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典妻 作者:笑口常开

文案

永隆十五年,大旱。张岚穿越成农家少妇柳氏,遭遇强悍婆婆,妈宝丈夫,搅屎棍小叔子也就罢了,最后竟被黑心肝的夫家设计典卖给同村的外乡人蒋夫子为妻,典期五年.

本是出于同情典了她来,不想养着养着一不小心给宠过头去…且看温润大叔面对日渐长大的伪萝莉,如何红袖添香…

PS:女主没那么高大上,前期甚至卑微得让人想揍人…不喜欢请点叉!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柳氏蒋夫子 ┃ 配角:王家人 ┃ 其它:种田家长里短

☆、第 1 章

天色不过灰蒙蒙刚亮,宴氏一边拾掇着柴火一边骂骂咧咧,指着老天便是一通破口大骂。仔细聆听一番,依稀听见她呜呜囔囔着说些什么过不下去的话语。

这户人家男主人姓王,大名王长贵,不过三十七八岁的年纪,因着常年累月的劳作,那面皮跟四五十岁的老者也不论一二。这会儿王长贵吧唧下嘴巴,听得婆娘在那空猪圈里又是摔打又是破口大骂,也只不过是转动下浑浊的眼,跟块木头似的继续坐在墙边砍柴。

如今田里的秧苗正是急需雨水的时候,哪知道就遇见了老天爷发怒,这几个月来硬是不给降一场雨来,那地里都干得都起了老深的裂口来,不少秧苗都枯死了。

今年碰上干旱,在这百花村就没有不着急的人家。没有水,地里种的谷子还何谈丰收?这百花村上上下下走到哪里都是一阵唉声叹气的哀嚎声。大人们愁得嘴皮子都起了泡,连孩子们都焉嗒嗒再听不见前段时间的欢声笑语。

王长贵将今日的柴火给砍了一篓子放进柴房,便将砍刀放好,挑了木桶出来。现如今这日子难过,可这地里的活儿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耽搁下去。好在王长贵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十八岁,二儿子十六岁,正是出力的时候。大儿子去岁已经娶了妻柳氏,二儿子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本计划着今年等秋收后就给老二娶个媳妇儿,谁曾想竟遇上天灾。这不一大清早的儿子媳妇便去七八里外的河涧挑水去了。

宴氏也不过三十五岁的年纪,虽说长得瘦小,在这百花村里确是有名的“母大虫”,平日里喜欢占点小便宜,加上嘴巴又臭,耍起混来谁都奈何不了她,这百花村里就有不少人吃过她的亏,是以宴氏在村里很是让人讨厌。

宴氏这会儿看着空荡荡的鸡窝,一双三角眼顿时火冒三丈,鼻子一呼一吸间能听见宴氏浓重的鼻音,宴氏嘴巴一张,大吼道:“是哪个龟儿子偷了老娘的鸡蛋,个龟儿子,老娘的鸡蛋也敢偷,狗娘养的,等老娘知道是谁,非扒了你的皮!”

王长贵这会儿已经提了桶正准备出去,听见婆娘的叫骂,不由道:“老婆子,大早上的嚷嚷什么,你赶紧收拾好,一块儿跳水去。”

宴氏一下子炸毛了,她三两下就蹦到王长贵跟前,指着王长贵的鼻子,骂道:“你知道个屁,老娘辛辛苦苦喂的鸡,平日里都舍不得吃,就等着在凑几日就拿去镇上卖了换些钱。老娘昨日才摸过鸡屁股,算准了今早得有三个鸡蛋,你看现在鸡窝里一个都没有!莫不就是遭了贼人,龟儿子,敢偷到老娘头上…”

王长贵懒得听这婆娘为着屁大点儿事情唧唧歪歪,挑了桶便走了。宴氏有气儿使不出,只得闭了嘴,气鼓鼓地往里屋去。

宴氏还有一个闺女,不过十二岁,因出生时正值桃花开,便取名叫桃花。王桃花幼时身子弱,长到如今这身子骨也不丰腴,现在又正值干旱,王桃花又没什么力气,宴氏便留她在家做饭。

宴氏心疼闺女,掀了门帘进去,见女儿已经爬起来正在穿衣,宴氏忙道:“你身子不好,好好躺着,我们回来得也晚,你再多睡会儿。”

王桃花点了点头,对宴氏问道:“娘,可是我家鸡蛋被人偷了?”

