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锦俞心中高兴,还记得周嬷嬷的教导,只垂下眼眸,挂着一丝害羞的浅笑并未接话。叶侯夫人见她腼腆乖巧,规矩周全,对其商户之女的出生也就看淡了几分。可见自己亲闺女落落大方地坐在一旁,又觉得学技能俞有些小家子气,到底还是出生商户,对他们这样的官宦人家还是有着敬畏之心的。不过这样也好,以后也方便她来拿捏!只是委屈了她的儿,哎…

薛锦颜见叶侯夫人如同打量货物一样看她们,心中颇有不满,面上却不显,规矩行了礼后便退到了一侧。

叶侯夫人又对秦氏道:“当日自你嫁入薛府,咱们也有数年不见了。今日见着俞姐儿仿佛又见着你年轻的样子。”

秦氏连忙道:“夫人还是如当年一样。”

叶侯夫人摸摸鬓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叶双宜见空插嘴道:“母亲,他府的客人也快来了,女儿想带阿瑜阿颜两位妹妹去女儿那坐坐。”

叶侯夫人点点头:“你去吧。”

秦氏见几个小姑娘要离去,想要嘱咐薛锦俞几句,又挨着四周有人,只好冲她深深笑着,希望薛锦俞能给众人留下个好印象。

薛锦俞还是头一次来叶侯府,路上赞道:“姐姐府上的花儿真多,这是什么,我竟不曾见过。不知府上用了什么法子,这花儿竟比我在别处闻得都要香些。”

叶双宜淡淡笑着:“这要问花匠了,许是种花的土不同吧。”

“侯府地位尊贵,想来这花儿也被影响了。”

默默跟在一旁的薛锦颜此刻万般想念俞淑君,真不知阿瑜的脸皮怎么练的如此之厚,这般露骨的拍马都说得出来,啧啧,真是牙都要酸死了。哎,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没了薛锦颜的二房,薛锦绣突然觉得有点冷清起来了,薛锦颜在时虽然一直跟着周嬷嬷学规矩,但总是热闹的。如今少了她,薛锦绣百无聊赖地待在院子里,于是待薛永年回来时,就看见小女儿蹲在花坛旁极其认真地…数蚂蚁,

薛永年咳嗽一声,薛锦绣不由回过头:“爹爹怎么回来了?”

“阿秀做什么呢?”薛永年一把将她抱起来。

“阿姐不在,没人陪我玩。”薛锦绣嘟起小嘴,伸手捏着薛永年的胡子:“爹爹陪阿秀玩好不好?”

薛永年哪有这种闲工夫功夫,不过小女儿一幅可怜样,恰巧今日方氏母亲身子抱恙,她回娘家看望去了,想了想,便道:“阿秀陪爹爹看书好不好?”

薛锦绣:…你觉得合适么,薛永年同志?

“好啊好啊。”薛锦绣拍着小手,做出天真样。

薛永年嘿嘿笑着——哄孩子还是挺简单的么。

薛锦绣打个哈欠,去薛永年书房好歹还能偷着看几本书,就这么凑合打发时间吧。

书房里,薛永年将薛锦绣放在自己身旁,又找了几样小玩意给她玩后,便坐下看书了。薛锦绣见他全神贯注地看着书,没理会自己,也跟着一起偷偷看着。正看得有趣,守在外面的陈小哥突然报了一声,原来铺子里的韦掌柜来了。

韦掌柜见屋里还有一个小女娃,不由多看了一眼。薛永年有点尴尬,摸摸鼻子,问道:“韦掌柜有何事?”

韦掌柜连忙收回了目光,回道:“凉州那边…出事了。”

29二九章 消息

薛永年大惊,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从五月初夏至今,不过短短四月时间,凉州那边竟然又…

“出什么事了?”薛永年急忙问道。

韦掌柜道:“刚咱们在凉州米铺的人来说,凉州的富商已有好几家搬离。米铺赵掌柜约了其中一家的管事出来吃饭,得知那几家富商得知朝廷见凉州易守难攻,漠北又再上次被俞老将军打的无力还击,便打算将俞老将军再次调离!”

