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巧儿喜出望外,大大的眼睛闪着点点星光,耀眼夺目,“当真。”

这摸样看的连罕心中一动,急忙移开了视线,“只要那人不是为了钱财,心中有那么点点圣人之言,我总是有些办法的。”

“那就多谢先生了。”

连罕点了点头,稳住刚才有些烦乱的心思,“夫人放心。”

第81章

连雪珍拿了鱼圆准备送到徐二娘的哪里,走到村口的大路上,就看到了一帮孩子正围着一个小童很揍,那小童虽然然被打的很惨,但是硬是忍着没有吭声,一副倔强的模样,连雪珍心里腾地就冒火了,她皱了皱英气的眉毛,心中暗想,这一帮野孩子太过分了。

“喂喂,都在干嘛?欺负人是吧?”

那帮孩子中领头的小子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长的颇为高壮,看了眼细胳膊细腿的连雪珍,趾高气扬的说道,“小丫头片子,关你什么事啊!”

有个小子嘻嘻一笑,“说不定是这小子的老相好!”

他的话引得几个孩子哄堂大笑,连雪珍气的脸色绯红,也不是示弱,拎着篮子就朝着那领头小子打去,呼啦一声,鱼圆掉了下来,那小子也被砸的够呛。

“好啊,你还敢打我?”领头的小子挽了袖子,厚重的拳头就挥舞了过去。

被打的男童,不忍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这位小姐姐肯定是要挨揍了,没有想到他忽而听到了那小子痛苦的呻吟声,睁开眼睛一看,傻眼了。

原来连雪珍把那小子压在地上,胳膊都给绕了过来,她神采飞扬,眼中露出傲然的神色,“你们谁还不服?”

几个小子后退,一副想上前又不敢的模样,被打的男童见几个人都慌了手脚,忙站了起来,朝着那些小子喊道,“还不快滚!"

"赵宝生,你别有读了书就了不起,你等着…”几个人小子边骂边跑了个没影,只剩下那领头的小子还被连雪珍压着。

连雪珍有些喜出望外,努力的打量着赵宝生,“你就是赵宝生?我叫连雪珍,是连罕的妹妹。”

“你是连姐姐?”赵宝生也是一副意外的模样。

被压在地上的吃了好几口灰尘的领头小子不干了,两个人认亲,也不能把自己忘了啊,他极力的扭动着身躯,大声的骂道,“赵宝生,你有种就放开我,别他娘的在女人背后耍威风。”

赵宝生也不生气,嘻嘻一笑,“虎子,你也有今天啊,叫你欺负我。”说完就狠狠的踹了虎子两脚。

虎子气的脸都绿了,“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喜欢那个王芸娘吗?我爹说了,她就是个下贱/货,破鞋…”

原来这几个人打起来是因为虎子说村里的王芸娘是个破鞋,叫赵宝生给听见了,几个人一番纠缠不清,孩子都年纪小,火气旺,就打了起来。

赵宝生有种被窥探秘密的尴尬,“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小子每次见了王芸娘,眼睛都挪不开,是个傻子都知道了,你还当个秘密一样守着,你二姐不是挺有钱的吗?让她给你娶过来算了,反正那破鞋也没人要,你正好捡了便宜,穿穿破鞋是啥感觉。”虎子一番讥讽的说道。

赵宝生脸色通红,又是气又是羞,他今年刚刚九岁,在古代都是可以定亲的年纪了,因为徐二娘想给他找个好点的,一直拖着没有说亲,没有想到,他倒是喜欢上了比自己大六岁的王芸娘,只是这只是他心里的秘密,一直没敢对别人说…

连雪珍心中一震,那王芸娘不就是被说有克夫之相的吗?赵宝生小小年纪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心思?她心中有事,手上的劲就松了些,倒是让虎子找到了空档,抽身出来。

赵宝生有些尴尬的看着跑的越来越远的虎子,像是解释一样的说道,“他们都胡说呢。”

“你小小年纪,不知进取,整天都想些什么?”连雪珍虎着脸,严厉的说道。

赵宝生也有些拉不下脸来,口不择言的说道,“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说起来你也不过是我家的婢女!”

