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越之恋上大国医上一章:第 6 章
  • 穿越之恋上大国医下一章:第 8 章

“…你知道不,张家婆婆总是骂红莲很难听的话,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什么的…”

王孟英正在那喝红豆汤呢,一听这话,差点噎住了。他捂嘴剧烈咳嗽,“咳咳咳…是吗?养之没跟我提过。”

无双暗地里翻个白眼,他敢提吗?

“那么大哥,我向你请教个问题——生不出孩子,一定是因为女人的问题吗?为什么张母只骂媳妇儿呢?”她有意识地引导话题方向,因为她不可能明说人家有阳痿。

王孟英想了想,郑重道:“张母确是框住了。不孕之症,不可一概而论。夫妻都有可能出问题。一般看这种症候,都是要夫妻同时接受治疗的。”

无双满意地点点头,“好。那你看,张养之夫妇,到底是谁的问题呢?”

王孟英又噎住了。他咳了下,不好意思地说:“这我可不知道了。我没有大名医钱乙那般高明的望诊功夫,用肉眼看不出来谁有病。”

“望诊?”

“是啊。中医里头讲究望、闻、问、切四诊合参。其中‘望’是最高明的一种。《难经》有这么句话——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而知之谓之巧。意思就是说,你能够通过肉眼看出病症的,那么你是出神入化的大夫;你通过耳朵来听病人声音是否洪亮、中气是否足、咳嗽的深浅来判断病症的,那你是非常高明的大夫;而通过询问病人身体状况、感受、病痛在哪等等来诊病的,只能算是规规矩矩的大夫,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最后,能通过切脉来看病的,算是有技巧的大夫。”

无双这才明白了,原来望诊是这么回事,“这望诊这么高明,想必是很难学的了。你刚才说的钱乙,是他发明了望诊的吗?”

王孟英喝了一口汤,摇摇头含笑道:“你平日何等的聪明,今天怎么迟钝了?难道你没读过《扁鹊见蔡桓公》吗?”

一提起这个,无双啊一声,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扁鹊这个讳疾忌医的典故,可谓是家喻户晓啊!”

《扁鹊见蔡桓公》这篇文言文,在初中语文课本上就有。想必各位看官都熟读的。这个故事出自《韩非子?喻老》。就说有一回,扁鹊觐见大王蔡桓公。他站在那里看了看大王的脸,说:“大王,你患病了,这个病尚在体表,如果不治疗的话会深入肺腑的。”

大王很不高兴,说我没病。等扁鹊走了,大王很轻蔑地对左右说:“医生喜欢给没病的人治病,以此当作功名!”(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

过了十天半月的,扁鹊又进宫拜见大王。这回他说:“大王,你的病已经侵入肌体了,不治疗可要深入肺腑啊!”蔡桓公压根不理他。

又过了十天半月,扁鹊见到大王,说:“大王,现在你的病已经到肠胃了,再不治疗会很严重啊!”蔡桓公一听,你这人有完没完了,挥手就让宫人赶了扁鹊出去。

结果,在第四次觐见时,扁鹊只看了大王一眼,不说话了,转身就走。蔡桓公反倒好奇了,叫人去问他怎么回事。扁鹊就说:“疾病在体表时可以用烫熨除掉,在肌体时可以针灸,在肠胃了可以喝汤药。现在大王的病深入到骨髓了,就是天王老子都没办法。我还能干什么呢?”

不久,蔡桓公感觉不舒服了,派人找扁鹊,可扁鹊早就逃走了。然后大王果然就病死了。

这就是成语“讳疾忌医” 的来历,在中华大地上广为流传。

然而,这故事在老百姓心中,一般看作是神话,因为它太玄妙了,大家不是很相信。但是东汉张仲景写《伤寒杂病论》序言第一句话就写:“余每览越人入虢之诊,望齐侯之色,未尝不慨然叹其才秀也。”意思是,我每次看书,看到扁鹊看蔡桓公的脸色,一望就知道他的病情,我都感叹他的高超。①

这说明在东汉年代,医圣张仲景不认为扁鹊如此高明的望诊功夫是神话。他当做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十分仰慕这种诊断功夫。

注①:扁鹊名叫秦越人。扁鹊只是神医的称号。

15

15、望诊(下) ...