“这又是为什么!”薛永年诧异地瞪着眼,俞老将军驻守边疆十数年,凉州城得以固若精汤都亏了俞老将军,才出了五月份那种极尽屠城之事,怎的朝廷,这么糊涂!!

韦掌柜继续道:“赵掌柜派了店里得力的伙计李贵来了,就在门外候着,二爷您看…?”

薛永年立刻抬手:“让他进来!”

少顷,一个瘦高瘦高的布衣小子快步了进来,双眼四周飞快地打量一下,又连忙垂下头,赶紧走到薛永年跟前:“小的李贵给二爷请安。”

薛永年嗯了声,让他起来。

书房里冒出个小娃娃来,仍谁都觉得新鲜,李贵胆子大,趁着没人注意,忍不住偷看一眼那小姑娘,他眼尖,立刻便认出那娃娃身上衣衫的绣线乃是掺过金丝的,心道主子府里真气派,连个小娃娃都穿的如此华贵。正感叹着,突然听见身旁韦掌柜道:“他是米铺踩八角的,现在那边实在腾不出手,赵掌柜见他一向办事伶俐周道,才让他来见二爷。”

韦掌柜说完,李贵便嘿嘿地轻声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薛永年道:“你把凉州那边的事详详细细地说出来!”

李贵立刻收起憨笑,规规矩矩地回道:“上个月我们掌柜发现米铺的流水比以前少了尽六成,觉得很是奇怪。与账房先生一起查账后发现原来是城中好几个大户都减少了从咱们米铺买的数量。掌柜的便邀了一家管事出来喝酒,那管事几碗黄汤下肚后便什么都说了。原来他们老爷的妹妹嫁到京里面给一位官老爷当小妾,消息便是从那边传来的。朝廷见凉州城固若精汤,决定将俞老将军换防到别处,另派将军过来。经过上次那事儿大家都怕了,得了消息的几户也不敢声张,都是悄悄的将妻儿先送走,先观望一段时间再做定论。”

韦掌柜虽说已先听他说了一次,如今再听依旧觉得心里不踏实。他为薛府做了大半辈子的命,还是头一次见到二爷一身血的回来。那次他虽没有同去凉州,但也吓得不轻,着实不明白朝廷的用意,只好对薛永年建议:“既然城中大户都悄悄搬离,那咱们不如也将铺子先关一阵子,让伙计们都暂时回来,避避风头也是好的。”

薛永年正欲点头,突然又想起孔氏所言。撤回铺子是小,可俞老将军调离的消息毕竟是一个小妾口中所说,朝廷现在还没有明文的旨意,如果消息所言不实,怕是又要遭来孔氏一顿责骂。上次事后,他便被孔氏训斥办事不利,胆小如鼠,硬生将长陵城里的老宅铺子分了三间给了大房打理,南边铺子也被老三掺乎进了一脚,这次若是再错,不知孔氏又要做出什么举动来!

韦掌柜不愧是经过数十年生意场磨练的老人了,见薛永年还在犹豫,便猜到其中怕是与老夫人有关系,想了想,心里有了一番计算,口中说道:“如今凉州大户渐渐迁徙,没了大户支撑,咱们开在凉州的米铺生意一落千丈,苦苦支撑下去怕也是入不敷出,不如关门歇业。”

薛永年长长叹口气:“若消息是真,我真不明白朝廷为何如此啊!”突然,听到身旁咯咯的笑声,薛永年宠溺地看着坐在一旁抱着虎头娃娃玩的正开心地小女儿,如此天真可爱,真是不知愁为何味。薛永年伸手摸摸薛锦绣的小脑袋,薛锦绣仰起头,伸出手里的虎头娃娃:“阿姐给我做的,好看么?”

“好看,阿绣最乖了,所以你姐姐才这么疼你。”

薛锦绣笑了笑,又低头继续玩着手边的小玩意。薛永年被她这一打岔,心情稍稍舒畅些。可凉州那边的主意还要等他来拿,脸上又是一阵愁云密布。只是目光突然落到了那胖头胖脑的虎头娃娃上…

等等!虎头娃娃?!

