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不会是生病生哑巴了吧?”周玉珠看刘青不说话,心中开始恼怒。

刘青瞥了她一眼;“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你是不是给了那人什么好处?为什么他要给你定特级?”

“我给你们周家干活,干嘛要给他好处?”大姐,这是你家的生意好吧?用得着这般闹腾么?

周玉珠本来只想找那师傅的碴儿,选了一个全村最弱的病秧子作靶子,却不料这病秧子却不给面子,竟敢如此挑战她的威严,她顿时觉得颜面大失,怒心顿起,不禁暴喝一声:“还敢顶嘴?”一巴掌便往刘青脸上扇了过来。

刘青哪里会让她打到,只轻轻一侧,这一巴掌就落了空。刘青饶是不想与这不懂事的小女孩一般见识,也忍不住心里恼怒:这小女孩才十三岁,却如此暴戾,她这一巴掌打过来,要是她没功夫在身岂不要满嘴掉牙?两人无怨无仇,她便这般狠毒;要是有人与她有隙,她岂不要杀人?

刘青正想是否给对方一个教训,好让她收敛收敛时,却听一声:“住手。”周达明铁青着脸快步走了过来。

他走到周玉珠面前,皱着眉盯着她道:“怎么回事?”

大家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后面又冲过来一个人,却是刘大春。他显然是得了消息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的,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话来,三月初的冷天,他竟跑得冒头是汗。刘大春上下打量着刘青,看她好像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那验茶师傅走了过来,把事情跟周达明说了一遍,又把刘青采的茶和周玉珠采的茶拿过来给周达明看。

周达明听完,盯着周玉珠,阴沉着脸,半天不作声。

“哥哥,我没事。”刘青看刘大春跑得满头是汗,忙掏出手绢递给他,觉得很是窝心——有人可以依靠、给你保护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真的…没事?”刘大春这才缓过劲儿来,接过妹妹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过头去怒视着周玉珠。

周玉珠大概知道周达明并不敢把她怎么样,所以看到周达明来,仍是一付理直气壮的样子。这时给刘大春一瞪,不禁慌乱地后退了一步。

“咱们走吧。”刘青看周达明对这事也挺头痛,在他这儿闹事的毕竟是他侄女。她如果一定要周玉珠给个公道,势必让周达明为难。自己每天在周达明家里出出进进的,还是给他留个面子的好。

刘大春被刘青拉走的时候,握紧拳头狠狠地瞪了周玉珠一眼。虽说这是周先生的侄女,他也不会跟小姑娘动粗,但他得让人知道,他刘大春的妹妹绝不容人欺负。

走到半路,就看见秦玉英抱着小宝急匆匆地走来,一见他俩,就急问道:“二丫,怎么回事?听说你被周家大姑娘打了?”

“没事,还没打着周先生就来了。”刘青笑道,伸手接过一见她就笑着扑过来的小宝。

“到底怎么回事啊?”

刘青只好又把事情讲了一遍。

“奇怪,这不是她们家自个儿的生意吗?她干嘛要这样闹啊?”秦玉英问刘大春。

“哼,我看哪,是周家老大看着周先生请了外人来管生意,心里不舒服了。”刘大春道。

“他两家以前不是关系挺好的么?”

“那是因为以前周先生没儿子,家产以后全是老大家的,自然不计较;现在不同了…”

听到这里,刘青忽然想起自己怀里的钱,赶紧掏出来递给秦玉英:“嫂嫂,这是今天采茶的工钱。”

“哎。”秦玉英接过来数了数,惊叫道:“十文?就采这半天竟得了十文?”眉开眼笑,“二丫,你采得这样好,明天又去啊。明天大春带小宝吧,我也采茶去。”

