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个讨还法,我始终想不到的。我忽而想到了钱佐往日的精神分裂,此时的我却好像深刻地理解了他,触摸到了他那脆弱的灵魂。

他对往昔的戴悠梦,也如今日的我这样又爱又恨么?只是他的爱或许比我深刻,那他的恨也比我更甚吧。爱之深,恨之切。我冷笑,要是我再不把这二者的关系理清楚,早晚得和钱佐一样。

车子在循王府后门停了,瓶儿扶着我下了马车,正要进府,却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鬼鬼祟祟从后门往外探望了一圈,正要出来,瓶儿慌忙喊住他:“钱福,你这是要去哪?”

话还没说完,那钱福看到瓶儿,眼睛一亮,急急奔过来,“小夫人!奴才正要去找您呢!”

“王爷呢?不在府里?”瓶儿拉住摇摇晃晃几欲摔倒的钱福,“不是府上出什么事了吧?”

钱福摇头道:“不是,只是王爷等了许久,也不见小夫人你回来,一大早被皇上请进宫里去了。”

我和瓶儿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是一惊,钱倧已经进宫去了?我发问道,“循王有说皇上找他何事吗?”

那管家看了看我,也不知我是何身份,正不知该说不该说,瓶儿已然吩咐道:“有话直言。”

那管家喏喏点了点头,说道:“循王没说皇上找他去何事,但是奴才看循王一早去宫里没穿朝服,倒是把铠甲都穿身上了。”

坏了。我心里一凉,让循王穿上铠甲,只怕坑杀新兵的事今天早上就要做的。“循王他去了多久?”

“有大半个时辰了吧!”

我再不敢耽搁,一咬牙对瓶儿说道:“赶快回宫去!”

瓶儿一惊,她原本是奉钱倧之命接我回来,但是钱倧的原意不过是想让我奉劝慕容楚歌,七万新兵被杀似乎是铁板钉钉,他想必也不作指望。

可是我却知道,这七万人的性命实在是有得救的。

我望向犹豫不决的瓶儿,拽着她的手说道:“你也不想越国有事,对不对?我要去劝阻皇上!”

“可是,姐姐,你的身子…”瓶儿脸上现出忧色。

我摇了摇头,急道:“要快!”

瓶儿再做不了主,只有搀着我上了马车,扭转头就往宫门奔去。还没近宫门,马车便被御林军给拦了下来。

“宫门重地,闲杂人等回避!”

我再顾不得其他,身子晃晃悠悠,但忙不迭走出来,一边说道:“快让我们进去!”

那些御林军围了上来,盘看了半日,倒像是把我认了出来,只是越加不会放行。“皇上有旨,谁也不许进。”

“放肆!这是皇后娘娘!你们都瞎了狗眼吗?”平日里温顺可人的瓶儿到这时候也免不了狐假虎威起来,“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要是误了越国,你们的脑袋砍十次也不够!”

那些御林军又怎会买一个女人的帐。瓶儿不说还好,她一说,来人把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忍不住还亮出来晃晃,“我们只认得皇上,只听皇上口谕,其他人一概不认得。”

瓶儿气得干瞪眼。只有又威吓了两声,让我们离开。

我心急如焚,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宫门忽而大开,那些御林军都吓了一跳,只见里面走出来一个御林军统领,对其他人吩咐道:“请皇后娘娘进来。”

第33章 重见

那些御林军一愣,那统领直接说道:“奉皇上口谕,请皇后娘娘进宫!”他这一传圣旨,旁人也不知真假,自然也不好再辩。事不关己,各个收剑入鞘,乖乖站在两旁。

我毫不犹豫就随着那统领进去了。只剩下瓶儿站在门外,空留下一句:“姐姐小心身子!”便被重重掩上的朱红宫门给挡在了外面…

“是循王让你来接我的?”我在瓶儿走后稍稍打量了一下旁边的统领,他和钱佐的亲信高腾亮相比,似乎更年轻些,居然是钱倧的探子。

“是,娘娘好眼力。循王对在下说,要是在宫门等到娘娘,那娘娘必定是有什么治国良策,让微臣一定要协助娘娘进宫。”那统领解释道。

我暗暗一笑,钱倧似乎成熟了许多,做起事来还真是滴水不漏。

我收回心思,一边问道:“皇上和循王都在宫里吧?他们现在在何处?”

