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孙掌柜连连摆手,“此事定有玄机。夏君妍这人我是知道的,她做事向来是有的放矢,看起来喜欢信口开河,但其实早有准备。”就比如那令人肉疼的一千二百两,虽然最后八百两打了欠条,但某种意义上还不是被她真的讹到了!

“您也太小心了。”曹掌柜不以为意。在他看来他被停薪留岗完全是因为李春娥这种猪队友,夏君妍就是运气好,瞎猫遇到死耗子,若是真的堂堂正正的去竞争,她连个牌面都排不上。见孙掌柜不说话了,曹掌柜也不情不愿闭上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服的。

孙掌柜头疼的回到账房。依照他和夏君妍打过的这几次交道,几乎每一次她都是不动声色的将局布好,等接到她的第一次通知的时候,最好当时就应下。不然的话,时间拖得越久,她的胃口就会越大。一开始可能只是想要一些衣裳订单,你若拖一下,她就要夺走你的整个中高端客户群,你再拖延,最后变成了千两白银…

可他堂堂一大掌柜,什么都不做就直接认输,这也太憋屈了!

她又布局了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孙掌柜急的头发都要快秃了,布庄风波才过去十天啊!

一股强烈的不安充斥在孙掌柜脑海的每个角落,赔款已经不能满足夏君妍的胃口了,现在她要来割地了,这家伙就是个强盗!!她怎么不去山寨下开个黑店呢!!

夏君妍刚走回来,发现她铺子里的伙计一个个露出一副“果然如此”样子来恭迎她。

“我说怎么样,没成吧。”小玉道,“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周记怎么可能会同意那种要求。”

夏君妍伸出一根手指头装x的摇了摇:“今天是我诚心去,既然他们不要这诚心,以后哭着求我的时候,就没这么好的价钱了。”

这天之后,日子似乎又归于了平淡。

孙掌柜提心吊胆了好几天,每天都盯着周记的账本,任何一笔细小的支出收入都不放过,什么退布进布的环节也是全程跟踪。

一切正常。

奇怪,太奇怪了。

这到底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还是夏君妍真的只是单纯来讹人的?

曹掌柜见他这般草木皆兵实在是有些不像样,好歹是一方大掌柜,除了大东家外整个铺子就你最大,至于被一个小丫头给吓成这样吗?这般急躁的样子被手下的伙计看到了简直成何体统!

布庄上没什么事发生,但云安镇上却出了一件大事。院试后考中的名单出来了,几年没有出过秀才大的云安县一下子中了五人。小玉快要喜疯了,安家大郎赫然是这五人之列。

而这五人全部都是来自陈夫子的青云书院,原本就有名气的陈夫子此刻名声传的更响了,连陈夫人的女学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听说村里这几天处处都在放鞭炮,可热闹了。”小玉恨不得立刻飞回去。这样的大事夏君妍自然也是要去的,不仅她去,铺子里的伙计都要去道贺一番。

安大娘在铺子里帮过一段时间的忙,她厨艺好又能镇得住场子,食铺刚开张的时候钱贵几个都在她手底下呆过。一听说安家大郎中了秀才,一个个都是与有荣焉的模样。

瞧,咱也认识有功名的秀才老爷了!

钱贵狗腿的毛病又犯了,见天儿的围着小玉问安大郎的喜好:“他老人家都喜欢吃些啥,用些啥,免得到时候送错东西反而闹得不好了。”

小玉哭笑不得:“我哥哥才二十呢,老什么啊!”

“哟,这是到了说亲的年龄了吧。咱哥都喜欢啥样的呢,高的瘦的温柔的活泼的,这可是大事儿,我这个当弟弟的还不得帮着咱哥多多寻摸几个。”

“哎哎,跟你说不清楚!”小玉跺了跺脚,一溜烟的跑回房躲着了。

但再怎么要回村去道贺,学子们此刻还都在书院里呆着呢,依着规矩要先去贺一贺陈夫子,这种大喜事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能去凑一凑,也是沾个稀喜气。

见不着陈夫子,从陈夫人那边曲线救国也是好的,于是闺女在女学里的人家这段日子也收到了不少帖子。夏君妍是属于有官方正式邀请函的,陈夫人亲自给她下了帖子。周记在云安县属于响当当的头面人物,拜访的帖子直接送到陈夫子那边。

青云书院和女学相隔的不算很远,大约就是两条街的距离,都在陈氏一族的地盘上。

夏君妍一眼看见身边那刻有周记印迹的轿子,直接大声喊道:“可是孙掌柜吗?”