刘大春张着嘴正要说想不让妹妹去采茶了,但转头看到妻子满脸的笑容,还是悄悄闭上了嘴,心里叹息了一声。

刘青应了声“好”,心思早已放到了芥子里的茶青上。

她今天采茶的时候,偷偷藏了一些鲜叶,决定等刘大春俩人不在家的时候,就把茶炒了,试一试感觉。芥子她以前试过,青菜在里面放两天都还是水灵灵的,所以现在倒不用担心影响茶的品质。

吃过早饭,刘大春和秦玉英背着小宝去了田里,刘青拿出茶青,一看上面露水都还在呢,遂放下心来。让茶青晾干之后,刘青把菜锅清洗干净,开始炒茶。

前世的炒茶知识在刘青脑子里一一呈现,随着杀青、揉捻、干燥一道一道工序下来,一股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刘青抑制住心里涌动的情绪,将茶盛出,把一小撮有着深深浅浅前生看不厌的绿,双手颤抖地轻轻放进碗中,一道白练般的热水冲泡下去,那叶芽便在水中翻滚、舒展,刹那绽放的清香,悠悠远远,在空气中慢慢飘在周身,萦化于小屋之中。

刘青的眼睛早已模糊,慢慢在把碗捧到唇边,轻呷一口,眼泪便如珠玉般一滴滴地滚落到茶汤里。

嘴里弥漫的,是沧海桑田的味道!

她以为她很乐观,她以为她很坚强;前世的快乐与痛苦,前世的恨与爱,前世的所有点点滴滴,她以为,她已将其成功地抛到了九霄云外。却不料,这前世最爱的清香滋味,让她沉淀掩埋的记忆如波涛翻滚起来。

人们都说恍然隔世,现在她却已然隔世。尚在那个世界的他,过得还好吧?家里她最喜欢的绿竹窗帘,还挂着吗?她离开时还未看完的小说,已经有结局了吧?她未曾喝完的极品铁观音,进了谁的喉,润了谁的心?

呵,隔生隔死,历经古今,她却只余了这味茶。前世所有她以为能握在手中的东西,竟都成了那碌碌人生里的过眼烟云;那些辗转的心肠,那些深埋的情愫,都成了苍凉的一个人的思念。如今跨过时空而来,陪伴在她身边的,却只余了这清静不扰人的茶的味道。

刘青捧着茶碗,泪如雨下。

第二十一章 炒青绿茶

周达明如何处理周玉珠的事,刘青并不知道,也懒得知道。

因这茶才种下没多久,芽苗并不多,所以连续采了两日,便已基本采完,周家的成品茶也制了出来。刘青在周小琴那儿喝过周家出产的绿茶之后,便去找了刘大春。

“哥,你来,我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啊,偷偷摸摸的。”刘大春瞪了妹妹一眼,还是过来了。这一年来,刘大春发现妹妹越来越有主见了,看来人识文断字了之后,就是不一样啊。

刘青把刘大春拉到她房里,小声说:“哥,你还记得我曾叫你种茶吗?”

刘大春点点头:“嗯。”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叫你种茶吗?”

“为什么?”

“因为我曾在后山一个岩洞里捡到了一张制茶的秘方。”

“什么?”刘大春瞪大眼睛。

“嘘,你小声点。”刘青说,“这样,我今天采茶的时候偷偷藏了一些鲜叶,我们去按秘方上的法子制一下茶,看看是不是比他们的好。”她要让刘大春亲手制出好茶来,这样比较有说服力。更重要的是,她要私下里把刘大春教会,把他推到台前。

“好。”刘大春很兴奋。

兄妹俩相跟着到了厨房,刘青拿出半篮鲜叶,生火,热锅,道:“秘方我已经记在心里了,你照着我说的做就好了。”

刘青教刘大春制的茶,却是后来现代绿茶最主要的制作方法——炒青。

明朝之前的茶基本都是绿茶,而绿茶与其他茶类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它不发酵就直接杀青。杀青就是把摘下的嫩叶加高温,抑制发酵,使茶叶保持固有的绿色,同时减少叶中水分,使叶片变软,以利于下一步的揉捻,是绿茶等形状和品质形成的关键工序。

