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掌柜立刻就去请了柴县令,这样的交际必不可少,柴县令也不推辞。趁着大家现在兴致都高,换了便服便随众人一起去了聚福楼。

几位掌柜能和县令大人说的上话,但对上莫如深就没那么自在了。还好莫如深也不往人群那里凑,其他人也不敢催他。

莫如深慢悠悠的走在最后,低声道:“你也要去?”

夏君妍反问:“难道你不去?”

莫如深虽然为人冷淡,但这些交际也是不会拒绝的,不然他也不用在官场上混了。去了,是表明姿态,等到后面那些限制级的活动上来后,他便可以告辞了。

夏君妍知道他担心什么,解释道:“孙掌柜将席面订在了聚福楼,只是吃个饭喝些酒罢了。”

“喝酒?”莫如深顿时不淡定了,眼神里带着反对的意思。

“我保证我不喝就是啦。”见他关心自己,不就是不喝酒么,这又不算什么要求,“要喝也是只有我和你的时候喝,当着别人的面一滴都不沾。”

莫如深更想说,我俩在一起的时候最好也别喝…

酒后那啥啊,每年年底内卫聚餐,不少人就喜欢喝高就下场和那小唱小曲儿的混一起了。最最无语的就是那是那几个内卫里的老娘儿们,还在一旁起哄说什么姿势不对,有时候还勾肩搭背的讨论上次找的几个青涩小郎君什么的…拜托你们矜持点行么!

一想到要让这么一群人审核他的婚姻问题,莫如深就觉得心好累啊。

依着以往这个时间,聚福楼快要打样了,但半个时辰前接到了周记的信儿,要在这儿宴请县令大人,聚福楼的掌柜孙世良自然要给这个面子。

两位孙掌柜一见面互相道了个好,因为是同姓,虽然不是同族但也透着亲切,以往周记的孙掌柜没少关照聚福楼的生意。

“今儿是最好的席面。”孙世良笑道,“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老哥哥了,这是到哪儿发财了,连县令大人都请动了。”

孙掌柜道:“还不就是些布庄上的事,改明儿我请你喝茶,咱们哥俩好好摆一局。”

“那感情好,我那儿正好有新来的茶叶,到时候一起品品。”闲说了几句,孙世良小声道,“老哥哥今天请的都是各路布庄上的掌柜的,要不要老弟去飘香楼那边…恩?”

孙掌柜瞧这位老弟弟笑的跟那楼子里的老鸨子一个样,不由笑叹道:“不用了,今天这席面上越干净越好。”

孙世良有些不明所以,孙掌柜也不想给他多做解释,左右人到了他自然就知道了。二人正说着,一清秀儒雅年轻书生正从外面走来,手里还拎着一摞书,身后书童的手里也不得空,抱着笔墨书本之类。

孙掌柜顿时道:“你这侄子还是这么用功啊。”

孙泽立刻行了礼:“孙伯好,好久没见到孙伯了。”

孙世良心中有些得意,嘴上还是不在乎道:“年轻人不读书作甚,要做买卖我自己做不就行了。”

“读书才是正经事哩。”孙掌柜颇为羡慕,他的儿子考了五六年也没都没考上秀才,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而孙泽年纪轻轻的便是秀才功名,就是命有些不好,亲娘老子都去了,要再次下场还得等几年,不过瞧这用功的程度,估计那举人老爷的功名是跑不掉的。一想到这里,便觉得孙世良的命是真的好,摊上这么个侄子,跟亲儿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聚福楼的全福宴,可是咱们镇上最有名的。”后面走来的几位掌柜拥簇着柴县令说些闲话。“那大厨是打南边请来的。”

“这倒是巧了,本官十多年前也曾在南边待过几年,倒是挺想那一味。”没有公事烦恼的柴县令为人也越发随和起来了。——这才是生活嘛,吃吃喝喝的多舒服。

随着柴县令的到来,莫如深与夏君妍也一起到了。

孙掌柜对着孙世良一一介绍了一遍,随后又走到夏君妍面前:“这位是夏掌柜,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啪!”

