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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太妃窦氏掩唇惊讶:“竟有此事?那这也太不像话了,小三再顽劣,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当然,只有八岁的三王爷季子轲,哪怕想如此妄为,也还不到那个年纪呢。

还真是墙倒众人推啊…

瞅着这些昔日从未放进过眼里的宫妃,如今一个个落井下石,德太妃武氏心底愤恨之极,强忍下破口大骂的冲动,只目光一抬,望向悠然靠在迎枕上的惠安太后,温声笑问道:“怎么不见五王爷?臣妾记得,太后娘娘最疼五王爷,一时一刻也离不开的,今儿怎么没见?”

淑太妃和容太妃见德太妃不理她们的挑衅,反去刺激惠安太后,不由暗骂一声:蠢货!

整个皇宫里,最恨德太妃武氏的人,只怕就是太后和皇帝了。

惠安太后却不是轻易会动怒的性子,哪怕德太妃武氏的话,的确刺痛了她的逆鳞。

举起一块柔软的绣帕,轻轻掩在鼻尖,惠安太后慢条斯理的说道:“哀家自怀着扇扇后,就闻不得太浓的脂粉味儿,你们哪个又多擦粉了,就算忘了哀家的忌讳,到底还在国丧期呢,衣饰打扮都注意着点儿,别太逾越了,先帝可都在天上看着呢。”

容太妃鄙夷的目光,顿时毫不犹豫的望向德太妃武氏,语气幽幽道:“德太妃妹妹今天的衣饰,可真是光鲜精致啊,呵呵…”说句粗鲁的话,大家都是死了男人的女人,男人才离世小半年,德太妃武氏就拾掇的这般花枝招展,“也不知到底是给谁看的…”

这话其实很难听,差不多是在说德太妃武氏‘不守妇道’了。

饶是德太妃武氏性子骄横,面对这等谴责之语,也不由羞气得粉面涨红,她…她只是不想太输阵势,才精心打扮了一番,谁知,竟被宁氏这个女人以此羞辱,简直可恶。

惠安太后也不得寸进尺,只眉眼不动的吩咐:“碧云,赐坐吧。”这就是后宫,六位先帝嫔妃才进门请过安,立即就演绎了一番唇枪舌剑。

碧云一摆手,立时就有六个宫女,端着六只绣墩过来,摆放在离卧榻稍远的地方。

毕竟太后娘娘刚才都说了,有人身上的脂粉味太浓,那当然不能让她们离太后娘娘和小公主太近喽。

待六人谢恩落座后,惠安太后轻抚发间的碧玉簪,缓缓开口:“德太妃,哀家身子不适,没有精力教导二王爷,你是他的生母,他有不对的地方,你要好生教导开解他,先帝驾崩还不足半年,他就喝酒听曲,岂是人子所为?”

惠安太后乃是先帝原配,即是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自然有教导所有皇嗣的权利。

同理,作为妾室的顶头上司,主母所吩咐的事情,妾室都要柔顺依从。

所以,德太妃武氏只能扭着手里的绣帕,强笑道:“是,臣妾会说二王爷的。”

“太后娘娘一向慈爱后宫,御下宽和,臣妾和皇子、公主们都是有福的。”淑太妃窦氏身姿端丽的坐在绣墩上,眉弯眼笑道,“若是小三敢如此妄为,臣妾非让人打断他一条腿,看他能不能长记性。”

德太妃武氏的胸口用力起伏几下,目光恨恨的瞪向淑太妃,眼似利剑,口内冷冷道:“太后娘娘大喜的日子,淑太妃妹妹非要如此不依不饶么?”

武氏到底在皇宫显赫风光了多年,忍怒的耐心极其有限,见淑太妃如此小人得志,忍不住怒从中来,冷斥回去。

淑太妃窦氏在心里冷笑,反正太子已经承继大统,她再不用担心二王爷那个混账王八羔子会夺走帝位,这些年积累的怨怒之气,她可得好好发泄一通。

一朝天子一朝臣,没了武老太后罩着,武氏还嚣张跋扈个什么劲儿,真以为有先帝的遗诏庇护,就能高枕无忧了?