轿子里的孙掌柜深吸一口气,和气的撩起窗帘:“夏掌柜啊,真是巧啊。”说着,让轿夫暂时停了下来。

“看来大家都是同路啊。”夏君妍今天去道贺自然是盛装打扮,一看孙掌柜也是一样,大掌柜的派头十足。

“这样的大喜事,无论是周记还是老小儿自然是要去道贺的。”孙掌柜客气回道。

“可不是。这五位公子,除了安家大郎,陈家大郎都是我们村的,其余的三个倒都是镇上的。”

“其中还有夏掌柜您的大表哥,陶家大郎,老小儿在这先向夏掌柜道个喜了。”

夏君妍呵呵干笑,他舅舅家这下是该得意了,今天要去女学,还不知陶玉欣那边是个怎样的光景。二人都是赶时辰,也不能多做闲聊,临走时,夏君妍意味深长的提醒道:“上次我向曹掌柜说的那事儿,还请孙掌柜多多考虑才是。我可真是诚心的。”

孙掌柜顿时一愣,等回神时,夏君妍早乘轿走了。

这话听起来明明没什么,但孙掌柜觉得自己真的听出了一丝威胁的意思。

难道她要仗着她表哥有了功名向周记发难,原来是要在这儿等着周记呢,可夏君妍不是和她舅舅家关系不怎么样吗。

孙掌柜那颗难得平静的心顿时又七上八下起来了。

第一零三章 角逐

女学里因为这件大喜事而显得比往常要热闹,正好今天也是休息的日子,不少镇上的娘子穿着新衣,带着贺礼而来。几个与夏君妍交情好的娘子,还特地走来安慰她。

“我听说染坊那边又重新开了张,夏掌柜的秀衣阁之前受了影响,不过我现在还真有些想念您那秀衣阁里衣裳的样子了呢。上次就裁了两件,早知道我就多裁一些了。”黄娘子语气里带着些可惜。

镇上的大小布庄的生意又重新走上正轨,只有夏君妍的铺子是彻彻底底的关门大吉。落在旁人眼里,自然是因为她门脸小,没本钱才撑不住。更有那与夏君妍不对付的人直接道:“这世上能做成大买卖的人又有几个,咱们寻常人家哪个不是小本经营呢。夏掌柜原先是个厨娘,自然经营食铺有她的法子,但这布庄可是个精巧的行当,不是谁都能插一脚的。”

说话的是唐婷月,这次考中的五个人中有一个便是唐府的表亲,也是第一批进青云书院的人,背靠唐府这座大山在书院里也是数得着的人物。

陶玉欣柔柔道:“表妹她可能在这方面不太擅长吧,毕竟术业有专攻,什么都精通的人实在太少了。”

黄真儿默默翻了个白眼,与身边的同学低声道:“就算什么都精通的人也防不住有小人作祟。”

陶玉欣顿时脸一红,嘴角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唐婷月却没那么好打发:“要么说咱们欣姐儿就是明事理呢。家里都是读书人,这有功名的人家和那种没底蕴的粗人就是不一样。”嘴里说的陶玉欣,眼睛却是看的黄真儿那边,脸上的讥笑一点儿都不掩饰。

黄真儿被戳到痛处,又无力反驳,毕竟她的兄弟的确没有考中。

唐婷月心里舒爽了,这世上什么都是虚的,唯有家世是实实在在的。黄真儿嘴巴在利索又怎样,不过市井小民。如今双方都是年纪小,等日后出嫁了,以唐府的家世,她所嫁的必定也是有功名的人,大小也也会做个官太太,到时候黄真儿见着她还得跪下行礼。

娘子们聚在一起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光景,只是年纪放在那里,不会互相拆台拆的如此明显,但到底还是有分别的,人都是喜欢烧热灶,那几家中了秀才的娘子周围总会更热闹些。