杀青方式主要有三种,即炒青、蒸青、和泡青。

明朝之前的茶基本上用的是蒸青,即利用蒸汽杀青,为唐代初创,因其制出来的茶口感不好,炒青出来后就被摈弃。现代只用于分析茶叶的化学成份,这种方法在日本仍还常用。

泡青则是把茶叶放进开水中烫煮几分钟,然后取出放入冷水,待冷后榨去水分再烘焙。

而炒青则是把鲜叶放在锅中翻炒,是我国现代制茶最常见的杀青方式。它既可以抑制鲜叶的酶活化,又不至于完全破坏鲜叶酶的活性,其主要目的是蒸发叶内水分和挥发低沸点芳香物质,而后期则利用残余酶以促使茶叶内含化合物发生部分氧化,达到所需品质。

杀青之后,就是揉捻。这一步改变了原来的制作工艺“碾”,能更好地揉破茶叶细胞,使茶叶里所含的养分在冲泡时更容易溶入茶汤中,在揉捻茶叶也逐渐成形。

接下来是干燥。干燥又分两步,第一步是烘干,以达到固定外形的作用,同时防止在炒干时结成团或粘锅;第二步是炒干,达到进一步干燥的目的,使茶叶的含水量在3%左右。

这三道工序,比起以前的制茶工艺来,既省时省工易于控制,也保持了芽叶的完整,充分发挥了茶叶的香气和滋味。

刘大春照着妹妹教的手法和步骤,一步步忙乎着。

“火不要烧那么大…不对,不对,哥哥你看,要这样揉,力度要轻、重、轻,速度应该是慢、快、慢…”厨房里不断传出刘青的声音,阵阵清香开始从厨房里飘出来。

制好了茶,刘青背对着刘大春,把刚炒好的茶和从周小琴那里拿来的茶一一沏泡好,转过身来对刘大春笑道:“哥,你尝尝看,哪一种更好喝。”

刘大春细细品了品,果断地举起左边那一杯:“这杯。”

“很明显吗?”刘青微笑。她还怕刘大春没喝过茶,尝不出味道。

“是啊。好妹妹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哪一杯是我们制的?”

“就是你左边的那一杯,我们刚才制的茶。”

“真的?”刘大春呵呵直笑,瞧着那杯茶道,“太好了!妹妹,明天我们就去把这秘方卖给周先生,卖…十两,不不,十二两!到时哥哥给你置嫁妆。”

“哥哥!”刘青收起笑容,伸手在做发财梦的刘大春面前晃了晃,“哥哥,你好好听我说。”

“好,你说。”刘大春看刘青表情严肃,赶紧收起笑容。

“这秘方我们不卖。”刘青竖起手指制止刘大春,“别急,你听我说完。我们不卖秘方,我们技术入股。”

“技术入股?”刘大春更迷糊,“啥意思?”

“对,就是用我们这秘方加工茶叶,所赚到的钱,我们占两成。还有,这秘方也别说是捡到的,到时谁要强说是他丢的就扯不清楚了。我们就说,这是我们刘家传下来的秘方,记住,是祖传的。”

“成,都听你的。”刘大春用力点点头,“赚了钱,哥哥给你置嫁妆。”

还在念念不忘那嫁妆呢?刘青翻了个白眼。

“什么味道这么香?”屋外传来秦玉英的声音,话声刚落她就抱着小宝进了厨房。见刘大春和刘青俩兄妹都在,而且都一齐抬头看着她,她笑道:“你们在厨房偷吃什么了,这么香?”

