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听到轻微的声响,龙千越快速的走了过来,坐在床边。轻轻的握住叶蔷的手,沉声的开口:“蔷儿,答应我不要再寻死了。”

白天所有的心思都落在她身上,直到慕容提醒,他才警觉她的脖子上伤口依旧鲜红,手腕上绑着的纱布却已经被血浸染透了。

“王爷,你觉的我活着还有意思吗?”推开龙千越的身子,叶蔷轻声的开口走向床边,“二哥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活着,也不过如此。”

“至少你该为君寒报仇。”龙千越沉声的开口,语调冷洌而严肃,“你这样走了,君寒在九泉之下不会安心的。”

“报仇?”低喃着,叶蔷握住叶君寒早已经冰冷的手,征战下,他的掌心比起以往要粗糙许多,指根处有了握剑而落下的茧子,“二哥都走了,报仇还有什么用吗?”

“蔷儿,这个时候,我不该说这句话,可看着你这个样子,蔷儿,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让我照顾你。”龙千越走了过来,目光沉重的凝望着叶蔷日渐消瘦的脸庞,“蔷儿,今夜当着君寒的面,我恳求你,日后,让我来照顾你。”

摇了摇头,叶蔷轻柔的抚摩着挂在胸口上的戒指,“王爷,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她想要他照顾的那个人已经走了,就再也没有人可以闯进了她心头。

龙千越无声的叹息,他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沉默的看向窗外,天色渐渐的明亮,又是新的一天。

“蔷儿,你要将君寒葬在哪里?我已经派慕容去找了,皖洲的南边,有一个桃树林,面湖背山,就将君寒葬在那里吧?”

握着叶君寒的手倏的收紧,叶蔷本能的抵制着,难道连她守着他身子的机会都要夺去了?惨白的面容猛的抬起,目光失神的盯着龙千越,一字一字的开口:“不要下葬,我要这样的陪二哥。”

“蔷儿,如今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君寒的身子过不了几日就要腐烂的。”龙千越随即转过身,按住叶蔷的肩膀,“入土为安,君寒投胎转世后,下辈子他还会找到你的。”

“我不要下辈子,我只要这一生可以相依相伴。”叶蔷低喃着,侧过目光看向一旁的龙千越,神情有些的迷惘,“王爷,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

“你答应我绝对不再殉情,我立刻离开。”她的人在眼前,可龙千越却只感觉整个人都是那么的虚幻,似乎轻轻的一碰,就会在眼前消失一般。

“好,我答应你,不会寻死的。”点了点头,叶蔷忽然扬起唇角,凄迷的笑了起来,随后又垂下目光,静静的凝望着床上的人,似乎一辈子都不会再分开。

“蔷儿,记得你对我的承诺,我给你熬点粥,你已经四天没有进食了。”龙千越叹息一声,这样纤瘦易碎的蔷儿,他该如何是好。

木门轻柔的关上,叶蔷静静的走向了床边,经过书案前,随手拿过一张宣纸,随后将手指咬破,静静的在纸上写下最后的愿望——生不同襟死同穴,桃花树下葬精魂,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分开。

纸张飘落下,染着鲜艳的血液,叶蔷慢慢的站起身,将悬挂的宝剑拿了下来,这是二哥的剑,曾经陪着他出征疆场,血雨腥风,如今,她就用这把剑陪二哥一起去九泉之下。

剑光闪过,却见一条黑影快速的从窗口跃了进来,叶蔷横起的剑慢慢的放了下来,目光淡漠的看向突然闯进来的人,“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看你悲惨的下场。”低声笑着,眉眼里皆是得意的狂傲,铁盈盈目光讥讽的看着叶蔷惨白的没有血丝的脸庞,状似叹息的开口,“可惜了,曾经这么个倾国倾城的佳人,如今却是形容缟素,憔悴的像个鬼一般。”

低声笑着,目光轻蔑的流转着,落在叶蔷手中的长剑上,铁盈盈摇了摇头,“殉情吗?也该如此,叶君寒死的这么惨,你是该陪他去阴曹地府的,只可惜去了阎王殿,叶君寒说不定会恨你。”

