间里;再一意念“出去”,空间消失,一切如常。

刘青歪着头想了一下,起身找了条细绳,将它从撑蚊帐的竹竿上穿过,然后把玉佩从领子里拿出来,用细绳系住吊在半空中。然后她再次静坐,运气周天。

结果,气流一路通畅无阻,顺利完全一周天。她即便再意念什么“进”、“出”,都没什么异常。

果真是这块诡异的玉!

可为什么前段时间她练功时却进不去这空间呢?

刘青将玉从细绳上解下来,细细端详。她想,这可能跟她的身体状况有关。原来刘二丫的体质弱,所以这东西就是一个石头模样,这大概也算是保护色吧,要不以刘二丫的能力,一块值钱的美玉挂脖子上,不被人谋财害命才怪;后来她穿来了,练功后身体慢慢变好,这石头也变成了美玉;待到她功夫练到一定程度,才开启了这个空间。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一定要运气才可以进去吗?是否一定要挂在胸前呢?”刘青又想,她决定,就算今晚不睡,也要搞清楚这个东西。

她把玉拿在手上,并不运气,只意念:“进去。”又进到空间里,“出去。”只见自己坐在床上仿佛刚才做了一个梦。

“太好了,收放自如。”刘青喜道,转而又想,“可是,这空间有什么作用呢?”

回想前世看过的小说,似乎在小说里这种空间有两种用处,一种是种田文里的便携式桃源,一种就是存储物品的纳米芥子,相当于隐形行李箱。

“啊,如果是可随身携带的两亩田就好了。”刘青欢喜地想。她轻轻打开门,跑到院外的菜地里,连泥带根地挖了一颗青菜后拿到房间里。

“怎么把它种进去呢?”看着眼前这颗青菜,刘青有些苦恼,“顺便试试看吧。”

把青菜放在桌上,两眼紧紧盯住,意念:“进。”青菜纹丝不动,并不理她。

再把玉佩伸过去碰着青菜,再意念:“进。”还是失败。

“难道要运气才行吗?”刘青皱眉,“或是,必须要我来做中介传媒?”

她把玉佩挂回脖子,再把青菜拿在手上,先试一回不运气的,意念在青菜上:“进。”哈,青菜不见了。

刘青赶紧凝神摒气:“进。”眼前一晃,自己的意识又进了到空间里。只见那颗青菜乖乖地躺在空间的地上。

“怎么种上啊?”刘青发现自己只是意念里能看见空间里的东西,却不能触碰。而青菜也不会自己种到地上。再仔细打量空间的地面,只觉得像块硬硬的地板,并没有泥土。

看来这菜是种不到空间里来了。

“固体是这样,液体呢?”

刘青再一次跑出去,舀了一瓢水进房里来,把瓢放在桌上,手伸进水里,意念:“进。”瓢里的水不见了。

再进到空间去,看到空间里多了一个小水洼。手摸着水瓢,再对着小水洼意念:“出。”水又回到了瓢里。

“不知能不能把鱼养到水洼里?”刘青期待地看了看玉佩,再把水放进空间里,却在发愁找不到鱼可以试试的。

无鱼,虾也可;无虾,田螺也可。

第二天刘青也顾不上练功了,天一亮她就往大家挑水的水池方向跑。水池位于村西,那里有一股不知从哪儿涌出来的泉水,终年不会干涸。刘青估计,当初人们在这里形成一个村落,应该正是因为这股泉水。人们用石头把那里砌成了一个大水池,那个长方形的大水池又被分隔成三个小池,泉水从第一个池子里冒出来,满了之后流往第二个池子,那是洗菜池,再往下流,就是大家洗衣服的地方。

这地方长年有水,应该会有一些水产动物吧?