柳氏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之前家里被夏君妍讹了二百两白银,女儿虽进了女学但夏君妍竟是直接来当了先生,真是处处被这乡下来的外甥女压了一头。如今儿子争气考中了秀才,柳氏幡然醒悟——她和一个小丫头争什么争啊!她有儿子,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凭夏君妍本事大过天去,还能比过她儿子么!女人的诰命,都是来自于男人,柳氏冷笑,且冷眼看着夏君妍还能在蹦跶几年,就她那性子,这辈子都别想着嫁人了。

所以今儿见到夏君妍时反倒是多带上了几分亲热。

“这都是夫子教的好。”柳氏嘴上谦虚道,“我家那位也是时常叮嘱他忌骄忌躁,万不可以因这点子事就得意忘形。”

相比之下,陆晨山他娘一眼看去就是喜坏了,脸上的笑容是止都止不住。“我家那小子我是知道的,论吃喝玩乐那是样样精通,唯有读书这一项上可是将他老子给急坏了。没曾想这次叫祖宗开了眼,让他蒙了个秀才回来…”说着说着便招呼着众娘子这几天去陆府吃饭看戏。

陆家乃盐商,哪怕只是一个小镇子上的盐商,不夸张的说,单论财富陆府完全可以排到云安镇前三。头一位是大财主万府,其次是陈氏一族,第三便是陆府了,哪怕是自诩官宦人家的唐府,怕都是没有陆府有钱。

陆晨山这只吃货和夏君妍关系好,这一点在陆府里不是秘密。所以当陆夫人瞧见夏君妍后,立刻拉着夏君妍道:“夏掌柜可也要赏脸来啊。”

夏君妍对陆吃货的贺礼也是一早就准备好了,只是食盒不方便带来,便道:“您都亲自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又凑在陆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陆夫人一听夏君妍哪里的吃食又有了新花样,顿时喜笑颜开。她和陆晨山的口味差不多,陆晨山这小子也挺懂得孝敬老娘,凡是自己寻摸到的好吃的都会立刻往自家老娘哪里孝敬一份。

柳氏鄙夷的往那边看了一眼。这陆府跟暴发户似的,又不是考中了举人,一个秀才而已至于弄这么大的阵仗么。旁边的唐府娘子就淡定了许多,她儿子是正经的官老爷,在这群娘子中隐隐有着一种超然的地位,便听她说道:“镇上许久不见学子考中功名,说到底也是一件大喜事。”

柳氏道:“我们这样小门小户的真是让您见笑了,我只盼着我家大郎能有贵公子一半儿的好,那我便是知足了。”

唐夫人笑了笑,这样的恭维她听的太多了,但说话的对象不同,听起来依旧挺美的。自从大儿子在外当了官儿,唐府的地位在云安镇顿时就凸显了出来。如今大儿子是不必操心了,唯有亲生女儿唐听月,送来陈夫人这里镀镀金,在托她兄长在外面也相看些官家子弟,想必以后也是不差的,这样一来嫁妆也是不能少的,唐婷月的嫁妆定是要在整个云安镇上头一份!至于唐府其他子女都不是她亲生的,对于庶子庶女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唐夫人并不怎么上心。

今天都是来道贺的,偶有不和谐的声音也很快便盖过去了。夏君妍纯属是来扩大交际,并对各路关心她布庄的娘子们表示了谢意。

“那些个衣裙的花样我还留着呢,只是这段日子实在是太忙了,等闲下来定会给娘子们下帖子,到时候大家可得来捧场啊。”

在一起说说笑笑一回,时间过得倒也快,等离去时,不少人家已经定下了私下小聚的时间。但除了陆夫人哪里的,其他的几家夏君妍推了几个,旁人倒也能理解,因为这一次的学子中有两个是来自夏君妍所在的双河村,她要再赶一场集体道贺。

安大娘和李氏是比着办场面,你挂两个炮仗,我就挂四个,你挂四个,我挂八个…

美中不足的是虽然大家都是中的秀才,但程远中了个增生,而安家大郎则是普通的附生,成绩上比安家大郎高了一等。再就是长相,程远是标准的书生模样,白净斯文的,而安家大郎哪怕是在读书的时候都会下地干活,虽然年纪比程远小一岁,但看起来老成了许多,也黑了许多。