话里有话,铁盈盈狰狞的面容得意的笑了起来,带着报复的快感和狠狞,映着她一张被毁的脸,此刻显得愈加的阴冷。

“你想说什么?又知道了什么?”叶蔷音调不变,依旧是低沉的嗓音,失去了活力和生机。

“你昏厥的时间里,收到青衣楼的快信,叶家包括你最在意的娘亲和叶倾城在内,一百二十人悉数被杀。”

轻蔑的冷笑着,铁盈盈神色愈加的得意,嘲讽的看着叶蔷呆滞的模样,叹息的开口,“可惜了,叶君寒奋勇沙场,最后还惨死在血泊里,他一心要维护的家人,如今也死在了哥手上,死不瞑目啊,这就是报应,报应叶家二十多年前害死我祁家满门。”

话锋一转,嘴角的笑容愈加的冰冷嘲讽,铁盈盈目光冰冷的看着叶蔷,“如今,叶家就只剩下你一人了,叶蔷这次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这样的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何不举剑了结自己的性命得了。”

“要知道,不是你的玄字楼帮哥聚敛钱财,哥没有这么快行动的,所以算起来是你害死了叶家所有人,是你害死了叶君寒,你这样满手血腥的人活在世间做什么?”

握剑的手微微的收紧,叶蔷喘息着,白的不能再苍白的脸,看向洋洋得意的铁盈盈,“是你下令杀了叶家所有的人?”

“为什么是我下的令,你难道不认为是哥下的命令吗?”眉头一挑,铁盈盈轻笑着开口,眼中是复仇后的雀跃,凌辱的目光看向叶蔷,“是,是我背着哥下的命令,可你又能耐我何?叶家的人早已经被五马分尸了,无一幸免。”

“我知道会是你,大哥答应过我,除了叶邵海,他不会为难任何一个叶家人。”死了,连大姐也死了,叶蔷身子怔了怔,波动的脸色再一次的恢复了死寂,二哥都死了,其他人死了又如何。

“怎么,你不想为叶家人报仇吗?”如同戏谑着沉默的狗,铁盈盈嘴角挂着嘲讽的冷笑,“不过你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怕是连剑都拿不起来吧。”

叶蔷缓缓的抬起眸子,看着铁盈盈,目光冷漠而冰冷,“杀了你,脏了我的手,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彻骨的冷笑声扬起,铁盈盈如同听到了多大的笑话,狰狞的脸上满是讥诮,“叶蔷啊叶蔷,你以为你是谁吗?一个叶家人,我和哥的仇人,你以为哥会为那该死的叶家亡魂来对付我,你太天真了,看来叶君寒死了,你连最基本的思考都散失了,简直愚蠢的让我都不忍心骂你。”

“你不了解大哥,他永远不会背信对我的承诺,你杀了叶家的人,大哥即使不能杀你,他也会一辈子放逐你,在大哥的眼中看到厌恶和愤恨,会让你生不如死。”

叶蔷轻笑着,缓缓的坐在床边,握着叶君寒冰冷的手,“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叶蔷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气恼的冷喝一声,铁盈盈一把掐住叶蔷的手腕,一个用力,鲜血从伤口上汩汩的流淌出来。

双眼危险的眯起,铁盈盈一字一字的缓缓的开口,“青衣楼四大分楼,天、地、玄、黄,叶蔷你可知道独孤鸣是什么人?他可是黄字楼楼主,现在你还有那么自信哥会为了你那薄弱的承诺而惩罚我,放逐我吗?”

一瞬间,脸色再一次的惨白,叶蔷猛的抬起头,目光阴厉的锁住铁盈盈得意的脸,“你说什么?你说谁是黄字楼楼主。”

“看来你果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蠢女人,谁杀了叶君寒?谁下的命令,叶蔷我真为你感到可悲啊。”

看着叶蔷此刻的模样,铁盈盈得意的大笑着,手上一个用力,叶蔷的身子猛的被摔了出去,重重的撞击在床脚上,额头上的鲜血刹那顺着伤口流了出来,覆盖住苍白的脸,带来死寂般的复杂。

屋子慢慢的安静下来,安静的可以听见鲜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独孤鸣是黄字楼楼主,难怪每一年,她的玄字楼都有大批的银两送到了黄字楼。

难怪每一次黄字楼的人都对她下杀手,因为她也是叶家人,难怪二哥会惨死在疆场上。

叶蔷原已经已经枯死的心,再一次的痛了起来,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欺骗和利用,大哥,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那!