宴氏道:“可不是,这可恶地贼子…”

王桃花怯怯地看了宴氏一眼,诺诺道:“莫不是二哥…”

王桃花的二哥大名王正,年十五岁。宴氏疼爱小儿子,王家老二少时也跟着上过几年学堂,只王二委实不是读书的料,勉强学了两三年就回家务农。偏这王家老二又是个滑头,自诩念过几年学,哪里乐意干那劳什子农活,平日里偷奸耍滑,只一张嘴把宴氏哄得喜笑颜开,这心也就越来越偏向小儿子。

这不王桃花刚说完,宴氏这脸色就变了,她呵斥了王桃花一顿,道:“你个死妮子…竟这般说你二哥。”

王桃花见状,忙裹了被子往边上一滚,躲开母亲的手。

宴氏盯了她一眼,收回手出去,一边道:“莫学你那不争气的嫂子,如今这日子难捱,蒸几个高粱饼子便是,那面儿娘已经放灶房了。”

王桃花撇了撇嘴,道:“我知道了…”

在这百花村,王家也算得上殷实,良田也有七八亩亩,只这宴氏却是个抠门的,家里的银钱捏得紧紧的。就说老大娶亲吧,依着周围娶嫁的规矩,要娶一房媳妇,一番折腾下来少说也要花费个五六两银钱。这可让宴氏有些肉疼,不过娶个媳妇,不提家里还得多张嘴吃饭,凭啥要花费这么多钱,这五六两银子也能抵上一家子一年到头的嚼用了。

说来这也是宴氏心头的一根刺儿,常言道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宴氏当年家境差,王家也不过才出了三两聘礼,宴氏嫁过来时不过两箱笼嫁妆,当时还在世的婆母在几个儿媳妇里最瞧不起宴氏,刚嫁过来那几年,确实过了几年苦日子。如今十几年过去,大儿子将要娶妻,宴氏这心里顿时不平衡了,为娶个媳妇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也不为过。

当时村里的媒婆都不愿意给她家说亲,这一来嘛王家这位母老虎早就声名在外,这二来嘛宴氏只肯拿出二两银子来做聘礼,这相邻的几个村子哪里还有人愿意把女儿嫁进来。

宴氏当年也是憋着一口气儿,这里不成,去那山沟沟里还不成?刚巧百花村有一个外嫁来的媳妇儿老家便是那有名的光棍沟里的,宴氏私下里不过把了几十钱与那年轻媳妇儿,不过几日那年轻媳妇儿还真给宴氏说下了门亲事儿。

从聘礼到酒宴,宴氏娶个媳妇全部算下来不过才花了三两银子,便是那新媳妇柳氏的陪嫁只不过一床半新不旧的破棉被带过来,宴氏也没多说什么。只从此之后,家里的脏活累活都全指派给了新媳妇,宴氏见柳氏对她言听计从,更是瞧不上柳氏,这当婆婆的款摆得那是响当当!每当宴氏有个不快,对柳氏轻则辱骂一番,重则拳脚相加。王家人见得多了,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可宴氏压根想不到在月余前,因着这儿媳妇不小心把那一小罐子猪油给打翻了,可把宴氏气得够呛,逮着媳妇儿就是一顿猛抽,这柳氏一口气儿上不来不由一命呜呼,如今这柳氏哪里还是那光棍沟里出来的小媳妇!

且说柳氏,这天不亮就跟着丈夫小叔子出去挑水做活儿,这条路来回也走了不下两三趟,确实有些吃不消,只得停下来喘几口气儿。她不由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瞪大一双眼睛恨恨地看着老天,在心里无数次的咒骂这坑爹的命运,穿越就穿越吧,尼玛穿过来就摊上个强悍婆婆,妈宝丈夫,外加那完全就是根搅屎棍的小叔子,三棍子蹦不出个屁的公爹,这也就罢了。这当婆婆的三天两头找她麻烦是要闹哪样,如今这老天爷又不给滴雨下,这恶婆婆开口这日子难过了,为节省口粮,一大家子人一天只准吃两顿,她又是个没地位的新媳妇,等全家吃完轮到她,能有口热汤就是不错了。

想她张岚好歹也是名女百领,虽说算不上多有钱途,倒也吃喝不愁。如今被丢到这么个破地方,顶着柳氏的皮做人家媳妇,还不得不继续装下去。张岚心里无数次咒骂那死老婆子,可她一个弱女子,身无分文,在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顶着王家媳妇儿的名号,她又能做什么?