一道突兀的声音。

楼梯处有一慌乱的身影正弯腰捡着地上散落的书本。

孙世良顿时就朝那边瞪了一眼,心中乱七八糟的,可县令大人还有各路掌柜都在,连忙道:“席面已经备好了,大人请随我来。”

孙泽抱着书呆呆站在后面,那群人越走越远,而夏君妍也是与他们一起往雅间而去,从进屋开始都不曾看他一眼。她真的不同了,印象中的那个小村姑已消失不见,眼前的她已是一位女掌柜,和那些掌柜走在一起也不见她脸上有何不妥。

这样的夏君妍让他感到陌生和无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孙泽正有些不知所措,那个走在夏君妍后面一些的官爷突然回过了头,眼神冷如冰刀。

“少…少东家。”身边的书童顿时打了个寒颤,“咱们回书房去吧,老爷那边且忙着哩。”

孙泽木木的点头。

那个人他知道,与新来的县令一起来的捕头,听旁人说一向都是不苟言笑的。孙泽默默垂下头,心里泛起苦笑——恐怕不止是不苟言笑这么简单吧。

第一零一章 商谈

因今儿这席面上有夏君妍这小姑娘,各路掌柜倒也算的上是克制,并未如以往一样饮的大醉而归,也是因为县令大人坐镇,大家不敢将丑态露出来,吃的七分饱,又有了五六分的醉意,气氛便更轻松了些。

眼瞧着快到了戌时末,众人也都十分有眼色的不在多留。县令夫人已经打发了小厮轿夫等人在聚福楼门外侯着,众人拥簇着柴县令上轿后,又站了一会儿,直到轿夫走远了,这才三三两两的相互告辞。

孙掌柜算是这次请客的主人家,见夏君妍站在众人后面,不由道:“夏掌柜也没带轿夫来吧,不如且在这里等一下,等轿夫来了再走。”

夏君妍连忙摆手:“孙掌柜不必管我,我有安排的,等会人铺子里的人就会来接我的。”

孙掌柜点点头,这关心的意思到了就行,便道:“既如此,路上小心。”

“孙掌柜慢走,过几日我还得去周记拜访您呢。”

原本有了几分醉意的孙掌柜顿时打了个激灵——能让他先喘口气,好好休息个几天么!可谁让夏君妍现在是债主呢,孙掌柜赔着笑:“好说、好说。”说罢,立刻拉下了帘子,催促轿夫赶紧走。

不多时,在门前互相道别的掌柜便各自乘轿走了,夏君妍朝着莫如深使了个眼色,莫如深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低声道:“夜路不安全。”这话刚一说出口,就看见夏君妍将他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

好吧,这个借口找的真的很烂!可大半夜的他与她走在一起到底对她的名声有碍啊。

“都宵禁了,街上又没人。”夏君妍瘪瘪嘴,“你要是不送我,那我就自己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抬腿就走。

莫如深哪里真的能让她一个人回去啊,三两步就追了上去。

孙世良送完了几位掌柜,回到聚福楼后见大堂已再无一位食客,招来了伙计问道:“刚才的几位掌柜都走了?”

伙计连忙点头:“掌柜的您放心,他们府里都来了轿子,人都乘轿走了,也没有醉酒的,各个都精神着哩。”

“那个夏君…夏掌柜呢?她那里也来了轿子?”

“夏掌柜倒是是自个儿走的,说是担心宵禁遇到衙门的人怕说不清楚,所以莫捕头便是和她一起走的。”

看来夏君妍那边也没什么不妥,孙世良最关心的自然还是孙泽的反应,明明都过了这么久了,可在楼梯处孙泽却还是那么失态:“大少爷呢?”

“少爷一直在书房温书呢,厨房里还备着宵夜,是这会儿要给少爷送去吗?”

听到孙泽并未趁着机会和夏君妍说话,孙世良的那颗心这才放了下来,“送去吧,读书费神,也让他歇一歇。”

书房里,孙泽枯坐了快一个时辰,可眼前的书却没翻过一页。这才过了小半年,当初那个小村姑的改变之大都快让他不认识了。他知道夏君妍开食铺,生意不错,但以为也只是如此了。一个女流之辈,能做到这一步已是很不容易,可现在呢…