连雪珍也不过是才十二岁的小姑娘,虽然倔强但还是个孩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才不是,夫人说我就像她妹妹一样。”

赵宝生看着连雪珍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话说错了,只是这下他又拉不下脸来说软话,情急之中,心中有了计较,捂着胸口就蹲坐在地上,“哎呀,疼死了。"

连雪珍忙擦了眼泪,紧张的跑了过来,“怎么了?哪里疼?”

赵宝生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那虎子拳头真重,我这都青了,好疼。”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臂膀。

连雪珍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还真是,藏蓝色的袍子已被撕成了一个大口子,露出里被打的红肿发青的手臂来。“衣服都破了,我说你逞强什么啊?真是不让人省心的。”

这下赵宝生也急了,刚才还没注意,原来连衣服都破了,徐二娘一直都很节俭,对他也是约束的厉害,要是让她知道自己不仅打架,还把衣服弄坏…,赵宝生哭丧着脸,“姐姐,你可得帮帮我,不然我要被娘打死了。”

徐徐的秋风吹来,把院内老槐树上唯一的几片叶子也卷落了下来,连雪珍拿着针线正皱着一双英气的眉毛,她从小就非常能干,不仅读书写字有模有样,烹饪家务也都在行,可是唯独一样,那就是女红,硬是把鸳鸯秀成了小鸡,把牡丹秀成了狗尾巴草,连大娘在世的时候没少为这操心,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还是怎么,她就是学不好。

赵宝生已经换了身衣裳,重新梳洗了一番,又恢复成一派清秀小公子的模样,只是他也一副担忧的模样,“连姐姐,你到底会不会啊!”

这一日也算赵宝生运气好,徐二娘带着顾莲花去串门子没有回来,他赶紧抓着连雪珍帮他把衣服补了,希望能瞒过徐二娘,只是连雪珍的女红…,怎么针眼这么大?太明显了,徐二娘肯定会看出来。

连雪珍有些恼羞横怒,瞪了赵宝生一眼,“要不你来?”

“不是不是…,我就是担心,我觉得应该这里么缝,你看,我见娘平时是…”

两个孩子依偎在一起,一番讨论…,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度了一层金色的光,美好而阳光。

第82章

过了几日事情出人意料的顺利解决了,连罕找了那王秀才,两个人一番攀谈,无论连罕的才华还是气度都让王秀才深深叹服,随即改变了想法,倒是整日来望月楼听西游记,找个空挡在和连罕谈论诗词,也颇有乐趣的样子,当然,联名的状子也撤了下来。

另一边,张掌柜的夫人拿了银子托了嘱咐了县官老爷的四姨太,也不知道枕头风吹得好,还是元春那边没有使力,随着那闹事之人身体痊愈,案子很快就结案了。

只是望月楼的生意却是大不如以前,原因无他,酒楼肉串是死肉做的风声已经传了出去,有些胆小的总是不愿意再过来。

赵巧儿刚解决了一个麻烦,又接踵而来新的麻烦,这几日都有些睡不好觉,她这才发现要做一桩生意真是不简单的事情,自己之前也想的太过简单了些。

随着第一场小雪,冬日很快就来临了,这一日张掌柜和赵巧儿在后院算着这个月的收益,本来肉窜的成本就高,图的就是多销,这一个月客人明显减少,只得了个持平,不过也都在意料之中,两个人又一番合计,想着天冷了,是不是要做些的冬日滋补的新汤品出来,比如赵巧儿熟悉的锅仔之类的,她的想法立即得到了张掌柜的认同,马上招来了厨房里的大厨,商议如何开发新菜样子。

事情完毕,赵巧儿就准备和连雪珍去看看连罕就直接回家,这天寒地冻的,她现在真是不愿意出来,整日的歪在炕上写写东西,秀秀花打发时间,主要是她心中有块心病,徐青云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如既往的没有消息,她心中火急火燎但是又无可奈何,有时候真想不顾一切去了武宁县的怀远镖局问问情况,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只能在家里苦等。

不过赵巧儿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用光了…

这样一来,赵巧儿的脾气就难免暴躁一些,所以当她雇的骡车猛地停在路边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怎么赶的车?”