王家老大,大名叫王显,不过十八岁的年纪,身材高大,一张老实木讷的脸,黝黑的皮肤,此刻他也停下来,扭头看了看自家媳妇儿。

王显搓了搓手,几步走到柳氏跟前,看着她被汗湿的鬓发,道:“你还好吧?”

张岚,哦,现在应该叫柳氏了。柳氏咧了咧干裂的嘴唇,尽管喉咙里干得都快冒烟,她还是操着沙哑的声音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还死不了…”

王显并不是不喜欢这媳妇儿,只比起媳妇儿他更怕他老娘,所以虽说知道媳妇儿受了苦,他也不敢开腔。

王显默默从怀里掏了个装水的皮囊出来,递给她道:“你喝点水润润喉咙吧。”

柳氏也不跟他客气,拿过水囊便喝了几口,可她也不敢喝太多,只让喉咙不那么干辣便是,不然待会那母大虫来了,又要发飙,到时候吃苦头的还不是她!

王显收回水囊,见四下没人,想着弟弟应该还要有一阵才能追上他们,王显伸手往怀里摸了摸,掏出昨晚藏好的饼子来。饼子被小心的包裹在布巾里,有些碎,形状也不规则。王显见媳妇看他,不由解释道:“我见你昨晚都没什么吃的了,就偷偷给你留了半块饼子,本想晚上给你,怕娘看见,这才…这才…”

柳氏神色复杂的看着王显,这个男人对她也并不是漠不关心,就像这次这样,好几次他都偷偷省了吃食留给她,可也仅限于此。这个男人怕他娘呢,是以不管宴氏如何打骂她,作践她,这个男人也只敢偷偷躲在一边看,却永远不会出声阻止。

柳氏接过那饼子,她确实饿了,三两口便把饼子吃光,就算那饼子硬邦邦跟块石头差不多,她也要咽下去,她一定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着她才可能有机会…

王显道:“你吃完了慢慢来,我这就把水给你挑到前头。”柳氏压下满腹的辛酸仇恨,淡漠地看着这个男人将她那桶水挑着往前走。

王显力气大,柳氏那桶水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他脚下健步如飞 ,将柳氏的水桶担到离自家地里并不是太远的地方放好,又赶紧跑回原地,挑着自己的水桶往前走,柳氏紧紧跟着他走,两人到了那地方,王显歇了口气儿,对柳氏道:“你赶紧挑水去,不然娘看见了又要打你。”

柳氏慢腾腾地弯腰挑起自己那两桶水,有些吃力的往前走,尽管肩膀已经火辣辣地疼,她也不曾叫唤一声,只有夜来,在那梦里她才敢肆意哭上一回。

☆、第 2 章

王显跟在后头,看着她的背影是欲言又止,几番想要说话,总归还是咽了下去,只低垂着头挑着自己的水桶跟着她亦步亦趋。

柳氏脸儿通红,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见身边这个男人紧紧跟着她,柳氏心头隐隐气得肝疼,这蠢男人莫不是嫌她走得慢,如此这般好来提醒着她?

只柳氏压根儿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便听见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只见宴氏站在自家田里,朝着他们二人怒视,宴氏恶狠狠地瞪了儿媳妇一眼,嘴皮子一张,也不怕别人听见了笑话,朝着长子吼道:“你这个死小子,还不快些过来,看,看,看,成天躺一个被窝,这小娘们儿你还没看够!”

王显被他老娘一骂,脸一红,赶紧撇下柳氏,急忙往自家田埂去。柳氏讥诮地盯着那母子二人,只见宴氏待王显站定,伸手就往他耳朵拧去,嘴里骂着一些更加难听话。柳氏无语,心道她要真是狐狸精,这会儿还轮得到你这死老婆子在这儿作威作福?