到了那里,因天色还早,刘青只遇到一个挑水的人。等那人离开后,刘青便弯着腰仔细地往水里瞧。鱼她是没瞧见,但水池底下螺丝倒有不少,刘青看左右没人,脱了鞋提起裙子,一脚踩进了洗菜的池子,水不深,只没过了她的膝盖,但初秋深山里的泉水还是有些冰凉。

刘青也不顾那么多了,飞快地捡了两个螺丝,便赶紧上了岸——要是有人看见她把大腿都露了一截,还不知会怎样说她闲话呢。

生活在人类社会里,想要蔑视这个社会所遵循的伦理道德,那结果一定会死得很惨。

第十八章 有福大家享

“二丫,这么一大早,你去哪儿了?”刘青进门时,秦玉英正站在院子里梳头,看见刘青的裙子和袖子都湿了,惊讶地问。

“哦,今天醒得早,出去走了走。到了水池那边,不小心滑了一跤。”刘青暗自吐了吐舌头,赶紧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把螺丝放在手里,默念:“进。”螺丝不见了。她再看空间里,螺丝虽是进去了,却没有养到水洼里,而是躺在另外的地方!

刘青很失望:“看来这就是一枚储物芥子了。”随即又高兴起来:“不管怎么样,有这样一个储物空间也很不错啊,总比没有好。”凭白得了个储物芥子,刘青觉得这老天对她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过了一个月,正吃着晚饭,刘大春低着头说:“后面的那几座土山,被周先生都买下来了。”

“啥?周先生家是不是嫌钱多了,买荒山做什么?”秦玉英正忙着喂儿子吃饭,闻言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刘大春。

“听说,是要种茶。”刘大春闷着头扒饭,心情有点郁郁寡欢。

“种茶?”秦玉英给小宝擦擦嘴,笑道,“那可是个新鲜玩意。”又问,“能来钱?”

“周先生见多识广,还能做亏本生意?”

“那倒是。”

刘青专心吃饭,一言不发。叫你种你不种,现在看人家种了心情不好了吧?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咳!

到了十一月,周家的茶山开始平山整地;十二月,直播茶种。这个十二月其实相当于阳历的一月了。在南方,阳历二月后白天日照强,气温高,幼苗容易枯死,不利于成活。看来,这周达明做事倒也是个精细的。

其实后世早已不用直播法来种茶了。直播茶种属于有性繁殖,在古代落后的技术条件下,有性繁殖容易自然杂交和产生变异,很难保持茶的纯良种性。

但刘青却什么也不能说,默默地看着村里的男人们在那几座山坡上忙活,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哀伤。这大半年来,她一直告诉自己要珍惜这段生命,要快乐地面对人生。但这忽如其来的悲伤却让她发现,她想家了,想现代的家。前世的丈夫虽然让她伤心,但早已习惯的自由和自主的生活让她眷恋。其实就连那个怀抱,都让身在异世的刘青觉得温暖。

冬日农闲,周家种茶要雇工,西山村的壮劳力倒有一大半去给他家帮工。刘大春也不例外,每日里早出晚归。

刘青则努力地把茶山从心里抹去,尽量不让自己去关注那山头的变化,依然勤奋地练她的功,养她的蚯蚓;在沙地里练她的字,在破布上绣她的花,实在无聊了就往芥子里倒腾东西。她想,人的眼睛长在前面,就是提示人们要向前看,过去的东西再值得怀念,但终究变成了回忆。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过年在古代是热闹而快乐的,家家户户都开始杀猪,刘大春家的日子这一年过得红红火火——猪是村子里养得最壮的,差不多有二百六十斤,让大伙儿都吃了一惊;鸡也养了一大群,卖猪肉、鸡和蛋的钱,让秦玉英笑得合不拢嘴。

为了表彰刘青,秦玉英特意让刘大春从镇上给刘青买了一块花布,给她做了一身花棉袄,这棉袄在刘青的再三强调下,才没做成大红大绿的。为了预防明年长高穿不合,这棉袄还特意留了宽宽的边。做好给刘青穿上后,秦玉英自我陶醉直说好看;刘青却觉得自己像个傻妞,心里想,还不如直接把钱给我存起来。

不过刘大春终于应她的要求,给她买回了文房四宝,让刘青高兴了好几天——周小琴现在胆子越来越大,偷出来的书越来越多(嘿嘿,其实刘青明白这是周达明故意放水),一些有用的东西,刘青现在终于有条件可以摘抄下来了。

过年前采买年货时,刘青曾死缠烂打想要跟刘大春一起去,她已经差不多一年没走出这大山了,感觉自己就像那只井底的青蛙,不是不想看到外面广阔的天空,只是条件不允许,只好安慰自己天下只有这么一片天。

