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云明月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陆秀上前一步,一把从身后死死抱住了她。

张汉声见状,抓住机会扭住云明月的手腕,抢过了匕首。

现场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松。

见匕首被夺,云明月发出一阵凄厉至极的尖叫:“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杀了他!”

她的一双眼睛依旧怨毒地望着她的丈夫,眼中满布着血丝,目眦欲裂,那眼中的寒气竟让渣夫一阵瑟缩。

“畜生!把宝宝还给我!把宝宝还给我!”云明月拼命挣扎着,陆秀虽然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但依旧不是她的对手,很快便被她挣脱。

重获自由的云明月仿佛一头发狂的母狮,猛扑过去,对着丈夫又抓又咬。男人的力气虽然大过女人,但面对这样不成章法的攻击,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很快便被抓得浑身伤痕,鲜血淋漓,脖子上甚至还被狠狠咬下了一块肉来。男人凄厉的惨叫声令周围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原本还在喊着“杀人啦”的烟妓都被震得僵在了当场。

“够了!再闹下去要出人命了!”最后还是张汉声看不下去,上前拉开了她。

那男人运气还算不错,那一口没咬对位置,看着触目惊心,却并不致命。他的胆子却已被吓破,捂着伤口,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状若罗刹的女人,似乎不太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个逆来顺受的妻子。

此时,云明月也终于稍稍恢复了理智,吐掉嘴里的血肉,捂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模模糊糊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依稀是一个孩子的名字。

看她哭得可怜,陆秀走过去,一把搂住了她。云明月一愣,随即仿佛行将溺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抱住了她,哭得越发凄厉。

张汉声打了声招呼,烟馆的人开始手忙脚乱地找人帮那个男人处理伤口。

也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云明月才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眼中的杀气退去,只剩一片令人揪心的空茫。

陆秀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冷冷望了一眼依旧在痛苦呻吟的男人,忽然走到他面前,笑道:“你最好弄明白一件事情!刚刚什么也没发生,我们两个跟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你身上的伤也是你自己弄的,跟任何人都无关!”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瞪大眼睛打量着陆秀,似乎在奇怪她为什么要替自己的妻子出头。

“听到了没有?”见男人竟然不给陆秀面子,张汉声立刻不耐烦地咆哮道。

男人大概也从烟馆众人的态度中明白了张汉声的身份非同小可,连忙连连称是。

“你们也一样啊!我可不想今天的事情节外生枝!”见男人点头,陆秀笑着环顾四周。

烟馆众人连同那个烟妓连忙点头如捣蒜。

陆秀长舒了一口气。顿了片刻后,她忽然转向刚刚替他们两人领路的那名男子,问道:“哦!对了,有纸笔吗?”

“有!当然有!”此时,那人也已经意识到陆秀跟张汉声两人中真正占据主导地位的是陆秀,连忙吩咐人以最快的速度拿来了纸笔。

陆秀接过纸笔,直接丢在了那个依然在呻吟的男人面前:“你不是饱读诗书,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吗?《离婚协议书》会不会写?”

那男人当然知道一旦写下《离婚协议书》后意味着什么,僵在当场,一动不动。

“你到底会不会啊?我嫂子问你话呢!”张汉声果然是绝世好小弟,见他怠慢陆秀,竟然过去,狠狠踹了他一脚。此时他也已经明白了事情大致的经过,对这样的渣男深恶痛绝,这一脚踹得结结实实,毫无保留。

男人疼得惨叫一声,赶忙抓起了笔。

果然不愧是能以文才俘获女孩子芳心的衣冠禽兽,他的字跟人一样俊秀漂亮,就算被吓得浑身颤抖,也依然甩了也曾好好练过字的陆秀一条街。陆秀接过写好的协议,确认没什么漏洞后,笑着点了点头。让他誊抄了一式三份。

男人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乖乖签字画押。云明月浑浑噩噩,陆秀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也乖乖签下了大名。

“好!很好!从此以后,她跟你一刀两断,再无瓜葛!”陆秀拿着一式三份的协议,笑容满面,“声哥,就由你来当这个证人。”