薛永年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怕养虎为…患?”俞老将军在凉州经营十数年,一直忠心耿耿,老百姓也对他十分信服。可朝廷里对他的非议却不断,当今圣上纵使再英明难免也会对俞老将军产生怀疑。北漠匪徒一直剿而不灭,朝廷派了数员大将来都束手无策,偏俞老将军前来,便将北漠击溃。这到底是因为俞老将军带兵有方,还是他与北漠…

薛永年被自己冒出的念头给吓到了!连忙端起手边的茶杯匆忙灌下一口水!连他这种小小的商人都会这么想,更何况是京城里的官老爷!

这世道,真是太艰难了!

薛永年有些无力,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只好先道:“此事关系重大,你们先下去,凉州米铺是去是留晚膳后再说吧。”

韦掌柜点点头,这事儿虽紧急,但也催促不得,带着李贵便先回去了。

二人一走,薛锦绣便见着她的便宜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半响,也没见他说出一句话。

如果薛永年此刻能当家作主,那他肯定会将凉州的铺子撤回来,只可惜上面顶着一个孔氏,视薛家商号名誉重于天的老妇人,至于米铺伙计还有掌柜的生死,也不过是是否多发点抚恤银两的事儿罢了。若无视孔氏,直接对凉州米铺下命令,在这个孝大于天,宗族礼法大于天的时代,薛永年自认还没有这般胆色,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与孔氏作对。

薛锦绣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凉州守将俞老将军…姓俞啊,难不成俞淑君与他是亲戚?薛锦绣暗中呵呵笑了两声,如果俞淑君真是俞老将军的某位亲戚,连自家亲戚都送到长陵来了,那凉州估计是…悬!

可看起来二人又不太像,俞淑君住的冯府也太寒酸了点,估计是恰巧同姓罢了。薛锦绣咬了一口点心,继续看薛永年在书房里转圈。

这米铺到底撤还是不撤,真真是个难题。

30三十章 决定

薛永年转圈转的薛锦绣快要晕了。她总想着自己以前遇到什么难题时身旁都会有人跟着一起有商有量,或许那人提不出什么好建议,但往往大家聊着聊着就有许多想法冒出来了。嗯,来个学术点的名词,这就叫头脑风暴。

薛锦绣自认自己无论是阅历还是能力都是绝对比不上薛永年这个浸淫在生意场上数十年的老手的,但她也想帮他一起想想办法。

薛永年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糯糯的包子音:“爹爹,别转了,阿绣晕!”

薛永年无奈地停下脚步,看着坐在书桌旁的阿绣:“阿绣乖,爹爹要办正事儿,让琼枝带你去玩好不好?”

薛锦绣不接话,反而问道:“爹爹,搬家好搬么?”

薛永年被她这天真的口气弄得哭笑不得,感情这小娃娃也听了方才他们的对话。不过自周嬷嬷来到府里后,薛锦绣的情况也正如她所言那般,渐渐好起来。到如今除了有时候反应慢了点,大致上已与其他普通小姑娘无恙了。

“搬家啊,就是一大家子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薛永年耐心地解释。

薛锦绣又问:“啊…那么多人啊。可阿绣还喜欢屋子的那张床,还有阿姐送的好多布娃娃,还有院子里的小鲤鱼,若搬家的话,都能带走么?”

薛永年笑了笑:“布娃娃能带走,床太大了,不过阿绣若喜欢,走水运也不是不可以。”

“水运?”薛锦绣适时地露出茫然状,薛永年知道她明白不了了,补充道:“用大船将阿绣想要带走的东西都运走。”

“哦…”薛锦绣‘恍然大悟’般点头,少卿,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嚷嚷起来:“阿娘说过的,凉州那里没有大鱼吃,那里没有大河。他们到底要怎么搬啊…”说着,小手扶着下巴一脸深思:“难不成都不要啦?”

