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道惊雷劈入脑海。荣娘子瞪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坐上之人。

她知道,她都知道?!

青梅笑了笑,接过一旁李则递上的账本:“你与小荣管事的家事本王妃不好插手,但是你们砸了些房中的瓷器,碗碟,这些都是公中的账。我让李则算了算,一共是二百两,就从你的月钱里扣吧。”

荣大管事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到了中央,道:“王妃,这二百两从何讲起?!那些都是下人们用的粗瓷茶器,怎么会值到二百两呢?!”

李则上前了一步,说道:“荣大管事,瞧您老人家这话怎么说的。您好歹也是采办的老人,荣娘子所砸的这批茶具碗碟当初都是从南边官窑里出来的。路上的人马花销,遇到了山林的走镖红头,各路关卡的打点,更别谈这官窑瓷器年代久了可是价值更高啊,这不都要摊进去么?!要是人人都像荣娘子这般动不动砸了府里的瓷器,那这开销算在谁头上?!荣娘子与小荣管事大晌午的动静可不小啊,闹的四周小院的丫鬟小厮都出来了,因这晌午没休息好,那些丫鬟小厮们下午干活是有个闪失,这又是要算到谁的头上?!不都的摊进去啊!”

“你——”荣大管事没想到有朝一日,别人会用他媳妇儿的话竟然会用来噎自己,而这前后连五天都不到!

“众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一直看热闹的青梅终于开口了。两侧众人皆无言语,而荣娘子早就如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

青梅笑了笑:“没有话那我最后说一句,前些时陈管事陈娘子与凉风一道负责的府里用人的册子已经制定出来了,最近我挺忙的,大概三天后再来看看。快到冬天了,让一些人回家过个团圆年,你们觉得如何啊?”

管事们要是再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那他的下场就是第二个荣娘子。赶紧回去将自己那里多余的人手都遣送回去吧,再这样下去,下一个搭进二百两银子就是自己了!

众人都散了,书房里只余荣大管事与荣娘子。青梅疑惑:“你们怎么还不走?荣娘子,这段日子胭脂铺就麻烦你了。”

荣大管事道:“主子看重她是她的福气,但她也没甚本事,经营一间铺子实在是担当不起啊。”

“王府

不养闲人。荣娘子,荣大管事说你没本事,那我只好辞退你了,不过你走之前先那赔碗碟的二百两留下。”

荣娘子一听,立刻慌了:“不不,王妃,小人愿意去胭脂铺,愿意啊!!”

青梅扫了她一眼:“荣大管事是府里的老人,他说你没甚本事,你是觉得他在诬陷你啊,还是怎么着?我一向尊重府里的老人,你走吧。”

“哈哈哈,你是没见着荣娘子跟荣大管事最后那样!”凉风笑的乐不可支。

李则听着她说了众人散后的事也轻轻笑了:“想来荣大管事本想将荣娘子摘出来,没想到主子竟然就那么答应了。”这真是一个太出乎意料,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后招了!

胭脂铺的事儿最后被青梅交给凉风去打理了,打理一间铺子是凉风一直的愿望,但她到底没有经验,而李则一直跟商户打交道,是以便来找他问问:“你到底是做了什么让那铺子的原主人这么爽快地将铺子给卖了呢?”

李则道:“人以群分,荣娘子跟她哥什么德行府里人都清楚,那青柳巷的掌柜本就是个奸商,唯利是图,五百两银子够他置办十间胭脂铺了,他又何必苦哈哈地继续跟着荣娘子混呢。”

凉风听着连连点头,但还有些不解:“那…那府里的五百两就白送给那个奸商了?”

李则摸了摸鼻子,面色有些犹豫,许是觉得凉风是王妃身边的人,决定还是告诉她:“送去五百两银子一部分是银票,那是的的确确地铺子钱。多出的一部是现银,下面刻着王府的印章。再过一段时间,府里就该去顺天府说一下库银失窃了…”

好…好奸诈!

