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千洐原本打算说几句玩笑话敷衍过去就放她,未料听到她说“摸那里”,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里,是哪里?

  

  他虽未经人事,却知道她说的是哪里。

  

  这女子真是口无遮拦!他心道。

  

  可他的脸,却也被她说得滚烫起来。

  

  他心里骂道,你还真把我当淫/贼了?!正要开口反驳,他忽的一顿。

  

  他居然发现,自己心头有几分犹豫。

  

  要不要……摸一下?反正还拿着羊骨,不算亵渎。

  

  不知女子的那里,是否真如同僚所说,香软纤弱?

  

  这念头闪过脑海,他悚然一惊,瞬间冷汗淋漓。他心想,步千洐啊步千洐,想不到你竟真的存了龌龊心思!难道破月姑娘人弱你便可欺?纵然她真实相貌美若天仙,又与你何干?你若真欺侮了她,如何对得起容湛的托付?

  

  想到这里,他心头焦躁一散而光,顿时心平气和。

  

  他在破月身后朝她做了个揖:“月奴……不,破月姑娘,对不住,方才在下只是与你开个玩笑,有些过头。切莫见怪,要怪,就怪它。不过住在地牢,也是为了姑娘安全。我这就走了,姑娘请自便。”

  

  他将羊腿骨塞到她手里,见破月一声不吭,他自觉尴尬,转身便出了营帐。

  

  破月听他忽然正经的说了半天,而后脚步声便走远,心头巨石放下。

  

  她原地呆立了许久,望着手中羊骨,才明白过来他说的要怪就怪它是什么意思。

  

  可是……

  

  “喂——你倒是给我解穴啊!”

  

  一个时辰后,破月回到地牢。秋意潮湿,衣衫难干。小宗刚揉着眼睡醒,望着她浑身湿透如落汤鸡,奇道:“下雨了?”

  

  破月不答,将头埋在被子里,一声哀嚎。

  

  这厢,步千洐沿军营走了三圈,又在练武场上耍了两个时辰的刀法,这才大汗淋漓回到营帐。他本是洒脱性格,这才过了半个晚上,已全无尴尬。只是脑海中频频浮现破月炸毛的模样,心想这小黑炭言行举止与寻常女子真真不同,倒也有趣得紧。明日再看看她是否还生气。

  

  刚一进营帐,破月已然离去,却有卫兵着急通传。

  

  “步将军,帝京来人要见你。”

  

  “帝京?何人?”

  

  “说是卫尉颜朴淙大人的使者。”

  

  步千洐心里有些奇怪,颜大人跟东路军大将军赵初肃平级,越过数级找他能有何事?他虽不在颜朴淙麾下,但一直听闻颜大人用兵如神,故对这位年轻的镇国大将军一直非常神往。

  

  “快请!”

  

  不多时,几名神色倨傲的黑衣男子闪身而入,个个印堂饱满、脚步轻盈有力。

  

  步千洐早听闻过颜府暗卫藏龙卧虎,今日一见,这几人武功修为亦十分了得。他心头的敬意不由得又添了几分。

  

  “几位大人远道而来,末将有失远迎,恕罪!”他不屑于阿谀拍马,但对颜将军的使者,却真心实意的恭敬有加。

  

  未料,为首那黑衣男子冷笑一声:“步千洐?区区一个五品平南将军,好大的胆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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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锁链

  颜破月染了风寒。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已进深秋,她被步千洐的半桶洗澡水浇得彻底,还生生风干了一个时辰。第二天一早醒来,已是头重脚轻。待到了晌午,整个人蜷在地牢的床褥上,迷迷糊糊、冷汗淋漓。

  

  小宗给她送午饭时,就被吓了一跳。步千洐又不在营中,他只得去寻了军医,求了份风寒的方子。

  

  谁料一帖药吃下去,颜破月一大口鲜血喷出来。小宗都吓傻了,一摸她的手,冷得像冰,赤寒彻骨。再看她整个人,耳朵、嘴唇、脖子,无一处不白得发青。

  

  小宗抱来了五床棉被捂住她,可她的热度依然一点点流失,小小的身躯剧烈发抖。小宗哪里见过风寒严重成这个样子,慌不择路去寻步千洐。

  

  刚冲到大营门口,就见步千洐牵着踏雪,不紧不慢的踱回来。小宗几乎是跌下马背,扑通一声跪在步千洐面前:“将军!穆姐姐、穆姐姐要病死了!”

  

  步千洐悚然一惊,双足轻点跃起落在马背上。踏雪撒足飞奔,顷刻便将小宗远远拉在身后,穿过大半个军营。到了地牢跟前,步千洐将缰绳一扔,三两步便抢进了地牢中。守卫的兵士只见一个鬼魅般的身影闪过,过了片刻,其中一人才问另一人:“方才那人……是步将军吧?”