两相一对比,李氏越发得意了。是以村里道贺的时候,那火药味就比镇上多了许多。等夏君妍回到镇上后,便整个人都累瘫了。

但这些热闹和夏君妍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周记上。连莫如深都有些不解了,好奇问道:“若真想开布庄铺子,用你铺子里那些伙计的名义开一个便是,这也不算反悔。”

夏君妍摇摇头。

见她这坚定的模样,莫如深都有些自相形愧了!看看夏姑娘,多么遵守承诺,说什么就是什么,再看看你!莫如深自我检讨中…

“布匹行当的变数很大,对新开的布庄接受程度并不高,与其我自己单打独斗,不如直接背靠大树好乘凉。这次能讹到这么多银子纯属一些小手段,但做生意不能仅靠这些小手段,我要公平的去竞争!”

能把前后矛盾的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也是一种天赋,莫如深觉得自己的检讨做早了。

“而且…有时候我也想去州府那里见见世面,在自家的这一亩三分地上待久了,人的眼界也会慢慢的变窄。”夏君妍继续说着她的抱负,“那些大东家的商铺遍布五湖四海,每年只是去巡查铺子便能游山玩水一番,又不用担心没地方住。什么时候等我攒够了银子,我也想四处走走看看。南边的秀水,北边的大雪,还有各种奇山,在那最南边走还能见到大海。”

莫如深听她说着以后的憧憬,心里也被勾起了一丝向往。虽然这些年走南闯北他基本上都见过,但这一次不一样啊,他完全可以给夏君妍充当侍卫陪她再走一遭,毕竟一个小姑娘出远门也不安全啊。

左右他的退休报告还得一段时间才能批,现在就由着夏君妍做她喜欢的事吧。最好是夏君妍忙的没空注意那些年轻小伙子,这样他在暂时外出的时候就能安心不少了…

老天爷啊,在他的退休报告和结婚申请批下来之前,让夏小妞再忙一点吧。

莫如深默默祈祷。

下一刻,就将准备好的信封拿了出来。

——不是情书。

夏君妍本来没抱多大希望,但没想到莫如深竟然真的给她弄来了——云安镇去年税收情况表。再往后翻了几张,夏君妍更震撼了——去年州府税收情况表!

扔下这些东西,转身就给了莫如深一个超大拥抱:“太好了!!”

莫如深还没回过神,夏君妍就直接吻了他,挨着嘴角亲密道:“这是奖励。”手指与他缠来缠去,这一吻也随着莫如深七魂六魄的归位而越来越深,二人本来挨着坐,莫如深干脆将她给拎到了自己的腿上。一个长吻结束,二人额头轻轻挨着,将气息平静下来,这主要是指夏君妍,接吻也是一个考验肺扩量的运动,莫如深本来就是一个安静沉默的人,而这样的静谧他很是享受。只是夏君妍手就有些不太老实了,原先只是捏捏脸,现在下滑到了喉结处…

领口的扣子限制住了她的行动,正当夏君妍打算攻略那颗小盘扣时,那只不安分的手顿时被莫如深给握住:“不要调皮。”

谁料这简单的一句话似乎触到了夏君妍诡异high点上,声音都带上一股甜味:“你喜欢这样的调皮么?”随着尾音,顺带抛了个媚眼。

莫如深后悔让夏君妍坐他腿上了,直接后果就是想跑都跑不了。眼神往书桌上扫,硬着头皮道:“那些东西你不看了吗?”

夏君妍用另一只还自由的手点上他的嘴唇:“想让我看那些东西,还是看你?”

突然指尖一阵微痛,竟是被莫如深轻轻咬住了。天旋地转,听得笔墨纸砚一瞬间全部移位,夏君妍整个人被莫如深放倒在了书桌上。正要起身,却被无情的镇压。两个人接吻也有数次了,但几乎每一次的进攻方都是她,今天她家的莫娇羞竟然反攻了!!此刻她被压在桌上,身体的自由完全被控制在那个男人的手里,这一吻简直要将她给吞没,激烈又霸道。

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听起来都有些面红耳赤。

莫如深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那温柔的身躯,他恨不得结婚报告明天就批下来,夏君妍总是喜欢撩拨他,可他只能这样浅尝即止,这日子没法过了!

