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巧儿愣愣的看到徐二娘倒在血泊中,身体僵硬,紧闭着眼睛,如死了一般。旁边蹲坐着赵秀秀,她脸上含着泪珠,正拿着布条拼命的包扎,紧紧的捂住了伤口。

“姐,娘是怎么了?”赵巧儿疯了一般的跑了过去,蹲坐在徐二娘的身旁。

赵秀秀哽咽的说道,“娘想去修下屋顶,一不小心掉了下来,正好碰到了地面上的石子,头就磕破了,现在昏了过去,怎么叫也不醒。”

赵巧儿压制住心中的慌乱,她不断对自己说道,越是混乱,越是要稳住自己,稳住情绪,过了好一会她才稳住颤抖的手指,轻轻的查看徐二娘的头后的伤口,只见后脑勺部分划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口子,血正是从这里流出。

“姐,叫了刘郎中了吗?”

赵秀秀点了点头,“宝生去喊了,应该是快到了。”

赵巧儿捏了捏徐二娘的仁中,“娘!你醒醒!”

徐二娘眼皮动了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模糊见看到两个女儿焦急的面孔,“我…这是怎么了?”说完就皱着眉头,似乎伤口很疼,“头…很疼。”

“娘,你别说话,刚才你头磕破了,没什么大事,等刘郎中过来就好了,娘一定要先忍着。”赵巧儿温声的安慰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让她情绪激动。

不过一会赵宝生就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他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姐,刘郎中今日进城去了,不在…怎么办,呜呜!”

赵巧儿心中已经是担忧不已,这头破了放在现代都不是太大的问题,但是在古代就不同了,一没有消炎药,无法阻止伤口感染,二没有郎中会缝合伤口,这么大的伤口没有缝合根本就止不住血,这么拖下去,不是血流不止死就是伤口感染致死。

“巧儿,怎么办?”赵秀秀一向是听赵巧儿的主意。

赵巧儿咬紧下唇,毅然的说道,“进城!”

马车一颠一颠,赵巧儿抱着徐二娘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一只手固定住头,一只手紧紧的捏着伤口,只是这伤口太大,一直不断地有新血冒出,这小半会儿已经把赵巧儿的腿都染红了。

“娘,你坚持住!”赵秀秀在一旁,帮着赵巧儿稳住徐二娘的身体。

徐二娘闭着眼睛,一行清泪留了下来,“都是娘连累了你们…,我要是去了…”

娘,你别乱说,我还等着娘看我和妹妹出嫁,看着宝生娶媳妇呢。”赵秀秀说道这里已经是忍不住大哭起来。

赵巧儿也强忍着眼泪,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要坚强,只是这鲜红的血液,太过惨然,憋的她心里难受,“娘,你要是去了,姐姐和我还小,弟弟不过七岁,大伯二伯又是靠不住的,我们怎么过?所以娘,你一定要坚持住,马上就道医馆了。”

赵家有女逼婚

这从沙河村到三关庙的县里往常都是需要几个时辰,这一次赵巧儿下了狠心,给足了银子雇了村里的马车,比平时缩了很多的路程,赵巧儿一边止住血,一边充满了担忧,手上不过三两多的现银,不知道够不够用…,事情紧急她当时也顾不得脸面去找徐青云借银子,没有想到徐青云这一日却是出了门,也没说去哪里,赵巧儿没得办法只好留了赵宝生在家里,叮嘱他徐青云来了知会一声,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刚把大伯那事解决了就又来了这事,怎么就没有安生的时候呢?

这种过程真是难熬,看着血液一点点的滴了出来,而又无能为力的感觉非常痛苦,好在赶车的周大叔是个好手,马车又快又稳,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县里。

到了县里之后他们直奔济世堂,这是一家在县里颇有声望的医馆。

赵巧儿只见一个黑色的牌子高高挂起,门户大开,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车夫周大叔背着徐二娘走了进去,赵家两姐妹紧跟在旁边,店内的小伙计看到病者,也忙招呼,安排到了内堂的诊室。

不过一会,一个满脸胡须的老者姗姗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学徒摸样的年轻男子,帮拿着要箱子。