  

  堆得像小山的棉被下,只露出小小一张麻子脸。

  

  尽管那脸看起来依旧灰暗,可平日红得像花瓣的小嘴唇,此时竟然是乌青发黑的。兴许是听到了动静,她缓缓睁开眼,没有半点光彩的黑眸,呆呆瞄一眼步千洐。

  

  “你……”步千洐正要说话。

  

  “步……混蛋、下……流!”她的声音软得像在撒娇,嘟囔一声,立刻闭眼,难受的呻/吟起来。

  

  步千洐默了片刻,想起昨日,终是自己唐突在先,害得她染病。

  

  他在她面前蹲下,再顾不得避嫌,抓起她的手,两指轻轻往她脉门一搭,真气便缓缓输入。

  

  一炷香后,她的脸色渐渐红润,手上也有了些温热。步千洐这才放心,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加大。可目光却忍不住瞟到自己掌中的小手上。

  

  怎么会如此的小?他想,与平日所见军营中那些粗妇全然不同。似乎比在城镇里见到的那些女子,也要小上几分。

  

  不仅小,而且软滑得像块白嫩嫩的豆腐。一颗痣一点茧任何瑕疵都没有。

  

  她果然是真正的千金之躯。

  

  步千洐真气猛的一滞,只觉得颜破月的脉门,突然涌出一股极霸道邪门的气息,排山倒海般迅猛而来!

  

  步千洐当即提气御之,谁料那气息转瞬即逝,顷刻便在她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摸她的手,复又冷若寒铁。无论他再如何以真气注之,她却似一具死尸,越来越凉,全无反应。

  

  步千洐额头冷汗淋漓,心想莫非真如小宗所说,她今日便要死在这里?她体内那股真气又是何物?一会儿极寒,一会儿极烫,他从未遇到过如此怪异的内力!

  

  他果断的掀起棉被,卧在破月身旁。抓住她两只手腕。这一抓,他更是吃惊——棉被里都冷得渗人,而破月双目紧闭瑟瑟发抖,嘴唇已一片乌黑。

  

  步千洐迟疑片刻,一把将那冰凉虚弱的小身子,紧紧搂进怀里。他全力提气,纯阳内力大开大阖,周身都笼罩在温和的热气中。

  

  小宗远远跟进了地牢,只见自家将军的身影横卧,挡住所有视线。他明白将军正以内力相助,悄然退了出去,守住了牢门。

  

  破月的意识一直断断续续。

  

  但她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到,体内那股极寒极热的气流,变得从未有过的强劲。她模模糊糊的想,坏了,这身子本来就是极寒体质,偏偏染了风寒,岂不是寒上加寒。

  

  她全身如堕冰窖,冷得发抖。可体内似乎又像被人点了一把火,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这是她从未遭受过的酷刑,难受得不行。

  

  猛然睁眼,模模糊糊瞥见个颀长英俊的戎装男人站在床前,目光清亮、神色关切。她很费力才辨出是步千洐这个始作俑者,她烦死他了!

  

  忽然间,却有一股热力,缓缓从手臂上流入。那股热力是陌生的、温和的、却也是坚定的,所过之处,说不出的通畅舒服。她舒服的哼哼,忍不住想要更多。

  

  谁料体内气息一盛,那股热力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顿时全身僵冷如铁,又开始受那冰冻火烤的折磨。

  

  奄奄一息间,忽的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朦胧间,她只闻到陌生男子的气息,而周身如此温暖舒爽,仿佛被阳光普照包围,扫除一切阴寒污垢。她全身仿佛又恢复了些气力,生命力重新燃起。

  

  她能猜出这人是谁,但是他的怀抱实在太舒服了。她顾不得太多,只想靠那温热柔和的源头更近。她抬臂,抱住了一个窄瘦的腰身;她将脸往里蹭了又蹭,终于贴到柔软坚实的胸膛上。

  

  她长舒一口气,浑身一松,顷刻便昏睡过去。

  

  月上中天。

  

  清透的月光倾斜如水,洒满半个牢房。破月觉得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抵着自己的下面,幽幽睁眼醒转。

  

  她全身一僵。

  

  步千洐近在咫尺。

  

  不,应该说,没有一点距离。

  

  她的头枕在他的胳膊上,而他的俊脸就在她头顶上方几寸位置,长眸微阖、气息平稳。而她一手放在他胸口上,一手抱着他的腰。她的双腿,还该死的缠着他的大腿。

  

  而他平整坦然而卧,只有一只手,重重搭在她腰上,隐隐似乎还能传来柔和的热力,令她痒痒的很舒服。

  

  破月的心“砰砰”的跳。

  

  对了,还有那硬硬的东西……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她几乎整个身体都挂在他身上,双腿还大张开缠住他的腿,他的那个,当然正好抵在她的下面。

  

  破月觉得这一切仿若梦境。或许是夜色太幽深,她竟然一点也不紧张,只是心尖上仿佛有一只猫爪,轻轻的挠着,痒痒的、奇异的,也是不安的。

  

  她小心翼翼将抬起的腿从他身上放下来。只是棉被好重,她的大腿内侧几次蹭到那个倔强抬头的东西,令她的感觉更加怪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