“望诊的历史还真够悠久的,”无双若有所思,“那钱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孟英说:“你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钱乙这个名字,在中医历史上可谓是鼎鼎大名、如雷贯耳。他是我国中医儿科的奠基人,被后世尊称为“儿科之圣”,“幼科之鼻祖”。在宋神宗时期,钱乙一度官居太医丞,相当于全国最高等医院副院长的地位。

他高超的望诊功夫,可以在广亲宅二大王的世子患潮热病这个医案中窥见一斑。

二大王的世子官居太尉,世人称呼他为七太尉。但看官们可别看这么大的官职,就以为七太尉是个成年大男人。其实呀七太尉只有七岁,还是个流鼻涕的小孩子呢。他患的潮热病,是个中医术语,指的是病人发热像潮水一样,每天有固定的发作时间。

因为七太尉是嫡长子,二大王就很着急,赶紧派人找来了钱乙。钱乙来了一诊脉,表情很轻松,说:“大王不用担心,七太尉马上就要好了,不用吃药。”(此可无药而愈)

二大王听了,悬着的心稍稍落地。谁知道钱乙一转身,刚要走,就看到在旁边玩耍的八太尉,也就是七太尉同父异母的弟弟,只看了一眼,他就皱起了眉头,对二大王严肃道:“此儿旦夕暴病惊人。”意思就是,七太尉没事儿了,可他弟弟马上就要病倒,就在这一早一晚,而且病情会来势汹汹,挺吓人的。

二大王听了老大不高兴,怎么着你到我们家来,七太尉你下不了药,就非得治一个才肯离开?我小儿子玩得好好的,你顺手一指就说他有病,真是荒谬。他就轻蔑地说了:“医贪利恫人,乃如此。但使七使愈,勿言八使病。”意思是你们医生总是危言耸听,贪图利益,吓唬人!你现在给我好好看护七太尉就行,八太尉你就甭操心了。

大家看看,二大王这句话,跟蔡桓公的“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钱乙他是山东人,大家知道,山东人脾气那叫一个倔。他很不服气二大王的态度,顶嘴道:“大王,八太尉很快就要发抽搐了,这抽搐可不能轻视。如果用药得当,也得三天后才能好。而且还是三天后,过了中午才能好。”

二大王一听,这不是胡说八道嘛。你说他马上就要生病,我这已经不相信你了,哦,你居然还说他要三天后才能好,而且是过了中午才能好,你以为自己是神仙啊,能知天命?

所以二大王都懒得理他了,挥手就让下人把这位太医丞请了出去。

钱乙那个气啊,拂袖而去,回到家里饭都没吃,郁闷了一个晚上。

结果第二天,广亲宅里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是七太尉果然没吃药就好了。第二件呢,大家都猜到了,就是八太尉忽然四肢抽搐起来。

这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下人擦着冷汗请示主子怎么办。二大王悻悻道:“还能怎么办?去请钱太医来罢。”

看到广亲宅来请,钱乙气没消,自然是心里有抵触的,可是身为太医,伺候的都是皇亲国戚,哪个都得罪不起。他再不愿意也得去。

于是他再次来到广亲宅,给八太尉看病。

他诊脉发现八太尉的脉跳得非常快,这说明体内有热。于是钱乙就开了清热的方子。八太尉喝药下去之后,大家就瞪着眼睛开始等——因为钱乙昨天说这孩子会暴病,已经应验了。那么他说的三天中午后康复,是不是也会灵验呢?钱乙真有那么神奇吗?

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结果是过了三天,中午以后,八太尉的抽搐果真停止了。

二大王吃惊得是无以复加——没见过这样神的医生啊。怎么这大夫还能预言呢?一般医生,开药的时候从不敢打包票说你几天能好,而钱乙呢,是在八太尉没有任何症状的情况下,就已经预见到了一切。

二大王十分好奇,召了钱乙到跟前问:“何以无疾而知?”你怎么在我小儿子没病的时候就预知了一切呢?①

钱乙作揖答道:“回大王的话,臣那天看到这孩子眼睛发直,腮特别地红,我就判断他肝经和心经一定有热。”(盖预见目直视而腮赤,必肝心俱热)

这下我们知道了,钱乙一望而预知,这望诊的功力可不在上古神医扁鹊之下啊!当然了,看官可以说,钱乙的这个医案也不一定真实存在过啊。它年代那么久远,北宋年间发生的,可能跟扁鹊一样,只是美好的传说。

那么,望诊这般神奇的功夫究竟存不存在?