遂嘴唇一动,又要不客气的怼回去,这时,却听惠安太后柔和似水的嗓音响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二王爷尚且年幼,只要他能诚心改过,也是瑕不掩瑜,你们两个就别争了。”

武氏吃瘪的戏码,惠安太后的确瞧的舒心。

然而,今天是她小女儿的洗三礼,她希望宜华殿内充满祥和之气,而不是满屋子的刀光剑影。

与太后所拥有的超级待遇不同,在皇帝驾崩归西之后,他的所有妃妾,都要移居到偏僻的宫苑养老,至于那些光鲜亮丽、位置良佳的宫室,是要给新帝的嫔妃居住的。

先帝的这几个妃嫔,如今都住在养老宫苑里,略散几步就能打上照面,斗成乌眼鸡的机会多了去了,也不差今天这一遭。

更何况,德太妃武氏的宝贝儿子,越是胡闹的无法无天,以后收拾起来,才越是‘名正言顺’啊…所以,她得纵着。

第5章 非梦

惠安太后亲自开口调和,淑太妃窦氏只得偃旗息鼓,不然便是不识趣了,话题一转,已又嫣然笑道:”太后娘娘前日才生产,今日一瞧,气色已然好多了,真是祥康金安。”

她所生的三王爷季子轲,没少被二王爷季子铭那个混账小子欺负,以前,有武老太后宝贝似的宠着二王爷,她纵有满腔怨气,也不敢表现出来,然而,心底却对武氏母子怨恨极了,那时,皇帝宝座会花落谁家,无人能预先知晓,所以,她也不敢太过于亲近当时的皇后。

如今,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她自要全力奉承惠安太后,给自己儿子挣个好前程,让自己母家荣耀门楣。

因为娘家坏事,而失宠的丽太嫔王氏,也不甘落后,也忙笑着恭维道:“娘娘天生丽质,小公主生得像您,以后肯定和五王爷一样漂亮可爱。”

短短几句话,把惠安太后、季子恒、以及新生的小公主全部赞美上了。

说曹超,曹操就到,不待娘家衰颓的贤太妃唐氏开口,殿外忽传来一道甜嫩欢乐的童音:“母后,我回来啦!”

不一会儿,只见季子恒踢踢踏踏跑了进来,精致白嫩的小脸上,双眸黑亮如点漆,见殿内坐着六个宫装妇人后,也不胆怯惧怕,只大大方方唤了一声‘各位娘娘好’,就趴到了惠安太后的卧榻边,一脸孺慕的亲近之色:“母后,我回来啦,你想我了么?”

“想了。”正值夏季,季子恒额头微泛了一层细细的薄汗,惠安太后便举起软帕,轻轻替他拭汗,口内柔声问道,“元宝,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惠安太后还在月子里,仍不便亲自照顾幼子,季子清索性让胞弟继续住在他的乾明宫。

季子恒口齿清晰道:“哥哥今天回宫早,他帮我穿衣服,和我一起吃饭,还教我背了一会书,就回来晚了。”不用惠安太后问他,季子恒就自己掰着小指头数起来,“母后,我今天吃了一碗粥,两个小笼包,一个蒸饺,两个馄钝,还有一个肉丸子,够多了么?”

惠安太后目光温和道:“够了。”

见自己把吃饭的任务,完成的让母兄都满意了,季子恒愈发喜笑颜开,脸上绽放出欣悦明亮的光彩:“哦,对了,母后,哥哥说,晚上会过来看母后和妹妹。”季子恒高兴的同时,也没忘记自己身为信鸽的传话任务。

“哥哥还说什么了?”惠安太后撤开手绢,又笑着追问一句。

季子恒捧着可爱的脸颊道:“哥哥还说,晚上会和我一起睡觉。”自季子清当上皇帝后,有幸睡在他龙床上的第一个人,不是皇后,而是他的元宝小兄弟。

所有的任务都完成了,季子恒迫不及待的再去新鲜漂亮小妹妹:“母后,我想摸妹妹的小脚丫。”身边的银花嬷嬷嘱咐过他,小妹妹现在很小很软,不能随便乱碰,不然,小妹妹会疼哭的,季子恒十分认真的保证道,“我会轻轻摸妹妹,不会弄疼她的,好么?”

“好。”惠安太后不忍爱子失望,遂答应道。

一旁的素容嬷嬷,随即轻轻打开明黄缎的小襁褓,露出一只秀巧的小脚丫,口内也温声嘱咐季子恒:“五王爷,小公主睡的正香,你一定要轻轻的摸,知道么?”虽说季子恒一向乖巧懂事,素容嬷嬷仍担心季子恒失了力道分寸,伤着娇弱的小公主,便亲自做了个示范,“要这样,轻轻的摸,记住了么?”