就在眼前的boss不用白不用,张汉声这几个大字签上去,就算给面前的这个男人十个胆子,他也没胆量翻案。

张汉声点点头,接过笔,干净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杜雪怀果然是把张汉声当成自己儿子养的,这家伙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却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简直跟看着斯文儒雅,却是个文盲的杜雪怀是两个极端。

吹干了纸上的墨迹,把其中一份丢给男人,陆秀一手拿着两份协议,一手搀着云明月,旁若无人地走出了雅间。

走了几步,陆秀脚步忽然一顿:“一品楼那边……”

张汉声迅速会意,笑道:“嫂子放心,我来摆平。”

陆秀满意地一笑,搀着云明月上了车。此时的云明月已经仿佛丢了魂一般,就跟一个木偶般任凭陆秀摆布。陆秀先领着她去最近的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然后才带着她回到了家中。

长三堂子接待的客人都是达官显贵,又定期到工部局体检,云明月虽然精神饱受摧残,但肉体上倒是健健康康,并没什么大碍。

这已经不是陆秀第一次往家里捡人了,虽然阮梅子只能算家里的女佣,但经过了之前的事,翠翠跟张妈多少对这种事情已经有了些经验。并没有大惊小怪,听陆秀说起云明月的来历,便坦然接受了。

云明月依然跟刚刚一样呆呆木木的,仿佛被抽去了灵魂的傀儡。

把她带回了家,陆秀才开始为该怎么安置她而烦恼。她已经跟娘家一刀两断,刚刚又签下了离婚协议,如今可以说是无家可归。

上海倒有两个救济娼妓的机关,一是全国妇孺救济会,专门救济被拐卖的妇孺,二是济良所,专门救济从良的妓女。

云明月算不上被拐卖的妇孺,甚至都已经从父亲那里拿到了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全国妇孺救济会自然是不会管她的。

济良所是外国人开的,时常有妓女私逃过去寻求庇护。不仅为患病的妓女提供治疗,甚至还教授健康的妇女学习制衣、刺绣等谋生的工艺,留养解救回来的幼女。看似不错,却有着浓厚的基督教背景,比起解救妓女,传教才是他们真正的职责。

陆秀虽然觉得对现在的云明月来说,有个心灵寄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总觉得,如果在现在这种时候把她丢给济良所,不太合适。考虑到她目前的精神状态,最后还是决定先让她在自己家里住上一阵,看看情况再说。

陆秀刚刚松了一口气,准备瘫在沙发上好好歇歇,却见张妈捧着一叠东西向她走来。走到近前一看,竟然又是读者来信。

看到信,陆秀欲哭无泪。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能读到一两封令她如鲠在喉的信,其他粉丝的信她可以不回,但面对那样的信,她根本没办法不回,每天遭受精神创伤不说,还要花费大量时间写回信。更令她哭笑不得的是,还有人竟是因为看了她给其他人的回信,才写信给她的。

脑补一下弃妇们聚在一起商量如何给子不语先生写信的情景,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情况再继续发展下去,她已经有变身知心姐姐的危险。

这段时间,她一看到粉丝来信就犯怵。不看于心不安,看了又怕再遇到云明月那样的事。救吧,她一个人实在救不过来,不救,又良心难安。

愁得她连给两个孩子喂奶都不敢了,据说妈妈心情不好的时候给孩子喂奶也会影响到孩子的情绪。还好,两个孩子已经能吃辅食了,张妈偶尔也会去街上买点羊奶回来,倒是不用担心他们饿着。

“麻麻麻麻麻……”陆秀正纠结间,忽然听到空气中响起了雪球奶声奶气的声音。原来是梅子把小家伙抱了出来。这几天的特训还是多少有点效果的,雪球至少已经知道把麻麻麻跟陆秀联系到一起了,虽然麻得太多了些。

小家伙一见到她就往她胸口上扑,看样子是想喝奶。

陆秀连忙伸手挡住了他乱拱的嘴,柔声解释道:“今天妈妈去了不好的地方,没有奶喝!”