整理好了衣裳,下午还得继续去衙门当差。一回头,夏君妍那眼中里的柔情能直接把他溺死,每看一眼步子就迈的更慢一些。

夏君妍有了“爱的鼓励”,下午看那税收表的时候更带劲了。这可是莫如深给她找来的啊,喜欢的人这么重视你的要求,就仅凭这一点,夏君妍心里就充满了甜蜜。

至于莫如深一个小小的镇上捕头怎么有法子弄到州府的税收机密,夏君妍自动无视掉了…反正她还在谈恋爱阶段,这些问题等要结婚的时候再想吧。

每个商户都有自己的商业机密,他们是不会告诉你自家的经营情况的,但有一点却隐瞒不了——交税!由于商业活动不是特别发达,所以现在逃税的手段不多,夏君妍预估这税收表上的数据至少八成都是真的。做了一下午的数学题,周记去年的收入情况夏君妍心里大致有了一本账,与她之前猜测的出入不大。

略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的去厨房那边溜达溜达,看看晚上都有哪些好吃的。

周记里,孙掌柜正理着拜帖。离年末也就差两三个月了,每年这个时候云安镇的布庄掌柜以及下面村里的小作坊的老板们都要来周记聚一聚。流程是其他布庄先呈上拜帖,再有周记下请帖,以彰显周记龙头老大的地位。

今年虽然发生了风波,但已平安度过,整个周记的生意还算看得过去。

孙掌柜翻看了一遍,对身旁人问:“老贺的呢?”

几个小掌柜面面相觑,显然是没注意这事儿。曹掌柜仗着资历问了句:“怎么?老贺的帖子还没送来?是不是伙计出了岔子,把这帖子和其他的弄混了?”

第一道整理帖子的掌柜连忙道:“都在这儿了,的确没有贺记的。”

孙掌柜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年的事儿比往年要多许多,延误几日也是正常的。”

一扭头,立刻去打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潘老掌柜缕着胡须,笑呵呵道:“贺掌柜啊,攀了唐府的高枝去了。”

孙掌柜的脸顿时就精彩了起来,敏锐的发现了问题的不对,立刻道:“这事儿您还和谁提起过?”

潘老掌柜眯了眯眼,努力回忆道:“好像之前在衙门和夏小掌柜聊天的时候,提了那么一句。”

坏了!

孙掌柜心中一绞,实在拿不准夏君妍在这件事里到底扮过什么角色。但上次在衙门里老贺当面给过夏君妍难看,他俩…总不至于联手吧。

第一零四章 协作

接着,孙掌柜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大妙了。这个是不大妙并非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而是在在平常一点一滴的小事中,比如最近他明显听到“贺记”的名字被频繁的提起。

唐府出了一个官爷,如今族人表亲里又中了一个秀才,有唐府这座靠山,贺记正好借着这股喜气好好赚了一笔,官老爷和秀才老爷的衣裳大部分都是他们裁的,穿他们的衣裳能讨个吉利的彩头,你说你家里有学子,你裁不裁一件回去?

“也就这一阵子,大伙图个新鲜。”曹掌柜安慰道,“他老贺要抖起来还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孙掌柜却突然问他:“这几天夏君妍那里如何?”

曹掌柜虽不以为意,但奈何孙掌柜一直没放松过对夏君妍的注意,他也只好分出一个眼睛过去盯着。此刻道:“跟以前一样,只是前天去了一趟州府。”

“她去州府做什么?”

曹掌柜汗颜,他又不是那些专门打听八卦的三姑六婆,能大致盯着夏君妍的行踪已经不容易了。

“估计去州府那里走走看看,置办些家什物件之类的。”曹掌柜正说着,见孙掌柜拿紧锁的眉头,突然明白有些明白他为何这么问,连忙道:“您是担心老贺这件事背后是不是有夏君妍也插了一杠子?”

