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竟然如此傲慢无礼,轻浮浪荡。

心里恨然,我立即施展轻功,在他出屋之前风飘一样离开,找到玉天舒也不解释,拉住他的手一阵风回到我们所住房间院子里。

我待要推窗,玉天舒却拉住我,轻笑道,“怎的如此惊慌?有鬼撵你么?”

“那个自以为是的大当家也来偷听了,我们回去免得他知道。”我应着然后跳进屋子。

玉天舒轻笑也跳进来,却回身将雪伸手扒拉了几下,然后回身关好窗户。刚脱了鞋子,他搂着我躺在床上,我顺势扬手轻轻荡下纱幔,便听到屋顶上细微的脚步声。

我抬手用力握住他揽在我腰间的手,他轻轻拍了拍我,表示他知道了。

外面无风,树影清凝,细听甚至可以听到他微弱的呼吸。

我和玉天舒没有说话,他似乎觉得无聊就离开了。

“他走了。”我轻声说着,然后坐起来脱掉棉袍,穿这个睡觉可真是不舒服了,玉天舒也起身脱掉。

他环住我,怀抱温暖,窗外树影被月光印在细白的窗纸上,清影凝立。

我将听来的消息一一告诉他,又与他聊了几句,倦意袭来很快在他的臂弯里睡去。

自从习武,便总觉得睡梦中也能保持三分知觉,早上醒来便早。

我睡在外面,玉天舒怕是早醒了,可能不想惊动我,躺在我身后直吹起,人醒着和睡梦中呼吸也不一样,一听便知晓。

天蒙蒙亮,细白窗纸透出层墨蓝,树影摇曳横窗,却是起风了。

“你醒了么?”我轻声问道,身体便转了过去呢。“你晚上还是会做恶梦么?”在朦胧的光线里脸色黯淡不明,凤眸却越发清亮。他的声音轻柔,似乎随意问道。

虽然已经逃离那里,但是夜里梦中,我似乎还是会纠缠在某处,挣不脱忘不掉,以为毫不在意了,但是睡梦中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梦到。

在他坚实的怀抱里,即使噩梦,我却没有被吓醒,想必是自己做梦说了呓语或者身体有动作,吵得他没得睡。

“我是不是让你没睡好?”我看着他轻笑。

“比从前好多了。”他说着抬手拢顺我耳侧头发轻轻别到耳后,因为新睡醒,手指温热。

我的心跳有点加速,他的手顺着脸颊握上我的下巴,拇指抚过我的唇,我只觉得浑身发热,想起床透气,却觉得唇上一阵软腻,他的唇覆上来,温软湿濡,舌尖便勾缠我的舌,手却用力勾上我的后颈,我便更近贴在他的身上。

他的手插进我的发丝里,吻便深入而绵长,我紧紧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缺氧似的晕眩,他终于放开我,手肘用力半支起身子,浓密的发丝披散在我的脸上,散发出丝丝清香。

“记得做每日的功课。”他轻笑,抱了棉衣下床,我知道他说得是内息吐纳,便坐好盘膝,吐纳调息,只觉心神清明,身体通泰。

穿衣下床,玉天舒伸臂推窗,风便裹卷了窗台雪屑进入房间,被热气融化亮晶晶的闪过便消失了。

冰凉的风夹杂着丝丝梅香扑鼻而来,冰香爽然,梅香清幽,端的是沁人心脾。

“两位早!”窗外露出一张隆鼻深目的脸,那冰蓝色的眼眸在清晨的薄辉中被白雪一映,更加蓝透如雨过天晴的颜色,清灵飘逸。

但是我却不肯承认他好看的,再好看也是个傲慢的家伙,自以为是。

“大当家早。”玉天舒轻笑着招呼,玉白的手拂弄着窗台上晶莹沁凉的白雪,我瞪了一眼桑布泰,他竟然穿了一套绛红色的锦衣,依然头戴抹额,倒也神清气爽的模样。

“两位休息的好么?我这山寨简陋,可比不得精致的客栈,我这里又没有女人来过,自如粗鄙不堪。不过看二位模样,倒是睡得很舒服了?”他嘴角含笑,眼睫半挑,眉梢凝然,竟然含了七分嘲弄。

不待玉天舒说话,我哼了一声道,“大当家可真客气,还真是多谢款待,不过这山寨似乎貓多,晚上不睡觉,哧溜哧溜地在房顶上乱窜,大早晨的便钻来窜去的。”

我瞥了他一眼,不屑笑道。

他脸微红,尽管皮肤不是非常细腻白净,但是在雪地里却是非常明显。他眯着眼睛狠狠瞪了我一眼,我不理他,却听玉天舒道,“若凡,这山寨地处偏僻,猫断不会有,倒别是狼才好。”说着抿唇轻笑,“去洗刷,还要找苟先生道谢辞别呢!”