“玉英,我跟你说…”刘大春兴奋地想把制茶的事告诉妻子。

“嫂嫂,是这样的。不知哥哥跟你说过没有,我们刘家祖上做过茶叶,曾留下一张秘方,后来大家都不认识字,就没在意。我不是去周家跟小琴姐认了字吗?这才发现那张秘方。这不,刚好周先生家的茶山产了茶,我们刚才用秘方试了试,发现做出来的茶,比周先生家的好多了。正商量着准备去跟周先生谈谈呢。”

刘大春疑惑地看了看刘青,不明白妹妹为什么要将这事儿瞒着妻子。不过自从刘青让他把养蚯蚓的技术传给村里人之后,他就对妹妹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信服。所以当秦玉英将眼光看向他时,他忙道:“是啊,不过我以前还真不知道,所以没跟你提。”

“有这好事?”秦玉英高兴起来,“那你们准备卖多少钱?五两银子能不能卖得到?”

刘青无语:真不愧为两口子,一得到秘方就想拿去卖;而且这秦玉英的野心也太小了点,一个秘方只值五两银了?不过算算明初的银价,五两银子可以买到两千斤大米了。对这于一个山里没有什么现钱的家庭来说,这算是一大笔收入了。

这样想着,刘青的心里微微泛酸,随即脸上又泛起一丝微笑:她今后的努力,必会给这个家庭在经济上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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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大家对于本章专业知识的介绍有啥想法,是觉得写得太多了,不感兴趣;还是觉得还可以;或是觉得还可多介绍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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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们的支持!

第二十二章 茶山两成收益

第二天早饭后,兄妹俩一起去找周达明。路上,刘青看四周无人,向刘大春解释道:“哥哥,昨天没让你将秘方的事告诉嫂嫂,是因为知道的人多了,容易泄露秘密。这事最好只有我们俩人知道。”

刘大春想想妻子喜欢炫耀的德性,点点头。

到了周家,周达明正好在家。这一阵家里做茶,他基本上都不出诊。

周达明听了刘大春的话,不太相信地抬起头来:“你们有秘方?”这话问的是刘大春,眼睛却一直盯着刘青。

“是,我家祖传的。”刘大春经过刘青昨日的心理建设,心里底气很足。倒是刘青心里不爽,周达明的眼光让她有一种被人怀疑的感觉。

“哦?”听了这话,周达明的眼光终于转到了刘大春身上,看了他一眼。然后将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伸手抚了抚他的山羊胡子,眼睛微微眯上,似乎兴趣大减。

“本来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后来我妹妹跟二姑娘识了字,才认得这是制茶的秘方。昨晚我们便按上面的方法制了一点茶,先生您看看这茶如何。”

周达明睁开眯缝的眼睛,接过纸包的只有一次量的茶叶。只见这茶形状完整,条索紧细;色泽翠绿,银毫显露;闻一闻,一股子清香扑鼻而来。他在京城为官十几年,好茶是喝过不少,却从来没有见过外形和香气如此出色的茶。

他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郑重,对旁边伺候的老仆吩咐道:“烧水,沏茶。”

“是。”

老仆动手利索地沏好茶。只见沸水冲下,嫩芽上下翻滚,慢慢舒展,片片完好,如刚从茶树上采下一般。沏泡出来的汤色清澈明绿,闻之幽远清馨,扑鼻一股绿豆香。

周达明拿起杯子,轻轻一啜,让茶水在嘴里打了个转儿,然后徐徐咽下,闭着眼睛慢慢回味,半天不作声。

刘大春搓着手,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周达明,神情明显有些紧张。刘青却在一旁悠然自得——一看周达明喝茶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懂茶的人。那蒸青绿茶苦涩味重,香气沉闷;而炒青绿茶则香气优雅,微苦回甘,汤色淡绿。孰优孰劣,一尝便知。便是刘大春这从未喝过茶的人,都能品出好坏来——完全用不着担心。而且,还是明显的卖方市场,她也不怕周达明拒绝,大不了迟些发财罢了。

“唔,不错。”周达明睁开眼点点头,看着刘大春,“怎么想?”