泪水和着鲜血落在脸上,滴落在地上,叶蔷瘫软的身子慢慢的爬了起来,扑在床上,抱住叶君寒的身子,痛哭着,二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你,原来罪魁祸首根本就是我!

如果她可以早一点知道独孤鸣的身份,如果她不是那样相信着大哥,一切的一切都不会这样了,突厥公主不会死,战事不会爆发,二哥也不会领兵出征,原来她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人。

捧着热粥,龙千越轻柔的推开门,轻风下,脚下的纸张飘落过来,生不同襟死同穴,桃花树下葬精魂。

啪的一声,手中的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龙千越快速的向屋子里跑去,地上有着鲜血的血迹,宝剑被丢弃在一旁。

“蔷儿!”心在瞬间被撕裂开,龙千越沉痛的目光看着趴在叶君寒身上的身影,鲜血湿润了被子,她还是去了,还是去了。

“蔷儿,为什么要这样傻。”大手颤抖着,龙千越轻轻的蹲下,抱起叶蔷的单薄的身子,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擦着她脸上的血迹,忽然手一怔,那微弱的气息喷洒在指尖上。

“蔷儿?”一瞬间的呆滞,龙千越屏住了呼吸,颤抖着将手指放到了叶蔷的鼻息下,轻弱的气息呼在手指上,她没有死。

蹲着的身子猛的跌坐在地上,龙千越一把抱紧了怀抱里的叶蔷,苍白的脸庞上染上了紧张后的轻松,她没有死,“蔷儿,你吓死我了。”

缓缓的睁开眼,叶蔷抬起目光看向脸色比她还要苍白的龙千越,忽然握住他的手,舔了舔干涸的嘴角,虚弱的开口,“王爷,我饿了。”

“傻丫头!”喜悦下,龙千越紧紧的将脸贴上叶蔷的脸,她终于要吃东西了,“熬了粥,还有一些,我现在就去端过来,你在这里坐着,不用动,等着我回来。”

将叶蔷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龙千越回给她一个微笑,快速的向着外面跑了去,就算用一辈子的时间,他也愿意让她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沉寂的目光慢慢的转向床上,看着躺在床上冰冷的叶君寒,叶蔷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表情,二哥,蔷儿会为你讨回一切,你没有完成的事情,蔷儿会替你完成,暗害你的人,蔷儿会亲手诛杀他。

再次将热粥端了过来,放在阳光下的桌子上,龙千越随即走进了屋子,牵着叶蔷的手,将她按坐在椅子上,轻声的开口,“蔷儿,你最喜欢晒太阳的,今天日头很暖,我们就坐在外面吃。”

抬眸看着龙千越小心翼翼的眼神,叶蔷点了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碗,一口接着一口吃着热粥,不言不语,目光依旧死寂的如同燃烧后的荒原,没有一点的色泽。

蔷儿她?龙千越目光怔了怔,复杂的看着身边低头吃粥的叶蔷,这样的蔷儿很奇怪,沉默的让人猜测不到她的内心,她写了血书,却没有自尽,甚至开口说饿,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她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缓缓的抬起头,叶蔷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的看向身边盯着她失神的龙千越。

温柔一笑,龙千越抬手落在叶蔷放在桌上的小手上,目光里荡漾出温柔,对着疑惑的叶蔷轻声道:“没事,快吃吧。”

收回目光,叶蔷再次的低下头,安静的吃着,只是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被龙千越握住的手。