听得桑布泰轻哼了一声,说了句,“这山寨还就是狼多,最不怕狐狸耍花样,”然后便气呼呼走了。

我没有想到玉天舒会不怪我,反而和搭我的话说心下欢喜,便叫人却打了水与他一起洗刷。

太阳破空露了点头,万丈光芒还没有在雪地上温暖遍,天便又阴沉起来,灰蒙蒙的,看样子还是要下大雪。

昨夜睡得香甜,竟然没有注意大雪落了一夜,现在风时紧时慢,只怕风停便又会下大雪。

凑合着吃了山寨里粗粗烧就的饭菜,那肉上还有毛,腾腾热气里夹了阵阵腥味,玉天舒吃得慢条斯理,不多,但是也吃了。我如何都吃不下,早上就吃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我还真是不习惯,而且自从玉天舒杀了那只鹿,我便有意无意地排斥吃肉。

我就汤吃了一个馒头,除了花生米没有咸菜,被桑布泰耻笑了一番,我也不理他,玉天舒却细细地剔了一块精肉给我,我摇摇头,但是看桑布泰一脸鄙夷的样子,我又觉得窝火,这个人还真是没有不管的闲事,便就着馒头吃了,味道也不是很大了。

苟君安象征地关心了一句,然后便开始说大雪封路,意思是让我们继续住下去,大家彼此有个照应。他知道我们的身份不表态,我们也知道他们的秘密也不挑破,而且看样子玉天舒也似乎有什么打算,所以在苟君安说还有要事相商的时候,玉天舒倒是没有推辞。

刚说着话听得门外有人来通报,来了一位风神俊秀的公子,说拜会庄主。

远远看见一抹淡蓝色人影从绵延不绝的雪地里飘然而来,却似白云皑皑露出一抹淡色蓝天,蓝衣外面白色的斗篷,黑发拢在镶了白色茸毛的帽子里。

却是慕容琪,我微微惊讶,却见玉天舒嘴角含笑,眼神温暖里却透出一丝冰然。“你认识他么?”趁着苟君安带着桑布泰迎出去,我小声问道。

“若凡,此人便是慕容雪渊,”玉天舒轻笑,看着门外迎上寒暄的三人。

“你与他不是旧识么?为何不去招呼呢?”我不解问道,他不是少年出游的时候遇到程寒衣他们的么?不过他似乎只和程寒衣关系较好,其他人他不曾说过我自然也不知道,而独孤傲竟然还和他有仇,他却又似乎不知道。

想起独孤傲不禁又开始想小妃,不知道她是不是被独孤傲领走了。

“他们怕是有要事相商,我们过去不方便,寒暄完了,他自会过来,我们就装作不曾看见他好了。”说着轻笑,转身走到看不见院子的椅子处坐下。

“他就是慕容雪渊,我还以为他叫慕容琪呢!”我小声道,“那几颗明珠却是卖给他了呢!”如果不是他我就被黑心老板给骗了。

“哦?他见过你了?”玉天舒挑眉轻问,微微歪头看着我。

我轻轻颔首。

“他定是知道我们在此处了,走吧,打招呼去。”说着站起来,却听到那三个人说笑着进了屋子。

慕容雪渊的眼睛大而黑亮,看到玉天舒的时候微微一愣,旋即便笑,眼波星亮,笑容如风。

玉天舒凤眼清眸,薄唇淡笑,迎上去清声道,“慕容,倒是幸会了,不曾想此处遇到,幸亏我没有南下青庐,否则倒是扑空了!”玉天舒拱手作揖,慕容雪渊还礼笑道,“若是你来,自然欢迎,我因有要事月前便已来到此处,稍等几日寒衣、雪霏、傲也会来此处,不想多年前的同聚,倒是今朝又得相聚了!”慕容雪渊说着扭头看我,我朝他笑笑,“慕容公子好。”

