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老百姓们不怎么识字,而识字的读书人们又不喜欢看这些乱力怪神的书,谢嘉靖要找这些书,很是废了一番功夫。

…偏生还没找得到几本。

学堂里头,听谢嘉靖絮絮叨叨诉了大半天的苦,刘谨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既然你找不到书,你派人去民间寻这些故事,专门给安若妹子编写成集,不好吗?

刘谨这话简直是醍醐灌顶,谢嘉靖高兴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到院子里头翻了好几个筋斗,假也没告,就兴冲冲地从学堂早退归家去了。

目送谢嘉靖离开,千里之外的穆锦程:“……”

谢嘉靖真不愧为宰辅大人的长孙,这事情干起来,当真是十分有效率,没过半个月,就把一本集子甩在了穆锦程的桌上。

“喏!替我拿去给安若!”

谢嘉靖一脸邪魅狷狂,一副天下好男儿舍我其谁的王霸之气扑面而来。

穆锦程嘴角抽了抽,翻翻那集子,一张淡绿色的薛涛笺轻飘飘地,飞了出来。

越奕祺眼疾手快地抓住,往上面瞧了一眼,呵呵一笑:“嘉靖,你不是走曲线救国路线了么?怎么,还要写情书?”

“你懂什么鬼!”谢嘉靖呲牙咧嘴地从越奕祺手中抢回了那张笺纸,继续邪魅狷狂不解释,“这是阿谨说的,一箭双雕!”

穆锦程无力扶额:“那是双管齐下罢!”

谢嘉靖愣了一愣,随意地摆摆手:“随便啦!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计谋多了不愁安若不上钩。”

对于谢嘉靖的语文水平穆锦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一声,将那薛涛笺替谢嘉靖夹回书里,道:“书信我都可以帮你送到…至于安若如何回复你这满腔赤忱…就不关我的事了。”

谢嘉靖一脸凝重地点点头:“万事,都看我自己的造化吧!”

————

谢嘉靖的造化如何,穆锦程还真不好说,不过在写作业时看到穆安若拿着那张骚气十足的薛涛笺进了书房,穆锦程当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使了丫鬟下去给穆安若泡茶,穆锦程拉着妹妹在桌边坐下,问她:“安若你怎么来啦。”

穆安若笑笑,将那薛涛笺递给穆锦程:“这是我在谢家哥哥给送来的那本集子里头发现的。想来是他写好了不小心夹到里面…你明儿赶紧给他送回去,别耽搁了他递给给这位‘守守妹子’。”

听穆安若这样一说,穆锦程愣了一愣,接过那薛涛笺一看,打头的的确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字——

安安妹子。

就是谢嘉靖的字写得烂,这安安两个字都躺了下来,乍一看,倒是像‘守守’更多。

看着自家哥哥不言语,穆安若眉眼弯弯,伸出食指纤纤,在那薛涛笺上点了一点,开口道:“谢家哥哥还写了好些个错字别字,还有用错成语的,用错典故的,安若都拿笔给他一一改正了,喏,就是蓝批的这些。哥哥你明儿拿去给谢家哥哥的时候也告诉他一声,让他再重抄一份,别送了这错误连篇的情书给这守守姑娘,陪了面子。”

说完,穆安若站起身来,说不打搅哥哥读书了,便告了辞。

穆安若才离开书房,穆锦程立马就抱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了。

——安若,你果然是我亲妹子,这脸打得…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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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不知道发生了神马的谢嘉靖一脸期待地扶着穆锦程下了马车。

小伙伴才站定呢,谢嘉靖就摇着尾巴凑了过去,连珠炮似地问:“怎样怎样!安若看了我送的集子和情书,是不是感动得哭了!是不是,是不是就要爱上我了?!”

穆锦程对着谢嘉靖嘲讽一笑,从怀里头掏出那张薛涛笺往他脸上一拍——

“喏~你自己看去!”

谢嘉靖原以为是穆安若给他的回信,满怀欣喜地看了两行…

看着谢嘉靖一秒钟强冻成了冰块人,穆锦程十分怜悯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心意能到就成了。”说着,穆锦程往那收信人的名字上指了指,“就是这个‘安’字,你得回去好好地练习练习。昨儿安若还问我呢,这个‘守守妹子’是哪家的小姐——练字这个事,势在必行啊!”

谢嘉靖捧着那张薛涛笺,泪~奔~了!