她在抗拒自己,目光里闪过黯淡,龙千越看向恍然将自己隔离起来的叶蔷,叹息一声,只要她不再寻死,他已经知足了。

第二卷 意乱情迷 第一百一十章 揭秘真相

不止是龙千越,就连慕容毓也敏锐的感觉出叶蔷的不对劲,她虽然不再寻死,为君寒殉情了,可整个人却如同变了一般。

整日呆呆的坐在叶君寒的灵柩前,从白天到夜晚,除了吃饭睡觉外,就这样守着他的棺木,不言不语,似乎失去了灵魂,无形之中,把所有的人都隔离开来。

“慕容,你去准备马车,我去和蔷儿说。“龙千越叹息一声,拍了拍慕容毓的肩膀向着大厅里走去。

素白的布绫缠绕在四周,长明灯昏黄的照在四周,大厅中央的棺木旁,叶蔷安静的坐在一边,手中握着坠在棉衣外的戒指,整个人似乎融进了这个肃穆哀伤的灵堂里。

“蔷儿。“龙千越快速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握住叶蔷的手,蹲下身子,“蔷儿,明天君寒就要下葬了,我陪你去城南外看看墓地。”

“好。”叶蔷站起身来,看向棺木里的叶君寒,轻柔一笑,低喃道:“二哥,你要等我,一会就回来。”

她真的从君寒的死里面走出来了吗?龙千越看着身旁走过的身影,目光里闪过担忧,本该穿素服的,可她从里到外却是一声黑色的衣裳,黑白对比之下,映着一张脸格外的苍白,长发也不曾挽成发髻,就这样随意的扎去,垂在身后,同一身墨黑的衣裳消融在一起。

“蔷儿,我扶你上马车。”她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显得格外的孱弱,龙千越轻轻拉起叶蔷的手扶她上了马车,对着一旁骑马的慕容毓点了点头,“走吧,慕容。”

“驾。”率先策马先行,马车缓缓的跟在了骏马后,车厢里,龙千越将一旁准备好的酸梅递了过来,“蔷儿,是你最爱的吃,让人从雀禳城里带过来的。”

“王爷,我不想吃。”摇了摇头,叶蔷掀开帘子静静的看着车窗外,风因为马车的奔跑而显得有些烈,吹起叶蔷一头的黑发,凌乱间,一张脸死寂的没有任何的表情,只剩下一双眼偶然的眨了眨,让人明白坐在眼前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尊石像。

马蹄声缓缓的向着南边奔跑而去,许久中,听着驾车人的一声吆喝,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眼前却是湖光山色,临湖不远处却是一处平整的土地,一株株桃花种植其间,可以想象当第一缕春风吹过来的时候,这里将会是怎样的生机岸然。

“我可以自己下来。“避开龙千越的手,叶蔷径自的跳下马车,沉默的走进了林子里,四周的土地散发着淡淡的泥土气息。

叶蔷低头看了一眼,树杆上都有些的痕迹,看来这些桃树并不是一开始生长在这里的,而是被人从其它的地方移植过来的。

轻轻的将手抚在粗糙的树杆上,耳边恍然间听到一缕熟悉的嗓音,清朗里带着浓郁的笑意,蔷儿,等到二月桃花开的时候,二哥就带你去江南,看桃花妖娆。

二哥,如今蔷儿在这里,你又在哪里?干涸的眼中再一次的落下清冷的泪水,滑过苍白的脸庞滚落在硬实的土地上。

“蔷儿,不要伤心了,这几日,你已经流了太多的泪水,再哭下去,眼睛怕是要受伤了。”一株桃树便可以引出她压抑的悲痛,明日君寒下葬,她恐怕支持不住。

“王爷,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叶蔷轻声的开口,看着漫山种植的桃树,目光悠远而空旷。

“傻丫头,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走上前来,龙千越轻轻的揽过叶蔷的肩膀,让她可以依靠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孤单的一个人站在这广袤的土地上。

第二日,风刮的很猛烈,吹起地上一层又一层的黄土,没有让将士们来祭拜,只是让几人抬起棺木进了林子。

“蔷儿,来见君寒最后一面。”看着叶蔷红肿的双眼,龙千越知道昨夜她肯定又是哭了一晚上,否则双眼不会肿的这么厉害。

最后一面!喉头哽咽着,叶蔷缓缓的迈开脚步,若不是一旁龙千越的搀扶,她怕是早已经瘫软在地上。

他很安详,嘴角似乎还含着那放荡不羁的笑容,一声儒雅的白色衣裳,是他最爱的颜色,佩剑干净的放在身旁,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睡下了一般。

“二哥,一路走好。”叶蔷努力的扬起笑容,可泪水还是从眼眶里滑落出来,湿润了一张惨白悲痛的脸,“封棺!”