他微笑轻声道,“没想到林姑娘竟然是故交。”苟君安和桑布泰一看我们竟然都认识,便笑着说省了介绍,大家一同落座。

慕容雪渊来找桑布泰他们,定然是有要事,可是在我们面前,却不曾说只说些叙旧的话题,政事也更是不论半句了。

玉天舒找了个借口领着我出来,他的借口自然而然,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刻意的成分,所以其他的人并未在意,在慕容雪渊微微点头,便又和苟君安说话。

山寨很大,后面隐约传来操练的声音,风不大,但是却侵衣透寒。

外面银装素裹,玉屑琼浆,不落叶的苍绿色树木披上白衣,风吹过,雪簌簌落下,风卷雪花,扑洒在脸上冰爽凝神。

“天下要不平静了呢!”玉天舒站在白雪覆盖的青松树下,愈发显得面色玉白,风卷舞着雪丝飘落在他的脸上,睫毛上零星莹闪。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自然有天下人操心。”我笑着看他,我甚至不是这个天下人的范畴呢。

“可是大多数的天下人却都是受苦的百姓,血流成河的是普通将士,最后坐享高位的永远是统治者。”他看着我,凤眸隐隐,那琉璃色的瞳眸拢上一层淡淡的水汽。

“就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么?统治者可是你们玉家呢!”我凝眸注视他,心头觉得无限苍凉,也许哪里都不会有真正的太平,天底下有人就有争斗。

“但是太平盛世,百姓之苦,可以忍受,能够安居乐业就是幸福。”他起眼凝视我,从他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若凡,如果不想生灵涂炭,不想太多无辜百姓死亡,就不能逃避。”他继续看着我,他的眼眸却似乎带了漩涡竟然让我头晕目眩,我微微闭了眼。

他是在要求我么?因为我学了蝶影门的功夫,便要承担恢复武林秩序的责任么?可是――我有那个能力吗?

我自问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历经磨难,可是并没有燃起多大的雄心斗志。看不得人死,可是若我躲了起来,不见不听不闻不想,便觉得一切于己无关,我只想让自己做一只鸵鸟。

“现在局势开始发生变化,北有青云,西有藏疆,南方的广越虽然偏安一隅安心自守,但是若是局势动荡起来,紫鼎便是强敌环伺,腹背受敌。”玉天舒的声音轻柔地不比风中凌乱的雪花有份量,但是落在心头却是重逾千斤。

“那你有什么打算?”我没有看他,却抬眼看远处天空,灰蒙蒙的,风渐大,似乎又要开始下雪了。

无意的吻

他未曾说话却被人打断,回头一看是苟君安,招呼我们进屋吃饭。

吃饭的时候苟君安多有试探,玉天舒却淡然一笑,缓缓道,“苟先生,既然你认识慕容,那我自然也不多加隐瞒,我正是已被赐死的襄王玉天舒。”

“还是襄王爽快,”苟君安大笑着,端了酒来敬他,玉天舒轻笑举杯便饮。桑布泰端着酒碗看我,我却转头去看慕容雪渊,才不要跟他喝酒。

而且是大早上就喝酒,这些人可真是奇怪。

席间苟君安非常委婉地表达了他们对于襄王遭遇的同情以及对皇帝的愤慨,并且非常不露痕迹地表示如果玉天舒有需要尽管开口。

玉天舒轻笑道谢没有说话,只不断喝酒。

我便看见桑布泰嘴角那一丝蔑然。

慕容雪渊坐在斜对面朝我淡淡微笑,不冷不热。

慕容雪渊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南朝皇子隐匿附近,但是却被朝廷密令追杀,他希望可以得到白眉山寨的暗中协助。

“天舒,八皇子只不过是一个淡泊名利一心想隐居的人,对于复国从未有过此类念头。而我等不过顾念大家旧相识感念曾经的情谊,所以才希望能够帮他脱困,让他平安渡过余生仅此而已。”慕容雪渊看着玉天舒,神色端庄。

“雪渊兄,你多虑了,我早就不是王爷,现在反而只是你的旧友,你若有事我自当尽力,至于是不是皇子,他要做何事,这些真的不必解释,我所期待的反而是大家再次相聚,能够醉卧青庐倒是最快意之事。”玉天舒舒眉轻笑。