在一群经年的大掌柜之间她也能做到谈笑风生,宴请县令这样的大事她都能有一席之地,这样的夏君妍让他感到陌生,更多的甚至是不解。以前她为了温饱,抛头露面也说得过去,如今都已经是开了食铺了,只要本分守着食铺,比起那些相间村妇们,她的日子会过得很好,可为什么还要这般不安分的和那些人厮混在一起。

这世间女子以娴静为美,无伤大雅的活泼些也无妨。可夏君妍这样…

虽说这世上也有不少女掌柜,但她们大多都是安于铺子,等铺子开起来后好好经营便是,就算要再开几家,通常也都是迫不得已,或者是因为家族原因。但夏君妍却不是这样。今儿来的可都是布匹行当里的掌柜们,夏君妍开了食铺,但这对她来说还不够,她还要开布庄,不因为什么,只是因为她自己想要开而已,孙泽突然觉得夏君妍的心是不是太大了——如此耽于世俗经济,宁愿在一群掌柜中厮混,也不愿意本分活着。

哎…

孙泽长长叹口气,不由苦笑一番。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的看清过夏君妍吧。

明月高悬天空,来到这里最大的收获就是这毫无污染的夜空了。莫如深好奇的看着夏君妍,这小妞看个月亮都能这么开心啊。

“我今天可没喝酒哦。”却轻轻拍了一下莫如深,“你喝了,还喝了两杯!”

哟,数的这么清楚啊。

“县令大人是上位,孙掌柜是今天的主人。旁人敬的都没有沾了。”

没想到莫如深竟然这么老实的对她解释了一番,夏君妍忍不住笑出了声——明明是个冰山模样,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见她又笑了,莫如深整个人也跟着温和了下来,只是手心一暖,不待他惊讶,就听到她说:“大半夜的又没什么亮光,迷路了怎么办。”

莫如深顺势握紧了她的手。他想告诉她不用担心,天涯海角,无论在哪儿他都能找到。

想当年为了追某江洋大盗,内卫数人都铩羽而归,最后案子转到他的手上,半年就将那人带回去了。

夏君妍哪里知道自己一句略带浪漫的话,已经被莫如深歪楼歪到江洋大盗和内卫追踪技能上去了,幸亏莫如深少言寡语,不然说出来她估计的气死。所以现在她的心情还是晴朗无比,她家的莫小娇羞没有推开她,走着走着,夏君妍就从牵手变成了挽手,借着就顺势挽着莫如深的胳膊整个人都挨着他走了。

等回到了食铺,夏君妍头一次觉得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这年头又没电脑又没手机的,回去后都不能继续聊天,再见面还得再过五个时辰啊。

于是两个人又玩起了“我得走了”“不嘛不嘛,在多说一会儿”来回反复的幼稚游戏。最后以一个深情的长吻结束,夏君妍的胆儿也越来越肥,直接上手捏了捏莫如深的脸。——没她脸上肉多。qaq

“回去后也要想我哦。”

得,又腻歪上了。

莫如深还特认真的点头回复:“好。”

夏君妍满意了,见莫如深正要走,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道:“等等!”

莫如深一愣,只见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差点忘了一件正事儿…”

莫如深站定脚步,洗耳恭听。

“这布庄的事儿不是结了么,但周记还欠了我八百两银子,我让他们写了欠条。”

这是怕对方不会还?莫如深表示这种小事根本就不必担心。

“其他掌柜的经过这事儿也是担心衙门会继续为难他们,打算每年拿出三分利来孝敬衙门。”夏君妍道,“我个人的意思是,这其实是件好事,衙门最好不要推辞。”

莫如深略想了一会儿,虽然暂时不明白夏君妍要做什么,但布庄一事对衙门来说有赚无赔。柴县令性儿好,上任县令在位时这些掌柜少不得孝敬,但来了柴县令,见他老人家没怎么提,众人也不可能上赶着上银子往外掏,孝敬也是有的,但和以前相比是天然壤之别。

“但不能是‘孝敬’。”夏君妍道,“这样对衙门的名声不好,不是长久的办法。而且我答应过孙掌柜不会秀衣阁不会再开张…”

这两件事有联系么?