厚重的盖棺声沉闷的响起,紧接着是钉子的敲打声,叶蔷转过身,扑在龙千越肩膀上放声痛哭着,这一别,天上地下,再无相见之期。

“蔷儿,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没有那么难受了。“紧紧的搂着哭的沙哑的叶蔷,龙千越挥挥手,让一旁的将士加快了下葬的动作。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归于平静。

“王爷,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在二哥坟前待一会。”叶蔷将手中的冥纸一张一张的放进了火盆里,瞬间青烟燃起,灰烬被风吹散,弥漫在四周,显得独自顿在坟墓前的身影愈加的寂寥孤单。

“蔷儿,我站远一点,等你一起回去。”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这里,不放心她的承诺,怕自己一个大意,再见时,她已经香消玉陨。

“王爷,你不用担心,天黑后,我就会回来的。”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她不会就这样死掉的。

张口,可看着叶蔷那纤瘦的背影,龙千越最终沉默的转过身,三两步后,看向树影斑驳下的身影,凝望许久后才再次的迈开脚步。

今日离二哥的死期正好十天,他该来了,叶蔷缓缓的站起身,将最后一张冥纸放进了火盆里,神色淡漠的褪下手腕上的镯子,轻轻的压下,瞬间银丝软剑从镯子里弹了出来。

凝望着墓碑上新刻的字迹,叶蔷凄楚的勾勒起嘴角,手上银光一闪,剑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电光火石见,却见一个身影以更快的速度闪身过来,一把握住叶蔷的手腕,一个用力,一声轻响下,银剑掉在了地上。

“蔷儿。”握住叶蔷的手,叶霈亦沉痛的开口,目光锁住叶蔷苍白的脸,神情悲痛而愧疚,他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选在今日下葬吗?”叶蔷缓缓的抬起头,目光冷漠的看向叶霈亦轻声的开口:“二哥死了十天了,消息传递回雀禳城要两天的时间,大哥从雀禳城快马加鞭的赶过来,最快也要八天,所以蔷儿选在今天下葬。”

神色一怔,叶霈亦目光凝重的看向叶蔷,她疏远冷漠的表情是他这一辈子最不愿意见到的,可今日,她的双眼中终于流露出这样的神采,冷漠无情,不再有往日的依赖和信任。

“叶家如今就只剩下我一人了,大哥,你要将我也赶尽杀绝吗?”叶蔷低低的开口,话语轻柔的似乎可以被风给吹散,可听在叶霈亦的耳中,却是那样的沉重,字字都像穿透骨血的利箭,直射进心中,扩散那本已经麻木的刺痛。

“蔷儿,你不再信任大哥了吗?”叶霈亦沉痛的开口,紧紧的握住叶蔷的手,冷峻的脸庞上有着掩饰不了的痛,“蔷儿,叶家的事,我在半途上得到的消息,你知道盈盈的身份,而且青衣楼有一部分死士是当年祁家军的残余将士,他们对叶家恨之入骨,所以才会让盈盈趁虚而入。”

“二哥如今就冰冷的躺在着黄土之下,大哥,你也要告诉我,这不是你下的命令,不是你命令黄字楼楼主夺下兵权,斩杀二哥与疆场之上。“一把推开叶霈亦的身子,叶蔷嘲讽的笑了起来,泪水四溢,显得狂乱而疯癫。

“大哥,从我入青衣楼之后,接手了玄字楼,扩展生意,敛聚钱财,到最后却是让我养活的黄字楼的人将二哥逼上了绝路,大哥,看着我如今的样子,你与心何忍?”

“蔷儿,君寒的死是意外!”叶霈亦身影一闪,拉过叶蔷的身子,紧紧的抱在怀里,任由她挣扎锤打,“君寒的死是意外,独孤鸣是当初祁家大军下独孤将军的遗孤,当年叶邵海将孤独将的名单交到了皇帝手上,造成独孤将满门被灭,独孤鸣才会含恨之今。”

“你明知道独孤鸣同叶家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你却让他去夺取兵权,尔后趁机杀了二哥,如果不是你处心积虑的算计着一切,二哥怎么会死?”