前方传来的赶车人的声音,“夫人,有一位公子档在了路上,说要求见。”

赵巧儿心中疑惑,撩开了布帘一看,竟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男子,长的清清秀秀的,只是不知道经历的多少风霜,脸上一片暗色,男子见到赵巧儿,有些犹豫的问道,“你可是赵巧儿?”

“正是,你是…”忽然间她就说不出话了,原来男子衣衫上有个标记,这是怀远镖局的标致,她也在徐青云的衣衫上见过。

“在下徐青山,是徐青云的师弟,师哥他…,嫂子,你可一定要挺住。”徐青山眼中带着悲伤,暗哑的说道。

赵巧儿脸色煞白,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她稳了好半天才勉强能够说话,“是不是相公他…,不会的,他受伤了是吗?”

“不是,嫂子…”

“不,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受伤了,没有关系,我去接他,总是能找到郎中治好,”赵巧儿打断了徐青山的话,眼神茫然的自顾说道。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徐青山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流了出来,他一只手紧紧的握着佩剑,握的手指生痛也没放开半分“是师哥他去了。”

赵巧儿抬头仔细打量着徐青山,想从他的眼中看到撒谎的破绽,只是他的眼中藏着无尽的悲伤,哪里有半点的虚假…

“不!”随着赵巧儿如悲鸣一般的叫声,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就不省人事了。

赵巧儿知道自己在做梦,梦境非常的混乱,大雪纷飞的那天,她第二次看到了徐青云,他带着被母亲伤害的落寞,悲伤的走在路上,她看着不由得怜悯,就想着让他开心一些,只是当她走进徐青云的时候,却发现,他变成了一片白骨,空洞的眼睛直直的望着自己,嘶哑的喊着,巧儿…,赵巧儿心中狂乱,疯狂的跑了起来,不…,徐青云不是这个样子,他没有死,他一定没有死,他从小没有的得到过父母一点的关爱,后来又游走在刀口之上,好不容易成了亲,和自己在一起,眼看就要可以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巧儿,巧儿…”耳旁传来赵秀秀温柔的叫声,赵巧儿迷蒙的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炕沿上,四周都是熟悉的人,徐二娘,赵秀秀,赵宝生,还有那个叫徐青山的人。

赵巧儿尖叫一声冲着徐青山喊道,“让他走!相公没有死!娘,快让他走!我不要见到他!”

赵秀秀一把赵巧儿抱在怀里,“巧儿,姐姐在这里呢,不怕,没事的。”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了起来。

“姐,我相公没有死,我知道。”

藤地一声,徐青山跪了下来,“嫂子,都是我的错…,当时我就不该听师哥的话让他留在那里,后来我们脱困之后,寻了几天几夜,动员了几百人,都没有找到。”

“我不要听!”

徐青山并没有停了下来,这些日子他也不好受,徐青云和他亲如兄弟,要不是为了救他们,他需要找到一个倾诉,“在后来,我们在一处洼地发现了白骨,旁边放着一方手帕,我知道这是嫂子给师哥秀的。”说完就从怀里拿出一个粗暴的白色手帕,手帕似乎被洗过,洁白干净,只是绣的鸳鸯上明显有一处的血迹没有洗干净。

赵巧儿猛然的坐了起来,拿过手帕,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眼中闪过绝望的神色,身子一歪,又晕了过去。

进入了十一月连着下了好几场雪,望着皑皑白雪,徐二娘站在屋内叹了一口气,对着外屋喊道,“秀秀,汤都炖好了,你给巧儿送过去吧。”

赵秀秀擦了擦脸,答应了一声,自从那一日徐青山来访之后已经过了近半个月,赵巧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说话,也不搭理人,徐二娘看着不行,想把赵巧儿接回来住,但是赵巧儿不肯,说是如果徐青云回来看到不自己怎么办?

徐二娘知道赵巧儿现在没有办法接受徐青云去了的事实,只好和赵秀秀轮班去照顾。

赵秀秀拿着鸡汤走进院子内的时候,正好看见莲雪珍一脸惊恐的表情,她心中一惊。“怎么了?”