薛永年将她从椅子上抱下来:“好啦,那是别人家的事你就甭操心了。”说着,喊了一声琼枝,让她带阿绣荡秋千去,他自己则要开始认真的想办法了。

薛锦绣不情不愿地点点头,虽然还想留在这里,但显然是不可能的。秋千也没心思荡了,左右方氏之前见她渐渐好起来也在教她写字,便回屋练字了。

薛永年则在书房里不断计算着,他算数极好,记性也不差,几乎不需要算盘和账本就能盘清薛府商铺里的大项开销。府里每月必须要留一千五百两来维持整座薛府上下几百口人日常的花销,以及应对薛家宗族的各项事宜。这次去南边开铺子以及打点各路官员,一共带走了五千两,上次凉州一事香料生意损失了近三千两,为大哥捐官虽然老太太没有明说,但是账却是记在的公中,毕竟府里有大哥这个官身,对生意是有利无害的。

如此一来不算替府里留的银钱,便是一共支出了一万八千两!

薛永年瘫软地仰在椅子背上,双目出神地盯着屋顶。薛府各处商铺于三月送上来的银钱几乎花的差不多了,薛府说是长陵首富,但商人往往是最缺钱的,银钱永远被压在了各个商铺里,凉州米铺的生意占了凉州城米粮生意的四层,如果将米铺撤回,这中间至少会损失近三千两白银,而府里现在根本就腾不出一两银子来弥补这项亏空!

老太太自己的体己银子动不得,公中对各方小姐哥儿的及笄礼冠礼的银子动不得,其他铺子上的流水动不得…薛永年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现在纵使他想撤,如今也压根没有财力让他撤回铺子!只能等到年末,各商铺再次进上银钱,府里才会现银进行周转。薛永年将头埋在手里,他心里焦急,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四周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巧的是,薛锦绣也趴在自己屋里的小木桌上开始算账。拿着毛笔画着阿拉伯数字,反正琼枝也看不懂,以为她只是无聊乱写乱画,便不去管她,自顾地坐在一旁绣花。

薛锦绣对府里的开销当然没有薛永年那么清楚,不过她自有一番看法。如果将凉州米铺撤回来,薛府要如何安置那些掌柜伙计呢?最关键的是,那些米要怎么办?要知道,凉州与长陵之间,并无水路…

父女二人虽想法不一,但结果却是不谋而合——凉州米铺,撤不得!

“没有水运,就带不走大的物件。”薛永年靠在椅子背上仰面喃喃道,“能带走的只能是银钱珠宝还有些值钱的小物件。既然大户之间已有了朝廷要调离俞将军的风声,这消息就藏不住,迟早要传到老百姓耳朵里…”薛永年眼前一亮。

“啊!可以这样!”

琼枝见薛锦绣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嚷了一句,赶紧放下手里针线,“小姐怎么了?”

薛锦绣没空理会她,自顾笑了起来:“没错,没错,这样做就好啦!”

琼枝吓得不轻,连忙走去将薛锦绣从椅子上抱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薛锦绣这才回过神,顿时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连忙傻呵呵地笑起来:“我说这字儿怎么这么难写呢,原来是笔画多了呀…嗯,阿娘说的没错,就要多写才行呢。”

琼枝狐疑地看了看她,薛锦绣从她怀里挣脱下来:“不知不觉快要用晚膳了,不知道阿姐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琼枝站起身,将桌上的针线收拾好:“我看小姐是自己饿了吧,方才在二爷书房里还没用够点心么?”

“嘿嘿…”薛锦绣腼腆地笑着。琼枝拿她没办法,带着她去小厨房溜达溜达,先瞧瞧今晚有什么好吃的。

书房里,薛永年没有等到晚膳,便立刻传来了韦掌柜和李贵。本打算让办事老练的韦掌柜也去一趟凉州,但是见韦掌柜这大腹便便地富态样,只好打消了主意。反复叮嘱李贵:“这是给你们掌柜的信,一定要快马送到!换马不换人!”