叶蔷冷笑着,嘲讽的看向解释的叶霈亦,“大哥,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当初我追问你杀死突厥公主的用意,你告诉我,要借着龙千越的手斩杀谭唯同和叶邵海。”

“其实你根本已经打算好了一切,斩杀了谭唯同和龙千越之后,你再让独孤鸣突然叛变,反噬慕容毓的军队,之前在漠北之时,你已经和突厥人修好,甚至不惜用独孤命手上两百多人的性命做诱饵,到时候,突厥再次举兵压境,独孤鸣倒戈相向,龙腾王朝会因此役而被摧毁,甚至亡国,这才是大哥最终的目的吧,让整个龙腾王朝的皇室为二十年前惨死的祁家上下报仇,这才是大哥最终的用意。”

叶霈亦沉默的松开手,背对着叶蔷站立着,看着叶君寒的墓碑,低声道:“是,我的目的不是斩杀谭唯同和叶邵海,也包括龙千越和整个龙腾王朝。”

“所以我可以被大哥利用,二哥的性命可以牺牲。”叶蔷轻笑着,目光里一片的死寂,缓缓的弯下腰,捡起地上掉落的银丝软剑。

“蔷儿,君寒确实是因我而死,你可以为他报仇。”叶霈亦忽然转过身,神色冷寒的面对着叶蔷,一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手中的银剑对准了自己的胸口,闭上眼,“蔷儿,你可以动手了。”

“二哥已经死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叶蔷慢慢的松开手,将软剑放见了叶霈亦手中,“两年前,这银剑是大哥亲自送给我的,今日蔷儿将银剑还给大哥,从此之后,我们恩断义绝。”

叶蔷轻轻的走到叶君寒的墓碑前,手上真气凝聚,瞬间冲破了指尖,一滴一滴的血滴在他墓碑前的黄土上,“今日,叶蔷在此以血为誓,拼的一死,也会完成二哥没有完成的事情,再见面,我将是三王爷身边的人,为了二哥而维持龙腾王朝。”

恩断义绝,叶霈亦颀长的身影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银剑如同千斤般的沉重,她要维护龙千越,维护龙腾王朝。

“大哥,蔷儿最后一次叫你大哥。”叶蔷看向神色悲痛的叶霈亦,那终年冷漠的脸庞第一次出现了如此凝重的神色,似乎压抑的化不开,要将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大哥,他日沙场相见,我们就是敌人,不要手下留情。这一掌,是我还给大哥的两年来的恩情,从此之后,互不相欠。”

话音落下的瞬间,叶蔷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鲜血瞬间从嘴角溢了出来,决绝的让叶霈亦连阻拦都来不及,“大哥,保重了。”

脆声开口,身影瞬间一跃,快速的消失在树林里,只余下地上鲜艳的血迹,两年来的恩情,两年来的陪伴,如今只化为恩断义绝四个字。

叶霈亦无声的冷笑着,眉宇之上是再也压抑不了的痛和悔,“君寒,我真的做错了吗?”悲痛的长啸一声,叶霈亦身影迅速的消失在树林里,两个曾经在漠北相依相守的背影,今日一别,走上陌路。

当一坐上马车的那一刻,龙千越就不安起来,他怎么能将蔷儿独自留在那里,如果她一时悲痛,再次生起自杀的念头,愈想愈加的不安,倏的站起身来,龙千越快速的向门外走去,却和进来的叶蔷撞在了一起。

“王爷,撞死人不偿命么?”脆声抱怨着,叶蔷捂着鼻子,瞪着发呆的龙千越,“王爷,本来我鼻子就已经够扁了,被你这么一撞,恐怕更扁了。”

“蔷儿,你是蔷儿?”如同被定住了一般,龙千越错愕的看着朝着他瞪白眼的叶蔷,不可置信的甩了甩头,这一个多时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君寒复活了?