“夫人她,她完全好了…”

连雪珍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赵巧儿精神奕奕的走了出来,她看着赵秀秀说道,"姐姐,你别担心了,我已经想清楚了。”

“你终于想通了?”赵秀秀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嗯,相公绝对没有死。”赵巧儿倔强的说道。

赵秀秀眼眶一红,心疼的说道,“傻丫头,你怎么能这么傻…,那徐青山不都说是…”

赵巧儿认真的看着赵秀秀,“姐,那徐青山不是说了吗?只看到白骨和手帕还有衣衫…,但是这被狼啃了的白骨是不是徐青云谁也说不准,我想好了,等处理好这里的事情,我要去趟漠北。”

“你一个孤身的女子…,巧儿,你真的想清楚了。”

赵巧儿点了点头,有转过头对着连雪珍说道,“雪珍,到时候我是不能带着你了,你一个姑娘家…,你的卖身契我早就还给你哥哥了,还有你哥哥的卖身契也我烧了,你们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连雪珍看着赵巧儿因为伤心而苍白的肤色,心里忽然就疼了起来,“夫人,雪珍不走,我总是要陪着夫人走到最后,呜呜。"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只是赵巧儿的计划并没有实现,大雪越下越大,通往北边的路都给封死了,给多少钱也没有车夫愿意去漠北,赵巧儿无奈之余,只能等着开春的时候在去,只是她整日病恹恹的没有精神。

第83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亲妈,我是亲妈,默念一百遍——

三年后

又是到了春暖花开之时,万物复苏,赵巧儿刚吃完早饭就听见咚咚的敲门声,连雪珍露出愤恨的神色对着赵巧儿说道,“巧儿姐姐,我看又是她来了。”自从被还了自由身之后,连雪珍依旧和赵巧儿住在一起,只是从夫人的称呼改为巧儿为姐姐。

连雪珍说的她不是别人,正是赵巧儿的婆婆郑寡妇,当她得知了自己儿子的死讯,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询问儿子的尸骨在哪里,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她儿子赚来的银子要怎么分?说以前是因为有儿子在,媳妇当家也是个理,可是儿子既然死了,赵巧儿又没有为徐家生个一男半女的,这银子自然要有老娘保管。

其实说来说去,就是想要银子而已。

赵巧儿气的冷笑不止,终于有些明白,当初为什么徐青云连和正寡妇商量都没商量就把银子放在自己这里,果然还是他最了解自己的娘。

她冷冷的对着郑寡妇说道,“你是丁家的媳妇,要我们徐家的银子做什么?”

一句话就把郑寡妇噎了回去,只是她是不甘心,担心怕赵巧儿带着银子改嫁,断掉她的活路,隔三岔个就过来闹一闹。

“怕什么!去开门!”赵巧儿把茶杯一端,冷着脸说道。

吱呀一声门开,穿着艳丽大红襦裙的郑寡妇就走了进来,按道理儿子死了总归是要守守的,起码衣服也要穿得素净点,但郑寡妇却整天涂脂抹粉,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二八少女一样。

“赵巧儿,好你个丫头!”郑寡妇来势汹汹,一进门就大嗓门的喊道。

赵巧儿沉着脸说道,“娘,这又是怎么了?可是钱不够使了?”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你当初不是说要守着我儿一辈子,这么快按耐不住要改嫁了?”郑寡妇唾沫横飞,眼中既有着艳羡又有着被抛下的恐惧。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在跟你说一次,我相公她没有死。”赵巧儿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说什么?现在全村都传遍了,你不是要嫁给那个谭仁义!真是好手段啊,都是寡妇的身份了,还能勾搭一个那么有能耐的男人。”

连雪珍气的只跳脚,伸手推了推郑寡妇,“你又在撒什么泼!快走吧!”