对于这个问题,我国著名色诊专家王鸿谟教授建议看看黄帝内经里头灵枢一篇——《卫气失常》。这里头详细论述了面色和病症的对应,这说明古人是真实地研究过望诊的。

但是望诊的技术太复杂了,太难以掌握,到后来会的人越来越少。到现在,大多数中医就只会切脉和问诊,这情况从清朝就开始了。因为望诊功夫一般被列为家族的不传之秘,传男不传女。导致失传得非常厉害。

这里说句题外话,这是我们中华传统特色了,谁家有什么秘方、秘术或者秘技,一般都是捂着盖着,不给外人看的,要自己藏起来独家享有,好赚大钱,而且搞性别歧视,传男不传女。这样的弊端非常大,我们中华无数多的民间瑰宝,特技和秘术,就是这样失传或者没落的。多到我们稍微想想就痛心疾首。

我们不禁要想想,如果这些秘籍占有者,舍得拿出来共享,或者写成一篇论文发表,就像袁隆平或者莱特兄弟一样把自己的成果无私奉献给世界,那么全世界千百年后都会记得住你的名字,和你的高尚人格。你的名字和你的精神将永远流传下去,发扬光大。

而那些将自己成果藏起来的人,除了家族兴旺了三代,还得到了什么呢?他们是否得不偿失呢?

这需要我们掩卷沉思。

话头回到钱乙身上。他怎么就如此精通望诊呢?因为——他是儿科大家。

我们中医有句老话,“宁治十男子,不治一妇人;宁治十妇人,不治一小儿”。就是宁愿治十个男人,也不愿意治一个妇女。妇科病常常是缠绵不去,慢性病,很不容易好。但我宁愿治十个妇女,也不想治一个小孩。

儿科有一个别称,叫“哑科”,其艰难程度,可见一斑。小孩他病了,不会说话,表达不清,一问他只懂哇哇大哭。问他痛是隐痛还是跳痛,他压根就不明白。然后呢,孩子的脏腑很娇嫩,用药错一点点就不得了。

再次,给小孩切脉也是非常难的。儿科诊脉,一般只能用一根手指头,因为孩子胳膊短,这术语称作“一指定三关”,听起来很威风啊,像某种绝世武功似的,但业内人都知道,小孩病痛时会闹,不配合,胳膊不断动,想安静地切一会儿脉,那简直难过登天。

所以,给孩子看病,一定要从语言和脉象之外寻求病情信息。钱乙寻求的,正是望诊。他为了攻克这道难关,花了将近四十年时间,阅读古书,吸取临床经验,挖掘了十分多的望诊内容。这些望诊理论,奠定了中医理论基础,直到今天还在沿用。

譬如一个很日常的例子——当妈妈的人,发觉孩子面色发青、不断吸鼻涕时,就知道孩子吹风着凉了,得赶紧添衣服。又或者发觉孩子嘴唇非常红,红艳艳的,那可能是上火了。

再如,孩子眼睛白多黑少,那是肾虚了;而孩子睡觉时候,眼睛闭不上,那是脾虚了。

如此种种,都是钱乙精心总结出来的经验。

钱乙经过刻苦学习,掌握了高超的望诊技巧,所以他很多时候,一看就知道孩子不对劲,要病了。他都不需要再诊脉了,即使诊脉也只是为了配合望诊。

北宋时期的医生,根本就不懂得这种技术,所以在大家看来,钱乙就好像一个神仙一样。

二大王听了钱乙的这一番解释,连连点头。

钱乙又说:“更坐石机子,乃欲冷,此热甚也。”他说,当时他看见八太尉喜欢坐石头上,这说明孩子自己感觉很热,想凉快,这与望诊配合,钱乙就肯定了他肝心有热。②

无双听到这里,忍不住问:“还有一个问题呀,那钱乙是怎么知道八太尉小朋友三天后过了中午才能好呢?”

王孟英笑道:“这就是中医治病的原则——天人合一。中医认为人与万物相参,世间万物随时间发生变化,人也应该顺应这种节律。比如,早晨对应肝,属春,万物生发;中午对应心,属夏;下午天慢慢凉了,对应肺,属秋;晚上对应肾,属冬。一个好医生会考虑这些因素。八太尉肝心有热,肝火早晨比较重,而心火是中午比较重。用了清肝清心的药后,午时一过,心火下去了,身体就有恢复的机会。所以判断中午过去了就会恢复。”

“真是高明啊。”无双赞叹不已。她沉浸在精彩的名医故事中。仿佛又回到以前,她欢天喜地地听他讲课,悄悄地打量他俊朗的面容,偷偷地喜欢他。

可是这一次,她欢天喜地不起来。

三天后他就要成亲了。

她深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扯出一个灿烂的笑,“那,大哥你有钱乙那么厉害吗?”