李贵有些激动地收好书信,信誓旦旦道:“二爷您放心,小的一定快马加鞭!”

薛永年嗯了声:“下去领赏吧。”

陈小哥带着李贵下去了,韦掌柜却有些看不明白:“二爷,您这意思,那米铺到底是撤还是不撤?”

薛永年摸着胡须,淡然道:“莫急,你且看着。”

李贵领了五十两赏银匆忙带了干粮,连晚膳也没用便骑快马走了。刚离府不出半个时辰,去叶府的马车悠悠使回薛府,薛锦俞春风得意地从马车上施施然走下,薛锦颜看都不愿看她一眼,对着身旁的丫鬟微微招手:“巧月,回府!”

薛锦瑜连忙拦住了她:“阿颜,咱们还没给老夫人请安呢,你就这么回去了?”

“阿瑜说得对,玩的再累,回来也应该先给老夫人请安,这才是尽了礼数。”秦氏从马车里出来,正巧就听到了这姐俩之间的对话。

薛锦颜朝天白了一眼:“我只说是回府,又没说具体去哪儿,这自然是先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薛锦瑜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这死丫头真是一刻都不让她舒心!

众人坐着府里的小轿来到三门处,便下轿步行至福寿堂。

甫一进门,孔氏便看见薛锦俞手上多出了一串玛瑙镯子。薛锦瑜娇羞地请安后低声道:“孙女儿今日去叶府,这镯子是叶夫人送的。”

孔氏问道:“玩的可算开心?”

薛锦瑜点点头,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笑意。

坐在一旁的秦氏连忙道:“叶夫人对阿俞是赞不绝口,直说咱们府的阿瑜懂事听话,是个伶俐的孩子。我瞧着,阿瑜与双宜那孩子也处的不错,跟亲姐妹似的,临走时双宜还送阿瑜一个亲手绣的荷包,我瞧那绣工啊,没想到侯府的小姐绣工竟然如此精湛,真是不错。”

孔氏耐着性子听她说完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无论是哪府的小姐,女红刺绣都是不可少的。叶家丫头是不错,上次阿瑜及笄之时我见过,但你也不可妄自菲薄。”

秦氏被骚了一个大红脸,小声道:“知道了,媳妇儿也就是这么一夸,哪儿就那么严重了。”

孔氏被气乐了,杜妈妈赶紧给她递上茶,品一口好顺顺气。出了福寿堂,留在府里的薛锦林便迎了过来。一脸羡慕地看着薛锦俞,嘴里不住的感叹:“阿瑜姐姐的面子就是大,侯府小姐又如何,还不是如其他闺中姐妹一样,送了荷包给姐姐么。”

薛锦瑜听着大为舒畅,嘴里却还谦虚道:“不可胡说。老夫人说了,侯府的小姐也是要练习针线的,今儿她送了荷包给我,明儿我也是要回赠的。礼尚往来,正是如此。”

薛锦林赶紧道:“阿瑜姐姐说的是,老夫人总说你的礼数是咱们姐妹中最周全的,果然名不虚传。”

薛锦瑜侧头瞧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你的规矩也要加紧练起来。我可记得,你就比我小一岁,明年就是及笄了,切不可再冒失下去。行了,我还要回屋看会儿书,明儿再与你说话吧。”说罢,便带着丫鬟走了。

薛锦颜白看了一出戏,笑的乐不可支。今儿一天在叶侯府可算是把她憋坏了,回到府里,自然是要好好放松一下。

薛锦林听得笑声,不由回头瞪了她一眼:“不知阿颜妹妹有什么可乐的?”