“我不走,我今天就要听你一句话,你到底是不是要改嫁了。”郑寡妇倔强的站在哪里纹丝不动。

赵巧儿心中五味杂陈,一边替徐青云难过竟然有这样一个娘,一边又止不住的心痛,“我今天只说一次,我赵巧儿这辈子只跟徐青云过,绝不嫁二人。行了吗?你可以走了。”

“你说的是真的?”郑寡妇半信半疑。

“怎么?你还不相信啊,你说…”赵巧儿冷冽的目光刺向了郑寡妇,“要是武家兄弟知道,他们的爹时不时…”

郑寡妇脸色煞白,连连摆手,“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走。”说完连滚带爬的赶紧跑掉,她摸了摸自己惊跳的胸口,想着,难道赵巧儿发现了自己的事情不成?不会啊,发现了还会装不知道这么些年一直养着她?郑寡妇暗自安慰着自己。

“真是晦气!”连雪珍呸了一声,就要出去关门,忽然她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容貌俊逸的男子,不是刚才郑寡妇说的谭仁义还有谁。

“雪珍,门外是谁?”赵巧儿见连雪珍一副呆愣的摸样,心中暗想,难道是郑寡妇又回来了。

“是我。”随着清冷的男声,谭仁义大步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似悲似痛,情绪并不是特别的好。

赵巧儿连忙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进来喝杯茶吧,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谭仁义别开头,生气的摸样像是一个别扭的小男生,“不喝了,我是来给二狗子复诊的。”

赵巧儿点了点头,自从赵秀秀婚后一直都没有身孕,这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妻子进门三年没有身孕的话婆家就可以自行休妻的,赵秀秀夫妻两个被婆婆的逼的没有办法,又开始寻医问药,问来问去还是二狗子的问题,只是这话他们那里敢回家说,此时谭仁义和赵巧儿已经成了莫逆之交,自然是帮上一帮。

“我跟你一起去吧。”赵巧儿下了炕,准备穿鞋,只是鞋子被连雪珍放到另一边,她刚要开口叫,就见谭仁义蹲下身子把鞋放到了她的脚下。

赵巧儿不自在的别开脸,缩了缩穿着雪白棉袜的脚,“我自己来吧。”

“怎么?你怕别人闲言闲语?”谭仁义冷冷的说道。

“谭大哥,我是有夫之妇,总是要闭着嫌。”

谭仁义把鞋子丢在了地上,恨恨的说道,“他都死了三年了,你还要执迷不悟得到什么时候?这些年来,你难道还不懂我的心吗?”

“他没有死!”赵巧儿尖锐的叫道。

“如果没有死的话,都三年了,怎么连个音讯也没有,就算是爬也能爬回来吧?”谭仁义抓住赵巧儿的肩膀,想要让她认清现实。

“现在南北不通,他回不了自然是有难言之隐…,他没有死,我知道…”赵巧儿疯狂的挣脱开谭仁义的手,尖叫一样的喊道。

徐青云出事的第二年,北川王群起造反,这两年一直打着仗,漠北和这里的交通已经中断了,这也是赵巧儿为什么没有去成的原因。

泪水顺着脸颊慢慢的流了下来,十七岁的赵巧儿正是最美的年龄,只是却要在守着这暗黑的年岁,一日挨着一日,她捂住自己的脸颊,呢喃一样的说道,“他真的没有死,我能感觉到,他一定会回来的,真的…”

朦胧含泪的眼睛直直的凝视着谭仁义,像是在说服自己,也是在说服别人。

谭仁义心中又痛又嫉妒,最后都汇聚成了浓浓的怜悯,他爱怜的擦了擦赵巧儿的泪珠,像是着了魔一样附上了她红艳艳的嘴唇。

忽然屋内,“拍!”的一声响起,谭仁义捂住左脸,眼中酝酿着暴风般的怒意,“你又打我"

赵巧儿别开脸,没有看他…,一直沉默无语。

三关县的北边有一座破败的财神庙,住着一群要饭的乞丐,这一日周大牛意外的多讨了个馒头,他喜出望外,也不顾不得其他,跑回了庙里,破庙分了三个屋,正厅西屋和东屋,他一般和都和几个兄弟住在西屋。

早上阳光正好,从破败的窗户的照射进来,西屋没有床,只简单铺了席子和稻草,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正闭着眼睛感受的阳光的照射。

他听到周大牛进来的脚步声,没有睁开眼睛说道,“大牛?”