“如今皇上和循王殿下正在两仪殿商量要务,微臣只能送娘娘到门口。”那统领说道。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他没有闯宫的资格,再者也没必要惹火烧身。毕竟钱倧也不想让钱佐知道我是他找回来的。至少不能明目张胆。

两仪殿门口,有着重重的守卫,御林军包围了一圈,我人在十丈之外就被勒令喊住,这倒也让我松了一口气,钱佐和钱倧在此,那就说明那些新兵的性命都有了着落。

“让我进去!”当御林军亮出宝剑横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气无力地说着话。

可是我的呼喊当然不能有任何的作用,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似是认出我来了。

我说:“我是戴皇后!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面见皇上!快…快…放我进去!”这句话说出来,就差双眼翻白眼了。

“娘娘请回吧。”似乎我的出现让这些御林军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们对于我的事似乎都一无所知。

“快去通报皇上!”我急得直跺脚。“你们要是再不进去,我就硬闯了!”硬闯虽然无用,但多少会闹出一点动静的。我就不相信钱佐会没有收到任何的风声。

“娘娘,别难为属下,皇上正在商议军机要务,谁也不让进的!”那些个士兵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把剑是收了回鞘,但却用剑鞘拦在我面前,直想把我逼离此地。

我调转头,往回走了几步,却正看见砖砌的盆景,我二话不说,低头就拣起一块石头,咬紧牙关,奋力往宫门之上丢去。

那石头正好落在宫瓦之上,啪的一声,清脆有声,碎瓦片被击飞开去。我这举措顿时让那些御林军大惊失色,还从来没有哪个宫妃赶在两仪殿这种地方撒野。对,撒野,这种掷石子的把戏可从来没在宫里上演过。

他们一下子慌了神,有几个甚至音量拔高,“娘娘,万万不可!”他们冲了上来,想要束缚我。

终于,门里有了动静,我听到那个声音:“谁在喧哗!”他这一声叱喝顿时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这厚实的宫门根本挡不住他的威吓。

这声叱喝让我浑身一颤,腹部的隐痛和心中的哀怨几乎是同时朝我袭来,我只觉得一股酸水往上直泛,胃里翻江倒海,整个人都快要摔倒了。

刺眼的银光从门内闪了出来,那是一身银色的铠甲,铠甲正中心的那面护心镜打磨得如同玻璃镜水银面,反射着晨曦的阳光,更衬得这铠甲的主人如同神兵天降。

他走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柄宝剑,只是他才迈出门,向宫门右边一看,人如同触电一般,宝剑落地,掷地有声。

旁边的御林军士兵手疾眼快,赶紧拣起来想要递到那人手中。可是他的眼睛早已经在某一处定格,他失魂落魄一般,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

可是他没有看错,我的的确确站在他面前,尽管此时的我虚弱地就如同一张被抽干了血的人皮,只要轻轻一戳,就会立马倒下。

失血过多,却又马不停蹄的赶路,即便是个力大如牛的山野村妇在流产之后也不能这样潇洒来去吧,更何况戴悠梦她本就虚弱的身子。

但是我强撑着,意志力告诉我,在没有解决这件事之前,绝对不能倒下,我迎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双一贯平静如死水的湖泊色眸子,此时却像是翻转着惊涛骇浪,那眼中的惊涛骇浪足以把他给吞噬,足以把我的心给淹没。

他那双眸子被彻底地打乱了。

他想要伸手,可是手抬了一半,又垂了下去,手掌慢慢地蜷缩起来,化成了一个拳头,似乎要把他自己的手给捏碎,要把他自己给毁灭。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哀凄的事吧,是想到了他的孩子么?一念及此,我的心也蒙上了一层纱。

旁边的几个御林军急着给自己开脱,他们在钱佐的身下聒噪地说着什么,我一个字没听见。

我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盯着他的眼睛。他那原本波涛汹涌的眼眸,此时竟然透出一股幽怨,这股幽怨从他的眼睛里出来,原来是那样的凄凉和悲怆。

我想要把他的眼睛看清楚,但嘴巴嚅动了两下,却把眼睛给逼得模糊了。我原本以为可以去找钱佐讨回恨,可是见到他,才知道,所谓的恨,不过是爱的另一面罢了。

好容易我才能说出话来,我听着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说:“我回来了。”这四个字说出来却原来是这样的吃力。

不过一日的时间,却像过了千年一般。

钱佐似乎也是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手中的剑忽而出鞘,银光一闪,迅速向后,已经架在了后面一人的脖子上。

后面紧跟着的人,也是一身戎装,是钱倧。钱佐的眼里迸发着怒火,他一定是猜到了什么,以他的聪明,定然能猜到是钱倧想办法送信给我的。他早已经料到钱倧可能会“从中作梗”,所以把钱倧软禁监视,但没想到还是暗度陈仓。

“你的聪明就是放在这上面吗?”钱佐暴怒,但是他没有下手。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他无法下手,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下不去手。

他一定很生气吧,他辛辛苦苦演得戏全部都付诸东流了。

钱倧没有说话,他一声不吭,甚至还松了一口气。他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同钱佐的盛怒相比,钱倧的眼睛则变得深邃而平静。这件事,到底是旁观者清吧。

我不得不替他们找台阶下:“是我自己要回来的,与他人无关。”

我们三人的话,让在场的御林军都是面面相觑,闹不明白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戏。他们正想着该不该退开,却听钱佐吩咐道:“来人!看看玉如意的船走了没,若是走了,就务必快马加鞭追上,把这个女人给送回船上!”