柳氏挑了水往地里去,宴氏横着眼睛看着她,“偷奸耍滑的娘们儿,老娘真是瞎了眼了,挑了你这个么懒惰媳妇!”

柳氏只当没听见,任她说去。宴氏见她一如既往地低着头,越来越来了底气儿,站在田埂上插着腰就开始数落柳氏一番,又道柳氏能嫁到王家来是祖上积德,又说柳氏出嫁只带着一床破棉被来,总之这话里话外就是说王家人是厚道人家,柳氏应该庆幸摊上这么好的婆家。

柳氏听着她可笑的言语,很想问她一句,既然这般瞧不上儿媳妇的嫁妆,那为何她口里的那床破棉被她这当婆婆的也好意思要去?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田间又不少村人走动。王家的邻居,林婆子见宴氏又在人前骂儿媳妇,林婆子早年吃过宴氏的亏,因此对她暗恨。林婆子掏了掏耳朵,走在田埂上,一边走一边抄着一副大嗓门道:“这大早上的,也不知是谁家的疯狗到处乱叫,主人家也不管管!”

周围人听得这话,大多笑出声来,一个个只拿眼瞧着宴氏。

宴氏一下子闭了嘴,听得周围人的嗤笑,只觉得林婆子这是在下她的脸面,一时间面皮儿涨得紫红,“林婆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婆子瞧着她,“宴氏,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我说我的,又没说你,你恼什么恼!你莫不是瞧着我老婆子年纪大了,想来找茬?”

林婆子年纪也不过四十出头,按着辈分来说,担得上宴氏一声婶子。只两人早年因着那田地界限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后来还是林婆子吃了亏,被这女人撒泼耍浑硬是把边界往自家田地里挪了半尺多宽,自此这两人是互相看不顺眼,像这般吵闹也不是这一两回了。

宴氏气鼓鼓地看着林婆子,林婆子也不惧她,两人互相瞪着对方,各不相让。宴氏质问道:“你今儿非给我把话说清楚,老虔婆,你说谁是疯狗!”

林婆子把背篓往自家田埂上一放,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面田埂上站着的宴氏,“老婆子今早不过路遇一疯狗,不过说与大伙儿评评理,你宴氏非要自己跳出来,莫不是那疯狗是你家养的?”

宴氏恨恨地瞧着林婆子,心里气得要死,却也不敢轻易揍她,如今这百花村谁不知道林婆子那小儿子可是在知县府上做衙差,连里长见了林婆子都客客气气的,村里人谁不巴结一二。宴氏虽然眼红林婆子家,到底知道那件事情当年是自己做得过了,也拉不下脸面去主动找林婆子说话,只平时里就当不认识这人。

宴氏看着身边屁都放不出一个只闷头把弄着秧苗的大儿子,又看了看跟个木头人似的儿媳妇儿,宴氏气得很,抬手就往柳氏身上招呼去,嘴里喝骂道:“你个偷懒取巧的小娘皮,谁家媳妇儿像你这般懒的!”

柳氏背上被她拍了一掌,疼得她眼泪珠子直在眼眶里打转,“娘,您别打了,我真没偷懒,今早我是与丈夫小叔子一道出的大门…”

柳氏虽说是那穷山沟里出来的,自幼作为家中长女,柳氏四五岁起便与爹娘一块儿下地干活。家里太穷,柳氏虽说已经十五岁了,瞧着也不过跟个豆芽菜似的,身子骨单薄得紧。柳氏出嫁这小半年来,因着婆家刁难,过得也不比在自家轻松,那苍白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显得老大,此刻哭哭啼啼看着好不凄惨。

旁人便道:“王家的,不是我说你,你这媳妇儿自嫁过来,洗衣做饭上田下地哪样不来?虽说是你家媳妇儿,你也不能这般作践她!莫不成你家桃花是宝,这媳妇儿就是草了!”