“记住了。”季子恒学着素容嬷嬷的样子,伸出一根细细的小手指,只拿指腹轻蹭一丁点大的脚丫子,一边专心凝神的蹭摸,一边低低赞叹,“妹妹的小脚丫真软,摸着好舒服,母后,我喜欢小妹妹…”

见季子恒就这么玩起某小妞的脚丫子,除德太妃武氏僵着嘴之外,其余五人哪有不笑着凑趣的,这个说五王爷和皇帝陛下的兄弟感情真好,那个说五王爷这么小就知道宠疼妹妹,还有的说,小公主真是有福气,一时之间,宜华殿内倒也笑语盈盈,气氛和谐。

又过片刻,有宫女进来禀报,说廉亲王妃、英亲王妃、柔嘉大长公主、仪萱大长公主到了,这四个贵妇都是皇室宗亲,府邸离皇城非常近,是以来的也较早一些。

惠安太后听罢,遂命快请进来。

廉亲王妃和英亲王妃是惠安太后的妯娌,柔嘉大长公主和仪萱大长公主是惠安太后的小姑子,待四人请安问过好,惠安太后便命人赐坐。

一屋子女眷中,当属英亲王妃的姿色最平凡,她生着一张圆盘子脸,肤色也稍显暗黄,除一对儿细长的柳叶眉,还有些特色外,五官只称得上周正二字。

对于在女色上很风流的英亲王来讲,英亲王妃熊氏这样的容貌,自然很难猎到君心。

英亲王府中,现有四个姑娘,无一例外,均由英亲王府的侧妃所生,而占据嫡妻正妃之位的熊氏,却还一无所出。

为了求个一子半女,熊氏什么法子都试了,就是不见有什么动静,嘴巴有些刻薄的柔嘉大长公主,曾暗地里笑话英亲王妃,类似于倘若英亲王不赏光,熊氏再怎么虔诚求子,那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熊氏求子的法子之一,有一个就是沾沾新生婴儿的喜气。

此时见了粉团儿一般的某小妞,熊氏就忍不住想伸手摸两下,眼尖的柔嘉大长公主见了,当即大大咧咧的开口:“我说,四弟妹,大伙儿都知道你稀罕孩子,但你也用不着见一个就摸一个吧,这可是大嫂的心肝宝贝儿,皇兄的遗腹公主,金贵着呢,你看看就成了,要是摸出什么意外了,你担的起责任么?”

被柔嘉大长公主这么一说,熊氏含笑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素来和柔嘉大长公主不怎么对付的仪萱大长公主,笑眯眯的接口道:“四弟妹也是见小侄女生的俊俏,起了喜爱之心,这才想亲近一番,哪就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了…”眸光一转,仪萱大长公主笑问惠安太后,“大嫂,小侄女可有小名儿了?”

被仪萱大长公主抢白一通后,柔嘉大长公主轻哼一声,倒也不再奚落英亲王妃熊氏了。

不理会姑嫂姐妹间的风起云涌,惠安太后只不动声色的笑回:“有了,叫扇扇,皇帝给起的。”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廉亲王妃牛氏,忽然饶有兴致的问道:“哦,扇扇?倒是少见,其中可有什么说法。”

“哥哥说,妹妹像扇子一样,让他很凉快。”一直守在漂亮小妹妹身边的季子恒,稚声稚气的开口,虽然他不理解哥哥为什么这么说,但这并不妨碍,他将哥哥说过的话,记得清楚牢固。

有‘河东狮,母老虎’浑称的廉亲王妃牛氏,听了之后笑了一笑,没再多言,只道:“挺好听的。”望着脸颊消瘦却五官精致的小男孩,牛氏心生怜惜,又温声问道,“元宝喜欢小妹妹么?”