老者上来也不客气,直接查看伤口,拨开赵巧儿为了止血的缠住的厚布,仔细查看,越来脸色越难看,到了最后直直叹气

“这是伤了多久了?”老者问道。

“一个多时辰了!求您,救救我娘!”赵巧儿眼中含着焦急,恳求的说道。

老者摇了摇头,“真是难得,这血流不止,伤口又是这么大,还能坚持如此长的时间,只是…,小姑娘,老夫无能为力啊。”

“先生!我看这伤口没有伤到主动脉…,不是我说没有伤及内里,只需要止血缝合就可以了,这点也不是难事啊!”赵巧儿按着以前的理解说道。

老者露出诧异的神色,“小姑娘都是有些见识,只是老夫愧疚,这缝合伤口之事,只有想过,但是还没有人敢试…”

“如何不敢!先生你帮我家母缝合下,有个什么好歹,我都不会赖上先生。”在赵巧儿眼中,缝合伤口简直就是再过平常的事情,她哪里知道在古代,医术落后,这还是不敢想的事情,古人大多愚昧,觉得身之发肤皆受之于父母,轻易不肯动,要不三国时期一代神医华佗,创出了外科手术,却是被人无法理解,最后还落得被曹操认为是有不轨之心,横死的下场呢,实在可惜,如果当时就被接受,发扬光大起来,不知道传授到现代,中国的医术又是多么的先进?

老者为难的摇了摇头,“小姑娘,我实话对你说,老夫老了,这一世的清明不想毁在这里,我馆内其他的郎中也是不敢下手的…,不过倒是有一人…”

赵巧儿心中暗恨,即恨老郎中太过在乎自身的清誉,又恨他的冷血…,恨来恨去只能怪自己无权无势,无人依靠,落的这样的境地,“先生说的可是那位谭神医?”

“正是此人,你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速速去仁义馆,找谭神医还要好些,你娘脸色已经泛青,显然是失血过多,撑不了多时了。”老者连连点头说道。

赵巧儿如何不知,但是她现在手上只有几两银子,上次听闻谭神医看个诊还要二十两的银子…,但是到了此时,她也已经是走投无路了,拼了命只能去试一试了。

见赵巧儿身影消失在路口,老者身旁的年轻男子忽然出声道,“师傅既然担心,又何必袖手旁观?”

老者摇了摇头,“老夫确实无能为力…,不过谭仁义,老夫倒是要看看,你家门口堆了多少尸体,你才肯罢休。”

年轻男子叹气道,“也不怪师弟…,我是说,不怪谭郎中,当日要不是…”

“休得胡说,所谓仁者医心,即失了仁字,哪里还有医心?他现在算个什么?连个市井村妇都不如!哼!”说完,老者就甩了衣袖进了屋内。

另一边赵巧儿来到了仁义馆,只见高门大户,黑底金字牌子,两边摆着石狮子,很是威风…,赵秀秀有些怯步,“巧儿,你看…,我们的银子不多…”

“姐,我就是把自己卖了,今日也要把娘救出来。”

赵秀秀眼泪一下子就留了出来,摸了摸赵巧儿的发丝,“哪能轮得到你呢,要卖身,也是我…”

那门口的小童见来了病者,冷眼查看,也不来搀扶,待几个人到了跟前,才冷冷的说道,“姑娘,进门需要一两银子,没有就回去吧,我们这里可不是等闲的人看得起的。”

赵巧儿心中翻江倒海,无奈拿出了一两银子,这才被放了进去…,进到院内,又有人通报,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穿着淡青色锦绣长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了出来。

这男子生得面目俊秀,端的是丰神俊逸,只是一双眼睛冷冷的,似是少了温度,看了眼徐二娘的伤口,眼睛也不眨的说道,“有的治,五十两银子。”

跟随过来的马车夫,周大叔倒抽了一口气,他早就听说过,这家医馆简直是黑心的要死,只是艺术高超,来治的都是疑难杂症…,但是这银子收得也太贵了,赵家情形,他也是略知一二,怎么可能拿得出银子来。

赵秀秀一下子就软了手脚,她疾步上前,想抓住谭仁义的衣袖,却被他嫌弃的甩开,只能挨着他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先生,我家实在拿不出银子,求您开恩,就当做了好事,救救我娘,即使让我为奴为婢,我也心甘情愿!”