孙掌柜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只提了一句:“你还记得当初李春娥那件事吧。”

曹掌柜眼睛顿时就瞪圆了。

利用李春娥抹黑了周记,利用秀才老爷的抬高贺记,因势导利,这么一看,确很像是夏君妍的手笔。

曹掌柜终于起了一丝不安:“前段时间她还说想借着周记的名号开布庄,莫不是因为咱们没答应,所以扭头就找上贺记了?”

孙掌柜苦笑连连。看吧,果然在夏君妍提条件的第一时间就应该答应下来的,越往后面拖越不利。孙掌柜长叹了一声,吩咐自家娘子准备好礼物,他得亲自去夏记登门拜访一番。

夏君妍在州府逗留了整整五天才回来。带上姜小莲打着逛街的名义,将州府所有的布庄全部走了个遍。姜小莲一回来就抱着小玉痛哭:“还以为是个美差,你是不知道啊,这三天我这腿都要走废了。州府那地界,大的不像样子,那街上好多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夫人小姐们只要出门都是乘轿。”又吐槽了一番州府的物价:“一个芝麻烧饼他就敢要我五文钱,他怎么不去抢呢!”

小玉等人一开始还有些羡慕她得了这差事,如今一听,各个都暗自庆幸。

其中钱贵好奇问:“州府真有那么大吗?比咱们县大多少?”

“起码大三个!听说骑着快马从城头跑到城尾最快也要一个多时辰!”姜小莲比划着,“州府那边可热闹了,咱们这东守大街放在那里,就是一条普通的小巷子。”

“那里的人都长的怎么样?”钱贵搓搓手,“你有见到特别漂亮的人吗?”

本来讲的挺兴奋的姜小莲顿时横了他一眼,连同小玉也投去了鄙夷的眼神。钱贵厚脸皮惯了,这种程度的眼神对他来说毫无影响,反而拉着何大牛道:“大牛,你也想知道的对吧?小莲走的那几天他还跟我念叨也要出去见见世面。”

何大牛啊了一声,没想到钱贵把他给拎了出来,连忙摇头摆手,笨嘴拙舌的解释道:“我,我没有这么说的,问掌柜都什么时候回来。”

“以为人人都跟你似得。”姜小莲哼了声,不过倒也回答了这个问题,只是声音顿时压低了下来。众人见她这模样,也不由的更凑进了些。

“这几天我跟着掌柜都是去的布庄,有时候也遇到了些州府里的夫人小姐们,打扮的都跟仙女似得。咱们镇上的的那几家,哪怕是在女学里的那几位小姐放在她们面前都不够看的。估摸着也就是陈府姑奶奶们和唐府小姐能比得过的。人家那通身的气派看着就不一样。”

钱贵听得带劲,忍不住问了一句:“跟咱们姑奶奶比怎么样?”

不出意外,又得到了众人的一致白眼。

“说说又没啥。当然了咱姑奶奶脾气的确是硬了些…”钱贵正说着,突然看见何大牛给他杀鸡抹脖的使眼色,顿时义正言辞道,“那也是应该的啊,不然怎么能镇得住场子呢!咱们姑奶奶是什么身份啊,摆出去就是一号人物,那些弱质女流完全没法比!”

背后凉飕飕的传来一个声音:“我看你是又想扣工钱了。”

开小会的几个人各个跳了起来,钱贵干笑了两声,拽着何大牛拿起抹布飞一般的奔向大堂。姜小莲吐吐舌头,冲着小玉使个眼色,二人拿着针线快步回房,还悄悄支起了窗户,露出俩眼睛瞅着院子里的夏君妍。

方才钱贵问时,姜小莲还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姜小莲还记自己第一次见到州府里的那些夫人小姐们的时候,顿时自相形愧,都不敢抬头去正视她们。可夏君妍…

姜小莲说不清楚那种感觉。以前大家在镇上朝夕相对这种感觉还不太强烈,而这几日去了州府,姜小莲越来越觉得夏君妍其实和周围的人都不太一样。仿佛在那一瞬间,夏君妍才是真正的活着一样。虽然她的个人色彩现在就已经很强烈的,但经过这一次州府之行,姜小莲觉得恐怕云安县的夏君妍其实一直都是活在重重蚕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