但从来对她千依百顺的刘大春这次却不同意。他说,从这里到镇上,要翻上三座大山头,以他的脚力,都要走上三四个时辰才到。刘青暗底里算了算,一天来回算下来,从这里出山一趟整整需要十三、四个小时,她吐了吐舌,不再坚持。她现在身体虽然不错,功夫也增进不少,但也还是个十岁多的孩子,活动强度太大,绝对吃不消。

到了大年初二走亲戚时,刘青道:“这还剩有几只鸡和一群小鸡呢,可不能把它们饿着。我就留在家里得了,你们带小宝去走亲戚吧。”

“那怎么行?”刘大春不舍得委曲妹妹。

“我跟外婆家的人不熟,呆在那里跟个傻子似的,没的难受;而嫂嫂的娘家我更没必要去了。所以哥哥嫂嫂,你们就放心去吧。”刘青把刘大春一家三口推出了门,把院门关好,一个人盯着她种下的杜鹃花静静地发呆。

每逢佳节陪思亲。虽然她在那时空里除了那个人,再没有别的亲人了,但那里毕竟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那里社会安定,经济繁荣,物质丰富,自由平等,她也自信有能力养活自己。现在只身呆在这明朝,除了刘大春家,她一无所有。平时她还能让自己尽量的乐观快乐,但现在,在这家家团圆、户户热闹的日子里,她觉得孤单而惶然。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不知不觉,她眼泪潸然。

刘大春忙完拜年,已是大年初五。“哥哥,嫂嫂,我想跟你们商量个事。”那天吃完晚饭,刘青道。

“什么事?”刘大春刚想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村里也有很多人生活得不好,我想,把养蚯蚓的事也教一教他们,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秦玉英没想到刘青会有这种想法。这一阵别人羡慕的眼光让她觉得无限幸福,现在,小姑子要把这种只属于她们家的幸福传播出去,她一下子觉得舍不得。

刘大春坐在那里,沉思着,也没作声。他的思想也跟秦玉英一样,总觉得发财的方法是一定要好好藏起来不让别人发现的,就连前几天亲戚问他们如何喂猪,他们也只吱唔过去。

屋里一下陷入沉默。

刘青笑笑,道:“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只是这么一说。好了,我回房了。”

刘大春和秦玉英的想法,其实她能理解。如果不是在现代受公益事业的影响,她也不会想到把自己发财的路子无偿地拿出来给大家分享。闷声发大财,这才是中国人最传统的思想。别人发财可不会分给你半两银子,你发了财为什么就想着要分给大家?

第二天,刘青照例上山去练了一个半小时功,回到家里时,却发现刘大春已起来了,正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发呆。

“哥哥,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天气还冷呢,可别冻出病来。”刘青看刘大春竟没发现她是从外面回来的,明显心不在焉。

“哦,妹妹你起来了?”刘大春这才醒过来。他看着刘青,犹豫着,却半晌没说话。

“怎么了,哥?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一个晚上都在想我说的事呢?其实没什么的,我就那么一说,不教就不教呗,反正他们发财的路子也没告诉咱呢。”刘青看刘大春眼圈有些发黑,显然是没睡好,忙安慰道。

她在这时空最亲的亲人就是刘大春一家了,她可不想因为外人而让自己的亲人困扰。她只是个小女人,没有济世的抱负。

“不是,二丫,我想了一个晚上,觉得吧,还是你说的对。其实教给别人,我们也没损失什么,是吧?”

刘青用力地点头:“是的,哥哥。”她忽然很想拥抱一下刘大春。在这个保守的时代,要作出这样一个决定,该需要做多少的思想斗争!她知道,其实刘大春只是因为一直没想过这问题;一旦他想了,就一定会想通的。

“可是,嫂嫂她…”刘青也不想让秦玉英伤心难过。相处一年,刘青也喜欢上了这个单纯的十九岁的姑娘。

“你嫂嫂那儿没事,我会跟她说的。”

刘青点点头:“那你一定要好好说,要是嫂嫂想不通,咱就不教,啊?”