谭仁义冷笑一声,“我要那么多奴婢干什么?不过看你倒是有几分姿色,给我暖床如何?”说完捏着赵秀秀的脸颊,一副打量货物的样子。

赵秀秀心中委屈,却也是含着泪忍着,“只要先生答应救治我娘…”

赵巧儿气的喊道,“你…,你简直是禽兽!”

谭仁义眼中越发的冷清,转过头看着赵巧儿,见她大大的眼中含着一团火焰,到也有些趣味,“换做你也可以…”

“巧儿,不要说了,先生,我愿意,只求你救救我娘!”赵秀秀跪着过去,低声哀求道。

徐二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干枯的眼中死寂一般,听着两个女儿的声音,只觉得心里死了一般的难受,她拼死拼活就是想让几个孩子有好日子过,可是今日这般又是为了什么,赵巧儿是个有主意的,赵秀秀也稍大了些,自己就是去了也总比把两个孩子推入火坑中强,她拼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两个谁也不许答应…,娘就是死了,也是不会同意…”说完就是咬舌自尽。

幸亏赵巧儿看到徐二娘的语气不对,立时阻了过去,卡住了徐二娘的下巴,把手伸了进去…,徐二娘本事咬舌,却狠狠的咬住了赵巧儿的手指,一股甜腥的血味涌了出来,“巧儿…,你这是干什么!”

“娘,你别急,我去想办法弄银子…,你别想不开…,一定要等我回来。”赵巧儿说完这话已是有了主意,抬头冷冷的注视着谭仁义,“先生,我去借银子,你看我娘还能等多久

这一般母慈子孝的场景深深的刺到了谭仁义,他忽然有些恍惚到想到了某一个他死也不愿意想起的场景…,他的眸子越发的冷,犹如冬日里的寒雪,这般的场景太刺眼了…,刺眼的让他想一点点的毁掉,“最多半个时辰…,不过我改主意了,要一百两的银子,怎么样?你可借得道?”

赵巧儿已经是强弩之末,无法不答应…,她对着赵秀秀说道,“姐,你一定等着我,我肯定回来!”

元春在今日有些不舒服没有去店里,躺在元风楼的后院内的堂屋,闭目休息,他想着家中得生意,账目,一团糟糕,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二弟元山的话,又在脑中想起,“只要娶了那丫头,还怕套不来方子?”

忽然院内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元山的兴奋的脸庞出现在门口,“大哥,有个小姑娘要见你。”

“什么姑娘?”

“她说叫赵巧儿,是那沙河村里做肥肠的…,是不是就是你上次说的那姑娘?”

元春腾地坐了起来,“走,我们去看看。”

赵巧儿在雅间坐立难安,过了好一会才见到元春走了进来,竟是满脸堆笑,“巧儿姑娘,好久不见啊。”

时间滴滴答答过去…,赵秀秀抱着徐二娘的头,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等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已经是想好,如果赵巧儿借不来银子,她就答应了谭仁义的要求。

不过一会,赵巧儿失魂落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漫步走了过来。

“巧儿…,你?那元春不肯借你吗?”赵秀秀见她这一副摸样,心中一紧,急忙问道。

赵巧儿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眼谭仁义,此时他也听到了声响,从内屋走了出来。

谭仁义看到赵巧儿的摸样,那一双灵动的眼睛已经没了生气,就像是死水一般…,不知道怎地心中一震,只是说出来的话依然冰冷,“巧儿姑娘,你可是借到了?”

赵巧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丢到了地上,“一百两,不多不少。”

当日赵巧儿一行就住在了仁义馆的厢房内,谭仁义的医术果真是名不虚传,赵巧儿见他穿针引线,哪一个动作不是麻利干净,缝合的动作又快又准,简直要比现代医院的大夫还要专业,缝合后,又敷了捣碎的药渣,用白色透气的棉布缠了几圈,这才结束。

夜晚赵巧儿睡不着,这一日风波不断,她心力憔悴,只是脑中想着答应元春的要求,怎么也是无法入睡。

赵秀秀见徐二娘已经是入睡了,这才走了出来,看到赵巧儿站在窗口呆呆的,有些担心的问道,“巧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那元春辱了你的清白…”说道这里怎么也说不下去,眼中已经有了泪痕。

“姐姐,别瞎想了,我出去透透气。”赵巧儿说完就走了出去。

窗外一轮明月高挂,照的院内一片银色的光辉,赵巧儿缓步走在手抄游廊里,只觉得心里像压着大山一样,沉重的不行,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又叹什么气?”