“就是,就是…听说这媳妇儿刚嫁来时,这不要脸的宴氏把人家唯一的嫁妆都昧下了…”

“可不是,想少花钱娶儿媳妇,又嫌弃人家穷,你是没瞧见这闺女到这家来过的是什么日子,三天两头被这婆母责打一番,还不给人饭吃…啧啧,说起来他老王家也不差那一星半点儿,怎就好意思做下这样没天理的事情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婆娘为了省银子,托了张家媳妇儿在那光棍沟给说了一个来,这婆娘还到处说是她把这小媳妇带出了那穷山沟,是以这婆婆款是摆得越来越厉害。也是这柳家家穷,不然谁敢把闺女嫁给这恶婆婆!”

宴氏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真是恨不得把这脸面给藏在裤腰上,此刻看着这带给她耻辱的儿媳妇,宴氏心里是恨不得弄死她!

宴氏一脚踢来,柳氏早留意着她的举动,顺势往旁边一滚,那宴氏的脚不过刚挨着她的衣角边,柳氏便滚到旁的田里去了…

柳氏哭得稀里哗啦,旁的人瞧着,对宴氏更是一番指指点点,骂她没人性,是畜生。柳氏知道不能把宴氏惹毛了,她忙爬起来,怯生生地道:“对不起,娘,都怪我没站稳一下子摔倒了!”

被柳氏压坏了几株秧苗的田地可不就是林婆子家的地儿,柳氏抬着泪眼迷蒙的脸,对对面的林婆子道:“林婆婆,对不起,我压坏了您家的地!”

林婆子虽对宴氏恼恨,对王家几个孩子倒没那么大的成见,再加上这新媳妇儿柳氏自嫁到这王家来,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林婆子心里也很怜惜她,这会儿见她被婆母踹下田也只敢说是自己没站稳,不由心疼这孩子,不再跟宴氏争锋相对,免得这孩子回去再受累。林婆子摆摆手,道:“没事儿,闺女,不过几株秧苗,你人没事儿就好。”

宴氏这会儿见林婆子家的秧苗真被压坏了七八株,内心高兴得很,浑然不去瞧自家媳妇儿是不是真伤着哪里了,只恨不得再摔他个七八遍,把林婆子家的秧苗给全压坏了才好。

宴氏看着儿媳妇哭得稀里哗啦,心里烦,便吼道:“还不给老娘滚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柳氏是巴不得离开这里,只心头确有些迟疑,依着宴氏这恨不得能将自己当牛做马的心态,她真会这般好心?

柳氏柳眉微蹙,“娘,我还得挑水…”

宴氏提起柳氏那两桶水稀里哗啦就泼到自家田里,将空桶递给她,“还不赶紧回去烧火做饭,个懒娘们儿!”宴氏看不过眼,一把扯过她,扭了一把她的胳膊,这才放开她,“我老王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懒媳妇儿,男人们待会儿干活回来吃什么?”

柳氏被她掐得一下子叫喊了出来,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宴氏老脸一黑,“老娘不过拉拉你的袖子,你哭嚎个屁!”

柳氏立马住了嘴,怕怕地看了她一眼,瞧在周围人眼里越发觉得这宴氏是个恶婆婆。柳氏收敛了眉眼儿,低垂着头挑着自己的空桶回家。

一步一步,柳氏盯着自己的脚尖,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要让这家人付出代价!

柳氏回了家,王桃花正在扫地,见着大嫂衣衫不整,头发也乱糟糟的,看那苍白的脸,明显就是哭过。王桃花忙打了热水过来,“大嫂,擦擦吧。”

柳氏看着眼前瘦弱的王桃花,接过帕子给自己洗了把脸,王桃花叹了口气儿,“娘又打你了?”

这个家里,若说谁真正对她好,怕是只有这个小姑子了吧。有时候宴氏骂她,这小姑子十有□□都会出来给柳氏解围,比起那个呆呆看着的所谓丈夫的男人,这个小姑娘更好。

见柳氏没有说话,王桃花也不好多说什么,到底那人是她亲娘,虽说平日里看见嫂子过得不好,她也很是不忍,可她一个女儿家,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王桃花心里很不是滋味,嫂子的遭遇让她对未来充满了恐惧,她不知道她的未来是否也会如嫂子这般多的磨难!