第28章

在谢嘉靖头悬梁锥刺股地练着字的时候,其他的小伙伴也没闲着。

今上身体每况愈下,刘谨作为皇长孙必须守在皇祖父身旁,这十日里头倒是有八日不在学堂。

而过了中秋,越奕祺家里给他请了私教,专门教他布阵兵法——至此往后,越奕祺除了早上要习武,中午要来上学学些大道理,晚上还要回去…背兵书。

课程多了,可是时间没变多,越奕祺一个人恨不得分出三头六臂来学习。

这导致了他每天早上来上学的时候都是红着眼睛的,好几次实在是撑不住了,还得穆锦程帮忙打掩护,课堂上眯上一会儿。

穆锦程看着越奕祺这比二十一世纪报了几十个兴趣班的小朋友还可怜的模样,心中感叹不已——

从古自今,减负一直是我大□□儿童必需的要求啊!

越奕祺忙得三头六臂的抽不出身,谢嘉靖忙着泡妞抽不出身,刘谨忙着尽孝心,更抽不出身来。没有小伙伴一起撒欢儿玩耍的穆锦程很寂寞。

虽说还有大姑家的海松小表弟和其他的同窗,可到底比不上他们“刘越谢穆”□□的感情啊!

于是乎,穆小世子,默默地…忧郁了。

太夫人看出了穆锦程的郁闷,乐呵呵地抱着她问发生了何事。

谢嘉靖喜欢穆安若的事情还不是时候抖出来,穆锦程想了想,把刘谨和越奕祺没空陪她玩的事儿说了出来,末了还感叹一把自己命好,没那么多功课,也没那么多规矩要守。

太夫人听她这样说,心疼得很,抱着穆锦程一连叫了好几声“心肝儿”。

晚上送穆锦程去写课业了,太夫人一转头就派人叫来了穆侯。

太夫人叫得急,穆侯一进屋,请了安,便关切地开口问到:“老祖宗有请,可是锦程又犯了什么错?”

太夫人摆摆手,道:“锦程这些天都很听话,学堂那边也没什么不好的消息传过来…就是我有个决定想和你说。”

知道不是穆锦程犯错,穆侯心中大石落下,恭恭敬敬鞠躬问到:“老祖宗请示下。”

太夫人眯着眼,思忖了半响,方开口:“关于你那让锦程诈死一计…还是徐徐图之罢。”

穆侯微微一愣,忙问:“老祖宗作何又改变了主意?”

太夫人抿了口老君眉,道:“今上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未来如何,还真是不好说。朝堂上风雨飘摇,前阵儿魏国公可不是被人参了一本,说是他治家不严,纵子宠妾灭妻?我看啊,这事不能在这当口上办,没得落人口实,再缓两年罢!”

穆侯心头一紧,亦是沉吟良久,方争辩道:“开了年,锦程就十一岁了。别家的小姐,家里头着急些的,十一岁就开始相看姑爷了。我是怕再拖下去,误了她的前程。”

“姻缘自有天定。”太夫人悠悠说了这么一句,又补充,“再者,我也不介意锦程在我身边多留几年才嫁——京中十七八才出阁的世家小姐又不是没有,我当曾祖母的都不着急,你当父亲的,着急些什么。”

穆侯一向孝顺,然此事事关女儿将来,他也不能轻率同意了。

对着太夫人长身一拜,穆侯说:“此事,先容孙儿斟酌一番,再回曾祖母。”

看着穆侯有松动的意思,太夫人也不追究着了,点点头,让他先下去忙着了。

穆家祖孙俩说话,下人是清得干干净净的,只留了太夫人贴身伺候多年的吴妈妈。

吴妈妈目送着穆侯告辞出了门,过来给太夫人添了茶水,开口道:“我瞧着世子那几个同窗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若是能在其中选个姑爷,可真真一桩好姻缘。”

说到穆锦程,太夫人的神情都柔和几分。

进了些茶饼,太夫人低低一笑,道:“这里面,的确是有个想给我们穆家当姑爷的…只怪我们穆家姑娘实心眼,没瞧出来。”

吴妈妈忍不住笑出了声:“这都是老祖宗你养出来的小姐喜人!”

太夫人微微笑着,不置可否,又喃喃道:“没瞧出来也好。轻巧就称了意的,到底不会珍惜。”

————

穆锦程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又被太夫人悄悄改向了另外一个方向,每天只没心没肺地去上学。

这日,又是一早就来到学堂。

一进门,就看到谢嘉靖趴在桌上认认真真地练着字,脸上全是墨迹,花猫一般儿。

听到笑声,谢嘉靖一抬头看到是穆锦程,也没恼,只冲着她直招手:“锦程你快过来,给我瞧瞧我这字儿写得怎么样?!”