凉风非常清楚这绝对不是青梅能想出的,因此这些常识她压根就不懂。李则见凉风盯着自己看,看的他有些不好意思了,立刻道:“我还有点事,以后你有什么不懂再来问我。”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经此一事,王府众人皆明白一个道理——紧紧团结在王妃周围才有前途啊!

对掐,你是掐不过她的!

转眼到了冬天,被选中的才子们留在京城。皇帝入冬后又得了一个小皇子,高兴地不得了,加之皇子的生母地位在后宫还算高,各府的命妇们都要进宫祝贺一番。青梅是宣王妃,皇帝唯一的弟媳妇儿,她的肚子也受到了众夫人各种隐晦的打量。太皇太后也拉着她的手,笑呵呵说道:“少阳府里也太冷清了,这过年啊就要人多才热闹。”

皇后笑道:“宣王妃才嫁过去,过几年可不就热闹了。”说着,眼中给了青梅鼓励。趁着王府里还没有侍妾侧妃,要赶紧生下长子才是,这绝对是皇后及各府夫人的经验之谈。

青梅这才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她,根本不想生孩子!

退一万步说,至少在近四年内,她绝对不要生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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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爱你们。

穿越之福来孕转

在这个孕妇产子将有五分之一几率中大彩的年代,虽然青梅一向有着玩命的好习惯,但她绝对不想因为难产而挂掉!拿命换的小冤家自己都没看两眼,还没抱上,就要送给未来某处不知名且不知品性如何某女人。太特么冤了有木有!

此在众夫人关切地眼神下,青梅继续发挥天然呆的精神——我神马都不知道,那都是浮云啊浮云。

长公主打了个围,对着礼部尚书夫人道:“说起来当初我摆花宴时邀的一小娘子们,除了你家二姑娘,其余差不多可都嫁了。”

方夫人掩面一笑:“那二丫头鬼主意多,还要再多相看相看。”

太皇太后就愿意帮人相看一二,立刻将注意力从青梅身上转走了:“婚姻大事可不是要好好相看。今年又逢才子进京,那家世好,声名籍甚的也不少啊,可得仔细挑上一挑。”

老太太,您这是逛超市呢…

话题转到未婚男女身上时,太皇太后又叹了一口气:“过了年,欣阳也就十七了,这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想的。”

二公主笑道:“她还不是想多陪您老人家几年。”

“又是让她远嫁,嫁人了也是在这京城。跟你们一样,什么时候想我了进宫就是。”

青梅默默哀悼五公主——谢谢你,再次吸引了火力。

为了避免更多已婚的未婚的被太皇太后荼毒,众人极有默契地将话题再次转回今天的主角,刚满月的六皇子身上。

总之今日这场宫宴,青梅吃的食不知味。穿了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这个时代的男人纳妾很平常,以前她没怎么关注也就没有上心,而现在…

因为不生孩子让谢云昭纳妾,还不如她先踹了谢云昭然后收拾包袱回别庄过闲云野鹤的日子,至于以后谢云昭再娶谁就跟她没关系了。

但若是以现在的年龄来生小孩儿…

青梅承认,谢云昭那个混蛋横冲直撞地闯进她的世界,让她无法忽略掉他,但绝对还没有到爱他连命都不要的地步。青梅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自己主动踹掉谢云昭和因不能生孩子被谢云昭踹掉的,虽然后果是一样但带给她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

纠结啊…

纠结了怎么办?嗨,反正谢云昭还没有想到这茬子事,过一天算一天吧。青梅这种顺其自然的心态颇让张妈妈与凉风怒其不争。

但更令张妈妈气愤地还在后面。

“王妃!您这到底是做什么?!”

青梅被她突然的大声吓了

一跳,手里的丸子差点掉了出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她,道:“吃糖啊。”

张妈妈猛地想要夺过青梅手中的小糖丸,却被她轻巧避开。张妈妈身上那一层一层肉气的直打颤:“王妃,您怎么能吃这种东西呢!”

那是避子的药丸!