王孟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可没有这么高水平,只能看懂一般的。比如一些小孩面色发青,流清涕。大部分都是体内有寒气,吹了风什么的,”说到这里,王孟英忽然话头一转,盯着她道,“不过,我再不济,也能看出你现在面色发黯,眼底青黑,好几日没睡好了吧。”

毫无心理准备的无双愣住了。待反应过来后,她慌乱地找借口岔开,“哦,这几天太热,我受不了。所以睡不好。我爹爹比我更怕热呢,呵呵…恩,啊,大哥,大名医钱乙既然在儿科上那么有成就,你有他的书吗?借我看看吧。”

王孟英看她一眼,回书房找出钱乙唯一流传下来的著作《小儿药证直诀》,“拿着。这本是我看旧的。上面有我的笔记和注解,会看得明白些。就当你这几日帮我筹备,忙得这么累的谢礼了。”

无双接过来,摸了摸书皮。书页边虽然有些起毛,但都还很平整。翻开里头,做的笔记也都工整干净,看着很舒服。看得出主人是精心保存的。

她抱着书,抬头微笑道:“多谢了。不过,我没有很累,大哥你就别乱想了。还有张秀才的事,你虽然看不出谁有病,但不能想法子帮帮他们吗?”

王孟英温和道:“如果他们请我去看,我一定尽力,可好?”

无双点点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知道你们杏林祖师爷有死规矩——医不上门。大夫不能主动找病人。我回头再劝劝张家嫂子吧。”

说完,她看了看四周,“恩,大家都在开工了。我也不好偷懒。不跟你闲话了,有空再聊吧。”

不等王孟英回答,她转身走了。直至走进屋里,隔断了视线,无双的脸才垮下来。她看着手里的书,心如刀割。

注①:源自(北宋)刘跤著 《钱仲阳传》——广亲宗室子病,诊之曰:“此可无药而愈。”顾其幼,曰:“此儿旦夕暴病惊人,後三日过午无恙。”其家恚曰:“幼何疾?医贪利动人乃如此!”明日果发癎甚急,复召乙治之,三日愈。问何以无疾而知,曰:“火急直视,心与肝俱受邪;过午者,心与肝所用时当更也 。”

注②:源自(北宋)钱乙著 《小儿药证直诀》:广亲宅七太尉,方七岁,潮热数日欲愈。钱谓其父二大王曰∶七使潮热方安,八使预防惊搐急搐。召钱治之,三日而愈。盖预见目直视而腮赤,必肝心俱热,更坐石机子,乃欲冷,此热甚也。肌肤素肥盛,脉又急促,故必惊搐。所言语时者,自寅至午,皆心肝所用事时。治之,泻心肝补肾,自安矣。

作者有话要说:又掉了一个收藏,郁闷…今天这章差点就码不出来了。

16

16、婚礼 ...

成亲那天上午,大家都在最后检查东西齐全了没有。无双有些头晕,她是第一次参与古代的婚嫁,好多东西都是现学现用的。幸亏她做事向来谨慎细心,而且只是个配角,所以压力不算大。

相比之下,王母就紧张得多了,一遍又一遍察看喜堂和洞房的东西,念叨着各种必备物品。吴家母被她来回转得眼花,硬按她坐下来,让她休息一会儿。

王孟英换了喜服,走出来的时候,无双呆了一瞬。

他看上去那么的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好像初升的旭日,焕发着柔和温暖但绝不灼人的光芒。他明亮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有点期盼,又有点忐忑地望着众人。

小七骄傲地大声说:“大家快来看!我四哥穿上这一身多俊那,百里都挑不出一个来!这是大清朝最棒的新郎倌!”

大家纷纷附和,都说王母有福气,儿子才俊非常,未来媳妇也贤惠和顺。

王母笑得合不拢嘴,走上前给儿子整理衣衫,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又叮嘱他路上千万小心。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新郎倌骑上高头大马,在一片喧闹中出发去接新娘。

听着敲锣打鼓声的远去,无双忽然脚下一软,马上扶住桌面。红莲吓得一个激灵,搀住她:“你怎么啦?”