赵巧儿惊喜的转过身,只见一袭青袍的徐青云含笑的站在对面,映着月色,竟是说不出的柔和。

“你怎么哭了?”徐青云手忙脚乱的抹着赵巧儿的眼泪,想着今日一回到家中,就得知了消息,急的不行,连夜骑马赶了过来,找了几家医馆,才寻到这里来,真是几多艰辛,想想自己出来闯荡这几年,少有这么冲动心焦的时候…,直到见了那小小的身影,心里才放下心来,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那点心思,原来已经有个人,早在不知不觉中深深埋于他的内心处,无法剔除了。

赵巧儿见到徐青云,如见到亲人一般,也不顾及男女大防,搂着他清瘦的结实的腰身,埋首于徐青云宽厚的胸口放声大哭了起来,“小哥哥…我…”

徐青云从来没有哄过人,更不知道怎么去哄个女孩子,见她哭得伤心,也是心疼不止,想想也能知道,赵巧儿一定是历经了很多委屈,忙像孩子一样,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只反复的说道,“别哭了,有我在呢…”

待哭过一阵,赵巧儿心中郁结散去…,她闻着徐青云身上的味道,只觉得这样怀抱,这样的肩膀就是她想一直依靠的。

赵巧儿银牙一咬,下了决心,形势逼人,她已经无从选择了,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让她有了好感,恐怕只有徐青云了吧?

想到这里,赵巧儿鼓足了勇气,抬起头,哭过之后的眼睛,就像是被水冲刷之后的宝石,纯净透明,“小哥哥,你娶了我吧!”

私定终身

徐青云心中愕然,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此时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知了的叫声,赵巧儿说完就把头低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能感觉到,赵巧儿的靠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僵硬。

仔细回想自己这几次做的事情,哪一次不是逾越?徐青云常年在外行走,总是严于律己,不该管的事情一律不会插手,但是遇到赵巧儿开始…,好像总是在做着让他破例的事情,开始只是觉得这孩子出奇的乖巧,令人怜爱,后来呢?越接触,越发觉得人小心大,藏着一颗善良而聪慧的心,每一次和她在一起总会觉得心里舒服,无所顾忌,只是…

月色朦胧,照在赵巧儿小小的身影上,细瘦的胳膊,稚嫩的脸庞,还是个孩子呢?真要细算起来,自己就是她的叔叔备份…,今年才九岁,待到成亲至少也是要十三岁,四年之后了,自己等的起吗?

“小哥哥,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赵巧儿鼓足了勇气,带着豁出去的心思,却迟迟不见徐青云回复,她心里翻江倒海的,从开始的期待,到后面的懊恼,等到现在已经是有些心灰意冷了。

“巧儿妹妹,你还太小,不懂得男女之事…”徐青云想了好半天,才冒出这些话来。

赵巧儿抬起头来,大大的眼中已是含着泪珠,结在长长的睫毛上,既带着委屈,也带着伤心的失望,似乎下一刻眼泪就会流了下来,“我都懂,我怎么会不懂,你也是嫌弃我的,我知道。”说完也不等徐青云回答,掉头就走…

徐青云想也不想几步就追了上去,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臂,因为焦急用力太过,赵巧儿措手不及被带入了怀中,小小柔软的身体依偎在他的怀中,让他刚才突然慌乱的心思有些安定了下来,“我没有瞧不起你。”

“你有!你走开!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呜呜…”说到这里竟然是有呜呜的哭了起来。