王桃花将脏水倒进院子里的蓄水缸里,开口说道:“嫂子,今早你们走后不久,娘便发现家里的鸡蛋不见了。嫂子你今日,还是小心些…”

☆、第 3 章

柳氏闻言抿嘴一笑,看着王桃花,“便是那鸡蛋在,又能改变什么?左不过再添一身的皮外伤,打了才好,狠狠地打,打得我一命呜呼,兴许我就回去了呢…”

王桃花站在院子里看着大嫂慢慢往屋里去,心头难受,想说些什么,那喉咙又堵得慌,压抑得她泪花闪闪。

柳氏与王显的房间处于院子的左边,昏暗的屋子里开了一扇小窗户,因着潮湿,屋子里有一股子霉味儿,靠近墙的那面摆放了一张老旧的木架子床,角落里放了一口箱子搁置两人的衣物,两张小凳子,便是这房间全部摆设。

柳氏脱下汗湿的外衣,另换了一件靛蓝色粗布衣裳,取过枕头下压着的一弯木梳,将乱糟糟的头发拢了拢,又赶忙走出房间。

王桃花坐在小凳子上一边往灶孔里加柴,一边瞧着大嫂。见锅里的蒸汽迎面扑来,把嫂子的脸都遮得雾蒙蒙。柳氏将高粱面搓成一个个拳头大的面团子,小心地摆放在锅里安置着的蒸隔上,盖上锅盖,取过怀里的布巾擦了擦脸,抬头见坐在灶门后的王桃花正瞧着她,不由笑道:“你瞧我干甚?莫不是嫂子脸上有甚脏东西?”

只见王桃花眼珠子一挤,继而一双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难得调笑道:“大嫂,你怎就生得跟画儿上的女子一般好看?我原还不信,那山沟沟里竟然有大嫂这般好看的人,大嫂莫不是真像长辈们说的,是天上的仙女儿转世不成?”

柳氏闻言不由蹭了她一眼,“你个小人儿家家的,也敢调侃大嫂来了!”

王桃花笑出声来,“大嫂,我说的是真的!我私下听二哥抱怨说大哥走了狗屎运,竟娶了个美娇娘。可见我说的是真的!”

柳氏眉头微蹙,问道:“桃花妹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若是被旁的人听去,可会害了我!”

王桃花摆摆手,“大嫂就放心好了,我也只是这会儿跟你说,便是我娘,我也没敢说与她听。”

柳氏忙道:“桃花妹子,千万莫跟娘讲。娘本就不喜欢我,你若说漏了嘴,可真会害苦我。”

柳氏一想到那完全就是根搅屎棍的小叔子,脑袋顿时发麻。比起这身子的丈夫,那小叔子完全就是混账,自诩念过几年书,平日里不时嘴里也会念个什么人之初性本善云云。只这小叔子如今本就是庄稼人一个,又无功名在身,在这家里尾巴都快翘上天去,三天两头出去跟人鬼混,偏偏宴氏那蠢货还把这么个烂货当成宝贝!

柳氏想到小叔子那张脸就想吐,这王家老二幼时出过麻疹,如今这脸上是坑坑洼洼好不吓人。王家老二脸长得随了宴氏,颧骨突出,脸上没什么肉,一对小眼睛,看起来十足就是一偷摸耍滑的奸佞小人,比起长相敦厚的老大,这老二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只是柳氏从没想过这老二竟然背地里说过这样的话,这不得不让柳氏暗暗提防在心。这会儿见小姑子笑呵呵地在那儿傻笑,柳氏打趣道:“我们桃花都长成大姑娘了,前几天还听见爹娘说你的事儿来着。”

王桃花到底是小姑娘,见大嫂打趣她,一下子不由得红了脸,她看着烧得正旺的火苗,涩涩道:“嫁人有什么好,别人家的爹娘又不会对我好。就像大嫂你一样,婆母打骂,吃不饱饭,这样的日子我宁愿一辈子不嫁人!”

柳氏从没想过,这看似文文静静的小丫头,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下子不由呆愣在那里。过了片刻,柳氏摇了摇头,仔细看着王桃花,道:“枉我虚长了你几岁,竟然没你想得通透。”

来到这里这月余时间,她不是缅怀前世就是自怨自艾,何曾做过改变?为了不被人发现异常,她努力扮演好柳氏的角色,受气了便忍耐,好似柳氏便真的是她,她就是柳氏!