“你!把她送到流求,你再回来见朕!”他指着高腾亮说道。

高腾亮一脸茫然,他身上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万没想到钱佐临时改了任务。

见高腾亮呆站在那里没有说话,钱佐不禁又朝他斥道:“还愣着干什么?你要是没送到,就提头来见朕!”钱佐定然知道,我既然来了,便不可能像之前那样骗走我,他要用强的。

钱佐收了宝剑,看了我一眼,却别过脸去,仿佛多看一眼我就会把他给吃了。

高腾亮这时候知道钱佐是说真格的,再不敢马虎,走到我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推开他,凛凛地看着钱佐,坚定地说道:“我既然回来了,就没打算再走。”我的声音不大,甚至在风中还在颤抖,但是我相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入了钱佐的耳中。

第34章 青蒿

钱佐身形一滞,背部耸了耸,他冷冷地说道:“你回来?你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欢迎你!”

“是。我不属于。”我抽了一口气,“不过,我还有些事没做完,有些恩怨还没了。”

钱佐更是浑身僵硬,但却要表现出一副没有听到我说话的样子,好半晌他才恢复常态,转头对身后的钱倧道:“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走!”

说完,就要直接出宫,无视我的存在。

我趋步上前,张开双臂拦在钱佐的面前,钱佐诧异地看着我,欲言又止。他别过脸去,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我。

我没有理会,我说,“那些人不能杀!”

话音刚落,钱倧和钱佐全部都瞪大双眼看着我,后面的钱倧恨不能冲上前来捂住我的嘴巴,但是他们能阻止我的说话,却不能阻止旁人的。

只在此时,却见几个御林军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跪倒在钱佐的身边,“皇上,不得…不得了,文武百官都在宫门外要见皇上,微臣,微臣抵挡不住了!”

钱佐和钱倧面面相觑,两人都从各自的眼眸中读出了相同的结论,那就是坑杀七万新兵之事已经走漏了风声。

这事牵连太大,钱佐与钱倧只挑了几个可靠的人暗中部署,现在满朝文武都赶了过来,只怕京城的大街小巷里也已经流言漫天了。

钱佐回头对钱倧道:“你赶紧调重兵把守城门与宫门,谨防有乱民滋扰,无论如何,一定要确保杭州城万无一失。”

“那皇兄你呢?”钱倧问道。

“我去处理那件事。”钱佐回望钱倧,“这边就交给你了。”他说着重重拍了一下钱倧的肩膀。

钱倧深深地看了钱佐一眼,眉头一挑,说道:“皇兄你就不怕我拥兵自重么?”我一凛,钱佐出了杭州城,那此处就是钱倧的天下了。

我不禁看向钱佐,却见钱佐哈哈一笑,饶有深意地回道:“你不会的。越国的江山社稷,你看得不比我轻。”

钱倧一愣,旋即一笑。似是被钱佐说中一般。

钱佐正要扬长而去,却见一大拨穿着朝服的官员如洪水一般涌了进来,为首是几个老头子,其中一个似乎手中高举着明晃晃的金牌,御林军一个统领跪地请罪:“任大人手中有先帝的…”

他话未说完,就被钱佐挥手打断,想必那个老头子手中的金牌就如同尚方宝剑一般,那些御林军想拦又不敢拦。

钱佐回头丢给钱倧一个眼神,示意他先离开部署,这边就由钱佐来顶着。钱佐冷静地看着眼前跪倒的大臣们,一言不发,等待着他们的说话。

几个顾命大臣都哭丧着脸,一个个老泪纵横:“皇上,皇上啊,那些新兵不能杀啊!”

“是啊,不能杀啊,现在满城风雨,都说皇上把新兵赶进杭州北面的安风谷里,并不是要训练新兵,而是把新兵尽数坑杀,这…这怎么得了啊…”

“现在杭州城都要乱套了,皇上,一定不能杀啊!”

“是啊,皇上你要是把七万新兵杀了,只怕越国必将上下颠覆,那些新兵家在杭州,父母兄妹也都在杭州城内,皇上你这样把他们杀了,誓必激起民怨,到时候契丹没有攻过来,越国的百姓自己就先反了!”