薛锦颜毫不客气:“都说拍马是个难事儿,一个不留神就容易拍到马蹄子上,今日一见,唔,名不虚传啊。”

薛锦林脸色顿时十分精彩,红的白的好一阵变幻后,突然笑了笑,又恢复到了往常的神色:“阿瑜姐姐是长房嫡女,以后巴结她的人多了去了。我们是亲姐妹,又何谈巴结一说。再者说,阿瑜姐姐以后那是要嫁到侯爵府的,心胸自然与咱们不一样。”

“她?侯爵府?!”薛锦颜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更加乐不可支,干脆哈哈笑出声来,“阿林,你莫不是没睡醒吧。虽说咱们不要妄自菲薄,可嫁入侯爵府…哈哈…”

当初秦氏以一个六品通判的庶女身份嫁入薛府都是下嫁了。不过以薛府长陵首富的地位,让薛锦瑜嫁给官家倒不难,可若是嫁进侯爵府?!大房是在白日做梦么!

薛锦林见薛锦颜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显然是在意料之中,不过她也不急,悠悠道:“阿颜妹妹,你可千万别不信。我劝你还是对阿瑜姐姐尊敬些,免得日后,嗯…”说着,笑了两声,朝大房的院子回去了。

31三一章 办法

“巧月,我姐在嘀咕什么呢?”薛锦绣不解看着薛锦颜,刚回屋就坐在桌旁嘀嘀咕咕的。

巧月陪着笑,低声道:“刚被大房的林姐儿给气着了。”

“哦?”薛锦绣有些好奇,她姐姐的养气功夫虽然还不到家,倒也不至于一个薛锦林就能将她给气着。

巧月道:“林姐儿说了,她们大房的瑜姐儿是要嫁到侯爵府当夫人的,要咱们都巴结着点。”

“呵呵。”薛锦绣干笑两声,薛锦林还真敢说。

好在薛锦颜自己嘀咕了一阵子后也就顺了气,“就算她嫁到侯府又怎样,那位叶侯夫人,我看着就不是个善茬。呵,有这么个婆婆,就够阿瑜受的!”

巧月赶紧劝道:“我的好小姐,什么嫁不嫁的,还有婆婆这样的话你怎么能说呢。别气了,等会儿夫人也快来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我以后就不嫁人了么?”薛锦颜道,“趁着做姑娘的时候松快松快,以后嫁出去了就没这么逍遥了!”

突然门帘子被掀起了,赵妈妈忍着笑走进。屋里的丫鬟连忙闭上嘴,薛锦颜也不敢吱声了,方氏沉着脸:“多大的人了,将这些话放在嘴边,没见着你妹妹还在这里吗?!”

薛锦颜硬着脖子对四周丫鬟道:“见着夫人来了,你们都不知道通报一声吗?”

方氏摆摆手坐下:“是我让她们别说的!否则,怎么能听到你那些混账话!”

薛锦颜低着头,老实站在方氏跟前:“女儿知错了。”

“昨儿是谁对我说,高处有高处的难处,低处有低处的好处的?怎么才一天时间,就开始嚷嚷别人嫁不得侯府了?”

见方氏这般不留情面的说穿了,薛锦颜大为尴尬,牵着方氏的袖摆,摇来摇去:“娘…”

方氏抽了回来,正经着脸着看她:“这又是作甚,你荡秋千么?”

“噗…”薛锦绣一个没忍住,“哈哈哈!!”直接窝坐在了椅子里。没想到方氏说个笑话还这么一本正经。

薛锦颜偷偷瞪了眼这个没心没肺的妹妹,见她笑着快从椅子上滑了下去,两个小短腿还在蹬啊蹬的往椅子上爬,又乐了:“叫你笑我,从椅子上摔下来了吧!”

薛锦绣被琼枝重新抱着坐好,郁闷地看着自己的小短腿…真是的,没事儿放把这么高的椅子做什么!

过了会儿,薛锦颜问道:“外婆身子如何了?”

“大夫瞧过了,还是以前的老毛病,只是这几日因天气燥才犯的病。你舅舅舅母已经嘱咐了厨房除了煎药,每日炖一碗冰糖雪梨送去。”

“这样就好,老人家就要多多注意些身子。”说着,还是有些不甘心,小心翼翼地看着方氏,试探问道:“阿娘,你说…阿瑜她真的会嫁到叶府么?”

方氏这次却老神在了,悠悠回道:“她嫁不嫁与你何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