到底是哪个天杀地把这种东西混进了王府。

青梅错开目光——她离开别庄的时候文大夫给她一本自己编撰的医术,这避子汤,避子药丸的配方里面有详细记载,青梅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王妃啊,您这到底是…赶紧生下小世子才是正事啊!”张妈妈苦口婆心地劝着,青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这种事情,她是无法与张妈妈沟通的。只是暗自记下,下一次吃糖丸的时候一定要避开所有人。

过了会儿,凉风走来,手里还多了一张帖子,说道:“周相府的贴子,周相近来得了一个大胖孙子。”

周相是太皇太后娘家人,这孙儿是长房一脉的嫡出,自然很是看重。青梅抚了抚额,嘀咕道:“怎么大家都约好了最近生孩子,郁闷。”

“咳!”张妈妈狠狠瞪了她一眼,青梅立刻将剩下的抱怨给咽了回去,改口道:“洗三,满月,百日的贺礼你去着手准备吧。”

“是。”

凉风走后,张妈妈继续与青梅进行生子大计的教育。

“王妃,您别嫌我啰嗦。说句不该说的,母以子贵,有了孩子才能更好的拴住王爷的心。纵使以后有了侧妃,也不足为惧。王爷是当今皇上唯一的亲弟弟,多少双眼睛盯着您的肚子呢。您可千万别想不开!生孩子也没什么可怕的,多多调理身子就好了…”

青梅听得昏昏欲睡。

一连数日,张妈妈仿佛上了发条一样,逮着机会就在青梅耳边念叨,念的她头皮发麻。一早起来,就连忙带着东桥就出门躲清净去了。

大街上正热闹,东桥哈了口凉气:“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由于张妈妈这几日的念叨,东桥怕触动了青梅那脆弱的神经,暂时将称呼也给换了。

青梅主要是躲清静,现在出来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冬日太冷,不好去京郊骑马。青梅在路边的混沌摊旁坐了会儿,眼前一亮:“去茶楼。”

长公主名下的茶楼是个好地方,有吃有喝有妞看。

青梅来过一次,茶楼掌柜见到是宣王妃,立刻出来迎:“王妃您楼上请,今儿是什么风将您吹来了?”一路说着,便将人带至了雅间。

青梅点了一壶茶,问道:“你们这儿有一个叫蓉儿的歌姬吧?”

掌柜的连忙点头。

青梅笑道:“让她过来,唱几曲。”

“是,小人这就去叫她来。”

雅室里暖炉烧的正旺,一点寒气也没有。品着热茶香茗,耳边又少了张妈妈的呱噪,青梅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替东桥点了一桌点心,让她坐在一边儿自己玩去。

不多时,门被轻轻推开,蓉儿一身杨柳色曲裾抱着琵琶,缓缓走进,为这一室暖冬平添了几许春意。

“蓉儿见过王妃,王妃金安。”

“免礼,坐下吧。”青梅见着她心情就好了些,这名为蓉儿的歌姬声音宛若天籁,而且各种乐器都十分拿手,青梅所喜之物不多,除了骑马射猎与东桥做的吃食外剩下的便是乐曲。

“不知王妃想要听什么曲儿呢?”

“嗯…随意吧。”

蓉儿浅笑道:“那就让蓉儿为王妃奏一曲《夕阳渔鼓》好了。”话音落,手中的琵琶声缓缓响起。

一曲毕,青梅依旧微闭双目。

蓉儿见她神情微悦,便知晓她是喜欢自己的弹奏,又道:“这几日才子进京,带来了许多江南小调,蓉儿斗胆为王妃唱一曲,如何?”

“嗯。”青梅点头。

刚唱了几句,青梅突然睁开了眼:“等等,你刚才唱的里面,柳郎…该不会是前状元郎柳成绪吧?”

蓉儿停了下来,道:“正是。这是江南来的姐姐们教我的呢。”

“江南来的姐姐们?”青梅的音量不自觉地高了一点:“才子进京怎么会…”

蓉儿见她不解,微微低头笑了起来——果然是养在深闺里一直做大家闺秀的王妃啊。她沉吟了片刻后,解释道:“王妃可曾听过风流才子一说,那些才子们多情多才,江南那边的姐姐们舍不得他们,便自己一路跟来了京城。这曲儿唱的就是一位姐姐愿向柳状元自荐枕席。”

我滴个乖乖!