莫如深被她弄得有些迷糊了。见夏君妍轻轻拍了拍他,微微弯下腰,夏君妍附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莫如深眼神一愣,随后又恢复到常态。

“我知道了。”莫如深点点头,正要离开时,突然轻轻吻了一下对面那笑的跟偷腥的猫一样的女人。

这次换夏君妍呆了,这是莫如深第一次主动的,没有任何催促的吻她啊!只是不等她回过神,莫如深已经走远了。

夏君妍一路捂着发烫的脸走回屋子,脸上的笑容都要傻得冒泡了。

——幸福来得好突然,莫如深终于主动了,要是来个深吻就更好了,嘤嘤嘤,蜻蜓点水什么的好可惜哦。

莫如深是真的心情好,之前夏君妍开食铺去讲学,在他眼里都是小打小闹。如今她要做的这件事,而且她还有了这么明确的计划,这让他如何不心喜。他的夏小妞完全能够独当一面,哪怕以后他暂时离开,他也不必太过担心夏君妍会过得不好了。就算内卫那群混蛋趁着他不注意偷偷来调查,心思如此缜密的她想来也能应付过去。

前途还是光明的!

莫如深默默握紧了拳,只等寻个适当得机会给上面打报告了!

次等布匹一事了结,镇上各大布庄的日子顿时好过多了,上至掌柜下至伙计的脸上也都带了笑容。尤其是孙掌柜,在周记里提心吊胆的好几天,夏君妍都没来,再紧绷的精神也经不住长久的消磨下来,渐渐的人也跟着放松了。

趁着周大老爷最近心情也好,连忙替被勒令回家的曹掌柜求了情。

“还是老哥哥有面子啊,老弟这次能回来多亏了老哥哥在东家面前周旋。”曹掌柜热泪盈眶,整个镇上的布庄能安然度过布匹风波,孙掌柜功不可没。按理说他该春-风得意了,曹掌柜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可一看到孙掌柜整个人都消瘦不少,顿时惊诧道,“我的老哥哥啊,您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些日子可把您给忙坏了吧。”

孙掌柜因夏君妍没给他找麻烦,各项承诺也都兑现了,日子过得比之前舒心多了,便摆摆手道:“千金难买老来瘦,我倒是觉得现在整个人轻松不少。正好你也回来了,我也歇歇。”

曹掌柜在家里休息了这么长时间,如今回道周记后就怕没有自己站脚的地方了。一听到孙掌柜话里话外的让他负责事儿,哪里还会推辞,满口应道:“老哥哥您只管放心,老弟我还是有着一把子力气的。”

话音刚落,外面的小厮快步跑来道:“大掌柜的,那个…那个夏记的夏掌柜又来了!”

孙掌柜别过头,一脸郁闷。

曹掌柜见他这样顿时明白这是不想见,便问那小厮:“她来有何事?”

“夏掌柜说有事儿与大掌柜商量。”

“胡闹!”曹掌柜拍了桌子,“她算是那个牌面上的人,连个帖子都不递便来了。”

孙掌柜插了个话:“到底是小辈,有不周到的地方也难免。我估计这夏掌柜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八成也是有事吧。”

曹掌柜闻声会意,孙掌柜不想见,但又担心对方有事儿,这可不就是他出面的时候了么。草展柜立刻道:“既然如此,我去见见她就好,又何必劳动大掌柜呢。”

孙掌柜连忙点头。

曹掌柜起了身,先让小厮将人带去会客的厅堂。孙掌柜瞧他那一副十足的掌柜派头,在心里默默替曹掌柜点了一炷香。你先在前面顶着,要是实在顶部不住…孙掌柜捂着心脏,他真的还想活多几年啊!

第一零二章 预告

手中的茶已经有转凉的迹象,曹掌柜才姗姗而来。夏君妍端坐在木椅上,不起身,也没说话,一直等到曹掌柜走进了厅堂落座了,依旧只是微笑。

曹掌柜并没有直接和夏君妍打过交道,尤其是这样面对面的交流,不可否认这个小姑娘本事还挺大,一直折腾到现在还没折腾熄火。但这个时代人的偏见以及固有印象便是女子即弱者,这个“弱”是各方面的,体力,智力,包括胸怀都不如男子,偶有成就不过是运气好,或者是因为自己没注意罢了。

虽然被孙掌柜嘱咐过对夏君妍要客气些,但一看到那张小嫩脸,那连双十都不到的年纪,堂堂一铺的老掌柜要对一个小女子客气?