赵巧儿心里暗骂自己,别人都是这么嫌弃了自己,她怎么就一点骨气也没有,这般眼泪止也止不住,叫人轻视了…,其实也不怪赵巧儿,她从内心深处对徐青云建立了深深的信任,两个人之间一直都是互有好感,徐青云对她更是不遗余力,赤诚相待,赵巧儿对徐青云更是不必说,没想到在她去了女子的矜持,豁出去表白心意的情况下,被这样对待,心里难免要更加难过。

这种难过又和被人欺负不同,和贫困不同,这是一种真心被践踏的的委屈。

徐青云见赵巧儿哭得越来越难过,声嘶力竭,刚安定的心又掉了起来,他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难怪古人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这一哭一闹,已经是让他觉得无法应对,只想什么都答应了她,只要止住眼泪就好,罢了,四年就四年吧,随即用手抬起赵巧儿的下巴,温声道,“我答应你就是,可别再哭了。”

赵巧儿双眼已经是和兔子一样红红得,鼻子通红,眼角挂着泪珠,看着好不可怜,“小哥哥,你很委屈吗?”

徐青云看着又可怜又可爱,只是见她还是不肯放下,“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乖,别哭了。”宽厚的手掌轻轻的抚上了赵巧儿的脸颊上,想着帮拭去眼泪。

“胡说,我知道你委屈!你嫌弃我家穷,你嫌弃我太小了…”赵巧儿恨恨的说道。

徐青云哭笑不得,“巧儿妹妹,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闹?”说道这里刚刚止住的眼泪又要流了下来,一把推开徐青云,靠在游廊的柱子上哽咽不止。

徐青云放□段去哄,见她还是不依不饶,自己被烦的不行,他也才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这些年忙于其他,连青楼都没去过,哪里懂得女人的心思,他来回度步,想说什么又怕自己说错了惹得更加生气,只能重重的叹气,最后无奈,心中也有些生气,声音也不禁严厉了起来,“赵巧儿!你给我适可而止!”

赵巧儿正沉浸在悲伤之中,冷不丁被这样一喊,一下子愣住了,抬头呆呆的注视着徐青云。

徐青云表情严肃,难得带着认真的神情,“这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这世上还没有人能让我做不愿意的事情,我也很少承诺别人,只是一旦说出绝不会改,我今日既然答应了你,就是想得清楚了,你明白吗?”

赵巧儿也猛然惊醒了起来,想起来真是惭愧,自己刚才又哭个什么,简直真是回到了九岁的年纪,徐青云不辞辛苦的来县里看望自己,可见他对自己的赤诚关心,他这样的一个人铁铮铮的汉子,被自己这样无端的逼婚,也难免要心里考虑一番,再说自己现在这样的处境,除了徐青云还有谁能帮得了她?赵巧儿渐渐冷静了下来,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拉不下脸来。

徐青云见赵巧儿眼中渐渐恢复了清明,知道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心中宽慰,把声音放柔了说道,“你娘如何了?”

赵巧儿点了点头,“已经是不要紧了,就看明日有没有感染了…,不过敷了药渣,我看谭神医的神情,应是有把握的。”

说道这里,两个人一时无语…,过了半响,赵巧儿打破了沉默,“小哥哥,你今日可有住得地方?”

“不妨事,我找家客栈便是。”

又一阵沉默,到了这下徐青云要是看不出来赵巧儿还是在生气,他就真是傻瓜了,他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总是比她大,要让着一些,又想到,今日这一定,赵巧儿就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心里更加的柔软,上前一步,把赵巧儿揽入了怀中,见她的身体还有些僵硬,温声道,“可是生哥哥的气了?”

“没…”话虽如此赵巧儿却是连头也没有抬。

徐青云轻笑一声,坐到了游廊的石座上,把赵巧儿放在自己的腿上,温热的嘴唇贴着赵巧儿的头顶,“不要生哥哥的气了,看在我这么辛苦赶来的份上。”又接着说道,“等你娘病情好转,我就上门提亲,我知道你向来是有主意的,但是我们这样私定终身,也是不合规矩,总归是要得长辈的允许才好。”

“我娘要是不答应呢?”赵巧儿想起徐二娘因为二狗子的娘不答应婚事,想起郑寡妇,那也是一个不省心的,在加上,徐青云常年在外,自己是跟随还是在家等着?一堆的事情涌了上来,发现刚才光顾着想真么摆脱元春的逼婚,还有和徐青云置气,其他的真是没有细想,只是这事也是急于应对,徐二娘应该是能理解的吧?