先不提今天她糟糕的情绪,只说她刚刚留在烟馆的那段时间,也不知吸进了多少对人体有害的东西,这几天打死她,她也不敢给两个孩子喂奶。

“嗯哼嗯哼……”见期待已久的食物落了空,雪球当即小嘴一扁,委屈地大哭了起来,“哇啊啊啊啊……”

对婴儿来说,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妈妈不给奶吃更大的委屈了,小家伙一哭起来就没完了,直哭得撕心裂肺,令人肝肠寸断。

陆秀虽然舍不得他哭,但更舍不得让他喝毒奶,只能拿着奶瓶用羊奶喂他。可惜小家伙今天的心情显然不好,非但没领情,反而哭得越发凄厉。

听到他哭,原本在房间里睡觉的毛团竟然也加入了二重唱,一时间屋子里婴儿啼哭之声不绝于耳。

第63章

就在陆秀被两个孩子的哭闹弄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原本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云明月竟然也放声大哭了起来。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同悲。

听到哭声,原本哭得正欢的雪球竟然停止了哭泣,好奇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似乎在奇怪那个大人为什么在哭。

“麻麻麻麻麻……”小家伙用小手拍着陆秀的胳膊,不知道是不是想让陆秀带他过去看那个哭泣的大人。

陆秀只能哭笑不得地抱着孩子走到了云明月近前。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出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云明月接过手帕,擦了把眼泪之后,哭声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雪球。雪球见她不哭了,竟然对着她咯咯直笑。

看到小家伙的笑容,云明月的眼泪又淌了下来。

“宝宝……我的宝宝……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那个畜生饿死的!呜呜呜……我替他赚了那么多钱,他宁愿拿着那些钱去抽大烟,去找女人,也舍不得让我的孩子吃一顿饱饭……我的宝宝才三岁而已,他还那么小……那么小的孩子一直饥一顿,饱一顿,又怎么可能不生病……呜呜呜呜……”

“我真傻!真的!我以为只要给他赚很多很多的钱,他就会替我好好照顾宝宝……”云明月低下头,拼命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我替宝宝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他不仅饿得皮包骨头,身上竟然还伤痕累累……那个畜生!畜生!为什么不让我跟他同归于尽?为什么……”

眼睁睁看着云明月不停从头上抓下大把的头发,陆秀慌忙将雪球交给身旁的翠翠,过去死死抓住了她的手。

云明月痛苦地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放弃,靠在陆秀怀里低低抽泣了起来。

知道抗争无望,雪球已经抱着奶瓶乖乖喝起了羊奶,眼角虽然依旧挂着泪痕,吃奶的力道却十足。看着小家伙那张天真无邪的脸,陆秀十分理解云明月的心情,要是谁敢伤害她的孩子,别说同归于尽了,杀人全家她都办得到。

但是,这不值得!不值得为了那样的人渣毁掉自己的人生!云明月还年轻,看年纪应该才刚刚二十出头,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过了这道坎,前面还有大好的未来在等着她。

折腾了一天,大概是累了。云明月哭着哭着竟然靠在陆秀的怀中睡了过去。害怕惊醒她,陆秀直接让她睡在沙发上,拿了毯子替她小心地盖好,并吩咐翠翠她们随时注意她的动向,这才抱着雪球回了自己的房间。

毛团没雪球那么挑食,有的吃就行,不管是人奶还是羊奶,都能喝得很欢。梅子刚刚才喂过她,陆秀进去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嗯嗯嗯……”雪球伸着小手,又想去招惹她。陆秀才不会给他欺负毛团的机会,将他放进了婴儿床,却让毛团继续睡在了床上。雪球咿咿呀呀地抗议了一阵,最终,乖乖抱着自己的小兔子啃咬了起来。

解决了一桩大麻烦,陆秀松了口气,那一晚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醒来,没在沙发上见到云明月,却见到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杜雪怀西装革履地坐在那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茶几上的杂志,发现都是中文版后,悻悻放下了。

“最近怎么不来百乐门?”见陆秀出来,他微微一笑道。

陆秀当然不可能告诉他,是因为雪球学会了喊daddy,而她这个爱吃醋的蠢妈妈不愿意让他在雪球学会喊妈妈之前听到这声daddy。只能随口找了个托词:“我最近在忙着写东西。”

“哦,真的吗?”杜雪怀闻言,竟然嘴角一勾,冲她挑了挑眉,“听说,你昨天跟阿声一起去逛堂子了……”