刘大春摸摸她的头:“放心吧。”

那天吃完早饭,刘大春就出去了。中午时刘青听到村里的男人互相招呼着往里正那边去,就知道,刘大春正在一步步实施着属于他们的公益事业。

山里人纯朴,他们虽基本上都不识字,却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所以他们最后公议,刘大春教会他们养蚯蚓,他们养大的鸡每家都回报刘大春两只。

刘大春夫妇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更令他们高兴的是,现在他们在村里的地位也高了不少。走在路上,遇上的村里人都会很亲热地跟他们打招呼。村里德高望重的张爷爷也评价说,刘大春这娃,宅心仁厚,心胸宽广,是个做大事的人,以后定有后福。

这话传到刘大春耳里,他又辗转了一宿没睡。第二天他看向刘青的目光,除了平日的疼爱,还多一种略带敬佩的复杂感情。

第十九章 春天采茶忙

在简单而快乐的的日子里,春天悄然来临。

周达明家种下的茶树,在春雨的滋润下蓬勃生长,到清明时,便可采最少的第一茬芽叶了。村里的小姑娘、媳妇子都被组织起来,开始采茶。刘青也被嫂嫂赶到山上,赚些工钱。

采茶刘青有经验,她前世是茶研究协会的会员,也曾随协会里的同仁们一起去茶山体验生活。

清晨四点多钟起床,刘青也顾不上练拳了,匆匆洗漱完毕,围上围裙,戴上头巾,背上竹筐,便往茶山上赶。

这采茶的时间也极为讲究,否则便要影响品级。

首先是采茶的季节,以“谷雨前后收者为佳”,谷雨前五日为上,后五日次之,再五日又次之。因此也就有了按时间来分的茶类——清明前采摘的“明前”茶、清明后两三天采摘的“雀后”茶、谷雨前采摘的“雨前”茶,都是头春茶,为茶中上品。

其次是采茶的气候,必须天气晴明。下雨天不采,晴而有云也不采。雨天采的茶不香;便是久雨初霁,也不能采,还须隔一两个晴天,否则茶也不香。

最后是采茶的时辰,要求清晨日出之前,凌露采茶,方为上品。因为茶叶表面的露水对采摘下来的茶叶有一定的保持滋润、新鲜的作用。如果没有露水,容易干瘪枯萎,品质自是不高。

刘青爬上茶山,看到一垄垄的茶树依次从山脚直铺而上,如同绿油油的天梯,直上云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带有茶的清香的空气沁人心脾,顿时使她心情为之开阔,想要放歌。看到陆续来到的女人们,刘青吐吐舌头,微笑着开始采茶。

她双手齐下,将一芽一叶或柔嫩的对夹叶轻轻折下,折好一小把后,轻轻放到背后的竹筐里。

这茶采下后放在手中不能紧捏,放到竹筐后也不能紧压,以保持鲜叶最新鲜的原貌;而且采茶的顺序也要从茶树的下面往上面采,从边缘往中间采,按茶树的行列顺序逐株探清。

另外,这采茶的手法也有讲究,一定不能用指甲掐,否则掐过的地方加工后便会变黑,影响茶质。

喝茶很爽,采茶却很辛苦。一公斤特级绿茶,大约要采七八万个芽叶,这种工作,单调而重复,一点也不浪漫。

到了差不多九点钟,雾气散开,太阳升了上来,刘青才背着竹筐到收茶处称茶。在那里,周达明请的师傅要给茶叶定出等级,再去称重,根据等级和重量给工钱。

轮到刘青时,茶师傅伸手捧起一捧茶,认真地察看茶叶,只见刘青所采的茶基本都是一芽一叶,而且芽比叶长,折痕整齐,色泽新鲜碧绿。

茶师傅诧异地抬起头来打量刘青,问:“以前采过茶?”

“没有,你们昨天不是教我们这样采的吗?”为了保证茶的质量,周达明昨天特意请人来给她们进行培训。

“不错不错,很聪明。嗯,量还不少。明天继续努力。”茶师傅点点头,高喊一声,“特级!”