七大姑八大姨闻声都围了上来。

无双怕大家担心,连声道:“没事,没事。今儿忙得早饭没吃,现在没力气罢了。”

王母愧道:“这几天大家都累得够呛。小双进屋歇歇吧,我去熬粥给大家垫肚子。别累坏了。其他人也先坐坐。迎亲队起码得一个时辰才能回来呢。”

因为男人都随新郎去了迎亲,留守的全是妇女。无双也就不顾形象,歪在里屋的榻上,闭目养神。不多时,红莲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过来,香气扑鼻。无双正饿得浑身发虚,接过来就开始狼吞虎咽。

红莲疼惜地看着她,压低声音说:“你要是熬不住,就回家去吧。这里不缺人手。”

无双稀里呼噜地喝粥,含含糊糊道:“你那么着急撵我干吗,难道担心我待会儿抢新郎?我有这么无聊吗?”

“…”红莲被她说得哭笑不得,但见她还有心思开玩笑,倒放心了不少。

无双喝完粥,继续休息。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众人正等得心焦之时,外头响起了喧天的唢呐和锣鼓。

新郎新娘回到了。

“他们来了!”不知是谁兴奋地喊了一句。所有的人跳起来,一股脑儿蜂拥出去,边跑边欢呼。

无双站起来,也想跟着出去。然而慢了一步的她,看着前面拥挤的背影,忽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就这么一瞬间的愣怔,已经没了人影。就剩下她自己在里屋了。

她腿一软,重新坐回榻上。

压抑了几天,她终于有了一个人独处的机会,可以不用伪装脸部表情。她喜欢的男人,她的心上人,今天要迎娶别的姑娘。

再过一会儿,他们就会拜堂,拜天地,结为夫妇。从此,那个女人是王孟英的结发妻子。这个名分别人永远夺不走。

她忽然想起以前看的欧美电影。西方人喜欢在婚礼的关头,忽然醒悟自己最爱的人不是新郎\新娘,而是另有其人,然后逃婚。又想起老套的电视剧里,结婚的关头,总有一个程咬金杀出来,阻止婚礼的进行,恳求新郎\新娘跟自己走。

她模糊地想,好像《上海滩》就有这么经典的一出来着。

可是今天的婚礼,除了自己,其他所有人都是乐见其成的。他们都衷心地祝福新人,希望他们和和美美、白头到老。那,难道她会当一回程咬金吗?

无双苦笑。她绝不会让自己变得那么卑鄙无耻。

外头新娘已经迎了进来。众人的起哄声一阵压过一阵,高、潮叠起。司仪高声叫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无双的泪水一串串落下来。

“礼成——”

他们已经在众人的见证下结为夫妇了。

新娘被送进洞房。接下来婚宴就要开始了。无双知道自己无法再躲。她默默擦干泪水,走出去。

流水宴上,高朋满座、觥筹交错、热闹非常。王孟英被宾客大力猛灌,尽管有王士涛、相简哉和张养之三个男人推挡和代饮,但他还是很快就微醺了,脸红得像个关公。

无双像个最尽责的妹妹,和小七她们一起笑闹,给婚宴增加气氛,说笑话,斟酒,端菜,收礼送礼,招呼客人,样样周全。

笑着笑着,她觉得自己忽然开脱了。因为王孟英那发亮的眼睛,开心的笑容以及发自内心的幸福表情,让她感到欣慰。

她心里不得不承认,温柔和顺的惠娘肯定能够给王孟英幸福。

到最后,她笑得心情似乎真的好起来。

闹洞房的时候,她看着坐在床上的新娘,已经满心欢喜了。她羡慕这个女人,为她感到高兴,可以嫁给这么好的男人。

她端着大红的托盘,走到床前献上祝福:“请新郎用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王孟英或许根本没注意到是谁端来的喜秤。他正经历着人生最幸福开心的时刻——挑开新娘的帕子。新娘子美丽娇羞的容颜露出来。王孟英望着她,笑得灿烂极了。

这同时也是一个女人生命中最漂亮的时刻。无双看着惠娘的妆容,由衷地赞叹。

她退下后,由小七端上交杯酒,“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

然后是红莲上前,给他们系同心结,撒花生莲子百合, “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笑闹声掀翻了屋顶,气氛热烈如醇酿。闹洞房是婚礼最热闹的节目,各种捉弄点子百出。不知闹了多久,终于所有人都东歪西倒,醉得睡在了地上。

好在是夏天,夜里也不凉。无双环顾四周,发现只剩自己一个清醒的人了。她只得强撑着困倦的身体,拿出准备好的毯子,给孩子、老人和妇女仔细盖好。然后蹑手蹑脚走出新房,站在庭院里吹凉风,好让脸颊的热度褪去。

她仰望天空。天空一弯明月。

明明这么安静美好的月色,却让她的心如此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