“你娘会答应的,相信我。”徐青云声音沉稳,带着注定的语气,似乎这只是一个过程而已。

“嗯。”赵巧儿听着徐青云肯定语气,不知道怎么心里就安定了下来,刚才被严厉语气吓的气也有些消散。

徐青云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丝,踌躇了下,终于还是问道,“巧儿妹妹,你说吧,今日到底遇到什么事情,忽然跟我定下亲事…,是不是有人对你意图不轨?说来这探索神医诊费收得极贵,你又是如何凑来的银子?”

赵巧儿听到这里,刚隐下去的眼泪,又有些冒头,她极力忍住,“那谭神医,真是禽兽,索要五十两…,后来我只好想了法子,这县里有一家酒楼,掌柜元春对我做的…,在后来元春到是同意借,只是他提的要求不仅是拿出肥肠和鱼圆的方子,还要我…”

徐青云大约猜出了大概,“还要嫁于他?”说道这里已经是青筋暴起,恨恨的站了起来,“无耻小人。”

允诺婚事

元春拿着赵巧儿留下的方子,拿了鱼肉和肥肠按着步骤慢慢去做,他也是个有手艺的,几乎一点就透,不过几次就做的像模像样,他看着圆白莹润的鱼圆和香味俱全的肥肠心中大乐,只觉得元风楼重振之日指日可待。

越发觉得自己做的明智的选择,那赵巧儿不过才九岁的年纪,竟然悟出这许多吃法,等在大些,那可真是了不得,到时候他们夫妻夫唱妇随,日进斗金的日子也不是不可能。

元春越想越美,虽然当时为了凑银子当了几个家传的首饰倒也不亏,赵巧儿性格一看就是倔强的,自己这般强了她的意愿,总是会不高兴,不过她还是孩子心性,自己就当孩子一样哄着,女人么,不过也就是喜欢那些胭脂水粉,金银首饰,自己多费些心思,早晚都会对自己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元春又想了想,徐二娘如今在仁义馆,先不说婚后如何,这婚前还是要做足了场面,要让赵家觉得自己是个难得的好女婿,这才带了了礼物,匆匆的朝着仁义馆而去。

徐二娘第二日转醒,见两个女人都在跟前,虽然看着有些憔悴,但是气色都还很好,没有一副被委屈了的样子,只觉得大难不死,另有了一番感触,“秀秀,巧儿,可苦了你们了。”

赵秀秀忙端了杯水过去,“娘,喝点水吧,我又没有做什么,都是妹妹去借得银子。”

徐二娘喝了一口水,觉得喉咙舒服了些,只是听到借了银子,有些着急,“是去哪里借得?”

“娘,这事…”

话刚说到这里,就有个小童走了进来,“赵家的,有人来看望了。”身后跟着进来的,竟然就是元春。

元春满面春光,见了徐二娘直接行了跪拜之礼,“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徐二娘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看了看赵秀秀,摇了摇头,肯定不是赵秀秀,那么就只剩下赵巧儿了?“巧儿,这是怎么回事!”

赵巧儿也觉得心里荒唐,昨日不过一说,没有想到今日就找上门来,动作也太快了些,她原本和徐青云约好等娘身体好点在提的,“元春,你这是干什么?”

元春也不起来,笑着对赵巧儿说道,“巧儿姑娘,你昨日说的话都忘记了吗?”

“我是答应过你,但是…”赵巧儿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狡辩不了什么,她做事也是讲究承诺的人,当日虽然是迫于无奈,但也确实是答应过的…

徐二娘也不是傻的,只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当日元春到自己家中索要做菜方子,被赶了出去,这次又这样上门,“巧儿,你为了那银子,答应嫁给元掌柜了?是不是那做菜的方子也都给了他了?”