这茶不但根据采的量算工钱,而且茶的等级不同,工钱的等级也不一样。刘青这茶算下来,竟然得了十文的工钱,算是拔了个头筹。要知道,前面那些人,拿的工钱最高的也只有六文。主要是今天是头一天采茶,这些女人们手不熟,采的茶都不好。所以刘青今天算是只出头鸟了,排着队的姑娘媳妇们,都羡慕或妒嫉地看着刘青。

刘青浑不在意。以前这些人都嫌二丫身体弱,不喜欢跟她玩。现在的刘青秘密多、事情忙,更不喜欢跟村里的女人们说长道短。所以她只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拿着工钱往外走。

“等等。”一声高喝在耳边响起,“你们这儿也太不公平了。我觉得我刚才交的茶跟她的一样,为什么她是特级,我的却是二级?”

刘青回过头来看去,只见一个高高壮壮的女孩正作茶壶状,用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着那个定等级的师傅。

“这位姑娘采茶用折,你采茶用的是掐;还有,你跟她虽然采的都是一芽一叶,但你的茶茶梗长,里里还有鱼叶,怎么能一样?昨天我们就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评茶师傅认得说话的这位是东家的侄女,忙解释道。要是其他人,他早训斥了——昨天他一再强调,采茶是不能采鱼叶的,否则要伤茶树。可面前这位就是不听,茶的老嫩也参差不齐,他看在东家的面子上,才给了个二级,结果现在还要吵闹。

所谓的鱼叶,是指茶树的越冬芽在春季发芽时初展开未抽出新梢时最初的叶片,因呈鱼形,所以叫鱼叶。因其是在上年就形成的,在茶叶的采摘中都弃而不采,只采当年新芽,以保证茶叶的品质。同时采摘时,鱼叶不可一并采下,否则会有一些诸弊:第一,鱼叶制成的茶乌黑而可溶性少,使茶的品质低下。第二,鱼叶被采后,该处不再发芽,故而足以减少下次采摘的产量。第三,采摘鱼叶,足以摧残树势影响树龄。因采摘鱼叶有上述弊害,所以鱼叶不可一并采下,只取鱼叶之上着生的一芽二叶(最多三叶)而自鱼叶之上采摘。

刘青皱了皱眉头。这女孩她认得,是周小琴的叔伯姐姐,今年十三岁,好像叫什么来着…周玉珠?这周玉珠仗着她们周家在这村里是大户,而且村里人都找她小叔看过病、受过她家的恩惠,自己又长得人高马大的,在村子里的一群女孩中称王称霸。刘青听到林姨娘跟陈妈多次聊起过她的事,但因是哥哥家的孩子,嫂子又是个泼妇,周达明也不好多说什么。周达明的哥哥比他年长很多,周达明算是他哥嫂养大的。所以他要说哥哥家的孩子不好,就得被嫂子骂忘恩负义。

不过刘青很好奇,怎么这周家一根藤倒结两种瓜——周小琴贤静柔美,这周玉珠却长得五大三粗、蛮横无比。

刘青看那周玉珠转头去跟收茶师傅嚷嚷着,好像没她什么事,正想转身往外走,却被人一把抓住,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提到收购台前来,一声高音又在耳边响起:“你别走!你心虚什么?”周玉珠一张大脸凑到刘青面前,“你老实交待,是不是给他什么好处了?”

刘青愕然。

这位小姑娘到底要闹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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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茶树种下去后三年才能采摘,这里因为剧情的需要提前了,特注。

第二十章 沧海桑田的味道

“老实说,你是不是给他好处了?”周玉珠不停地朝刘青眨巴眼睛,手上的力度慢慢加大。

刘青只觉得肩膀要断了,她运功一震,把肩膀从周玉珠的魔爪中解救出来,瞥了周玉珠一眼,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她不知道这周家人在折腾什么,她也不想参合。她只想让这周玉珠知道,她刘青不是好惹的。这姑娘要是知道好歹,被这一震就不应该再来惹她。

“哟呵!”周玉珠何时受过这般挑衅,她看着自己的手掌愣了片刻神,就往门外追来,拦住了刘青的去路:“嘿,病秧子,看不出还有二两子力气。”

刘青哭笑不得。二两子力气?二两子力气能震得人手上发麻?这周玉珠,没见识就算了,现在才发现她还没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