季子恒笑的直露小米牙:“喜欢。”

惠安太后歪在迎枕上,觉着自己的两个妯娌和两个小姑子,个个都很有意思。

廉亲王妃牛氏明明温文谦和,谈吐儒雅,却偏偏得了个妒妇的称号,究其原因,不过是廉亲王除了一个正妃和两个通房丫头之外,再未纳过别的女子。

大周朝皇家的规矩,皇帝除正妻皇后之外,可以有皇贵妃一名,贵妃两名,妃位四名,嫔位八名,至于后头的贵人、美人、才人、采女等品级,则是不限制数量的。

至于王爷,除正妻王妃之外,还能有四个可上皇家玉牒的侧妃,以及有名分但不能上皇家玉牒的姬位八个,至于再下头的夫人、姨娘、姑娘之类的称谓,也是不限制数量的。

而‘十分惧内’的廉亲王,后院特别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尚主的驸马爷呢。

至于英亲王妃熊氏,她也很有趣,一个御旨赐婚的正牌王妃,竟被府里的一众侧妃,掣肘的束手束脚,里子都快丢光了,却偏偏为了所谓的面子,也不来宫里求做主,就这么佯装着‘我很贤惠,我很大度’的妻妾一家亲。

与廉亲王一样特别走极端的是,英亲王除一个正妃之外,不论是四个侧妃的名额,还是八个姬位的位置,都已经占的满满当当,以至于后头收的新欢内宠,只能从大夫人一直往后无限排去,据惠安太后所知,这夫人的名额好像已经排到第十八位了吧,嗯,大概是的。

至于柔嘉和仪萱这两个姐妹就更有意思了。

她们那一辈的大公主幼年早夭,行二的柔嘉和行三的仪萱,从出生之日就开始了一辈子的竞争,两人只相隔一天出生,同年同月不同日的成婚出嫁。

竞争的高|潮是,两人同年同月生下第一个孩子,柔嘉得的是儿子,仪萱得的是女儿,然后,柔嘉的嫡长子是京城红灯区的常客,仪萱的嫡长女是京城最具盛名的‘珠女’,嗯,珠谐音‘猪’。

鉴于第一对表兄妹的诟病都太多,姐妹两个这一轮的较量难分上下。

两人在同年同月又分别生下自己的第二个孩子,柔嘉得的是仍是儿子,仪萱得是仍是女儿,嗯,单从性别上来看,柔嘉略胜一筹,如今这两个孩子都是十岁,这个男娃娃可比他老哥乖驯靠谱多了,至于女娃娃…因为受其姐姐的影响,心思非常敏感,动不动就爱发脾气,总的来说,这一轮算是柔嘉略胜一筹。

第三轮比试在去年正式开始,鉴于柔嘉的三儿子和仪萱的三女儿,都才过周岁,较量…结果待定。

惠安太后心思飘飞之际,受邀的各府诰命,也已经在殿外求见了,将数人宣进殿内后,又稍作问候和闲聊,惠安太后便吩咐开始洗三,她虽然生产过程顺利,到底也损伤了身子,她可没那么大精力一直接待众人。

长子需要她的支持,幼子和幼女还需要她的照顾,她得精心保养好自己的身体,做他们最坚强的后盾。

一直深陷尿床和吸奶梦境的某小妞,这一日忽觉梦境有了改变,居然变成掉到水里头去了,她不熟水性,便拼命挣扎自己的胳膊腿儿,以至于现实中的观礼宾客,一个个笑言:“哟,瞧这小手小脚多有劲儿…”

惠安太后望着活泼健康的小女儿,欣慰而笑。

洗三礼过去后,惠安太后不理任何宫事,只悠闲的坐着月子,她不知道的是,当她漂亮的小女儿终于看清所谓的梦中世界时,已经彻底傻了。

终于搞清真相的季子珊,只觉无语极了:原来她不是在做梦,而是…穿了。

第6章 搬

咚咚咚——

季子恒摇着一个小小的锦面拨浪鼓,逗睁着大眼睛的小妹妹玩:“扇扇,看这里,看这里…”季子恒轻轻摇着拨浪鼓,引得躺在榻上的小号季子珊,滴溜溜的直转眼珠子,“扇扇,哥哥摇的好听么?你给哥哥笑一笑好不好?笑笑,笑笑…”季子恒隽秀柔美的小脸上,挂着极为冀盼的神气。

季子珊不仅很给面子的笑了,还伸出小小的肉爪爪,对她元宝小哥哥手里的拨浪鼓,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母后,母后,妹妹又笑了!我又把妹妹逗笑了!”季子恒兴高采烈的朝母亲报告战绩。

季子珊在心里轻晒,这么美萌美萌的小娃娃,真是酥的她没有任何抵抗力。

话说,自打她发现不是在做梦,而是胎穿了之后,心里真是囧极囧极的,囧过之后,她才惊觉自己投了个绝世好胎,生母贵为太后,亲大哥贵为皇帝,连季元宝这个漂亮的小萝卜头,都是已经赐了封号的王爷,而她这个连牙都还没长只会流口水的小婴儿,也已经贵为昭阳长公主,在四姐妹里占了头一份的荣光。