“是啊,杀不得…杀不掉”

钱佐直等他们说完,才出声道:“新兵患上了疟疾,依各位的意思,这新兵不能杀,又该如何处置?是不是要让全杭州城的百姓都得上疟疾,我越国不战而亡,诸位才心满意足?”

众臣一下子没了语言,“你们还有什么良策?”钱佐逼问了两声,底下都是一片默然。鸦雀无声。

钱佐慨然道:“既然百姓都已知道此事,想瞒是瞒不住了。既然如此,那这杀新兵的恶名就由朕来背负罢!”他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回过神来,眼里的坚毅仿佛能应对一切厄运:“若是百姓不平,你们大可以拥立新帝!只要能保住我越国,朕死不足惜!”

他每一个字都斩钉截铁地说出来,气势磅礴,原来钱佐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他或许也猜到过会走漏风声,他完全可以让钱倧去杀新兵,但他却要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即便百姓要恨,也只是恨他一个。他要用他的死来换取越国的安宁。

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如果不能救活那七万新兵,又要保住全城人的安全,便只有用他的死来祭奠亡灵。

我心里默哀,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的那些臣子们在听了钱佐的说话之后,竟然一时间都没了语言。

“谁说要杀死新兵!”万籁俱寂之间,我站了出来,这虚弱的声音,却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数十双眼睛投向了我,我淡淡一笑,看向钱佐,“皇上,您之前派臣妾出宫寻访新药,臣妾幸不辱命,已然找到了根治疟疾的新药,那七万新兵的性命绝不需枉送。”

这话一出,连钱佐都忍不住张开了口。

所有的文武百官都直起了腰板,诧异地看着我,难以置信。

我笑:“臣妾并无半句假话。”治疟疾的特效药,我早就知道。

“什么药能治疟疾?”有几个大臣已经按捺不住,出声问道。我正要回答,却见钱佐摆了摆手,吩咐道:“去把宫里的太医全部给朕召来。”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终于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急要见他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上半句话,就听见一匹快马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钱佐眉头一皱,高腾亮已然冲了过去,“放肆,宫内谁敢策马!”

但是那人一路过来,只喊着两个字:“皇上,皇上…”

钱佐奔了过去,那人一见钱佐,猛地勒马,摔了个人仰马翻,钱佐认出他来了:“刘副将,出什么事了?”

那名副将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只急急道:“不好了,大批百姓涌入安风谷,一个个都闹着要救自己的儿子兄弟。胡将军,将军快抵挡不住了!”

群臣哗然,但是钱佐却没有机会在那里叹息,他一把就扯过那名副将的马,翻身上了马,这就要冲出去。

我慌忙喊着他:“等等,带上我!”

钱佐回头看了我一眼,正犹豫间,我赶紧说道:“皇上也不想越国有事!”

钱佐再不说话,伸出手用力一拽,我上了马背,一个不稳,就趴在了他背上,钱佐调转马头,对高腾亮等人看了一眼,说道:“你们快些跟上来!”

高腾亮也二话不说,在钱佐的马还没奔出去,就也拔腿往宫门外冲出去,根本不管这里的一切。

钱佐对我说了一句:“坐稳了。”这才挥了一下马鞭,马奔了出去。

一路上钱佐不说话,我也没有说话,直到高腾亮等人追了上来。

钱佐的马本就跑了一圈,此时速度不由慢了下来,钱佐这时候才对他背后的我说道:“你说的新药是什么?”

“青蒿。”

“青蒿?”钱佐似是有些失望,“这药确实有用么?”

我一笑,青蒿被用来治疗疟疾似乎自古就有,但是却效果很差,只不过因为人们弄错了真正的“青蒿”,真正起作用的,是青蒿素。可是这种成分,并不是所有的青蒿都有的。

“我说的青蒿,并不是一般的青蒿。青蒿种类颇多,有香蒿和臭蒿。人们都用香蒿来治疟,事实上,真正有疗效的,只有臭蒿,把臭蒿做香蒿用,才能见效!”

钱佐听罢,看了一眼稍稍落后于他自己的高腾亮,问道:“你听见了吗?”

高腾亮说道:“微臣听见了,微臣这就去办。”

“等等。”钱佐说道,“这次量大,你千万小心。你分两路人马,明着是收集香蒿,暗中收集臭蒿,我的意思你明白没有?”

高腾亮看了钱佐一眼,知道事关重大,点点头,这才转身去了。

我捉摸着这事,心里想着怪不得钱佐不让我当着众臣之面说出新药是什么,现在更是让高腾亮做两手准备。“皇上怀疑有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