“恩人,是我…,我今天得了个大馒头,可香了。”周大牛拿出了揣在怀里的馒头,只是因为他这才发现,雪白的馒头被自己捏出了指引,有些脏了。

“你自己吃了吗?”男人说的和善。

“吃了,我得了两个。”周大牛懊恼的把脏的皮去掉,放到了男人的手上。

男人顺手摸了摸,感受着还有些热气的馒头,“多谢你了。”说完就把馒头放到了嘴边,只是因为对的位置不对,偏离了。

原来他的眼睛竟然是看不见,周大牛赶紧帮着纠正,“是在这里。”

“噢。”男子这才吃了一口,绵软的馒头吃在嘴里,带着特有的食物香味,让他想起里家里的吃食,那个小丫头总是能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恩人,今天还是看不见吗?”说起这个人也是颇为神秘,三年前的时候,他被诬陷偷了东西,被大户的下人抽打,差点被打死过去,是这个人来及时把他救了出来。

他当时似乎经历了风霜,满脸尘埃,人也消瘦的厉害,当时还有一只眼睛能视物,这些年下来,几乎全瞎了,不过有时候也能也能看见个一时半会儿。

当时他就带着恩人去找郎中看病,都摇头说已经没救了,失明只是时间问题。

周大牛还记得当时恩人煞白的脸色,似乎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消息,他把人带回破庙,让他睡他就睡,让他吃他就,跟傻了一样。

这两年眼睛越发的看不见,恩人就更不愿意说话了,他道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姓名,不过他想,娘小时候教过他,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只要他周大牛有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放自己的恩人饿着。

三年后

又是到了春暖花开之时,万物复苏,赵巧儿刚吃完早饭就听见咚咚的敲门声,连雪珍露出愤恨的神色对着赵巧儿说道,“巧儿姐姐,我看又是她来了。”自从被还了自由身之后,连雪珍依旧和赵巧儿住在一起,只是从夫人的称呼改为巧儿为姐姐。

连雪珍说的她不是别人,正是赵巧儿的婆婆郑寡妇,当她得知了自己儿子的死讯,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询问儿子的尸骨在哪里,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她儿子赚来的银子要怎么分?说以前是因为有儿子在,媳妇当家也是个理,可是儿子既然死了,赵巧儿又没有为徐家生个一男半女的,这银子自然要有老娘保管。

其实说来说去,就是想要银子而已。

赵巧儿气的冷笑不止,终于有些明白,当初为什么徐青云连和正寡妇商量都没商量就把银子放在自己这里,果然还是他最了解自己的娘。

她冷冷的对着郑寡妇说道,“你是丁家的媳妇,要我们徐家的银子做什么?”

一句话就把郑寡妇噎了回去,只是她是不甘心,担心怕赵巧儿带着银子改嫁,断掉她的活路,隔三岔个就过来闹一闹。

“怕什么!去开门!”赵巧儿把茶杯一端,冷着脸说道。

吱呀一声门开,穿着艳丽大红襦裙的郑寡妇就走了进来,按道理儿子死了总归是要守守的,起码衣服也要穿得素净点,但郑寡妇却整天涂脂抹粉,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二八少女一样。

“赵巧儿,好你个丫头!”郑寡妇来势汹汹,一进门就大嗓门的喊道。

赵巧儿沉着脸说道,“娘,这又是怎么了?可是钱不够使了?”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你当初不是说要守着我儿一辈子,这么快按耐不住要改嫁了?”郑寡妇唾沫横飞,眼中既有着艳羡又有着被抛下的恐惧。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在跟你说一次,我相公她没有死。”赵巧儿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说什么?现在全村都传遍了,你不是要嫁给那个谭仁义!真是好手段啊,都是寡妇的身份了,还能勾搭一个那么有能耐的男人。”

连雪珍气的只跳脚,伸手推了推郑寡妇,“你又在撒什么泼!快走吧!”

“我不走,我今天就要听你一句话,你到底是不是要改嫁了。”郑寡妇倔强的站在哪里纹丝不动。

赵巧儿心中五味杂陈,一边替徐青云难过竟然有这样一个娘,一边又止不住的心痛,“我今天只说一次,我赵巧儿这辈子只跟徐青云过,绝不嫁二人。行了吗?你可以走了。”

“你说的是真的?”郑寡妇半信半疑。

“怎么?你还不相信啊,你说…”赵巧儿冷冽的目光刺向了郑寡妇,“要是武家兄弟知道,他们的爹时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