“那若是没有其他紧急之事,倒是请务必相助了,若是愿意可去水龙镇家里住,那里比山寨暖和一些。”慕容雪渊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

“雪渊兄,但不知现在小皇子身在何处?”玉天舒问道。

“由从前的大内高手护送由北往此地来,若是前去接应怕打草惊蛇,此处朝廷眼线较少我们便在水龙镇等候。待一汇合便护送小皇子南去,到了边疆偏僻之地,只要小皇子安于隐匿,朝廷不会发现他的。”慕容雪渊神色清明,声音干净爽利。

“朝廷现在有很多武林高手,我看事情有点棘手,若是被人知道了行踪,就不知道能否走到此处。”玉天舒修眉微拧。

众人商议好,苟君安和桑布泰去部署人手,慕容雪渊带领我们回到水龙镇等候其他人的到来。

期间玉天舒大略地给慕容雪渊讲了我们的遭遇,但是关于蝶影门却只字不提,只说玉锦山庄有灵药,我的伤倒是基本好了。

而慕容雪渊关于我们的消息多半是听程寒衣和独孤傲告诉他的,有的事情除了我和玉天舒别人又不会知道,那些便是玉天舒没有告诉别人的。

所以现在他们知道我不是云弄影,具体是否相信我也不得而知,因为云弄影与谁都有秘密,就不知到底什么才是她真正的目的了。

而且我发现慕容雪渊虽然不在江湖走动,可是很多事情他都了如指掌,难道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不成?

尽管不是我做过的事情,但是对于云弄影先与慕容雪霏有婚约却又毁约要求嫁给慕容雪渊,但是后来却嫁给玉天舒回头我又被皇帝封为云妃的事情,还是无法坦然自处,知道他是慕容雪渊,心里觉得非常不自然,经常会想他是不是很瞧不起我?就连他看着我淡笑的时候,我都觉得那笑容似乎透露出浓浓的不屑。

实际上他只字未提,而且也没有给我一点脸色看,全是我没作贼却也有点心虚,所以他温和淡然的笑就会让我觉得不冷不热的。玉天舒似乎看出我的紧张,会轻笑着用眼神安慰我,本来是云弄影设计让皇帝答应她嫁给玉天舒,就不知道慕容雪渊对玉天舒会不会有意见,看样子慕容雪渊似乎与玉天舒没有一点因此而产生的芥蒂。

终于有个人不喜欢云弄影,没有被她左右,我心里竟然非常欢喜,觉得慕容雪渊是个不被美色诱惑的人。

苟君安和桑布泰也会来水龙寨商量事情,不过他似乎对玉天舒有什么意见每次都是一副不屑的样子,玉天舒却不以为意,我却觉得桑布泰是青云国偷偷派到紫鼎国来的奸细,所以对于曾经让他们深以为忌的襄王非常嫉妒。

玉天舒和慕容雪渊二人一眼望去似乎有那么一点相似,一般的淡然镇定,波澜不惊。

但是和玉天舒呆久了我却很自然感觉到他们的差别,玉天舒淡然从容的表情地下是诸多的不与外人道,即使是我他也总是到了需要的时候才肯告诉我。

慕容雪渊我并不是很了解,只觉得他看似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黑亮的大眼笑意淡淡,给人一种自然的亲和,但是他身上却有一股似乎与生俱来的贵气,如同开在山林间的牡丹花,即使笑傲清风,可它还是牡丹,难掩芳华。

我曾经偷偷问玉天舒慕容雪渊真的是普通人么?他却轻笑,戏谑地问我是不是动心了,我使劲摇头,非常认真地否认。

“四公子每一个都不简单。”他笑着道。

想比之下,我才觉得其实程寒衣才是从前听说的那样,不管是外表还是眼神流露出来的,都是那种淡然如风,没有一丝阴霾私欲,宛若闲云野鹤,山林疏风淡云。慕容雪渊给人一种宛若谛仙高不可攀却又带了那么一丝人间傲然贵气的感觉,让我觉得他的飘逸总是带了那么一丝人间的气息。

在水龙镇慢慢等待,不时有信息送来,时间似乎很快,就在那些男人们的谈笑风生中飞逝。过了农历年,却没有消息了,又焦急等待了一些时日,程寒衣来了,却带来不幸的消息。独孤傲接到慕容雪渊的信便等在小皇子他们必经之路上,以期暗中保护,但是非常不幸的是小皇子在路上被朝廷派来的人掳走,保护他的人全部被灭口。