柳氏握紧了拳头,枉她重活一世,这多出的日子本就是偷来的,这一辈子如果只能像条狗似的生活在水生火热中,为何不能撕破脸皮,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

王桃花不知道大嫂的一番心理活动,继续说笑道:“大嫂,你啥时候给我生个侄儿呀?”

柳氏懵了一下,装着害羞的样子道:“你个小姑娘家家的说这些话,若被娘知晓了,非说你一顿!”

王桃花瘪瘪嘴,“大嫂,我说的是真的。大嫂你看你若是生了儿子,我娘兴许就不会这样对你了。”

柳氏翻出橱柜里的咸菜,切成小丁,盛在粗瓷碗中,撒上一点点辣椒面,道:“你莫担心我,嫂子心里有数。”

柳氏被王桃花一提醒,突然惊觉有些许不对劲,就说柳氏与王家老大成亲也好几个月了,便是被她顶包进入这具身子也已过了月余,晚间两人也是躺一张床上,只两人除了盖一床棉被,并未有其他事情发生。初时柳氏因着刚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心里害怕,对这名义上的丈夫也是防备在心,就怕这人若是强行要与她行那云雨之事儿,她又该如何推却,如此担惊受怕了小半个月,见这男人并未有那心思,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柳氏对前身的记忆继承并不是很多,也很混乱,大婚那晚上除了一片红通通的人影红通通的的新房,柳氏根本没印象两人是否有过那方面的交流。

王桃花间大嫂发起呆来,还以为是大嫂心里难受,不由安慰道:“大嫂,你也莫要太在意,孩子总会有的。”

柳氏也闻言不由一笑,只嘱咐了王桃花仔细灶里的火。两人一时间无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儿。

且说那头,宴氏与大儿子在田里做活,没多久便看见王长贵过来,宴氏扭头问身边的大儿子道:“你二弟怎么还没来?”

王显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这会儿他还在想着媳妇儿怎么样了,一时间没有听见宴氏的话。宴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伸手揪住他的耳朵,“你二弟去哪儿了?”

王显咧了咧嘴,“娘,这儿子也不知晓。这一大早二弟就说他还有事儿,刚出村口就与我们分开走,他也没说他要去哪儿。”

宴氏虽然恼恨这大儿子蠢笨,也知道儿子是不敢骗她的,心里头嘀咕着小儿子去了哪儿。抬头见自家男人过来,宴氏对自家男人道:“你且坐下休息一下。”说完又让大儿子给他爹递了水袋。

王长贵接过水袋子,默默喝了几口,坐在一边直喘气儿,看着婆娘儿子在扯着枯死的秧苗,一时间有些发愁,“这老天爷再不下场雨,咱们今年可就要饿死了。邻近的村子都去那河里挑水,我看那水也是挨不了多久了。”

宴氏也跟着叹了口气儿,“如今这日子难过,哪家不是一样,老头子你也莫多想,兴许过个几日这雨就下来了。”

王长贵瞥了她一眼,懒得跟她说话,只从田埂上扯了一根枯草含在嘴里,失望地看着自家的田地,自言自语道:“若是老二当年会念书,咱家兴许就富贵了。”

庄户人家,哪家若是出了个读书人,那就是祖宗保佑,搁到整个村子里也是件值得夸耀的事情。少时,王长贵也不是没想过念书的事情,他在家排行第四,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下头还有三个弟弟,处在这不上不下爹娘不疼的位置,别说念书,能吃饱饭就很不错了。等他长大了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儿,又是个悍妇,王长贵这心头是越发苦闷,大儿子跟自己一般傻,还不如做个实实在在的庄稼人,二儿子从小比老大机灵,王长贵便动了心思,思来想去就是紧着自个儿的裤腰带也把小儿子送去学堂念了书,哪知这老二又是个不争气的,那精明劲儿就是不用在念书上,王长贵是越发失望,只叹自个儿时运不济,没那富贵命!

太阳升得老高,照在王长贵满是褶皱的脸上,王长贵似是睡醒了一觉,突然想起这么长时间没瞧见老二,不由问道:“老二去哪儿?这天不亮就出来,怎么这会儿还没见着他?”

宴氏道:“也不知去了哪儿,老大说老二有事儿出去了。老头子你也别操心,他那么大的人了,待会儿自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