正听管事嬷嬷汇报宫务的惠安太后,闻言笑着回头:“那是妹妹喜欢元宝这个小哥哥呢…”

才过中秋没多久,正是秋老虎大展热威的时候,惠安太后手里捏了一把垂着黄色流苏的绡纱团扇,时不时给自己轻打两下凉风:“元宝,妹妹还小,不能太累着她,她多睡一睡,才长的快。”拿团扇朝季子恒招了一招,惠安太后语气慈爱道,“别吵妹妹了,来,过来母后这里。”

“扇扇,你要快点长大哦。”季子恒恋恋不舍的亲了一口小妹妹,这才扑滚到惠安太后怀里。

惠安太后温柔地揽着季子恒,轻点他的小鼻子:“元宝,慈宁宫那里已经收拾好了,你明儿个陪母后去看看,要是住的地方摆置不合你意,就让他们再拾掇一遍。”

“好。”季子恒十分乖巧的答应道,这些天,他也偶听大哥和母亲谈起搬家之题,好奇问过后,才明白凤仪宫是未来皇后嫂嫂的寝宫,他已经当了太后的母亲,是要住到慈宁宫里去的,季子恒并不很介意住在哪里,只要能跟母亲住在一起他就高兴,蹭了蹭母亲柔滑的衣裳,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搬家啊。”

幼子尚小,女儿更嫩,因会时常抱抱这个,搂搂那个,为防划伤爱儿爱女,惠安太后便不穿任何缂丝衣裳,只捡面料极软的缎裳来穿,连首饰也不怎么多戴。

惠安太后未戴戒指的右手轻抚幼子面颊,回道:“钦天监已挑好了黄道吉日,就在下个月初二。”

季子恒忽闪忽闪眼睛,声音甜糯道:“那就是…九月初二了?”

“对。”惠安太后笑道,“母后的小元宝真是聪明…”

能甜化人心的小美萌哥哥,当亲娘的开心果去了,季子珊身旁便只剩了一个单眼皮小眼睛的容嬷嬷,这位素容嬷嬷,是她的专职保姆,待她既温柔又和气,只要她睁开眼睛,第一眼望到的总是她。

面对如此尽职尽责的勤勉保姆,季子珊心里其实蛮感激她的。

不过吧,容嬷嬷到底没有元宝小哥哥的酥萌魅力,所以,供季子珊娱乐心情的小暖男一走,她便将眼睛一闭,继续她吃完睡睡醒吃的养膘生涯,虽然她的再投胎技术很高,但架不住她现在是个软骨婴儿,截至目前为止,她只能简单的翻个身,抬个头,至于摸爬滚打啥的,那是想都别想。

婴儿的睡性极大,不过一小会儿,季子珊就神游到周府去了。

等季子珊再清醒神智时,便见到了自己的另一个亲哥哥,建平帝——季子清。

与面容秀美的季子恒不同,季子清的面部线条较偏冷硬,刚过十七岁的年纪,就已有了一身的帝王威仪,不过,他待自己的母亲、胞弟、胞妹,倒是极为温和亲近的,季子珊睁开眼睛时,就见他正抱着元宝小哥哥,和惠安太后说话,季子珊转了转眼珠子,只见殿内灯火通明,便明白季子清这是来请夜安了。

最先注意到季子珊醒来的自然是素容嬷嬷,只听她笑语一声,提醒正说话的太后和皇帝:“娘娘,陛下,小公主睡醒了。”

“给朕抱抱。”季子清转过头,语气温和的吩咐道。

皇帝要抱小妹妹,正坐在哥哥腿上的元宝小王爷,只能挪开金贵的小屁股,不过他并不远离,而是星星眼的蹭在季子清胳膊边,一看他这架势,就是想和哥哥一起逗小妹妹玩。

季子清接过身形小小的幼妹后,第一个动作,便是在季子珊脸上轻轻嘟了一口。

呃…

季子珊被这位哥们亲的有点囧。

惠安太后和季子恒亲她也就罢了,毕竟一个是同性,一个还是嫩娃娃,她接受的比较心安,而刚过十七岁的季子清,却是个身材高大的英俊小青年,若是剥去她稚嫩的外壳,她其实是个成年人哎…呃,总之被季子清么么哒,她一时之间还比较尴尬。