慕容雪渊本来部署断后的人现在却要调动出来北上救人,玉天舒一直静静聆听,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他的兴趣不大,别人不知,我自然不肯泄漏他的事情,而他却告诫我即使去救人不许泄漏一丝蝶影门的武功,如果有危险要先保护自己,他说的我自然会听。

慕容雪渊打探来得消息是,铁人顾长拳,惊鸿剑青梓道人,流云铁袖占八妹等武林高手押送小皇子北上长都,玉天恒下令在此地将南朝小皇子姬浩秘密处决。

尽管知道可能是皇帝的陷阱,可是慕容他们却还是决定去救人。

现在他们商量的办法就是:北上,然后偷偷救出姬浩,护送他一路南下,南方皇帝的势力比较薄弱,事情比较好办。慕容雪渊桑布泰和我一起北上救人,而玉天舒受伤程寒衣武功一般,苟君安留守,他们呆在此地接应。

慕容雪渊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是忙而不慌,急而不乱,有他部署,玉天舒从不打岔,苟君安也捋髯眯眼,只有桑布泰一会这样不好,一会那样不好,可是让他提意见,他却又说,“就按你们商量的办好了。”

我看着他,用非常鄙视的目光剜了个痛快,他朝我撇撇嘴,明明和我一样笨,非要显示自己有多聪明。

桑布泰有的时候像个耍赖的孩子,会缠着我比武,玉天舒不阻拦,只要我不使用蝶影门独门武功他不介意。开始的时候我经常输,桑布泰虽然看似憨直,可是他的刀却是既霸道凌厉又狡猾的像狐狸。

虽然内力深厚,可是我依然不能自如运用全部内力,所以仅是靠玉天舒教得功夫自然不能全胜,但是也不会太狼狈,因为没有用过武器,反而擅长近身短搏,他的刀威力发挥不出来,我便能胜他。

苟君安一直看,却不表态。

慕容雪渊眼中偶尔闪过几丝疑虑,我看到,他却对我微微一笑。

倒是程寒衣一直劝我们不要打,他的武功一般,擅长制药,解毒药,刀伤药等。看我被桑布泰打了,免不了心痛地帮我涂药,我本来觉得会不好意思,但是看他纯净的没有一丝暗影的清眸,我却觉得不好意思是多余的,便伸了胳膊让他涂。

桑布泰冷冷看着我,也伸胳膊过来,被我一脚踢翻出去。

有他这个陪练,我对敌经验更胜一层。

程寒衣一直还是叫我弄影,别人叫若凡他也不介意,他如此叫我也不拒绝,也许他知道但是不肯承认,我又何必戳破?

在水龙镇的宅子里,玉天舒很少和我单独呆在一起,倒是桑布泰和我呆的时间比较长。

别人会在一起商量策略,只有我们帮不上,他一会比轻功,一会比拳脚,让我不胜其烦,不过发现是练功的好方法,便也乐得奉陪。

好不容易摆脱了桑布泰我想去后院找玉天舒,却在角门的梅树下看见程寒衣临风而立,青色的布袍裹住他修长的身体,越发的玉树临风,黑发用墨绿的发箍箍在头顶,风吹拂发丝,撩拨着探下来梅枝上的白雪。

他朝我笑,我才发现他来了好些日子竟然没有一丝独处说话的时候,现在我要走了,暂时分别,所以他――是在等我么?或者说是在等云弄影?

我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过去,笑问道,“寒衣,不在大厅里烤火?却在此处受风么?”“弄影,你的身体好了么?我听独孤说你体内有各种内力错乱,让你不堪其苦,多亏了白玉丹才压住,现在看却是好了,而且似乎内力也更上一层。我――很替你高兴。”他轻笑,乌发雪肤,明眸皓齿。

“嗯,多亏了天舒的师兄还有玉锦山庄的骆纹锦,我的病――算是好了。寒衣,谢谢你,那段日子陪我。”心头刺痛,但是笑却掩住眼神中即将流露出的隐痛。

“那就好,对了,小妃那日被独孤救走,现在在离恨宫,她很好,你莫要挂怀。这次北去,可能凶险无比,你到时候跟着孤独,他――武功最好,自己――要多保重。”他眼神晶亮,周围的雪光敛在眸内,清莹水润。