赵巧儿无奈点头,“是,娘,你别生气…”

“多少银子?”徐二娘脸色发青,冷冷的问道。

“岳母大人,不多不少一百两!我这里还有巧儿姑娘的拮据。”元春拿出了欠条。

徐二娘已经气的手发抖,她语不成句,“这亲事…算不得准,我没答应过。”

元春早就料到了这一刻,他站了起来,不急不忙的说道,“岳母大人,亲事不算也可以,那先把银子还了吧!”他料定,赵家现在一个铜钱都拿不出来,一会还不是只得乖乖答应这婚事。

“你…”徐二娘气的两眼犯晕。

元春知道事情不能太过,又放柔了声音,“岳母,小婿是真心仰慕巧儿姑娘,只要岳母肯答应这婚事,这钱就当做聘礼不予计较,岳母要是舍不得巧儿姑娘如此早嫁,二三年我也是等的,定会对巧儿姑娘好的。”

徐二娘无力的放下了手臂,看也不看元春,元春已经是二十好几,又是带着孩子,如果是真心喜欢巧儿也罢了,这分明是看上了赵巧儿的手艺,觉得有利可图,心思不正,这种婚事怎么能答应?“造孽啊,真是造孽,老天,你怎么不把我收了去…”说着这里,竟然是哽咽了起来。

赵巧儿从来没见过徐二娘哭,那个时候犁地把腰伤那么重,也没见她哼过一声,只咬牙忍着,那么苦那么累,吃不饱饭,也强挨着,不说一句,徐二娘向来都是要强的,这般难过都是为了自己,心中难过,“娘,你别哭,我不会嫁给他的。”

徐二娘伸出手摸着赵巧儿的发丝,“傻孩子,你怎么就这么傻呢,现如今还有什么法子?”

“娘,我真的不会嫁给元春!也不能嫁!”赵巧儿心里发急。

“巧儿姑娘,你可是要反悔?”元春脸色在也绷不住,冷了起来。

赵巧儿豁了出去,只想着先胡乱说些什么糊弄过去再说,便掐着腰喊道,“元春,我的清白早就没了,你还要娶我不成?”

这话惊得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了下来,不过一会元春却笑了起来,“巧儿姑娘,你才不过九岁,哪里有这清白之说…”

“是真的,我…”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急的头上直冒汗。

谭仁义站在门外,听着屋内赵巧儿强词夺理,最后又说出这种惊人的话,冰冷的眼中稍稍有些了色彩,只是很快隐住…,忽儿看到身旁站着一个身穿青袍的男子,摸样到是不差的,自有一股凌人的气势,只是那眉眼下来的疤痕毁了容貌,不知道何时过来,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徐青云见谭仁义朝自己看了过来,双手抱拳行礼道,“在下徐青云,是屋内赵家的朋友,特来看望。”

谭仁义极其傲慢,只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徐青云也不介意,他现在更关注的是屋内的情形,他早上醒来,不放心来看望,到了厢房外,听到屋内争吵,知道这是元春来挑事,只等一会儿徐二娘被元春逼得急了,他在进去说,这才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后又听到赵巧儿说起清白,眼中含着笑意,在也忍受不住,推门走了进去,看到屋内躺在床上的是徐二娘,旁边稍大的姑娘是赵秀秀,又看到赵巧儿脸色通红,似乎是憋的急了,他一阵心软,想上前去安慰,又顾及场合忍了下来,最后目光停留了二十多岁的男子身上,知道这就是元春了。

“婶子,你身体可好些了?”徐青云轻声询问道。

徐二娘对徐青云一直都有好感,笑着点头道,“好多了,你这是来县里采买?”

徐青云笑着摇头,“我昨日听宝生说婶子受了伤,便连夜赶了过来,昨晚见婶子已经睡着了,才没打扰,今日不放心,就过来了。”

徐二娘听到这里就有些奇怪了起来,虽然都是乡里乡亲的但是这徐青云也太热忱了一些,忽看到赵巧儿正一脸欣喜的看着徐青云,眼中含着娇羞,心中一动,暗叹一口气,真是前有老虎后有豺狼,都是不安生的,“劳你费心了。”

“婶子,这是应当的,我在屋外听到巧儿妹妹说清白被辱了…”徐青云看了眼赵巧儿,眼中闪过促狭,“其实那人就是我,望婶子成全我和巧儿妹妹,”说完就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