穆锦程收了笑,走过去拿起谢嘉靖练的字儿一看,点头称是:“还不错,起码不会再被错认成守守妹子了。”

这些天被穆锦程吐槽吐到了哈尔滨,谢嘉靖已经练就了一张刀枪不入的厚脸皮,听穆锦程这样说,跟着一连点头:“可不是!我可是聪明绝顶的谢嘉靖呀~”

谢嘉靖这样没皮没脸,穆锦程真是吐槽他也没了快乐,于是转了话题:“今儿我娘带了紫若安若两个去大佛寺进香,你可要去和安若‘偶遇’一番?”

说完穆锦程又佯装为难地皱了皱眉头:“可惜她们在庙里用过素斋,午觉也不歇就要回家了…我们下课再去,怕是撞不上。”

谢嘉靖听了个开头正雀跃得不行,再听穆锦程后面这样说,脸就垮了。

穆锦程笑嘻嘻地正要再逗他两句,没想到一个低哑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有什么好烦恼的?嘉靖咱们一块儿逃课便是了。”

谢嘉靖和穆锦程对视一眼,齐刷刷扭头,叫了一声:“奕祺~”

越奕祺这生长太不规律,身高没长,却已经开始变声了,说起话来就跟破了的风箱似的:“嘉靖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穆家妹子,可别连几节课都不敢为她逃,让我瞧不起你!”

谢嘉靖这些天情路不顺,真是一点就爆。

拍桌而起,谢嘉靖大声反驳:“谁说我不敢了!为了安若我可是学堂都敢炸的!”

忍住唱“我去炸学校天天不迟到”的冲动,穆锦程赶紧过来维护和平:“是是是,嘉靖男子汉大丈夫,有啥不敢的!追安若这事本来就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的,是不是!今天就是咱们制造条件的时候了!”

被穆锦程这样煽动,谢嘉靖心中豪气万丈,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对!没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锦程,奕祺,咱们走!逃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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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谢嘉靖骑马,越奕祺和穆锦程坐马车。

低调地离开了学堂,穆锦程掀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那周身环绕着“安若舍我其谁”的王霸气息的谢嘉靖,扭头问越奕祺:“奕祺,今天是你不想上课吧?”

所以才故意激怒谢嘉靖,让他带头逃学。

越奕祺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不搭理穆锦程。

看他这样子,穆锦程叹了口气——

学习任务太重,把奕祺这样乖乖的一个好学生都逼得唆使人逃课去了!

减负,真是亘古不变的命题啊!

第29章

大佛寺建在京郊,占地五百亩,有官兵把守,非皇亲贵胄不得入内。

给守门的护卫看了腰牌,三位世家公子大摇大摆地进了大佛寺。

大佛寺占地广阔,却全非庙堂。

除了寺中供奉的哪一座十丈高的大佛,大佛寺还有一处景致闻名于世——

寺中绵延数里的红枫林和,被枫林包围在其中的,碧绿碧绿的,明镜湖。

此时已是深秋,那枫叶就跟红霞染过的一般,红彤彤的,浓云似的连成一片。

明镜湖清澈见底,倒映着火烧枫叶,好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

三人又行了很远,瞧着能看到正殿的屋檐了,才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

正好,停车的地方是在明镜湖边上。

望着大佛寺正殿,谢嘉靖踌躇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鼓不起见丈母娘的勇气,弱弱地对穆锦程说:“锦程,我还是不进去了罢…你去把安若请来,我和她在湖边说话儿。”

谢嘉靖话音一落,越奕祺就一脸鄙夷地冷哼了一声。

穆锦程倒是不以为意,眼珠子一转,点了头:“好,我偷偷地进去,把安若带出来。你和奕祺就在这湖边的小亭子等着,别走远了啊~”

得了谢嘉靖的首肯,穆锦程撒开脚丫子,往正殿奔去。

看着穆锦程跑远了,越奕祺在一旁冷冷地吐槽了一句:“怂。”

马上就要见到穆安若,谢嘉靖满心欣喜,对于越奕祺的吐槽坦然接受:“对自己喜欢的人怂,不丢人。”

越奕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嫌弃表情,调头背手,往凉亭处走去。

谢嘉靖踮着脚张望着,看到穆锦程闪身进了正殿,这才随着越奕祺一道,去了凉亭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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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锦程进了正殿,先拜过佛祖,捐了香油钱,这才寻殿里头的师傅打听自己母亲。

听说是毅勇侯府的小世子,那小师傅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领着穆锦程去了穆侯夫人休息的地方。

见到自家世子进了院子,穆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绿翘赶紧迎上去:“世子怎么来了?”

穆锦程没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往她身后张望两眼,问到:“我母亲呢?安若紫若呢?”