殊不知,在她没有意识的时候,早不知被季子清亲多少回了。

季子珊当然明白,季子清是出于疼爱幼妹的缘故,才会做出这等亲昵的动作,这是人之常情,血缘天性,只不过是她还没习惯罢了,唉,没办法,她除了慢慢适应,还能怎么办呢。

季子清逗了一会儿幼妹,见她咧着小嘴,朝自己咯咯笑时,心底深处登时柔软的一塌糊涂,惠安太后见了笑道:“扇扇不怎么见皇帝,倒也和你挺亲近。”季子清素日事忙,便是偶尔过来凤仪宫,季子珊大多时候都在睡着,是以,兄妹俩正式见面的时间并不算多。

“哥哥喜欢妹妹,妹妹当然亲近哥哥啦。”元宝小王爷十分理所当然的发表意见,就和他一样嘛。

惠安太后揉了揉季子恒的小脑袋,温声道:“好啦,时辰不早了,元宝该就寝睡觉了。”目光一转,又望向抱着小女儿轻晃的长子,“皇帝也回宫去吧,若是朝务繁多,也不必日日过来,你的孝心,母后都知道。”

婴孩大多嗜睡,季子珊精神饱满的时间,持续的并不长。

没过多久,季子珊就被她皇帝老哥晃悠的一脚迈进了周府,朦朦胧胧之际,只听季子清的声音仿佛自遥远的天籁传来:“…这小东西,这么快就又睡了,把她抱…”声线虽然冷清,语气却极温和的声音,逐渐消失不闻。

又吃吃睡睡过了半个月,季子珊从凤仪宫挪窝到了慈宁宫。

太后的寝宫十分气派非凡,遍眼及处都是琉璃砖瓦,雕栏画栋,在初升朝阳的沐浴下,格外熠熠生辉,富丽堂皇。

被素容嬷嬷抱着的季子珊,略打量一番新家后,便转眼去看惠安太后,却见惠安太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竟有些怔怔的,还是季子恒好奇的问了一下,惠安太后才笑着回神:“走吧,元宝。”

说着,便牵着小儿子的手,踏进了慈宁宫的正殿——寿康殿。

惠安太后迁宫的过程,季子珊只参与了一小会儿,便歪着脑袋沉沉睡去,不过,看惠安太后一身的正装打扮,便知她今日是要受人参拜的,因新帝的后宫极为空虚,所以惠安太后乔迁宫室这日,来恭贺参拜的人,便只有先帝的一众嫔妃、以及各位王爷和长公主。

铺着柔软绣垫的太后宝座上,惠安太后端身而坐,看着下方的一众妃嫔,与皇子、皇女朝她行跪拜大礼,等众人唱喏毕后,惠安太后即气定神闲的温和笑言:“都平身吧。”她不会像婆婆武老太后那样,一朝晋升为大周朝最尊贵的存在后,便由着性子,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

待两列人起身后,惠安太后又吩咐道:“坐吧。”

“多日不见,子铭倒是长高了好些。”惠安太后饮过一口香茶后,先和左侧之首的二王爷季子铭说话。

第7章 嫡母

曾经任由他嬉戏玩闹的太后宝座,如今坐着的人,不再是最宠他的太后祖母,而是变成了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太后嫡母。

明明心肠狠毒的想让他死,脸上却偏偏装出态度温煦的笑面虎模样来,真是令人恶心。

季子铭是个容貌偏阴柔美的男孩子,与其说他生的像德太妃,倒不如说他长的更像过世的武老太后,心底极为鄙视嫡母做派的季子铭,从雕花扶手大背椅中站起身,面色颇有些不耐烦的梗着脖子回话:“多谢母后关心。”

病势沉重的父皇,为何会当着众臣之面,嘱咐嫡母嫡兄要善待关照他和母妃,还不是担心自己驾崩后,嫡母嫡兄会拿他和母妃开刀,哼,倘若他和母妃有什么不测,等着他们的就是朝堂大乱。

因有先帝爹留下的遗诏为护身符,季子铭底气十足,一点也不害怕伪善嫡母。

还是这么骄纵放肆,与被武老太后宠着时的架势,真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惠安太后嘴角一勾,目光一转,望向坐在右侧之首的德太妃武氏,语气温文的表扬道:“德太妃,你把子铭教导的很不错,可比小时候乖巧懂事多了。”