五公主,你的情敌太彪悍了!哦不,是你的情敌们太彪悍了!直接开了房等柳成绪大驾光临!

青梅觉得自己的苦逼算什么!苦不苦,看看对面五公主!

蓉儿知道青梅与五公主素有交情,又道:“王妃不必多虑,想来姐姐们也是识时务的,只是爱慕柳状元的才学才会如此。”

这样更狠有木有!

不要名不要财,只要你看我一眼,只要你分出

一点爱给我。

哎哟喂,青梅觉得真心要瞎了自己的钛合金狗眼。

“行了,你下去吧。”青梅没心思再听曲了,让东桥给了赏钱,便打发蓉儿离开。茶也不喝了,出了茶楼打算直奔五公主那儿,刚准备走,却又觉得这没凭没据就凭一首歌…

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就装作不知道吧,这五公主的相思病刚好,万一听着这事儿又犯了什么心脏病,那谢家的还不得找她拼命啊!但青梅忘了一点,凡是这种花边消息,放在哪朝哪代,其传播速度都是最快的。

谢云昭这几日感到自己的小王妃自从宫宴以后便有些异常。招来了李管事:“王妃这几日过得如何?”

李大管事道:“回主子的话,王妃这几日过的挺好。”

“挺好?”谢云昭眯起了眼:“我怎么听说她这段日子总是出门?”

李大管事道:“王妃素来性子活泼,这段日子里才子们在京中赏雪,长公主便请了各位公主与王妃一道前去。”

谢云昭见套不出什么话来,心底狠狠地呸了一声:墙头草的东西,这么快就站在青梅那一边了!对自己老婆收买人心的手段感到欣慰之余,又有点郁闷。

李大管事面不改色地站在一旁,心底道:我的王爷啊,王妃管了我儿子未来的媳妇儿,您又不给我发儿媳妇,为了我老李家,我自然是要站在王妃那一边了!

打发了李管事,谢云昭去了书房,召来了护卫吴冲。

“派几个得力的跟着王妃,看她这段日子到底都去哪了。”说着,又嘱咐道:“机灵点,别被发现了!”

“是!”吴冲立刻出去安排了。

谢云昭叹口气,又拿起了朝廷的邸报。近来各地藩王动静越来越大,这日子过得真是太不省心了,哎!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周五接着更。

然后我会告诉各位,开始倒计时了么…

所以,霸王的亲们,爆发吧~~~╭(╯3╰)╮

穿越之福来孕转

江南美女姐姐们与风流才子之间的花边新闻终究是传到五公主耳朵里了,于是青梅十分荣幸地作为唯一入场嘉宾亲眼目睹五公主高超的射箭技术。

“拿箭!”

“公、公主…那靶子都…都让您射成筛子了,您…您…”

“做什么这么多废话!拿箭!”

没眼力劲的太监白白挨了一腿,立刻跑去将剩下的箭拿来。

一向淡定的青梅此时也是一副无比痛苦的模样——那是她花了一天的时间,连午膳都没吃赶工画出来的柳成绪肖像图啊,就这么一小功夫就被五公主射成筛子了。

“再换一张!”院中的五公主猛地呵道,箭靶附近的婢女们连忙将新的一张画像挂了上去。

庭院中握笔的青梅手一哆嗦——我滴亲姐啊,您当我是印刷机啊,您慢点成不,我连夜赶工出来的五张画像,就这么不到一个时辰,就费了俩!

“我让你风流才子!”

一箭正中额头。

“我让你扫榻待伺。”

一箭正中鼻梁!

“我让你去死——”

“哎呀!”凉风万分可惜地看着青梅:“这笔画歪了。”又朝着五公主的方向望去,那一嗓子的杀伤力忒大了,连她家王妃这种神经的人竟然都被吼得手抖了。

“不画了!谁爱画谁画!”

青梅扔了笔,杀气腾腾地往院子里冲,四周婢女太监们极有默契地纷纷避让。

“再换一张!”

五公主又拿起了弓,却听到身边有人道:“有本事杀真人,在这里玩一副画算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