“我们、我们想,我们把秘方给你,十年内你这二十亩茶园里出的茶,我们占收益的两成。”

“十两,买秘方。”周达明眼里精光一闪。

刘大春看了看刘青,坚定地摇摇头:“不行。”

周达明也看了刘青一眼:“十两,不少了,可以买二十石大米了。”看看刘大春不作声,他又道,“要不,十二两?你可想好啊,现在卖一百斤茶,连本带利才一两银子呢。生意难做啊!”

刘青看刘大春被周达明这老狐狸一忽悠,便想点头答应,忙扯了扯刘大春的衣袖。“如果这秘方这样不值钱,我们也不好意思拿来给先生,还要先生的银子。既对不起先人,又对不起先生。如此,打扰先生了。”她对周达明恭敬地施了一礼,拉着刘大春就要走。

刘青只拿一次冲泡的量来,就是怕生意谈不拢后,周达明会拿剩下的茶给制茶师傅研究。她可不认为古代人都是傻子。当然,也怕周达明责怪她偷藏他的茶青。

“五年。”背后传来周达明的声音,“五年两成收益。”

“你们想啊,这茶一出,也许过一二年,别人研究研究,也就会制了。那些制茶师傅可不笨呢。到那时,到处都会制这样的茶,我们也就没什么优势了。给你们五年的两成利润,也是看着咱乡里乡亲的面上。”周达明见刘青头也不回,有些急了。

刘青停住脚步,转身笑道:“所以啊,我们并没要先生一年给我们固定的秘方使用费,而是占利润的两成。赚得多我们也跟着沾点光;要是赚得少了,我们这两成算下来,也没几个钱不是?再说了,我们要的两成收益是先生这二十亩茶山的。但我想,这秘方制出来的这样好的茶,凭先生的能力,高价销往全国各地是不成问题的,这二十亩茶山的原料是远远供不上的。而先生从别处或买茶山、或买鲜叶,所制出来的茶的收益,那便是先生一人独赚了,先生的销售能力越强,赚的也就越多。我们要的这一点,真不算什么。要不是生活艰难,我们也不会拿先人留下的东西来卖。”

周达明抚着胡子,表情复杂地眯着眼,盯着刘青看了半晌,终于点头道:“好罢。”

刘青既然出了面,干脆就做主到底:“还得麻烦先生派人去请里正,好把合约签一签。”

周达明看向刘青的眼神更加深邃,微一点头:“也好。”对老仆挥挥手。

老仆出院子关门的声音响过之后,一时间,院子里坐着的周达明,站着的刘大春兄妹,都各自陷入沉思,沉默不语。

刘青看着坐着悠闲喝茶的周达明,满肚子怨念:万恶的旧社会,可恶的地主老财,可憎的周达明,这也太不把人当人了吧?连坐都不让人坐,难怪劳动人民要翻身革命斗地主呢——便是后来解放了几十年,全国网民还对地主憎之入骨,每天斗之,尤不解恨。

好不容易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里正终于来了,给周达明见了礼,也同样是站着。

周达明对里正拱拱手,又对跟在后面进来的气喘吁吁的老仆道:“笔墨伺候。”

刘青更是无语望天。

纸笔备好,周达明看着刘青:“你来执笔?”

“我?”刘青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连字都认不了几个。”开玩笑!不看周达明瞧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么?作人低调才能活得更为长久。

周达明不再说话,唰唰落笔,一挥而就,然后对里正笑道:“还麻烦李老伯做个中人。”

里正点头哈腰道:“小老儿深感荣幸。”遂上去按了个手印。这周老爷可曾是个大官,保不定哪天又被起复了呢。更何况人家的岳丈一家还在京城做官,而且官更大。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

周达明止住正要上前的刘大春,转过头来问刘青:“你要不要看看?”

“好的。”刘青老实不客气。这可是事关全家能否过上好日子的大事。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讲不得半点客气。

第二十三章 你把名字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