这倒也算是实话。

小时候的季子铭,简直是无法无天,不尊嫡母,不敬嫡兄,欺辱弟妹,哪怕是被先帝不悦的训斥了,却总有武老太后气势汹汹的维护着他,日复一日下来,纵的季子铭几乎比天王老子还狂妄,就这么个读书不成习武不行的废物种子,武老太后竟异想天开的想让他当太子,也真是把她自己的皇帝儿子当成糊涂虫了。

当众被惠安太后称赞,德太妃身姿窈窕的起身而立,盈盈拜谢道:“太后娘娘谬赞了。”

坐在右侧第三位的是淑太妃窦氏,她抚着小指上戴的镶珠护甲笑而不语,德太妃这个女人啊…

嗨,得亏着她是武老太后的亲侄女,是先帝爷的亲舅表妹,要不是有这层血缘关系罩着,就她那一丁点可怜的智商,再加上她嚣张轻狂的性子,只怕早该去冷宫待着了。

居然就这么傻乎乎的受了太后称赞,也是真够‘单纯’的…

皇后娘娘自打怀上第三胎后,就以要‘安心养胎’为由,免了众妃嫔和众皇子公主的日常请安,先帝驾崩后,规矩也仍是如此,这位德太妃和二王爷也真是个实诚人,居然就真的不去给太后请安了。

德太妃吧,还勉强意思着去过几回,这位二王爷,当真是一回也没去过。

太后娘娘方才所言‘多日不见,子铭倒是长高了好些’,这句话明着听,的确是在关心二王爷。

实则,太后这是在告诉大家伙儿,哀家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庶子了,这陡然一见,竟发现他都长高了这么多,我朝以孝治天下,孝顺嫡母乃是大礼,生母都得靠边站,二王爷这么久都不来探望哀家,可真是‘孝顺’呀。

说句大不敬的话,死人的遗言能有多大威力。

等新帝坐稳皇位,笼络好朝中重臣,就算真把你们怎么滴了,是先帝还能再从棺材里跳出来,把不听他话的大儿子揍上一顿?还是那些已经效忠新帝的朝臣,会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去和皇帝对着干?

更何况,先帝驾崩之后,太后和新帝的确是一点儿也没有苛待德太妃母子,哪怕二王爷骄狂不已,也没人训斥打罚他一下。

先帝在重病弥留之际,的确是让太后母子善待德太妃母子,但是,先帝也说了,德太妃母子也需要敬重太后母子。

这两者是相互制约的。

若是太后母子一直在善待德太妃母子,而德太妃母子却不敬重太后母子的话,那…还真是呵呵了。

但凡有点心机城府的,哪怕心里再不服气,起码面子上也会装成孙子,在朝廷大众前努力刷几把好感善良度,这样子的话,太后母子日后若是违背先帝遗诏,某些性情耿直刚正不阿的硬骨头,大概也会跳出来伸张正义,而这位二王爷倒好,直到现在都不收敛一点‘真性情’,还在随心所欲的放飞自我,啧,你就慢慢作死吧。

她不知道是否有人劝诫过德太妃母子,反正,她是不会去提醒敲打她们娘儿俩的。

之前,德太妃没少仗着太后之势,对她蹬鼻子上脸,而季子铭那个混账小子,更是没少欺负她唯一的儿子,哼,她可一直在等着看好戏呢。

若是时机恰当,她不介意往火里添薪加柴,比如,她可以挑一挑德太妃的刺儿,没了超强依仗的德太妃,要么窝着火儿自咽苦果,要么,她就只能去寻太后做主,奉诏‘善待’德太妃的太后,肯定会为德太妃张目,她做一把恶人,却让太后当好人,以太后的蕙质兰心,只怕不会不明白她的意图。

只要她讨了太后的好,她的儿子,她的娘家,自然会富贵锦绣,荣华昌盛。

在淑太妃窦氏心思浮动时,独坐上首的惠安太后,已朝季子铭旁边的季子媛问话。

季子媛是先皇宣仁帝的长女,原该很受宠爱的,但不巧的是,容太妃尤氏在怀着她时,刚好与有孕的德太妃武氏撞在一起,武氏既是武老太后的嫡亲内侄女,又是宣仁帝的舅表妹,素来轻狂的武氏一朝得孕,哪有不洋洋得意的,不仅藐视当时的惠安皇后,对同样有孕的尤氏,更是毫不吝啬的针锋相对。

待花熟蒂落后,武氏生了个儿子,尤氏生了个女儿。