不愧是boss级人物,消息还真是灵通。陆秀苦笑:“那是为了救人。”

“我知道,阿声都告诉我了。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每次总是只找阿声,不找我?上次去大世界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杜雪怀说话的时候,语气分明透着一股淡淡的幽怨。

他……他难道是在吃醋?陆秀一惊,连张妈端过来的咖啡都差点没接稳。

“区区小事,就不用劳动您的大驾了吧。”看他好像真的不太高兴,陆秀哭笑不得。连带着张汉声过去就已经是杀鸡用牛刀了,如果真的带他过去,那算什么?用大炮轰蚊子?

“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忙。而且,阿声的身手没我好!”杜雪怀说话的时候一脸的认真。

面对他那双满怀了期待的眼睛,陆秀苦笑道:“那好!下次再有事,我保证第一时间找你!”

“daddy!daddy!daddy!”就在这时,房间内忽然传来雪球奶声奶气的声音。

小家伙肯定并不理解这个词的意思,最近一有空就喊上两声。这些天,陆秀都已经听习惯了。杜雪怀闻言,却是一阵惊喜,立刻放下杯子,大步流星向房内走去。

雪球已经醒来,正坐在自己的婴儿床上玩他的小兔子,一边玩,一边喊daddy。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他是在喊那只兔子。

杜雪怀走进门去,一把就将小家伙从婴儿床中抱了起来,对着他粉嘟嘟的小脸重重亲了一口:“雪球乖,你刚刚在喊什么?”

陆秀原以为自己这一局肯定要输了,没想到小家伙定定看了杜雪怀半天后,忽然眼前一亮,挥着胖嘟嘟的小手一脸兴奋地道:“哒哒哒!”

杜雪怀那一脸期待的表情瞬间僵在了当场。

“哈哈哈哈……”陆秀见状,立刻爆发出一阵小人得志的大笑。乖儿子,你真不是故意的吗?

“叫daddy!”

“哒哒哒!”

“叫daddy!”

“哒哒哒哒哒!”

……

看一大一小在那边死磕,陆秀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想起之前的麻麻麻麻麻,也没觉得那么难以接受了。

杜雪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依旧只听到了哒哒哒,最后只能无奈放下了小家伙。怀着一颗受伤的心灵过去抱起了毛团。

“对了,云明月呢?”笑闹了一阵,陆秀猛然意识到了不对,连忙冲出房间,过去问张妈她们。

“一早就走了。”

陆秀心下大急:“走了,你们怎么能就这么让她走了呢?她要走,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她不让……”

陆秀重重一拳砸在了墙上。云明月现在这种时候出去,打算做什么,不用想就能猜到。一想到自己费了这么大劲,最终依然迎来了这样的结局,她就感觉前所未有的憋屈。

就在她郁闷不已的时候,杜雪怀的一句话瞬间又让她打起了精神:“放心,我的人一直跟着她,不会让她有事的。”

惊喜过去,陆秀却又马上意识到了不对:“不对,你的人……”

杜雪怀连忙解释:“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太放心你跟孩子,就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你们。今早看到有个生面孔从房子里出去,几个弟兄就擅作主张派人跟了过去。”

陆秀心中咯噔了一下,她又想到了杜雪怀他们之前捅的那个大娄子。

“算算时间,人差不多也应该回来了。”杜雪怀若无其事地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再度端起了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咖啡,悠闲自在地喝了起来。

看他这么气定神闲,陆秀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就在杜雪怀那杯咖啡即将见底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门打开,几名看着有些眼熟的弟兄扛着一个麻袋,就这么进来了。麻袋依旧在不停挣扎扭动,不用猜也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扯掉麻袋,里面露出的果然是云明月的脸。此刻的她头发蓬乱,衣衫不整,嘴里还塞着一块毛巾,眼神疯狂而凄厉,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现在这副模样,根本没人会想到,她曾经是长三堂子里面风光无限的红牌。

“求求你,让我死!让我死了吧!”刚刚扯掉毛巾,便听她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叫。

几个弟兄一脸无奈地叹着气,有人身上还带着几道抓痕,看样子他们也被她折腾得不轻。

望着云明月那副一心求死的模样,想起昨天为了她经历的那番折腾,陆秀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就杀气腾腾地甩了她一个巴掌:“你的命现在已经是我的!你想死,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陆秀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没有丝毫保留,这一巴掌打得又重又狠,一掌过后,连她自己的手心都一阵生态。

当头棒喝果然有效,吃了这一掌,原本还在寻死觅活的云明月竟安静了下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陆秀余怒未消,语气不善:“是你自己写信给我!不然,我才懒得管你!”