“再瞪眼睛就瞪出来了。”叶蔷看着龙千越那呆滞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诡秘一笑,一把掐在他的腰上,“痛吗?痛了就知道没有在做梦,不要再瞪眼摇头了。”

轻声的笑着,叶蔷越过龙千越僵硬的身子向前走着,忽然胸口一痛,压抑住的鲜血再一次的溢出了嘴角,一滴一滴顺着指缝落在地上。

蔷儿她?龙千越依旧傻傻的甩了甩头,为什么一个时辰间,会转变这么多?“蔷儿?”高声喊着,龙千越快速的转过身,追赶叶蔷的身影,可脚步一顿,震惊的看着地上艳红的血滴,一点一点一直延伸到叶蔷的屋子前。

“蔷儿?”白影一闪,龙千越迅速的向着叶蔷的房间奔去,“蔷儿。”担忧的声响下,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开来。

“啊,出去!”刚换衣服的叶蔷尖锐的喊了一声,一把拿起床上的衣服盖住身子,而突然闯进来的龙千越目光一愣,猛的回过身,快速的转过身子,俊美的脸上忍不住的泛起了红晕。

抹去嘴角的血迹,叶蔷默默的看着手中黑色的丧服,慢慢的折叠好放进了一旁的柜子里,二哥,等着蔷儿,等一切都完成之后,蔷儿就会来陪着你,一辈子都不会再分开。

染血的嘴角轻扬起笑容,叶蔷将坠着银戒的链子拿了下来,轻轻的放在丧服上,关上柜子门的瞬间,也关上了她所有的感情。

“蔷儿,你好了没有?”背后一阵沉默,龙千越干咳两声,这才开口问道。

“转过身吧。”叶蔷转眼间又换上了笑容和煦的面容,嘴角眼梢皆是淡淡的笑意,一如她之前在听到叶君寒归来时的幸福笑容,可那清澈的眼眸深处,却隐匿着无人知晓的死寂和哀伤,化不开,最终将她的内心吞噬掉。

“你哪里受伤了?”见她换上贯穿的雪白衣裳,龙千越心头的疑惑更加的深,不过一想起刚刚看到的血迹,随即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叶蔷的周身,担忧的问道:“外面的地上全是血,蔷儿,你到底哪里受伤了。”

笑容一顿,叶蔷掩饰的开口,拨开龙千越因为担忧而掐通她胳膊的手,“放心,不过是受了一点内伤,自己打的死不了人。”一掌,断了她和大哥两年多的感情,日后相见,必是生死相对。

“真的没事。”见龙千越依旧不放心的看着自己,叶蔷挫败的耷拉下脑袋,看来寻死的次数多了,现在说真话也没有人相信了。

忽然想起了什么,叶蔷快速的拉过龙千越的手,沉声道:“王爷,我需要向你求证一件事。“

以往是顾及到大哥的安全,所以她一直没有询问过龙千越当年的事情,如今,她倒可以像他问个清楚明白。

“什么事?“看着叶蔷突然间严肃的面容,龙千越也收敛了刚刚的担忧,一脸正色的问道。

“王爷,当年,或许快二十年了,那时你莫过十岁,你可记得祁盛将军?“胸口依旧有些的闷痛,叶蔷坐下身子,目光凝重的转向龙千越。

虽然她已经决定完成二哥没有完成的事情,帮助龙千越登上皇位,可她还是想弄清楚当年那幕惨剧的始末原由。

“祁盛将军?”龙千越低喃着,一时间神色有些的恍惚,当年的一幕幕场景如同鲜艳的画卷一般浮现在眼前。

祁将军临别前的尽忠,那深沉而坚定的面容,法场外那血流成河的悲壮,死不后悔的决绝。

叶蔷静静的看着龙千越,却见他脸色变了又变,有怀念,有悲伤,有无奈,有坚定,最终深邃的目光终于沉静下,静静的凝望着叶蔷低声叙说了当年不未人知的一幕幕。

“十八年前,那时我刚满十岁,乃被父皇钦定为太子,可当时父皇已老,而我又年幼,朝中的事情皆有谭唯同把持着,他结党营私,欺上瞒下,在朝中笼络官员,在朝野外,勾结奸商,敛聚钱财,可惜父皇却被谭唯同的假象所迷惑,以为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