“寒衣,我会的,你也保重。你放心,我们会救回那个小皇子的,他也怪可怜的小小的孩子就被人赶来杀去的。”我不由得可怜他。

扑哧,程寒衣笑出声来,我不解看他,“弄影,小皇子之所以小是因为排行不是因为年龄,小皇子今年二十有四却是和我一样大。”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微微弯起,黑眸飞眉,神采飞扬。

我不禁面上一热,讪讪道,“我还以为――咳咳!真是不好意思。”

“这个给你。”程寒衣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递给我,笑着示意我接过来,我轻笑不会给我银子吧,然后伸手去接。

荷包带着他的体温,爽滑的丝绸温热,如同他的手指温润丝滑,他不善习武,手上便嫩的多。

“是什么?”我接过来拉开便看。

“我只会捣鼓药丸,还能给你什么呢?”他轻笑,眸中竟然滑过一丝怅然,我微愣,既道,“寒衣,你能给的是你最好的,我――很喜欢,谢谢。”他需要的就是这个吧?他不能给云弄影什么,但是给的也许是他的真心,让他知道云弄影知道他的付出,是不是会让他开心?

在皇宫陪我的那段时间,我相信他知道我不是云弄影,可是他的伤痛和关切没有减少半分,又如何让我不感动?

“弄影,如果――我是说如果,救人的时候出现了危险,记得保护自己最重要,既便不救他也――”程寒衣轻声地几乎听不见他说什么,我朝他笑,却觉得伤感。

正兀自伤感,却听得略带沙哑的戏谑声,“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一只手蓦地从我右后方横过来便抢,我知道是桑布泰,他总是出其不意地就来和我比试一番。

我迅速低身横扫右腿,同时东西扔进左手,曲右肘顶他丹田处,左手已经快速将荷包揣进怀里。

寒衣无奈摇头,但是还是说,“大当家,形势如此急迫,你就不要再如此嬉闹,让弄影去休息才是正事。”

桑布泰却轻哼,睥睨了我一眼,“我没有看出来她需要休息。”然后身体不退反进,右臂竟然直直环上我的腰,身体却斜行绕过我的右腿上前,我一气径直抬起右腿顶他左侧肋处,他的手还未曾碰到我的腰,见我如此,气得骂道,“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说着气呼呼地后退,经过程寒衣将他撞了个趔趄,程寒衣武功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一撞收势不住便向一边雪地摔去。

我一见之下,没有一丝犹豫径直飞身上前,恰好赶上伸手揽住他的腰,但是我身体已经横探出去,脚下打滑没有支撑,想运力将他拉住却反而被他带着摔了下去,下面是尖尖花样石块砌成的小花坛,生怕给他将头磕破,连忙伸手在他脑后,直直按上冰凉透骨的石头。

上面竟然还有小小的尖刺,直刺入肉,一阵抽痛,然后我就忽略了一个情况。本来揽住他的腰,倒下的话也就是趴在他的身上,可是为了挡住他的头我现在是一手勾住他的后颈一手按住下面的尖石,然后唇便压在他的唇上。

这样的状况别人看见,不知道会不会说我吃他豆腐或者强迫他,他似乎也愣住了,竟然紧闭了双眼,吓得我赶紧手上用力撑住尖石勾住他起身。

他玉白的脸染上一片红晕,清眸被雪丝氤氲了一层水雾,头发上都是细屑的白雪,我只觉得额头似乎冒汗,肯定脸红得跟熟透的虾子一样。

“寒――衣,对――对不起。”我只觉得鼻头也开始热乎乎的,他却怔怔站在那里,定定看着我,小半晌微微叹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自觉的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寒衣,谢谢你的药,我-我先走了,你放心,我会尽力救你们的小皇子的。”也不待他应声我转身就跑。

进了房间心还咚咚跳,唇上似乎还停留着他淡淡温馨的柔软,连忙跑到桌边端起茶壶也不倒进茶杯,就着壶嘴就猛喝。

我对寒衣没有那样的想法,可是却亲了他,这样会不会影响他的清白,还好没有人看见,否则我家王爷会不会觉得我背叛他?

自己站在那里端着壶傻楞了半天,后来觉得是不是应该跟王爷坦白?这个想法一浮上来,马上就笑自己,又不是故意的,解释什么?一解释说不定还弄出点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