“我写信给你?”云明月竟然有些茫然。

陆秀翻出之前的那封信,杀气腾腾地甩到她的面前:“你知道为了救你,我浪费了多少时间精力吗?”

“你……你是子不语……”云明月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要死可以,先赔偿我因为救你造成的损失。浪费的时间精力,加上摆平一品楼那边的代价。也不用太多,就算你两万块吧!我知道你没钱,你就慢慢做牛做马偿还吧!但在还清这些钱之前,你的命是我的!”

其实,整个过程中陆秀除了浪费了一点时间,根本连一分钱都没出。一品楼那边普通人就算拿两万块也未必能摆平,但张汉声出马,如果能花一分钱,那才是见了鬼了。她就是看准了云明月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故意坑她。两万块,就算工资两百块一个月,也要一百个月才能还清,这么长时间,别说想死的心了,连爱情的七年之痒都过了。

“你想死?死了又能怎样呢?难道你死了,死去的宝宝就能活过来了吗?”看到云明月眼神依旧黯然,陆秀叹口气,继续开导。

听陆秀提到宝宝,云明月的眼泪又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用力摇着头:“你不懂!你不会懂我现在的心情!宝宝死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独自一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你错了!谁说我不懂!”陆秀上前,一把抓住了云明月的肩膀,“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我更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见她一脸郑重,云明月竟忘了哭泣。

陆秀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因为,我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林凤麟的原配。”

《日出》《日落》战得如火如荼,就算原本不知道林凤麟的人,如今也已经对他耳熟能详。听到她的话,云明月愣在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这个消息对她来说,远比知道子不语是个女人更加震撼。

谁能想到《日出》《日落》之战,竟然真的会是一场抛妻弃子的渣男跟原配间的战争。

看到云明月一脸震惊,陆秀接着往下道:“他为了追求他所谓的真爱,当初甚至逼我打掉这个孩子。为了除掉我这只挡在他追求真爱路上的拦路虎,甚至不惜下黑手,想让我跟孩子一尸两命。”

“但是,我活下来了。不仅活下来了,还活得比他更好!”她嘴角一勾,笑得霸气十足,“还记得之前《日落》把《日出》打得落花流水的情景吗?如果我当初跟你一样选择一死了之,你觉得这世上还会有《日落》这部作品吗?你觉得那部令人作呕的《日出》还会像现在这样在一片骂声中草草落幕吗?”

看到云明月眼中似乎有光芒闪过,陆秀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

“死亡不是解脱,是懦弱,是对恶势力的一种投降!只有活着才有未来,才有机会把曾经践踏我们,伤害我们的,连本带利一起还回去!好好活下去吧!你会活得比那个禽兽不如的大烟鬼好上百倍!”

云明月听完,再度扑到陆秀怀中放声大哭。只是这一次,她的哭声已不再像开始时那样凄厉。

第64章 (二更)

云明月直哭得声带痉挛,泣不成声,这才在陆秀的安慰下慢慢停了下来。哭完,她擦干了眼泪,径直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出来的时候,眼眶虽然依旧微红,之前被陆秀掌掴的那一侧也微微有些红肿,但看起来跟刚来时那副疯婆子的模样已经判若两人。

“谢谢子不语先生!”她不好意思地朝陆秀笑了笑,随即转向还没有离去的那帮小弟,“也谢谢你们!”

收拾干净之后,云明月的确是了不得的大美人。听到这声谢,有个脸皮薄的小弟甚至因此涨红了脸。惹来其他小弟一阵嘲笑。原本一直僵硬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没事了吧?既然没事了,那大哥,我们走了。”见已经没事了,那个涨红了脸的小弟跟杜雪怀打了声招呼,急忙拉着其他人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