曹掌柜觉得自己已经是给够夏君妍面子了,这小丫头连帖子都不提前下,只是让伙计通报了一声,他曹掌柜就来了,还不够给面子么?依着以前这种小门脸的掌柜,那都是求着送礼塞银子他才肯屈尊去见个一面。

曹掌柜端起茶杯略品了一下,夏君妍依旧没有动静,曹掌柜顿时有些不悦,他都递给她梯子了,可她还是不行礼问安。

若不是还记得周记暂时欠夏君妍八百两银子,曹掌柜恨不得当即命人将她赶出去!夏君妍这种上蹿下跳的女人,无论是哪个方面来看,都让曹掌柜瞧不起,再看她那幅有恃无恐的样子,曹掌柜心中冷哼:小东西,拿着鸡毛当令箭!

“哎呀呀,这铺子里里外外实在是忙,夏掌柜可等了有一会儿吧?”曹掌柜放下茶杯笑呵呵道,“我也是刚放下手里的事儿拔腿就来了,没想到还是让夏掌柜等久了。”

夏君妍也笑道:“是呢,前段时间我都没瞧见曹掌柜,想必您是忙旁的事情了。如今刚回来,可不是有许多事要交接么。铺子上的事最是繁琐,一定得仔细了。”

他忙个屁!明明是因为当初李春娥的事暴露之后,被周大老爷直接勒令停薪留岗,回家反省。曹掌柜气的磨牙,夏君妍简直就是对着和尚骂秃驴。

曹掌柜也不想和这种小辈争执,真吵起来太丢人!

“不知夏掌柜今日为何事而来?”

夏君妍打量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这得孙大掌柜亲自来行,您怕是做不了主。”

曹掌柜忍了又忍,终于还是爆发了:“孙大掌柜可没空与你周旋,若是夏掌柜觉得我做不了主,那便回去吧!”

夏君妍长长的“哦”了一声,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初停薪留岗的是曹掌柜而不是孙掌柜了,瞧人家老孙,多么能屈能伸,跟她谈判的时候为了那一千二百两心里估计把她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了,但人家面上还能笑出一朵花来。

这就是差距!

夏君妍也不愿意空跑一趟,干脆道:“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就是想以周记的名义开一家布庄,但这事儿总的向主人家过问一声,所以我便来了。”

曹掌柜听得眼睛顿时直了!长大了嘴巴,颇有些失态:“什么?!”

夏君妍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曹掌柜不吼了,端起茶杯连喝了好几口,一边压惊一边让自己的脑子冷静思考。这个夏君妍是疯了吗,这次布庄风波旁的布庄可能不知道幕后主导,但周记的高层那是各个心知肚明的,双方不说是死敌那也是早就撕破脸了,夏君妍怎么还有脸还提这种要求,她以为她谁啊!

“我知道这个要求要实施起来比较复杂,也不指着一次就能谈成。既然孙掌柜今儿没空,那就烦请曹掌柜给带个话了。”夏君妍站起身,对着曹掌柜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可是诚心的。”

说完,扔下呆若木鸡的曹掌柜转身便走了。

孙掌柜在后面坐了不到一会儿,就听见伙计说夏君妍走了。心里还有些纳闷怎么会这么快。“难道老曹没压下那脾气?”孙掌柜喃喃自语。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好友的脾气的,心气有些高,派他去就没想过要真的谈什么,就是暗搓搓的想让夏君妍吃个瘪,反正若真有急事儿夏君妍肯定还会自来第二次了。

只是等见到曹掌柜回来时,孙掌柜吓了一跳,曹掌柜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孙掌柜连忙问道,“那个夏君妍说什么了?”

“她想用咱们周记的招牌开布庄,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曹掌柜气的不打一处来!

孙掌柜也是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说详细些!”

哪有什么详细的,夏君妍扔了这句话就走了,曹掌柜也是蒙圈了,没去追着问。

此刻曹掌柜还在气头上:“我看她就是想讹咱们,这种事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之前她不是答应过您秀衣阁不会在开张了么,呵,我瞧她就是想反悔,才拿咱们周记作筏子!不必理会便是!”

可孙掌柜却不敢这么掉以轻心,曹掌柜见他这样,顿时道:“难道还真的要拿这件事去回东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