绿翘福了福,答:“夫人用过了午膳,此时已经歇下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在后院走着消食呢。”

得了穆安若两姐妹的去处,锦程对身后跟着的四书使了个眼色,让他塞了绿翘一粒银果子,自己跑后院去找穆安若去了。

大佛寺院子外有成片的枫林,这院内,也是处处种着枫树。

穆锦程一迈进后院,就看到穆安若和穆紫若两姊妹站在枫树下,指着树叶,似乎是在对对子。

一人叫了一声,穆锦程笑呵呵地跑向她俩。

穆安若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哥哥,你不是在上学吗?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穆紫若不惊讶,倒是一脸担忧:“锦程你逃课不好罢,让大伯知道了,要罚你的。”

穆锦程冲着穆紫若笑笑,拉起安若,说:“走~嘉靖在外边等着咱们呢。”说完还不忘问穆紫若一声,“紫若你要不要一块儿去?”

穆紫若眉锁春山,一把拉住穆锦程:“锦程你要带安若去哪儿?嘉靖…莫不是谢家小公子罢?”

穆锦程点点头:“正是他。今天就是他要见安若,我才来大佛寺的。”

穆紫若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劈手将穆安若从穆锦程手下抢了回来,护在身后:“锦程你这事做得太荒唐!安若年纪也不小了,怎好在外头随便见外男?!被人撞见了,传出去怎么好!”

穆紫若说完,穆安若也很是认同地点点头:“是呀哥哥。谢家哥哥想和我聊鬼故事就到咱家去就好了,何苦跑到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来寻我?太麻烦。”

穆锦程跳着脚,正不知道该如何说服穆紫若时,外头一阵喧嚷,吵吵闹闹地就跟菜市场似的。

穆紫若诧异地和穆锦程对视一眼,吩咐侍女宝珠:“你出去瞧瞧,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穆锦程的眼皮突突突地跳着,心里头只觉得不妙。

不一会儿宝珠就回来了。

“吴尚书家的三小姐不幸落了湖,被人救了起来,这会子外头正乱成一团,伺候着吴三小姐和谢大公子呢。”

宝珠如是回报。

穆锦程只觉得自己不止是眼皮跳了,太阳穴也跟着突突突地只跳。

揉着发痛的额角,穆锦程开口问:“救人的是那谢大公子?”

宝珠点点头:“是。大家伙都瞧见了,谢大公子亲自将吴三小姐从湖里头抱了出来的。”

穆锦程头痛欲裂:“谢大公子…谢大公子可是宰辅谢大人家中的长孙谢嘉靖?!”

宝珠继续点头点头,干脆地应道:“正是宰辅家中的谢大公子!”

轰隆隆——

穆锦程只觉头顶一阵电闪雷鸣,心中就一个念头——

谢嘉靖,你到底是真傻,还是真傻,还是真傻?!

————

谢家公子舍身救人的事闹腾得太大,把穆侯夫人都惊动了。

看到母亲起来,生怕被骂的穆锦程毫不犹豫地脚底抹油,去找小伙伴越奕祺了。

谢嘉靖和吴三小姐正在那边演着轰轰烈烈的大戏呢,越奕祺就一副坦然摸样在偏殿数佛。

找到越奕祺,穆锦程张口第一句就是:“嘉靖要犯傻,你怎么就不拦着?!”

越奕祺看也没看穆锦程一眼,答道:“我矮,拦不住一身蛮力的大个子谢嘉靖。”

穆锦程噎了一噎,想起谢嘉靖那个一根筋的性子,只能无奈地闭嘴。

“这会子嘉靖正在吴夫人的屋子里头被夸得花儿一样呢,我三番两次想上去把他小子提出来,却总是被人拦着。”越奕祺开口道,“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忧,我已经着人回京去请谢家人过来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横竖不是嘉靖吃亏…”

说到这儿,越奕祺默默地掐掉了话头。

吃不吃亏,言之过早,还是得看嘉靖自己的造化。

穆锦程知道越奕祺为什么沉默,跟着叹了口气,不言语,但是心中自有计较。

——嘉靖这一身的腥臊怕是要清不掉了。那吴三小姐是个庶女倒也罢了,谢家还能许她个贵妾身份。若她是吴家嫡亲的小姐,这贵妾太委屈,正妻身份又够不上,不上不下的,才最麻烦。

不过不管是妾是妻,谢嘉靖和穆安若的缘分,大概就要止于此了。

是妻不消说,是妾的话…穆家也不愿意自家嫡亲闺女嫁到这样的人家去——正妻还未进门就先抬了妾,怎么说心里头怎么磕碜得慌。

穆锦程想着,后怕地抚了抚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